王珪立刻打蛇隨棍上,提起一杯酒,道:“那以後咱們就唯侯爺馬首是瞻了?”
衆人齊聲附和,無恥之嘴臉,實在令人不忍直視。魏徵嘆了口氣,把頭扭到一邊,不再理會了。
“錯了。”李牧把王珪擡起來的手按下去,微醺的神態之中,透露出一股清明的神色,道:“不是跟我,是跟陛下,是跟內務府。我,無關緊要。”
王珪趕緊道:“侯爺怎能這樣說,若沒有侯爺,哪有內務府,若沒有侯爺,身領着我們做買賣?”王珪在心裡補了一句:若沒有你,我們也不至於混到今天這步田地啊!
李牧打了個酒嗝兒,道:“老王,你知道我最煩你什麼嗎?”
王珪心裡一突:“侯爺,我又哪兒做錯了?”
李牧搖搖頭,道:“沒,沒錯!在你看來,沒錯,畢竟現在大勢在我嘛……只是啊,我總在想,老王你年輕時候也這樣麼?你總得有點自己的見解,有點自己的想法,有自己想做不想做的事情吧?這點你都不如你弟弟王普,他雖是個紈絝,但在我的影響下,他知道了自己想做什麼,並且去做了,等他從真臘回來,立下大功,我保他前途無量。而你呢,總琢磨着要麼我投靠這邊,要麼我投靠那邊……你總得想一想,你有什麼值得別人看重的。”
“千年世家的積累?”李牧搖了搖頭,道:“不成了,你們千年的世家,扭轉了大勢了麼?沒有吧?現在的大唐,就像一匹即將馳騁的馬,速度已經起來了,你想跟上,最少也得跑着吧?還像以前那麼走,能成麼?”
“新鮮的事情,不懂不要緊,可以學嘛。你們看看內務府裡頭,長孫衝,許繼等人,可以說是啥人都有,他們在大唐技校學了本事,到內務府做官,我有因爲他們的出身而區別對待麼?不信你們去打聽打聽,他們最後分配到哪個衙門,是怎麼定的。這叫什麼?孔聖人曾經做過一樣的事情,有教而無類。我說我教書育人有一套,你們還笑話我,如今看看,我吹噓了麼?”
王珪聽出了一點門道,道:“侯爺,這麼說,我們五姓七望的子弟,大唐技校也收?不是說不收麼!”
“哈,剛開始的時候我說收,你們會來麼?”李牧哼了一聲,道:“熱臉貼冷屁股的事情,我李牧怎會做!”
“這麼說,現在能收了?”王珪激動了起來,道:“那畢業之後,也能進內務府做官?”
“考覈的標準是一致的,通過了考試就能畢業,畢了業就能做官。不過麼……”
王珪緊張道:“不過什麼?”
“內務府的空缺逐漸要填滿了,依我看吶,也就再有個三兩期的也就差不多了,再晚的,恐怕就沒地方安置了,眼下正在招募第二期的學員,還有幾個名額吧,有志於內務府的,可得抓緊點了。”
“有有有!”衆人忙不迭道,一個個眼睛都瞪紅了。如今的大勢誰看不明白,大唐的事情,陛下說了算,陛下推行的新政,李牧說了算,而李牧若想改革,必用內務府。進了內務府,就等於上了這條船。任何事情,都有多有少,做不到雨露均沾,順勢而行,還有比上了李牧這艘船更加方便快捷的麼?
李牧晃悠晃悠酒杯,瞅瞅這個局面,不敲詐一番,豈是他的性格?
李牧輕咳一聲,道:“大唐技校可不免費啊,第一期學生都收了三百貫呢。”
“哎呀,這點小錢算什麼,請個先生教書也得花錢,何況是侯爺親自點撥,當然要給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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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李牧嘆了口氣,道:“你們也都知道,辦學是個花錢的活計,還見不到什麼回頭錢。這第一期的學員父母,可是贊助了不少……雖不能列爲常例,但前一期贊助了,後一期若沒點表示,未免有借人家大樹乘涼之嫌啊,諸位又身出名門,恐怕要惹來風言風語呀。”
王珪聞聲而知其意,咬牙道:“侯爺說得有理,不能讓人笑話,不就是贊助麼!我表個態,凡是我太原王氏子弟入學,贊助是他人雙倍,無論多少!”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說到底,這贊助也沒多少錢,最多也就千百貫,若是能換來一個內務府的差事,那就是大大地划算,誰算不過來這個賬。
“果然是名門風範,慷慨,大氣!”李牧這才舉起酒杯,道:“那就謝謝諸位老闆啦!”
“欸?”這是衆人第二次聽到這個詞,剛剛見到金晨的時候,李牧就叫她做‘金老闆’,但當時什麼事情也未談妥,衆人雖奇怪,卻也無人去問爲何,此時已有了眉目,好奇心便上來了,王珪笑問道:“侯爺,聽你說‘老闆’,這個詞倒是有趣,不知是什麼意思?”
“這個呀!”李牧心道,我那個時代的詞兒,我怎麼跟你解釋?但他胡謅的本領可不是假的,沒有絲毫地遲疑,脫口而出道:“這是我發明的一個新詞,上土下匕是爲老,門中有品乃爲闆(板)。老字取意爲從商如打仗,處處臨敵。所以必須要有臨機的手段,暗藏殺氣於下。面露和善,卻有魄力,殺氣不外露,象埋在土裡的匕首,藏鋒不現。闆字取意爲商者應有品,所謂信則立。門中有品纔可以稱爲闆(板)。所以稱呼其爲老闆,實則是一種警醒。時時刻刻提醒其不要忘了商人的品格。”
衆人恍然,紛紛讚揚,王珪止不住地誇讚道:“侯爺文采卓絕,實在是見解非凡,吾輩不能及呀。”
李牧笑道:“隨口一扯罷了,其實這詞兒最初的來源,是因我看到,店鋪打烊關門的時候,都會把閘板蓋上,而決定是否關門的人,就是這個店裡頭說的算的人。店只能有一個說的算的,老是這一個人,我的腦袋裡就冒出這麼個詞兒了。剛剛我叫金姑娘,金老闆,其實也不爲過。這麗春院雖說是我的產業,但大夥兒可都是奔着她的戲來的,沒有她,就支撐不了這麼大個戲園子,大小僕役,各色人等,都指望她吃飯,這才稱她老闆。隨口之言,諸位不必太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