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中年男人這麼說,警察問:“有什麼證據?”
男人倒是不含糊,拿出戶口本、身份證,戶口本里還夾着兩人合照,照片上的小女孩約莫七、八歲的樣子,和現在很像。見警察還不鬆口,又說可以做dna驗證。
這大晚上的驗個屁?警察看過戶口本和照片,問:“還有別的證據麼?”
男人說:“要什麼證據?戶口本和照片還不行?”停了下大聲說道:“那就是我閨女,我是她爹,這有什麼疑問的?不信就問她,看她認不認我,要是不認,我馬上走人。”
警察想想,讓他們見一下。
見面後,男人直問小女孩:“我是誰?”
沒想到這個一直不肯說話的小女孩竟是開口了,管男人叫爹。
男人一下得瑟起來,看見沒,這是我閨女,趕緊讓我帶走。
警察說不能帶孩子乞討,所以還不能讓她走。
男人開始胡說八道編故事,說他們回家鄉,沒錢買車票,纔在市場裡要點車票錢。
警察想上一會兒,還是不肯放人。
男人很生氣,說要飯犯哪條法律了?我孩子是殘疾人,你們連殘疾人都抓?既然敢抓,有本事就養一輩子。
房間裡不是隻有這一個警察,有個值班的胖子說:“放了算了,不然也是遣返,多費道手續。”
警察發現流乞討兒童,只有兩個去處。一個是福利院、孤兒院等地,一個是收容所,遣返。
那警察有點猶豫,如果是往常,放走就是了,反正沒出人命官司,而且證據還算充分。可今天這孩子是明星白路送來的……
正猶豫着,隊長進來,看見幾個人在一起說話,隨口問道:“什麼事?”
另一名警察簡單說遍事情經過。隊長打量打量中年男人。拿着相片走進裡面。三分鐘後出來,吩咐道:“放了。”
隊長過去詢問一遍,女孩回答的沒有問題,照片也是她。起碼是四、五年前的照片。誰會提前那麼多年造假?戶口本也對上了。應該沒問題。
隊長髮話。中年男人跟警察去簽字辦手續。留下地址等聯繫方式,背起小姑娘離開。
女孩被帶走,開始那名警察覺得應該通知白路一下。在筆錄中找到電話號碼,便是打了這個電話。不過沒說這麼細,就說隊長來了,查問無誤後放人。
白路聽的很無語,這就放了?問道:“什麼時候放的?”
“十分鐘前。”
白路有點無奈,這是什麼隊長?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單位幹嘛?跟警察說聲謝謝,掛上電話。
白路睡不着了,他住在樓陰面,外面高樓的各種光亮通過窗戶射進屋內,一半是昏暗、一半是昏暗的明亮,好象現在的心情一半一半。
忽然覺得餓了,起牀下樓,在街上找家還營業的飯店隨便叫兩個菜,拿瓶啤酒開喝。
時間太晚,客人稀少,白路自斟自飲,卻被服務員認出來,要和他合影。
簡單照過幾張相,老闆也過來合影,還送道菜。
白路笑着說謝謝,正吃着,馬戰打來電話,說在外面喝酒,問他去不去。
白路看看時間,這幫瘋子快十二點了還沒回來,說不去了,掛上電話。
沒多久吃飽,結帳的時候,老闆說他請客。白路也不爭辯,放下五十塊錢離開。溜達回賓館,重新睡覺。
第二天一大早,揚鈴過來敲門,招呼他下樓吃早飯,然後上路。
白路說:“再留一天。”
他心裡特不爽,在吉城被警察關一天,來廬城又遇到不開心事情。他就想不明白,有哪個當父母的捨得拿自己的殘疾孩子出來乞討賺錢?
他說要留下,揚鈴趕緊勸道:“不行啊,明臣急着回去拍電影,元龍也等你,另外月底還有個慈善晚宴,都得準備準備。”
白路說:“留一天。”不容揚鈴反駁,下樓去吃飯。
揚鈴暗歎一聲,去找高遠和何山青,通知這個悲慘消息。
高遠無所謂,何山青先是嘆口氣,跟着笑道:“那就留一天。”
得,盟友都沒了。揚鈴也下樓去吃早飯。
飯後,白路回房繼續睡覺。下午出門去夜市那條街,再去商業街,東走走西看看,晚上又回到夜市。
距離很遠,就看到昨天那個小女孩又在那裡乞討。
白路簡直沒有語言了,到底是怎麼回事?昨天鬧進派出所,今天還來?而且連個地方也不換?
白路撓撓頭,往回走上一些距離,隨便找個地方坐下,遠遠看着這面的小女孩。
小姑娘確實很可憐,看着就很慘,總有行人給錢。
白路坐着看了許久,期間接到數個電話。揚鈴和何山青等人擔心他又亂來,幾乎每隔半個小時就打一遍。
一直坐到晚上九點鐘左右,街上開過來一輛麪包車,正好停在小女孩身前。
在汽車開過來的同時,從別的地方走過來一個男人,把小女孩抱上車,又收拾好紙板和錢盒。上車後汽車朝前面開去。
有車?有組織?不會是遇到傳說中的丐幫了?
白路撒丫子追過去。
麪包車離開夜市,開向另一條繁華街道,兩地大概距離八百多米。白路快速追過來,正看到一個男人把另一個癱瘓小孩抱上車。那個孩子更小,只有五、六歲左右。
到現在這個地步,想都不用想,肯定又是一個拐騙兼犯罪團伙。
白路還沒來得及過馬路,麪包車又往北開去。
白路左右看看,有個騎助力車的路過。白路跳到他面前:“停車。”
那人根本沒理他,只鄙視的看上一眼,歪過車頭從他身邊繞過去。
白路真想把他拽下來,到底忍下這口氣,多張望一下,沒有出租車、也沒有摩托車,時不我待,只能繼續跑步追趕。
好在麪包車車沒有馬上離開,又開向另一處繁華地方再接上一個小女孩,這才轉車頭往城外開去。
順路又接上一個小孩。因爲都是市中心這塊轉悠。又被白路發現。
白路累的氣喘吁吁,終於又碰到一輛助力車,趕忙攔下:“停。”
這一通狂跑,累得跟狗一樣。猛勁喘氣。
車主是個二十三、四歲的女孩。好奇問道:“幹嘛?”
白路翻兜。掏出一大疊錢:“買你的車。”
“你瘋了?”女人白他一眼。
白路快速點錢:“看見沒,這是三千,這是一千。剩下這一把怎麼也有三千多……”說話間,那輛麪包車已經開走了。
白路把錢往女孩手裡一塞:“夠買你的車不?”
“夠是夠,可我不賣。”女孩擔心是假錢,把錢推回來。
如果是平常時候,她興許能認出白路。可現在的白路滿頭大汗,頭髮凌亂,始終低着頭,邊說話邊大喘氣,好象搶車一般的買車,誰能認出他是誰。
白路服了,難道真要槍車不成?就算想搶,目光一轉,摩托車鑰匙上串着一大串鑰匙……算了,別給人制造麻煩。
白路把錢塞回褲兜,朝麪包車離開方向繼續追去。
這是不順利麼?白路邊跑邊鬱悶,幸好看到輛出租車,趕忙攔下。上車後往前一指:“朝前開。”
他坐在後面座位,司機回頭看一眼,白路直接塞過去張紅票:“朝前開。”
錢比人重要,司機也沒認出白路,很聽話的往前開。
白路催道:“我着急,能快些麼?”
看在錢的面子上有什麼不能的?出租車略微提高些速度。
在這裡要表揚一下紅綠燈,城市裡的紅綠燈是真多啊,晚上九點也照亮不誤,幫白路攔下面包車。
白路距離麪包車的距離本來就不遠,又沒耽誤太多時間,僅僅過了兩個紅綠燈就看見那輛麪包車。
等過了這個紅綠燈,一直追到下個紅燈停車,出租車追到麪包車後面,告訴司機:“插過去,按這個速度走。”說着又遞過去張紅票。
司機說:“一張夠了。”
“先拿着,我讓你怎麼開就怎麼開。”
司機接過錢,狐疑的再看白路一眼。白路在低頭看手機,調到照相機模式,舉起來拍照。
綠燈後,汽車前行。開過一段距離,白路說:“把表擡起來,兩百塊前都是你的。”
“這不行吧?”司機說:“上面不讓。”
“你就當跑空車。”
司機想想,擡起計價器。
白路藏在後面座位,不注意看好象是空車一樣。
一路開下去四十多分鐘,汽車來到郊區。司機問:“還往前?再往前出城了。”
“往前,錢不夠補給你。”
現在不是補不補錢的問題,司機發現到不對,這若是開去荒郊野外,這人是壞人怎麼辦?萬一有其它想法……司機說:“師傅,不能再往前了。”
“繼續,再堅持一會兒就成。”白路估計快到地方了。
司機不肯,調車頭去路邊,打算停下來。
白路急道:“再堅持一會兒,我給你錢。”
正說話,前面麪包車右拐,拐進條黑暗街道。
白路說:“開過去,過路口停成不成?”
路口沒多遠,司機說聲好,往前直開,多開出二十多米,靠道邊停車。
白路快速下車,卻是站着沒動,只低頭看手機。
出租車司機多看他兩眼,調頭回市裡。
等出租車離開,白路走回那條黑暗街道,靠着道邊無聲無息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