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油城。
在冰天雪地之下,整個石油城都被雪沾染,從遠處看像是一座冰城。
暴雪將石油城附近的那些樹木掩埋,就連距離石油城不遠的河水也結冰了。
城內。
廠房中,門窗緊閉,裡面躺着四仰八叉的數十人。
這些人都是原石油城的人,沒有跟隨鍾楚楚離開,而是選擇留在了這裡。
房間內並不寒冷,暖氣片一直在散發着熱量。
只是房間內人有些多,散發出各種味道,有些難聞。
“馬哥,我燒了點水,給你點。”旁邊一個面容黝黑的男人開口道。
馬賽龍聞言,坐了起來從地上拿起了一個搪瓷杯。
稀溜溜——
滾燙的熱水倒入搪瓷杯中。
“呼——”馬賽龍嘬着水,長舒一口氣。
“春發,外面還在下雪嗎?”馬賽龍開口問道。
那個膚色黝黑的男人點了點頭道:“還在下呢,下個沒完沒了,也不知道啥時候才能夠結束。”
馬賽龍起身,端起搪瓷杯,披了一件外套緩緩往窗戶那邊走去。
窗戶玻璃緊緊關閉着,就連縫隙都用膠帶封死,儘量保證室內熱量不會飄散出去。
窗戶這邊看不到雪,於是他往門口走去。
吱呀——
門被打開,冰冷的空氣吹拂進來。
馬賽龍打了個哆嗦,哈着熱氣走了出去。
把門關緊。
他站在屋檐下,外面的雪被上面的屋檐擋住了,只是有些雪花被風吹到了他的腳下。
靠近門口的那一片,由於進出的人打開門讓熱空氣出來,把地上的那些雪融化,形成了一片水漬。
馬賽龍聳着肩,縮着脖子看着大雪紛飛,感覺涼意直接往他頭頂蓋鑽。
出來不到十秒,原本有些昏昏沉沉的他清醒了許多。
“這雪,下的真大啊。”馬賽龍一張滄桑的臉,浮現出追憶。
他想起了末世之前,以前他有個兒子,很喜歡冬天,每到冬天的時候就喜歡和他一起堆雪人,滑冰。
回憶起從前的一幅幅畫面,他不禁有些癡了。
要是喪屍沒有爆發該多好啊。
要是沒有喪屍,小龍現在也有十二歲了。
他在屋檐下站了大概五分鐘,就有些撐不住了。
外面太冷,他跑出來也只是披了一件外套。
匆忙回到了房間內,從包裹裡面把麪餅拿了出來。
這個麪餅是由大樟樹基地生產的。
裡面混合了麪粉、糠粉、還有蔬菜根、一點點鹽和食用油。
經過機器壓縮形成的一塊餅。
也算是基地自己生產的壓縮餅乾了。
他把麪餅掰下來一塊,丟到搪瓷杯中,等着搪瓷杯慢慢將麪餅泡軟化開。
能有這種食物吃,他已經很滿足了。
相比較當初被機車黨奴役的那段日子,不堪回首。
屋外的風聲呼嘯,如一張布被撕裂,讓人聽到之後覺得揪心。
室內雖然擁擠,但也不用飽受冰冷的痛苦。
距離這裡兩棟樓之外是蕭軍他們這些戰鬥人員的宿舍。
蕭軍縮在被窩裡面,用手把玩着馬瑩雪送給他的一個扳指。
據說這個扳指還是他們在博物館中撿到的,當年這個扳指只有皇上才能夠擁有。
不過現在末世了,末世前這樣一個無價之寶的扳指,還不如一頓熱飯來的實在一些。
但由於是馬瑩雪送給他的,賦予了其他的意義,所以蕭軍也不嫌棄。
今天他休息不值班,雖然不用受凍,但着實有些無聊。
這雪景好看是好看,可連續看這麼幾天,再好看都會膩歪。
於是他從被窩中起來,穿上鞋子和衣服,往樓下走去。
來到會議室中。
他看到了居天睿在那邊使用軍用電臺,給大樟樹基地進行日常彙報。
“沒事,柴油發電機已經修好了,我們還有兩個備用的,不是什麼大問題。”
“好,明白。”
“現在雪下的大,我們暫停了直升機巡邏,周圍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等到居天睿彙報完畢之後,居天睿擡起頭看着蕭軍問道:
“咋啦?找我有啥事?”
蕭軍搖了搖頭說道:“沒事,睡太久了,現在睡不着了。”
居天睿白了他一眼說道:“既然沒事,那你去找馬賽龍他們幾個,一起把水管的問題處理一下。”
“水管?水管出啥問題了?”蕭軍疑惑地問道。
“凍爆了,你去找馬賽龍,一起把這個解決掉。”
“好。”蕭軍點了點頭,然後戴上了帽子迎向風雪。
南方樂園。
城內。
陳耳跺了跺腳,拍打了一下柴油發電機,有些憤怒地對着旁邊的那個人說道:
“趕緊修!趕緊修好,要是耽誤了室內種植的植物,你們就別出來了!”
“陳隊長,這不還有四臺柴油發電機嘛,修總要時間,你給我們的時間那麼短,我們很難走到啊。”一個拿着扳手的男人開口道。
“你還有理了,總共就六臺柴油發電機,讓你們好好維護着,雪才下了幾天,就有兩臺柴油發電機出故障了,趕緊修!”陳耳憤怒地說道。
那個拿着扳手的男人表情怏怏,朝着後面那兩個人說道:“趕緊修吧,先排除故障.”
陳耳看着他們修理,嘆了口氣然後轉向室內種植園那邊。
前段時間極熱天氣,種植園那邊總是抱怨水源不夠的問題。
現在下雪了,水源不成問題之後,卻又面臨供暖和光照的問題了。
瘋子是農業種植的負責人,同時也是南方樂園的創始人之一,他陳耳可得罪不起。
不過幸運的是,之前與石油城合作過幾次,換取了不少柴油和汽油,能夠拿來發電。
不然,他們可能就只能通過其他方式取暖了。
去年的冬天,他們把囤積的煤炭燒光了,迫不得已在大雪天跑出去砍伐樹木,燒火取暖。
想想就覺得蛋疼。
那是被凍的。
從發電房出去,陳耳來到了室內種植園。
只是他一進來,就被瘋子看到了。
“陳耳,我跟你說過多次了,種植園這邊的供暖必須要穩定,我剛剛和虎爺商量過了,暫停基地中其他地方的供暖,先保證種植園這邊。”瘋子開口道。
陳耳有些震驚:“啊?虎爺那邊也暫停掉嗎?”
“他自己說的。”刀疤點頭道。
陳耳朵想了想說道:“三個小時,三個小時就能夠恢復。”
瘋子指了指外面,對着陳耳繼續說道:
“嗯,你自己看着辦吧,虎爺現在應該也在過來的路上了,他剛說讓大家乾脆來種植園這邊。”
“反正地下種植園的供暖是一定要保證的,大家進來也能夠取暖,待會你組織一下,不要讓他們踩到這些莊稼啊。”
陳耳聽到瘋子說的這個事情之後,覺得也挺有道理的。
這種方式雖然大家要擠在一起,但是可以節省不少電力。
這樣他們的燃油就可以支撐的更久。於是點頭道:“明白,待會他們人進來了,我會和他們說清楚的。”
“嗯。”
僅僅一牆之隔。
圍牆之外。
窩棚頂上滿是積雪。
嘩啦啦——
積雪一下將棚頂壓塌了。
“我靠,冷冷冷。”一個穿着破舊棉襖的男人從雪堆中爬了起來。
“翠花,你沒事吧?翠花!”男人用手瘋狂地挖掘積雪,挖了好幾下,才從積雪中找到了一個閉着眼睛的女人。
女人的臉色鐵青,哆哆嗦嗦地想要爬起來。
但由於積雪把她的腿給壓住了,所以她無法爬起來。
男人趕緊把她拔出來,就像是拔蘿蔔那樣用力地拔出來。
很快。
他將女人拖出來之後,拍打了一下她身上的積雪。
往四周看了看,瞅準距離他們最近的一個窩棚走去。
“旺生,我們進來避一避行不行,我們搭建的那個窩棚塌了。”
裡面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早就跟你說過,必須要用木頭把地基打牢了,你非不相信,讓你過一會出來清理積雪你也不願意。
我這地方滿了,擠不下,你去找黑狗吧。”
穿着破舊棉襖的男人恨恨地瞪了一眼這個窩棚,心中暗道:有啥了不起的。
然後他便攙扶着翠花,往另外一座窩棚走去。
可是說了兩句之後,窩棚中的黑狗也拒絕了他。
穿着破舊棉襖的男人就要衝進去和他理論。
但是翠花攔住了他。
“貴生.我.我們趕緊把咱們的窩棚扶起來.來吧。”
女人的嘴脣都凍成了紫黑色。
穿着破舊棉襖的男人心中有些懊悔。
早知道就不偷懶了。
於是他扶着翠花走到了坍塌的窩棚那邊。
然後找了一個棍子,把被壓在積雪下的防水布和毯子之類的東西挖了出來。
“翠花,你先坐在這裡。”穿着破舊棉襖服的男人對着女人說道。
一邊把一個木頭樁子放在了女人的屁股下。
女人身上滿是白雪,哆哆嗦嗦地坐在木頭樁子上。
男人又從坍塌的積雪中挖出來幾根木頭,然後靠在一起形成了一個比較穩定的三角。
然後再把防水布蓋了上去。
就此,一個最簡單的臨時庇護所就搭建好了。
“翠花,你先去這裡面避一避,我待會重新把窩棚歸置歸置。”穿着破舊棉襖的男人對着女人說道。
“好~”翠花哆哆嗦嗦地說道。
然後緩緩移動身子,挪動到那個臨時庇護所中。
起碼在那裡面,不用淋雪。
男人將積雪全都清理乾淨,就這一會兒功夫,他的眉毛上都沾滿了積雪,雙手被凍得開了口子。
無奈,他必須要幹。
於是憑藉着一把刀,還有一把鏟子,就在那邊重新搭建窩棚。
幸運的是,材料都還有,不用臨時跑到外面去搜集。
所以他搭建的比較快。
這一次他搭建的窩棚面積比之前小了一半,只有四平米。
將木頭插入到挖好的土壤中,挖掘這土花了他最多時間。
足足花了半個小時。
把木樁放好,然後框架搭建好了之後,他又拿出了一張防水布,蓋在頂上。
這一次他搭建的不是平頂,而是尖頂。
這樣的話就再也不用擔心棚子坍塌的可能了,只是空間會小很多很多。
不過下這麼大的雪,空間越小,倒也更加容易保暖。
隨着他完善搭建,終於在一個小時之後完全搭建好了。
隨後他扶着翠花進入到這個窩棚中。
“翠花,你怎麼了?”穿着破舊棉襖的男人看到自己女人彷彿發了羊癲瘋一樣抽搐,心疼地喊道。
“翠花!”
“冷,冷冷。”
翠花牙齒上下發抖,艱難地說出這麼一個字。
貴生趕緊把翠花攙扶到一個用木頭墊底,覆蓋了一層防潮墊,加上一層棉襖的地上坐着。
“你等我。”男人匆忙跑出窩棚。
然後將那個簡易的臨時庇護所上的防水布取下來,覆蓋在剛剛做好的那個窩棚中。
左看右看了一圈。
咬了咬牙,他跑到了外圍的壕溝裡,將一頭死去的喪屍的手臂砍了下來。
抱着這條手臂,他走到了窩棚中。
然後撕下一小塊破棉絮,化開火柴,放在一塊木頭上。
有火了。
隨後,他將這頭喪屍手臂上的黑色膿液一滴一滴地滴入火焰中。
刺啦!
火焰頓時變大。
喪屍身體,特別是死去的喪屍屍體上有許多腐爛的物質,極易燃燒。
只是有一個壞處,那就是燒出來的氣味令人作嘔,而且如果一直聞這個,還容易把人薰的,流着黑色的鼻涕。
雖然不會把人變成喪屍,但是看到鼻涕中流出來黑色的東西,還是讓人心有餘悸。
他現在沒有辦法,必須要把火點燃。
木頭都已經溼透了,極難點燃。
火絨他可以用自己的破棉絮,但是必須要有個東西能夠燃燒。
而且還要燃燒好一會。
他將整條喪屍手臂,用刀切成一塊一塊,墊在下面燃燒。
然後在旁邊放了幾塊溼漉漉的木頭,他想要通過這個辦法將木頭烤乾。
隨着火焰燃燒,窩棚內慢慢變的暖和一些。
他攙扶起翠花,讓她靠近火焰,溫暖她的身體。
慢慢地。
翠花沒有再抽搐,嘴脣也從紫色變成了白色。
只是窩棚中的氣味極爲難聞,但總比凍死好好。
男人用手拍着翠花的肩膀,一邊安慰道:“沒事,待會我再去拉一頭喪屍進來,這喪屍還挺好燒的,倒也沒有像他們說的那麼恐怖。”
“嗯。”翠花點了點頭。
在火光中,看着自家男人被凍得皴裂的臉,有些心疼地說道:“幸苦你了,照顧我這個拖累。”
“說什麼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