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郡王妃 166 蠢宮
豪華的畫舫上,家丁、丫鬟們全都退了下去,只餘沈璃雪,楚悠然,李凡三人在甲板把酒言歡。
“楚公子,楚小姐請!”李凡端着小巧的酒杯,禮貌微笑着,謙讓沈璃雪,楚悠然,彬彬有禮的模樣,不見半分那日的猥瑣與下流。
“李公子請!”沈璃雪也端起酒杯,象徵性的輕抿了一口,味道柔和,甜甜的,是貴族女子們慣喝的瓊花釀,再看滿桌飯菜,有近二十道,每道都十分精緻,香氣撲鼻,讓人垂涎欲滴。
李凡爲了俘獲楚悠然的芳心,倒是花費了不少心思。
“楚小姐可喜歡遊湖!”李凡一雙眼眸自動忽略男裝的沈璃雪,直直落在了楚悠然身上,掩飾不住的灼熱光芒,看的楚悠然心裡發慌,放下酒杯,低聲道:“還好!”
“楚小姐平時都喜歡做些什麼?”李凡是紈絝子弟,經常出入月風場所,對女人非常瞭解,看楚悠然的言談舉止,就知道她是標準的大家閨秀,缺少與男子相處的經驗,也不太懂人心險惡,這樣的小白花,最好騙了。
“我以前身體較弱,不能經常出來走動,平時就讀讀書,寫寫詩,畫畫畫!”楚悠然輕輕笑笑,如實回答。
“寫詩,畫畫,才女啊!”李凡讚歎着,看楚悠然的目光更加灼熱。
“李公子謬讚!”楚悠然不自然的笑笑,柳眉微微皺了起來,這位李公子看人的眼神,熱切的非常過份,真是不懂禮貌。
“楚小姐,你看水面,碧波盪漾,煙波浩渺……”李凡手指着正前方,一邊賣弄文采一邊順着圓桌悄悄移向楚悠然,淡淡的女子香氣飄散,他一陣意亂情迷,潛意識的去握楚悠然的小手:“如此良辰美景,不如咱們……”
“刷!”一柄古扇突然伸出,擋住了他的魔爪,側目,正對上沈璃雪粘了鬍子的男性容顏。
“李公子出口成章,才華高絕,在下佩服!”沈璃雪微微一笑,優雅坐在了李凡和楚悠然之間,長長的古扇,擋住了他望向楚悠然的視線。
“楚公子謬讚!”李凡客套着,眉頭卻是緊緊皺了起來,他和楚悠然是未婚夫妻,遊湖是爲增進感覺,身爲她的哥哥,應該進船艙,將甲板上的二人世界讓給他和楚悠然。
姓楚的倒好,不但不避嫌,還明目張膽打擾他和楚悠然互訴衷腸,真是沒有半分眼力,他又不能直言轟趕,不然,得罪了大舅哥,在未來岳父面前告上他一狀,快到手的美人就要飛了。
可他不離開,他就不能單獨親近美人,真真是氣人。
“哥哥!”伴隨着俏麗,熟悉的女聲,一襲胭脂色襦裙的女子緩步走了過來。
沈璃雪一怔,她怎麼也上了畫舫?
“幽蘭,你什麼時候來的?”李凡望着李幽蘭,眼睛一亮,笑的意味深長,她這個妹妹最擅長用毒,幫他支開姓楚的,讓他和楚悠然單獨相處,絕對沒問題。
“就剛剛,我和朋友們在遊湖,看到你在畫舫上,就過來看看,這位就是楚小姐。”李幽蘭微笑着看向楚悠然。
“李小姐!”楚悠然迎着李幽蘭打量的目光,微微笑着,禮貌頷首。
楚悠然微笑,她的好姐妹聽聞這艘畫舫上坐的是李凡和未婚妻,就攛掇她來看看未來嫂子,楚悠然容顏美麗,溫柔嫺雅,禮貌謙和,這樣的女子倒是配得上自己大哥,她回去後,可以向好姐妹們炫耀了。
目光移向沈璃雪,卻見她正揉着眉心,小手擋住了大半張臉,看不清容貌:“這位是?”
“這位是楚公子,悠然的大哥!”李凡解釋着,‘關切’的看着沈璃雪:“楚公子,你怎麼了?”
“可能是酒喝多了,有些頭疼!”沈璃雪聲音沙啞,眉頭微皺,好像很難受。
“大哥,你怎麼樣?”楚悠然關切的撫上沈璃雪的額頭,滿目焦急:“若是難受,咱們就回去看大夫。”
李凡一驚,好不容易纔約到的美人,香澤還沒沾到一星半點,怎麼能放她回去:“瓊花釀的酒勁是大一些,不過,沒什麼大礙,喝點湯,解解酒,再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少爺,楚公子,楚小姐!”下人端來三碗甜湯,分別放在了沈璃雪,楚悠然,李凡面前,清甜的香氣,讓人垂涎欲滴。
李凡趁着沈璃雪,楚悠然不注意,飛快的向李幽蘭使了個眼色。
李幽蘭皺眉,不太贊成自家大哥的行爲,楚悠然早晚是他的人,他急什麼?
側目,看到楚悠然關心沈璃雪,那眼神,那動作,真真叫一個關切,擔憂,焦急,看都沒看李凡一眼,也沒有向他求救的意思:這楚家小姐,對自己大哥無意啊。
大哥倒是很喜歡她,有長輩們在,無論發生什麼事,大哥一定會迎娶楚悠然的,自己就幫大哥一次。
目光一沉,她纖指輕捻,飛快的往沈璃雪甜湯裡放了點東西。
李凡沒看到李幽蘭做了什麼動作,只見她上一秒目光凝重,下一秒眼眸閃亮,就知道大功告成了,眼睛閃閃亮亮,率先端起甜湯喝了一口,清甜的氣息瀰漫整個口腔,他回味無窮的讚歎道:“味道清甜,又解酒,楚公子快嚐嚐!”
“真的?”沈璃雪一手揉着眉心,一手端起甜湯,在李凡過份期待的目光中喝了一口:“味道的確不錯!”
李凡笑,隱晦得意的笑,在笑容中看到沈璃雪面色突然一變,額頭滲出顆顆冷汗,手捂了肚子,皺着眉頭道:“你們聊,我去一下船艙。”
“楚公子這是怎麼了?”李凡故做不知的關切道,心中卻是樂開了花。
“可能是吃錯了東西!”沈璃雪急聲說着,轉身離開的瞬間,悄悄握了握楚悠然的手,並暗中向她使了個眼色。
楚悠然會意,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看着沈璃雪落荒而逃般快速遠去的身影,李凡得意的險些大笑出聲,姓楚的沒有半點眼力勁,他就給他下點巴豆,幫他長長眼力,那些巴豆數量不少呢,他最少也得拉上半個時辰。
轉身看向美麗大方的楚悠然,李凡眼睛閃閃發光,嘴角噙着一絲得意的笑,他終於能和美人單獨相處,說些悄悄話,做做私密事了。
沈璃雪下了甲板,並沒有急急忙忙奔向淨身房,而是慢騰騰的停下腳步,那平靜的目光,冷靜的面容,哪還有半點肚子疼的痛苦之色。
小手伸進衣袖,拿出一方白色絲帕,輕輕擦了擦嘴脣,目光清冷如冰,李幽蘭和李凡之間的小動作,她早就看到了,那碗甜湯,她半口都沒喝,只將嘴脣沾到甜湯,做了做樣子。
有來無往非禮也,李凡兄妹密謀,給她下巴豆,她也要回贈點禮物才行。
沈璃雪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轉過身,悄悄望向甲板上的李凡兄妹。
在李凡的不停暗示下,李幽蘭皺着眉頭轉過身,慢騰騰的走向一邊,看樣子,應該是準備離開畫肺,去陪好姐妹。
李凡快速整了整衣裝,露出一個自以爲迷人的笑容,緩步走向楚悠然:“悠然!”聲音溫和動聽,帶着淡淡的魅惑。
“李公子!”楚悠然站起身,微微笑着,不着痕跡的後退,與李凡拉開了距離,他舉止太過輕浮,她不想和他靠的太近。
“咱們已是未婚夫妻,不必如此客氣,直接叫我阿凡就好。”甲板上只有他們兩人,李凡也不再壓抑自己,眸中閃爍着濃濃的色光,步步逼近楚悠然。
楚悠然一步一步,慢慢後退着,悄悄望一眼沈璃雪消失的方向,冷聲道:“李公子請自重!”
“咱們很快就要成親,悠然何必拒我於千里之外。”李凡得意的笑着,四下望望無人,眸中色光閃爍,楚悠然也是高官之女,父輩之間關係也算不錯,他不能做的太過份,拉拉小手,親親小嘴,應該還是可以的。
甲板下的木梯上,沈璃雪見李凡大半個身體都在背對着她了,目光一凝,纖指輕彈,一枚銀針對着李凡的穴道快速射了過去。
銀光沒入穴道,準備偷香的李凡身體突然一麻,眼前的景色瞬間模糊起來,情思陡亂着,腦子完全不受控制,愛慕的目光,癡癡的看着楚悠然,猛的向她撲了過去,大吐愛語:“我喜歡你!”
楚悠然猛然轉身,避開李凡,緊皺着眉頭,快速跑向李幽蘭的方向,清雅驚慌的女聲響徹整片清澈湖面:“救命,救命啊!”
暖風徐徐吹着,楚悠然的求救聲被刮出很遠很遠,附近幾艘畫舫上寫詩做詞,輕品茗茶,觀看歌舞的客人都被吸引了過來:“出什麼事了?”
“離的太遠,看不清,把畫舫靠過去些!”貴族公子們寫詩做詞,喝茶看舞什麼的,隨時都可以,但這熱鬧,只有固定的一會兒,錯過了,就再也看不到了,凡事暫放一邊,看熱鬧要緊。
於是,四五艘豪華的畫舫不約而同的齊齊加快速度,靠了過去。
李幽蘭走的很慢,李凡又是那麼迫不及待,是以,事發時,楚悠然距離李幽蘭並不遠,很快就跑到了她身後。
“救命!”楚悠然清雅的呼救聲越來越近,李幽蘭皺了皺眉,大哥真是沒用,急切的嚇到了楚悠然,還穩不住她,若是今日之事傳揚出去,丞相府的臉,就被他丟盡了。
陣陣香氣飄來,急促的腳步聲近在咫尺,李幽蘭轉過身,準備攔下楚悠然,卻見楚悠然巧妙的轉了彎,避開了她的攔截,現出身後滿目色光的李凡。
李凡跑的太快,沒收住腳,徑直對着她撲了過來,李幽蘭躲閃不及,被撲倒在地,後背重重的撞在堅硬的甲板上,疼的小臉都扭曲了起來,無聲的咒罵,該死的。
撲錯了人,李凡卻沒有翻身坐起,而是眼眸通紅的緊壓着她,一雙手在她身上胡亂的摸索,噴着酒氣的嘴巴也往她小嘴上湊去,口中喃喃自語:“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大哥,你看清楚了,我是幽蘭!”濃重的酒氣撲面而來,李幽蘭緊緊皺起眉頭,狠狠扇了李凡一巴掌,半邊臉瞬間腫了起來。
可那李凡不但沒有停止動作,反而更加的瘋狂,伸手撕扯李幽蘭的衣服。
不對,大哥的反應不對!
李幽蘭美眸眯了起來,她是用毒高手,知道人中毒後的各種反應,李凡這個樣子,明顯是已經沒有了心智的,他肯定被人算計了。
“光天化日,兄妹調情,也太亂來了!”靠近的畫舫上,一名貴族公子看着那勁爆的扒衣,搖着頭,嘖嘖責備。
“就是,就算想來亂了倫的調情,也應該進船艙嘛,在外面,也太明目張膽了……”又一畫舫的貴族公子品評熱鬧,這齣戲劇真是精彩,自己沒有白靠過來。
“住口!”李幽蘭厲聲怒斥。
李凡毫無理智,舉止瘋狂,她被緊壓着,武功施展不開,又氣又急,用盡全力抽出小手,就欲點李凡的睡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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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白色身影瞬間飄了過來,揪起李凡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纖手拔出他身上的銀針,手掌快速扇了他幾巴掌,在外人看來,李凡被她扇的身體一震,迷濛的神智慢慢清醒。
看着哭泣流淚,楚楚可憐的楚悠然,滿目怒氣,快速整理衣服的李幽蘭,李凡疑惑不解的道:“出什麼事了?”
衆人不解望向他,躲在暗處的幾名家丁也奇怪的看着他,幾人相互對望一眼,一名家丁跑上前,小聲的嘀咕幾句,講述了事情經過。
李凡的面色瞬間黑的能滴出墨汁來,他輕薄楚悠然,錯撲了自己的妹妹?可他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完全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麼?
難道是有人在暗算自己,憤怒的目光掃過甲板上的衆人,落在了沈璃雪身上,隨即又移開了目光,事發時,他應該在淨身房,算計不到自己。
“大哥,你剛纔是怎麼回事?”李幽蘭整好衣服走上前,仔細審視李凡,現在的他很清醒,和剛纔那個瘋狂、沒有理智的他,判若兩人。
“我……喝多了……”李凡眼睛一眨,說出了最合適的理由,找不到算計他的人,就要找最恰當的理由給自己脫罪。
李凡喝了不少酒,滿身都是酒氣,再加上,他撲倒李幽蘭時,她也聞到了很濃的酒味,他自己又承認了,她便沒再多想,狠狠瞪了李凡一眼,轉過身,快步走下了甲板,衆人都在圍觀這座畫舫,她可不想再繼續丟人現眼。
“嗚嗚嗚,大哥,我要回家!”楚悠然淚水盈盈着,楚楚可憐,急步準備走下甲板。
“好,咱們回家!”沈璃雪刷的合上摺扇,扶着楚悠然緩步前行。
前來湖邊的路上,她還在想,如果對方是個溫和有禮的男子,她就讓楚悠然暗示暗示男子,儘量和平的解決這種事情,沒想到男方居然是李凡,她也就不必再顧及,用手段阻止他們訂婚。
李凡輕薄楚悠然,舉止輕浮,有許多人看到了,只要楚悠然回家後,將剛纔的事情告訴父母,他們應該不會再讓她嫁李凡。
李凡一驚,他出門時,父親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給楚悠然留下好印象,儘早將她娶回家。
如今倒好,楚悠然對他生了厭,若是父親知道他做的荒唐事,肯定饒不了他,上前一步,準備攔住楚悠然,沈璃雪,哪曾想,腳下突然一絆,他踉蹌了幾下,站穩後,楚悠然已經拉着沈璃雪衝下了甲板,急急奔向畫舫旁的小船。
“楚小姐!”李凡心急如焚,想追過去,衣袖卻被人緊緊拉住,怒氣衝衝的側目,正對上南宮嘯邪魅的眼眸:“李公子,人家姑娘正在氣頭上,你現在追過去肯定會吃閉門羹。”
李凡勾脣一笑:“南宮世子,大家都是風月場上的人,許多事情,你我都心知肚明!”女孩子,就是要哄的,如果放任她們生氣,還不知會氣到什麼時候。
他有自信,在半個時辰內擺平楚悠然,今天的荒唐事,絕不能傳到楚父和他的爺爺,父親們耳中。
李凡一甩衣袖,掙脫了南宮嘯,卻見楚悠然,沈璃雪已經坐上小船,飄然遠去。
“悠然!”李凡痛心疾首的驚呼一聲,雙足一點,高大的身軀躍下甲板,徑直飛向李悠然的小船。
南宮嘯出現在他的畫舫上,肯定是用輕功飛過來的,他就效仿效仿,用輕功飄到小船上,既快速又穩妥。
楚悠然是大家閨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肯定沒見過人飛,看他施展輕功,肯定會覺得新奇,氣也會消掉大半。
果不其然,楚悠然望着橫飛過來的他,美眸中閃爍着絲絲驚訝,眼底的淚珠也消失不見了。
李凡心中得意,飛的更加賣力,視線狹隘的大家閨秀而已,擺平她是手到擒來的事。
南宮嘯輕搖着摺扇,嘴角微挑,邪魅的眸底冰冷流轉,在李凡落到小船上的瞬間,猛然擡起手掌,強勢的內力吹向小船,小船瞬間向前飄了四五米遠,李凡猝不及防,撲通一聲,栽進了冰冷的湖水中。
“哈哈哈!”四周響起一陣轟堂大笑聲。
“李公子,輕功高,真高啊!”
“高的沒飛到小船上,掉進水裡了!”
“本事不到家,就別施展,真是丟人現眼。”
名門公子們多是紈絝子弟,平日裡也是不學無術,做做詩,對對子什麼的還勉強能應付,習武太辛苦,他們都不喜歡,更別提練習輕功了。
李凡在他們面前施展輕功追美人,分明就是炫耀,他們看着很刺眼,如今,見他掉進水裡,自然是幸災樂禍的嘲諷一番。
沈璃雪挑眉看向畫舫,家丁們悽慘高呼着少爺,撲通撲通的跳下湖,前來營救李凡。
南宮嘯站在甲板上,手持摺扇,不緊不慢的搖着,饒有興致的看熱鬧,她也準備用輕功讓船快速前行,避開李凡,沒想到讓他搶了先。
身影一閃,南宮嘯已經近在眼前,看着他妖孽的容顏,沈璃雪牽牽嘴角,來無蹤,去無影,他的輕功已經登峰造極,出神入化了嗎?
“本世子幫你解決了麻煩,你準備怎麼謝我?”南宮嘯摺扇輕搖,妖孽的臉上洋溢着欠扁的笑,李凡眼拙,沒認出沈璃雪,他可是火眼金晴,看到甲板上那一襲白衣時,就認出了是她。
“就算你不幫忙,我也能解決李凡!”沈璃雪瞪了他一眼,看向湖水中拼命掙扎,不斷撲騰水花,卻浮浮沉沉,被淹半死的李凡,畫舫距離他們有點遠,等家丁們游過來,不知這李凡會不會被淹死。
沈璃雪錯身,南宮嘯看到了她身後的楚悠然,目光凝了凝:“楚姑娘的父親是巡撫?”
“是的!”楚悠然不知南宮嘯爲何會有此一問,還是據實回答。
“有什麼不對嗎?”沈璃雪很少見南宮嘯有這麼嚴肅的表情。
南宮嘯四下望望,壓低了聲音道:“我父王前幾天來信,說有人在悄悄拉攏地方官員!”
沈璃雪目光一凝,巡撫管轄一方,也算是地方官員,難道楚悠然和李凡的婚事,是李丞相在拉攏楚巡撫?聯姻,是將兩家人緊密的綁在了一起,再濃厚的利益,也及不上兒女親家來的牢靠。
楚悠然一怔,也想到了其中的彎彎繞繞,面色微變:“璃雪,我爹他……”
“放心,不會有事的!”楚巡撫是什麼樣的人,沈璃雪不知道,但是,她不會眼睜睜看着楚悠然嫁給李凡這個花心風流鬼。
回頭望望被淹的直翻白眼的李凡,沈璃雪笑的意味深長:“來人,把李公子撈上來!”
太陽漸漸西斜,湖邊的行人也少了許多,李凡吐出了最後一口湖水,身體像虛脫了一般,躺椅子上,再也動不了半分,目光清明着,四下觀望,只看到了家丁和沈璃雪,心中非常失落:“悠然呢?”
沈璃雪故做無奈的嘆了口氣:“她生氣,回家了!”
“我真的是喝醉了酒,纔會失態,唉……我去給他道歉!”李凡強撐着就要坐起身。
沈璃雪挑眉,李凡一向風流,女人多一個少一個對他來說沒多大區別,今天如此執着,肯定是奉了父命之類的,一定要博取楚悠然的好感,讓兩府聯姻。
“李公子,我小妹脾氣倔,她生你的氣,就會一直躲着你,你去了我家,也未必見得到她!”
“在下愚鈍,還請大哥指點一二!”八字還沒一撇,李凡就改了稱呼,和沈璃雪套近乎。
沈璃雪刷的一聲打開摺扇,輕輕搖晃幾下,高深莫測道:“這件事情,說來也簡單,我小妹最聽我父親的話,你只要哄好了我父親,保證小妹會乖乖嫁給你!”
李凡眼睛一亮,是啊,婚姻大事從來都是父母之命的,只要楚巡撫同意了,不怕楚悠然不就範:“大哥指點之恩,小弟沒齒難忘……”
沈璃雪嘆息着,有一搭沒一搭的說:“很快就是一家人了,何必如此客氣,男人嘛,喝醉了酒,神智不清,難免會做點錯事,我是很看好李公子的,可我那小妹,脾氣太倔了……”
“大哥,不知岳父喜好什麼?”沈璃雪句句向着李凡,李凡也放鬆下來,詢問楚巡撫的愛好,他去拜訪,自然要帶禮物,送的東西投其所好,才能達到最佳效果。
“我父親喜歡吃很酸的酸梅,還喜歡詩詞,書法,最欣賞有才之人,李公子不妨將自己做的得意詩詞,訂成冊,精心裝裱一下,拿給他看,見到李公子高超的才華,他定然會很滿意你這個女婿的。”
說着,沈璃雪凝深了眼眸,加重了語氣:“他喜歡裝裱精美的冊子,你千萬不要弄的寒酸了,不然適得其反……”
“這是自然!”他堂堂丞相府嫡孫,寒酸的冊子哪能拿得出手,就算姓楚的不說,他也會弄個最華麗的冊子給楚巡撫看。
不過,他好像一直都沒做過什麼詩!
無妨,找幾名有才的窮酸文人,買下他們的詩作,製成冊,當成自己的便是。
沈璃雪望望天空的太陽,悠然道:“李公子,我們家晚膳都是一塊吃的,你最好在晚膳前見我父親,不然,依我小妹的脾氣,在晚膳時告你的狀,你就沒希望了!”
“多謝大哥提醒,小弟這就去準備!”李凡感激涕零的一抱拳,帶着家丁們快步上了馬車,趕回城裡。
馬車在陽光的照射下映出一條長長的影子,沈璃雪微笑,楚,李兩府已經決定聯姻,丞相府又將李凡保護的太好,他做的那些齷齪事,極少有人知道,楚巡撫自外地而來,更加不知道。
如果只是單純的酒後失態小調戲,根本動搖不了他們聯姻的決定,她必須再加把火,暴露出李凡的真面目,讓楚巡撫打消聯姻的心。
“你破壞李凡和楚悠然的婚事,不怕李丞相找你麻煩?”南宮嘯從暗自走了現來,慢條斯理的搖着摺扇。
沈璃雪勾脣冷笑:“如果他找我麻煩,剛好證明他在私自拉幫結派……”
南宮嘯看着水面,淡淡道:“私自拉攏官員的未必就是李丞相,楚悠然和李凡的聯姻,也可能只是巧和。”
“李凡的爲人,你也知道,楚悠然嫁給他,這輩子也就毀了!”無論是不是巧和,沈璃雪都不會讓楚悠然嫁李凡。
“那你準備怎麼做?”沈璃雪讓李凡準備詩詞,純粹就是在討好楚巡撫,怎麼讓楚巡撫取消婚事?
“天機不可泄露!”沈璃雪詭異一笑,清冷的眸中光芒閃閃:“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太陽落山,家家戶戶炊煙裊裊,沈璃雪穿着男式白衣,粘着黑色鬍鬚,手拿着摺扇,悠閒的坐在假山旁,輕品茶水,熱氣嫋嫋間,李凡急色匆匆的面容映入眼簾:“大哥!”
沈璃雪放下茶杯,側目看去,李凡大步走了過來,身形挺拔,面容英俊,身後跟着三名侍衛,一人拿着一本裝裱華麗的冊子,一人提着一藍酸梅,一人拿着許多其他禮物:“李公子很用心啊!”
“錯在我,應該的!”李凡微微一笑,意氣豐發。
沈璃雪清冷的目光淡淡掃過三名侍衛:“我爹不喜歡吵鬧,禮物先放在這裡,李公子獨自拿着冊子和酸梅進去見他吧!”
“好!”楚巡撫的宅子,不是龍潭虎穴,李凡沒什麼可怕的,當即便從侍衛們手中接過果籃,接冊子時,手突然一麻,冊子徑直掉向地面。
“小心!”沈璃雪纖手一伸,寬大的白色衣袖掃過冊子,將它裝了進去,另一本冊子李代桃僵,出現在她手中,事情發生的太快,一切就在電光火石之間,李凡和侍衛們並未發現任何不妥:“李公子,小心了!”
“多謝大哥!”李凡接過冊子,也未查看,笑容滿面的快步走向客廳。
看着李凡消失在二門後的身影,沈璃雪笑的意味深長。
客廳裡,楚悠然將畫舫上發生的事情講述一遍,嘆氣道:“爹,這樣的人,品性太差,怎麼能嫁?”
楚巡撫皺緊了眉頭,他的好朋友介紹李凡時,明明說品性不錯的,怎麼會這樣?
“老爺,李凡李公子在外求見。”門外響起家丁的稟報聲。
楚悠然目光一凝,他來的可真快,想到沈璃雪叮囑她的事情,她沉下小臉,皺起眉頭,撒嬌道:“爹!”
“你先到屏風後躲躲,爹親自看看李凡品性如何!”楚巡撫是個理性的人,好朋友說李凡人品好,女兒說人品差,他也不知道應該相信誰了,想親自見見李凡。
“好!”楚悠然沉着小臉,快步走到了屏風後,楚巡撫請了李凡進來。
“晚輩李凡,拜見楚伯父!”一進門,李凡禮貌的行禮、稱呼,風度翩翩,不卑不亢。
楚巡撫和藹的點點頭,不錯,很懂禮貌:“坐!”
“謝伯父!”李凡禮貌的笑着,坐到楚巡撫對面,將盛着酸梅的果籃放到桌上,推向楚巡撫。
“這是剛從園子裡摘來的新鮮梅子,味道還不錯,伯父嚐嚐看!”酸梅是他專門拿來巴結楚巡撫的,但不能說出來,要表現的自自然然,才能給楚巡撫留下更好的印象。
“好!”楚巡撫對李凡的印象又好了幾分,拜訪長輩,帶禮物,是懂禮貌,禮物輕重不重要,關鍵是那份心意,那份禮貌。
拿起酸梅,輕嘗一口,濃郁的酸味瞬間瀰漫整個口腔,他的牙齒險些被酸倒,楚巡撫瞬間變了臉色,老人家牙口不好,吃不得酸,他居然帶這麼酸的酸梅,有禮貌,卻無心啊。
對李凡的好印象,瞬間變成了中等。
“楚伯父,晚輩不才,閒瑕之餘,做了些小作,請伯父指點一二!”李凡謙虛的說着,將精美的冊子遞了過去。
楚巡撫牙被酸倒,心中不悅,但李凡虛心好學,他也不便拒絕,接過冊子打開來看,瞳孔猛然一縮。
裝裱精美的冊子裡,不是詩詞,不是書法,而是一幅幅的圖畫,畫上的男女全都光着身體,抱在一起,做着最原始的動作,每幅圖的體位都不同,真真是堪比嚴禁的活春宮。
“這些都是李公子親手所做?”楚巡撫強忍了怒氣,淡淡看着李凡。
“閒瑕的粗糙之作!”李凡繼續謙虛,冊子裡的詩詞都是從窮酸文人手裡買來的,他大致看了幾首,意境還不錯,楚巡撫應該是在試探他。
畫的那麼傳真傳神,還叫粗糙之作!楚巡撫胸中怒氣濃了幾分:“裝裱的很華麗,李公子對此很用心啊!”
“自己喜歡的佳作,自然要用心!”李凡微微笑着,繼續謙虛。
楚巡撫眸上染了一層怒氣,原來他平日裡喜歡的,用心的,就是春宮圖,悠然說的是真的,這種人,就是紈絝的花心大少,品性差到了極點。
“楚伯父,晚輩年紀尚輕,經驗不足,劣作難免有漏洞,您看有哪些不合適的地方,晚輩一定改正!”聽楚巡撫的意思,很喜歡自己的冊子,自己一定要更加謙虛,博取他的好感。
楚巡撫險些氣炸了肺,他又不是無所事事的紈絝子弟,哪有心情和李凡討論春圖:“天色已晚,老朽眼睛酸澀,不宜久看書頁,李公子請回!”
唯恐李凡再糾纏,楚巡撫直接下了逐客令:“來人,送客!”
“楚伯父!”李凡一直沉浸在楚巡撫讚賞他的思緒裡,聽到他不帶一絲感情的逐客令,愣了半天,方纔回過神:“楚伯父!”
“不必再多言!”楚巡撫擺手打斷了他的話:“夜深了,李公子請回!”
“是!”看着楚巡撫怒氣衝衝的臉,李凡不自然的笑了笑,悻悻的告辭離開,怎麼想都想不明白,剛纔還對他和顏悅色的楚巡撫,怎麼突然間變了臉色,趕他離開。
楚悠然從屏風後走了出來,體貼的爲楚巡撫倒了杯茶:“爹,你覺得李凡怎麼樣?”
“還用說,真是氣死我了。”楚巡撫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潤了潤喉嚨,搖着那本春宮圖,怒聲道:“年紀輕輕,不務正業,居然畫這些……唉……紈絝子弟,紈絝子弟啊。”
“爹,那我們的婚事?”楚悠然小心翼翼的詢問。
“算了算了。”楚巡撫重重嘆了口氣,慈愛的看着楚悠然:“李丞相位高權重,受人尊敬,可他這孫子,品性着實太差,爹不會將自己女兒推進火坑裡的!”
“謝謝爹!”楚悠然笑着抱住了楚巡撫的胳膊,目光不自然的閃了閃。
沈璃雪故意讓李凡送酸梅,留壞印象,用春宮圖換掉他的詩作之事,她都知道,嚴格算起來,她也小小算計了一下她的父親。
但李凡品性真的很差,就算她沒有心上人,也不願嫁給這樣一個人,算計他,她並不後悔。
夜幕降臨,沈璃雪心情舒暢的回到了楓鬆院,推開門,一道低沉的聲音響在耳邊:“你去哪裡了,這麼晚纔回來?”
“還打扮成了這副模樣。”
擡眸,正對上東方珩漆黑的眼瞳,嘴脣上方一疼,她那片黑色假鬍鬚被揭了下來。
“去幫楚悠然了!”沈璃雪揉揉發疼的肌膚,將事情始末講述一遍,看着黑漆漆的屋外,記起東方珩每天都是天黑時回來,陪她用晚膳,李凡事情太多,她幫完忙,天色已經很晚了。
“楚巡撫,丞相府聯姻!”東方珩劍眉微皺,幽深的眼眸也沉了下來。
“這兩府聯姻,肯定有蹊蹺,所幸,楚巡撫已經鬆口,不會再讓楚悠然嫁給李凡。”明天早朝時,他們應該就會說清楚,到時,李凡應該少不了一頓痛打。
沈璃雪淡淡笑着,解開腰間的腰帶,正準備脫下男式外衣,一本冊子從衣袖裡掉了出來,冊子散開,一對對身無寸縷,緊抱在一起的男女映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