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流星來的那一夜

這神器搭配百發百中的神術,分明在暗示着什麼,弓箭限兌的數量也正好同隕石的數量對上。

再看詳細說明。

【射日神弓/神箭:具有強大的破碎能力,足以射落近地表處的小型天體。】

這已經不是暗示了,根本就是明示!

當初講這些故事單純是爲了激勵族人,誰能想到,故事竟然成了預言!

仔細想想,神農嘗百草、女媧補天、伏羲畫卦的故事都已一一成爲現實,如今就連后羿射日的傳說也要應驗!

先知竟是我自己?

談不上高興或者悲傷,張天早就預料到自己會有角色,只是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

“我就知道!”

得知此事的林鬱頓時化身事後諸葛亮,開始一本正經地分析其合理性。

如果說女媧補天中“天崩”指的是何種災難,目前尚無定論,那麼后羿射日幾乎沒有爭議,單從“十個太陽”的描述中就可以推測出大概率是隕石。

最早有關十日凌空的文字記載出自《山海經》:“湯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

意思是湯谷中生長着一棵扶桑樹,那裡是十個太陽洗澡的地方,九個太陽住在下面的樹枝,剩下的那個太陽以頂端的樹枝爲家。

射日的故事則見於《淮南子》:“堯之時十日並出,焦禾稼,殺草木,而民無所食,堯乃使羿上射十日,萬民皆喜,置堯以爲天子。”

在許多學者看來,后羿射日事件其實是一次隕石撞擊地球事件,十顆地外天體進入大氣層後,因磨擦生熱形成類似“太陽”的發光體,原始先民親眼目睹這一天災,驚恐萬分卻又無能爲力,只好向其射箭,從而留下了這則相傳千年的神話故事。

“說到隕石,我當時的第一反應其實不是女媧補天,而是羿射九日的故事!果不其然!”林鬱一副本宮早已未卜先知的得意模樣。

“馬後炮!”張天翻個白眼,“由果導因不算本事,由因導果才叫厲害。”

林鬱卻說:“但由果導因不正是我們考古從業者的工作嗎?”

這倒也是,考古本就是根據既定事實研究未知歷史的學科,從這個角度出發,她是專業的。

看得出來,林博士很高興,因兩人將要共患難而高興。

儘管口口聲聲說此次事件或許便是迴歸的窗口,但歸根結底,這只是一種自我寬慰的心理暗示,是爲了讓自己有直面危險的勇氣。

天道無情,以死亡爲結局來補完神話,這像是命運能幹出來的事。

她的雲淡風輕只是故作鎮定,心裡沒有一刻不在忐忑,她害怕死亡,更擔心失敗,這份心情唯有張天能夠感同身受,也只有他可以替她分憂。她需要他的陪伴,比以往任何時候更加需要。

但其實,就算沒有系統的射日buff加持,張天也會留下來和她一起面對,作爲扮演了八年的最親密的兄長,也作爲這一路走來最信任的同伴。

何況系統給了他一個無法拒絕的理由。

誰能拒絕成爲一名拯救蒼生、名垂千古的英雄呢?就像在起始的山洞裡,在那個雷電交加的夜晚,虎頭說的那樣:“能射下來九個太陽,死也值了!”

想他一介凡夫俗子,在塵世中摸爬滾打、追名逐利,竟然能在人類文明的進程中扮演如此重要的角色,真是祖墳冒青煙,不,他就是祖宗!

張天笑道:“你不是經常糾正我,說射日的是羿,不是后羿,羿和后羿不是同一個人。現在看來,你說的也不對,射日既不是羿,也不是后羿,而是我,張天!”

張天並非考據黨,講故事時也比較隨意,挑選的都是時下最普及的版本,怎奈普及的未必就是對的,因此經常被治學嚴謹的林博士挑錯,如今終於輪到他揚眉吐氣一把了。

然而這根本難不倒林鬱,她反駁道:“羿這個字的本意是善於射箭的人,很可能是因爲你的名字在漫長的歲月中失傳了,所以後人用羿這個稱呼來指代你。”

“也就是說,我就是后羿,后羿就是我!”張天臉上的笑容更盛。

“是羿,不是后羿!后羿是羿的崇拜者,所以效仿先祖,給自己取了個相似的名頭。”

“是是是……”

張天很想立刻將射日神弓和神箭兌換出來先睹爲快,最終還是忍住了。

現在距離隕石飛抵地球還有一段時日,如此重要的道具還是放在系統裡最保險,取出來萬一磕着碰着就得不償失了。

當務之急是儘快撤離廣大的人民羣衆,將損失降到最低。

無論是女媧補天的故事還是后羿射日的故事,關於災情的描述都相當駭人,就算張、林二人再怎麼神通廣大,仍然要遵守物質世界的基本法。

隕石的逼近會導致潮水上涌,引發海嘯,由隕石碎片幻化的流星火雨將引發森林大火……這些都是可以預見且無法避免的災害,必須早做準備。

張天聯合星星部落的族人,組織海邊各部落的羣衆有序撤離,這些部落的人口數以千計,且分散在海岸線各處,組織起來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在依靠黃石的力量解決了交通不便的問題,大大提高了效率。

人們帶上必要的生存物資和工具,而帶不走的“固定資產”,比如船,則落到了江河手裡。

星星部落造的船多用於近海航行,比大河部落的船還要結實耐操,江河心儀很久了,如今得來全不費工夫。

星雲也樂得送他,賣個順水人情。

他疑惑的是,這些船又帶不走,按照天空祭司的說法,大概率也無法保存下來,江河要來做什麼呢?

江河指着海平線的盡頭,大笑道:“我要去天空湖的盡頭看一看!”

星雲目瞪口呆,他知道江河膽子夠大,但沒想到他這麼瘋。

他好心勸阻:“天空湖無邊無際,你到不了盡頭的。我們部落以前有不少人嘗試過,他們都失敗了,沒有一個人回來。”

“你怎知他們是失敗了?”江河不以爲然,“沒有回來不代表失敗了,說不定是因爲到達彼岸了呢?”

“就算是這樣,現在也不是一個好的時機。天空祭司說了,星星入侵的時候,會掀起巨大的浪潮,那是天空湖的怒火,你大概沒有見過天空湖發怒,相信我,她發怒的時候最好躲得遠遠的。”

江河卻說:“不會有比現在更好的時機了,下次再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我已經老了,等不了那麼久。更何況,這裡有這麼多現成的好船,棄之不用實在可惜。等危機過去,重新制造需要很久,而且,到時候你還願意把這些船白送給我嗎?”

星雲不說話了,造這些船需要用到星核製作的工具和材料,其他部落想造還造不出來呢!這和時間點沒有關係,只要是白白地拱手送人,豈有不肉痛的?

江河在碼頭支了個攤子,公開招募船員。

本以爲會無人問津,出乎他的意料,有膽識、有魄力、有探險精神的年輕人竟然不在少數,他們聽了江河的豪言壯語,也被激起了心中的熱血,反正都是背井離鄉,何不去廣闊天地闖蕩一番?

他們生在海邊,長在海邊,縱使葬身海底,亦是最好的歸宿!

應召的人太多,反而給江河帶來了幸福的煩惱。

該如何篩選呢?

張天給出建議:“不如舉辦一場航行大賽,既分高下,也算是對家鄉的一次告別。”

“這個好!”

江河拍案叫絕。

事不宜遲,說辦就辦!

桃源人擁有豐富的舉辦賽事的經驗,在他們的指導下,江河很快制定好規則。

張天很早就知道江河的決心,你可以說他無知無畏,但你不能否認他的勇氣。

不管在哪個時代,航海家都是一個高危的職業。

張天學過沖浪,也學過潛水,雖然沒有玩過帆船,對風帆的原理和構造卻也略知一二,以現有的工具和布料,太好的風帆造不出來,搗鼓個簡易的綽綽有餘。

本來想等以後採出銅礦了,做個羅盤送給江河,現在是來不及了。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暫停了緊張的撤離工作,數百上千人齊聚海邊,爲一羣揚帆競速的健兒吶喊助威。

土生土長的海邊人頭一回切身感受到了競技體育的魅力,聽說桃源人每年冬天都會舉辦一場盛大的運動大會,賽事多達十幾項,無論男女老幼,所有人都可以參加,頓覺羨慕不已。

這讓原本就緊俏的移民名額更加供不應求,引發了一場更加激烈的內卷。

星雲見狀,當即宣佈以後也要舉辦運動大會,並且是符合本地風土人情的運動大會,諸如游泳大賽、划船大賽、捕魚大賽等等,末了問張天:“這些賽事你們沒有吧?”

見天空祭司搖頭,星雲嘴角上揚,心想終於有件事讓自家部落佔了上風。

航行大賽決出的前十名被吸納進遠航的船隊,無緣的人不禁有些黯然神傷。

江河激勵這羣年輕人道:“我們這種人不能都走了,不然全剩下膽小的傢伙,那怎麼行?沒被選上不代表什麼,相反,留下來同樣重要,部落需要你們,孩子們需要你們!”

儘管沒有羅盤,張天仍然爲他們指明瞭方向。

“朝着太陽升起的方向航行吧!”他說,“這是天空給你們的指引!”

如今的海平面仍處於歷史低點尚未完全回升,海域面積相對小,憑這幾條破船,運氣好興許真能抵達朝鮮半島。

江河高聲讚美天空的仁慈,招呼水手們往船上搬運淡水和食物。

張天取來精釀的美酒以滿足這個酒鬼最後的願望。

人們齊聚碼頭爲這羣志在遠方的勇士踐行,所有人都來了,包括一向和江河不對付的虎子。

虎子難得的沒有揶揄江河,正色道:“去天空湖的盡頭,這是我想做卻不敢做的事,你做到了!從前我不服你,現在我徹底服氣了!”

江河爽朗一笑,沒說什麼,只是拍拍虎子的肩頭,端起酒碗回敬在場的每一個人,隨後一飲而盡,千言萬語、前塵往事盡在這碗酒中。

他忽然生出想要摔碗的衝動,於是便這麼做了。

“嘩啦!”

在衆人驚愕的目光中,酒碗應聲碎裂。

這種浪費之舉放在平時必定會受到譴責,但臨行在即,想到這大概率是一趟有去無回的旅程,誰又能多說半個字呢?

登上船頭的瞬間,江河彷彿重回少年時,他將腰背挺得筆直,面向遼闊無邊的天空湖,眼底倒映湛藍的水光,胸中溢滿萬丈豪情。

“啓航!”

這支大概是人類文明史上最落後的船隊,懷揣着貫穿整個人類文明史的熱忱與勇氣,駛向一望無際的碧藍,最終融化在海平線盡頭溫柔的旭日中。

……

“都撤完了嗎?”

“撤完了,最後一批人也按你的吩咐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很好。”張天露出些許笑容,“那麼,你們也趕緊離開吧。”

“不!我們絕不會拋下你和林離開!”

“你們留下來也幫不上忙,只會拖我倆的後腿。比起我和林,葵和紫煙更需要你們的照顧,她們是重建家園的關鍵,你們要不惜一切代價保障她們的安全。”

星月有星星部落的人看護,不需要張天操心,至於狼孩,那傢伙對危險有天然的感知能力,誰照顧誰還不一定呢!張天已經向族人交代清楚所有事,包括他得到了天空的恩賜,持有正版射日神弓一事。

虎頭挺身道:“讓我來吧!我一定把那些該死的星星全部射下來!”

張天斷然拒絕。想貪天之功,沒門!再說了,兌換的射日神弓和神箭已經綁定他本人,在他手裡是神器,在別人手裡就只是普通的弓箭而已。

“我的本領你還信不過嗎?”

“這跟本領無關,這件事只能由我來做,這是天空的指引,亦是我的使命。”

“可是……族人需要你和林!”

“我和林沒有那麼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帶來的知識。這些知識我已經全部傳授給梟,如果我沒能回來,他便是下一任天空祭司。”

林鬱也說:“治病療傷的知識白已經全部掌握,她將是下一任巫師。”

八年的時光一晃而過,白早已從當初那個捧場王出落成大姑娘了。自己一手帶出來的人自己最瞭解,把族人託付給白林鬱很放心。

聽着天空祭司和巫師大人彷彿交代後事一樣的措辭,衆人的神情都有些沉重。

張天笑道:“放心,我和林的本事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上次大山發怒那樣可怕,我們還不是活下來了?我只是在做最壞的打算,結果怎樣還不一定呢!別磨蹭了,快去吧,狼孩那傢伙沒什麼耐心,別讓她等不耐煩了!”

在張天的再三催促下,衆人這才戀戀不捨地離去,一陣輕微的震動過後,大地重又歸於寂靜,唯有越發洶涌的浪潮不斷拍打沙灘,涌入營地,一浪高過一浪,聲若驚雷。

前幾日還人滿爲患的營地,如今只剩下張天和林鬱二人。

兩人登上星星部落的土祭臺,在這處制高點上仰望天空。

日薄西山,令人幾欲窒息的壓迫感彷彿就在舉頭三尺,儘管視線中仍然空無一物,但兩人心知肚明,隕石已經近在咫尺,今夜必定降臨!

……

夜幕降臨,整個華北平原卻無人入眠。

星星即將入侵的消息隨着難民的流動傳遍河東河西的每一個角落,所有人都擡頭仰望天空,緊張地等待着,默默地祈禱着。

與此同時,遼闊的大草原某處。

“阿牛,阿大,你們搞快點,母親在召集族人了!”

“召集族人?今天是什麼日子?”

“什麼日子也不是!母親說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宣佈!事關我們的存亡,所有人必須到場!”

“啊?”

阿牛和阿大對視一眼,心裡冒出同樣的念頭:難道大山又要發怒了?該死的山上人,天空祭司不是說了不準祭祀火靈了嗎!

兩人急急忙忙將羊羣趕回部落,族人已經在中心廣場聚集。

山下人的母親兼偉大的先知普潔手持一截血淋淋的羊腸,開口第一句話便語出驚人:“災難從天而降,聖人將在今夜死去!”

廣場上一陣騷動,恐慌在人羣中蔓延。

普潔宣稱:“那是天空的怒火,遠比大山的怒火可怕!天空的怒火,唯有天空的力量能夠與之抗衡!仰望天空吧,這是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事!”

漆黑如墨的夜空,點點繁星如炬。

仍然留在森林裡的河畔人準備上樹睡覺了,對他們來說這只是一個尋常的夜晚,女人們紛紛招呼自家的小孩歸巢。

“蘭心!該睡覺了!”

小女孩有一個淑女的名字,卻像個猴兒一樣活潑好動,整日裡爬上爬下,最是讓人頭疼。

這不,她又爬到樹梢上去了,坐在那裡望着星空發呆。

放在十年前,這絕對是不務正業的表現,是要被棍棒伺候的,自從聽說了天空祭司的故事,人們的觀念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扭轉,腳踏實地不再是唯一的標準,仰望天空也成了寶貴的品質。

興許,在這羣心向天空的孩子中,也會誕生像天空祭司那樣聰明的人呢?

見蘭心遲遲沒有迴應,當媽的沒有掏出棍棒,只是再三催促。

“媽媽!你看!太陽掉下來了!”樹梢上傳來女兒的驚呼。

“瞎說什麼呢!現在是晚上,你以爲太陽也像你這麼不聽話嗎?太陽早就睡覺了!”

“是真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蘭心忽然開始數起數來。數字,這也是天空祭司傳授給他們的知識,相傳爲先祖伏羲所創。

“一共九顆太陽!不!是十顆!”

女兒話音未落,一道強烈的光芒穿透深秋稀疏的樹冠,將河畔人定居的這片林中陰地照得亮如白晝!

這下,所有人都驚醒了,一窩蜂爬到樹稍頭仰望天空,只見十顆耀眼的太陽正俯衝而下,其中九顆較小的已經快要劃落山頭,最大的那顆仍然高懸山巔,光耀大地!

衆人立刻聯想到故事裡十日凌空的場景,瞬間就汗流浹背了,惶恐之中想起天空祭司留下的指引,於是自發地向天空祈禱。

河西河東的民衆看得更加真切,那九顆星星幾乎是從他們的頭頂劃過,直奔海邊而去!

他們從未在夜裡見過如此明亮的星星,簡直就像太陽一樣!

耀眼卻又如此短暫,從綻放到墜落,不過短短几個呼吸的時間,然而這幾個呼吸卻像幾個世紀那般漫長,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心裡無不捏一把汗,他們默默祈禱,爲自己,也爲天空祭司和巫師大人。

就在這時,九道熾烈的紅光一衝而上!轟然聲中,九顆“太陽”炸成蠻荒時代最燦爛的煙花,形成一條數百上千公里長的隕落帶!

分散在神州大地各處的原始先民同時鬆一口氣,但只鬆了一半,因爲最大的那顆也以泰山壓頂之勢蒞臨人間,原本遙遠的一輪紅日終於顯露出它的廬山真面目!

無與倫比的壓迫感,巨物恐懼症患者的地獄!

衆人只覺得雙股戰戰,幾欲跪倒!紫煙、狼孩和星月這才切實地理解自己到底犯下了多大的錯誤,既自責又驚惶。

巨大天體的迫近,就連大河之水也受到牽引,開始洶涌澎湃。

好在衆人早已遵照天空祭司的吩咐,撤離到地勢較高的地方,並未受到影響。

但這只是暫時的,星星離得還很遠,就有如此可怕的力量,一旦墜落大地,後果不敢想象!

刺眼的光芒迅速逼近,灼熱的氣息幾乎已至鼻尖,眼見得星星就要迎頭砸下,它忽然來了個急轉彎,直奔北方而去!

森林中,河畔人望着那顆最大的太陽突然轉向,奔自己而來,頓時嚇得魂不附體,驚叫聲中,手忙腳亂的衆人紛紛從樹梢跌落,卻顧不得嗚呼哀哉,趕緊抱起孩子們逃命。

然而太陽只是虛晃一槍,掠過樹梢頭,徑直朝着更遠的北方飛去。

草原上,目睹了同一劇變的山下人和山上人也相繼破防,滋哇亂叫着四散奔逃,連羊羣都顧不上!

所幸他們也並非太陽的目標。

遙遠的北方,河谷營地。

又到了狩獵猛獁象,爲漫長的冷天儲備食物的季節。

那八座雄偉的象牙堡仍佇立在谷壁之上,但熱鬧的景象早已一去不復返了,如今只剩下有鹽部落、有虎部落、穴獅部落在此堅守,顯得有些冷清。

經過這些年的歷練,尤其在雲死後,當初唯唯諾諾的祭司黑熊已經完全執掌大權。

今年輪到穴獅部落當東道主。

他從東道主的營帳退出來,無奈地嘆口氣。

近幾年,遷徙而來的獸羣數量是一年少過一年,在黑熊看來,遷徙一事該提上議程了。

他試圖說服穴獅部落和有虎部落同他們一起上路。

可惜事情並不順利,穴獅部落的老酋長獅心已經離世,新酋長上任未久,部落裡的大小事情由祭司紅在打理,祭司紅是個因循守舊的女人,一個勁地顧左右而言他。有虎部落的劍齒也不再年輕氣盛,沒了當年的那股子狠勁,不敢輕易冒險。

兩人都沒有答應遷徙。

黑熊仰望天空,想向天空傾訴煩惱,卻恰好目睹流星墜落的一幕,由於相距遙遠,除了覺得今夜的星星格外璀璨,倒沒有多想。

直到其中一顆流星忽然掉了個頭,並在他的瞳孔中迅速放大,萬丈光芒傾灑河谷營地!

“!!!”

十幾年沒爆過粗口的黑熊此時忍不住罵了句娘。

察覺到光線變化的紅和劍齒也從營帳裡跑了出來,瞬間就腿軟了。

不止他們,在場所有人都匍匐在地,面如死灰,對死亡和自然偉力的恐懼像一塊千斤巨石壓在心頭,令他們喘不過氣,卻又不敢擡頭直視那輪耀眼的光芒,只得將頭埋得很低很低,以示敬畏。

直至那籠罩在頭頂的灼熱氣息徹底消散,他們纔敢直起身體。

紅和劍齒望着殘留在北方天空中的淡淡的尾跡,久久說不出話來。

黑熊正色道:“這是天空的指引,太陽墜落在北方,說明北方不再適合居住,我們應該向南方遷徙。”

紅和劍齒對視一眼,回想起剛纔的那一幕,兩人都心有餘悸。再結合故事裡的描述太陽墜落時的末日場景,不得不承認,黑熊的判斷確有幾分道理。

或許,是時候做出改變了。

北極圈內,剛從西伯利亞和北美洲遷徙而來的因紐特人望着忽然從天而降的熾烈光團:6。

彷彿有剎那間的寂靜,這顆蔚藍的星球爆發出千萬年來最洪亮的一聲咆哮,方圓數百公里內的冰層盡數化爲濃濃的水霧,生活在格陵蘭島上的猛獁象、北極熊、海豹、仙女木等爲數不多的生物瞬間化作齏粉!

儲存在冰層中巨量的水被釋放出來,涌入海洋,隨着洋流奔向五大洋,氣候的轉變悄然發生,人類文明史的車輪開始駛入正軌。

然而這並非生活在當下的人們所關心的事,他們只關心明天的太陽是否照常升起。

當虎頭率領衆人重回海邊,迎接他們的只有被大火焚盡的森林和被浪潮沖毀的營地遺址,不復見那兩道異於常人的身影。

……

“叮鈴鈴!叮鈴鈴!”

張天猛地睜眼,條件反射般地掐斷鬧鈴。

他望着天花板上那盞熟悉的假水晶吊燈,陷入長時間的呆滯。

這裡是……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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