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他被安爾家族送出國留學之後,她已經快兩年沒見過他了。
安丹寧,只要光想想,她就頭疼,更多的是驚嚇。
那臭小子總是出其不意地給她各種驚嚇和難題,處於青春期的熱血男孩,行爲總讓人無法理解和招架。
真不知道,他這次突然參加權家宗長的壽宴,是巧合還是因爲她?
不會又突然耍什麼花招嚇唬她吧?
冷斯夜看她那副難以描繪的痛苦模樣兒,忍俊不禁,“難得你也有害怕的時候。”
艾薇爾誠實地點頭,“的確怕,希望這兩年他能有長進,別讓我爲難了,真不知道他待會兒在壽宴上會鬧出什麼來。你確定他要來?”
冷斯夜點頭,“嗯,安爾家族和權家宗長有那麼幾分交情在,當然在受邀之列,這次他跟着他父親一塊兒來的。”
原本挺有胃口的她突然吃不下飯了。
她心存僥倖地嘆氣:“希望他父親在能好好管制他,那小子,我真是見一次怕一次。”
“可能要讓你失望了,他昨晚還打電話給我,向我挑釁,說今晚上他要以全新的姿態和麪目重新追求你。”
啊?哀嘆!
……
夜輝星辰,華燈初上。
權家大宅近千尺的客廳裡,水晶燈光芒流轉,樂手們演奏着華美悠緩的樂章。
悠揚的音樂,璀璨的燈光,精美的食物,以及穿梭在大廳裡的那些名流政客,無不彰顯着權家這個百年家族的輝煌和榮耀。
艾薇爾決定出現宴會的時候,她就已經做好了被輕視唾棄的準備。
正如赫希瑤所說,她昨晚亮相,整個錦市的上流社會都知道她是亞瑟公爵的情婦了,至於誰傳出去的,不外乎那些嫉妒紅眼專業戶女人。
她被傳得越不堪,那些女人就越帶勁兒。
瞧,只要她出現的地方,必有各種異樣鄙視的眼神,尤其是在她落單的時候,有幾個女人便不甘寂寞地加入了唾棄的隊伍。
“呦,這不是夏氏千金,夏允薇嗎?”
“夏氏千金?得了吧,還不是一個冒牌貨!冒牌貨就是冒牌貨,最後還不是給人當了情婦!”
“喂,小聲點兒,萬一被她聽見了,向亞瑟公爵告狀,我們吃不了兜着走!”
“怕什麼,一個情婦而已,亞瑟公爵的未婚妻知道了,她還不是照樣吃不了兜着走?”
……
艾薇爾端着酒杯,獨自坐在一邊兒,淺淺酌飲,任她們高談論闊唱丑角。
其實,她實在不明白,爲什麼這些個女人對她有這麼得深仇大恨。
這是嫉妒她曾經是權梟九的媳婦兒呢,還是嫉妒她是亞瑟公爵的情婦?
同爲女人,她也覺得女人心思難以猜,如同海底針。
坐在她不遠處的龍少司聽着這些侮辱性的閒言碎語,望着那個即使在角落裡都掩飾不住炫目光華的女人,心裡不由難受起來。
他不明白,那樣一個明媚恣意的女孩兒,爲什麼要當情人?
實在無法忍受那些女人對她的侮辱,龍少司忽然起身,朝那堆披着高雅的外衣,骨子裡齷齪的女人們走過去。
“啊!”
一個正說得痛快的女人忽然被猝不及防地潑了滿身的紅酒,咬牙恨恨地轉過身瞪向肇事
者。
然而,當對上那一雙盈滿無限風情的黑眸時,女人當下變了臉,笑意迎上了妝容精緻的臉蛋兒。
誰不知錦市第一花花大少,龍帝斯少主龍少司。
龍少司表情滿是輕佻,笑意盡是魅氣,“少爺我還以爲是哪家小姐的背影這麼動人,原來是李家小姐,剛纔一時被迷惑,不下心灑了酒,真不好意思。”
被龍帝斯少主誇讚,女人立刻擺弄風姿,狀似嬌羞地瞅了他一眼,大家閨秀盡顯:“沒關係,我讓人再送件衣服過來就行了。”
“那哪能行,衣服是我潑的,當然我來賠,可是,”龍少司話一頓,稍稍湊近她耳旁,輕輕吹了一氣,“我龍少司可不是隨隨便便送女人衣服的。”
女人被他忽然這麼親密的舉動惹得滿臉通紅,心裡卻竊喜得很,尤其是接收到周圍一圈兒女人的嫉妒眼神兒,虛榮心暴漲。
龍少司笑着,雙眸滿是曖昧,“不過,如果李小姐願意做我的女人,別說是一件衣服,你要什麼我給什麼。”
“龍少,你……”女人嬌羞無限地低頭。
“李小姐,做情人怎麼樣?”
他緩緩低頭,離她越來越近,男人魅惑的臉,邪氣的笑容,無限俊美,女人漸漸被迷惑了,心裡動搖着。
就在她差點點頭答應的時候,龍少司卻忽然低低笑了起來。
“李小姐,你就這麼喜歡做我的情人?”男人的聲音不高不低,卻引來周圍所有人的注視,“只可惜,你這樣的貨色,我連看你一眼都嫌棄。告訴你,你連她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女人瞬間無地自容,看着周圍人的輕視和鄙夷,惱恨地瞪了他一眼,捂着臉迅速離開了宴會。
龍少司眸底冷芒乍現,在看到艾薇爾轉臉看他的時候,他柔軟了臉色,走過去,坐在了她身邊兒。
艾薇爾晃着酒杯裡的紅酒,神態似雲捲雲舒。
“剛纔你用不着那樣,女人麼,都愛談論是非,你這樣反而弄巧成拙,說不定她們現在更討厭我。”
龍少司握緊了酒杯,語氣難明:“可是,我聽不得她們那樣說你,在我眼裡你還是以前那個小妞兒。”
她淺淺一笑,沒說什麼。
“夏允薇。”龍少司忽然握住了她的手,低聲,“嫁給我吧,不要再跟着亞瑟公爵了,這一次我不會像以前那樣輕易地放開你的手了。”
“對不起,我不能。”艾薇爾輕輕搖頭,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
他有點沮喪和懊惱:“難道你就這麼一輩子當他的情人?夏允薇,爲什麼不能?”
“爲什麼你和她們一樣認爲我成了他的情婦?就像你當初,第一時間認定火是我放的,龍少司,其實我們兩個根本不適合,而且,這輩子除了我哥,我最不想傷害你。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過去了五年,很多事已經無法改變了。”她淡淡地說。
龍少司用一雙深深暗暗的眼睛凝視她,“你變了很多。”
艾薇爾擡眼看着面前的燭火,沒說話。
良久,才低聲說:“其實,我現在非常不願意和五年前的人接觸,我甚至不想看見以前的人。這次我回來,實在是迫不得已,我得爲我的母親和我哥找出兇手。”
龍少司臉色蒼白,然後笑了笑,問:“包括我也不想見?”
她
別開臉,避開他的目光。
“夏允薇,嫁給我,你就不考慮下嗎?”他凝視着她,低聲輕喚,“夏允薇……”
“薇薇?”
一道熟悉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談話,艾薇爾側過臉,看向來人。
夏坤朝她這邊兒過來,他的手臂上挽着一個女人,正是那天她在墓地看見的婦人,楊簡琴。
死了十幾年的女人,卻活得好好的,風韻猶存,那神情,那姿態十足貴婦一個,這幾年明顯生活優渥,活得相當滋潤。
艾薇爾不由彎了脣角,鋒銳的冷意。
夏坤看到她,五味陳雜,百感交集,尤其是她猶似鬱心瑤的模樣,更令他心緒複雜。
當初聽到她自殺身亡的消息,要說不心痛不難過,那是不可能的,畢竟養了十幾年的女兒,就算沒有血緣關係,但總有那麼幾分親情在。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夏坤一時難忍複雜狂涌的情緒,老淚縱橫,“爸當年也是迫不得已,是爸對不起你。”
看到這個她叫了十幾年老爸的男人,艾薇爾不由想起了小時候,她騎在他的脖子上,坐在他背上騎馬時的情景,忽然覺得自己對夏坤太過苛刻了。
畢竟,這個男人曾經也給過她父愛,也給過她溫暖,只是終究抵不過血緣兩個字而已。
“微微,過得還好嗎?”
“很好。”
“那就好。”
一時間,夏坤無話可說。
漸漸的,他開始焦灼不安,直到楊簡琴拉了下他的手臂,他才猶豫不決地開口:“微微,爸想求你一件事兒。”
艾薇爾轉過臉看他,今天也不知吹那股子風,逢人就求她。
見她只盯着自己看,夏坤終於說明了來意:“微微,你幫幫子衿吧,你去求求九爺,讓他放過子衿吧,他肯定會聽你的。”
冷笑。
剛纔心存的感激瞬間碎成了片,艾薇爾語氣很冷淡:“我爲什麼要爲了一個千方百計害我的女人去求權梟九?夏先生,你不是我的父親,早在你把李赫蘭接入夏家的時候,我們的父女關係就已經恩斷義絕了。她自己闖下的惡果,自己吞,和我沒關係。”
說完,她起身,從他們身邊走過的時候,腳下一頓,看了一眼他身邊的女人,說:“夏先生,這位夫人我記得沒錯,應該是死在十八年前的楊阿姨吧?”
夏坤臉色一白,吃驚間,艾薇爾已經走遠了。
靜靜站在原地的龍少司晲了他們一眼,也跟着離開。
艾薇爾進了洗手間。
站在歐式雕花的盥洗臺前,她看着鏡子裡精緻的妝容,瞬息間,渾身的毛孔都堵住了似的,氣兒也不均勻了。
今天的心情真他媽的糟糕!
楊簡琴沒死,可是八歲那年,她分明看見那女人被綁匪打死了,怎麼可能還能好好活着?
活着也就算了,生活還特麼得滋潤優渥,如果不是夏坤暗中多年照顧,那女人怎麼可能還能站在他身邊出席這種場合?
她媽媽的死,如果只是單純綁架,那就是見鬼了!
艾薇爾閉了閉眼,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氣。
倏地,脖子癢癢的,一股溫熱的氣息吞吐在她耳邊!
她嚇了一跳,猛地睜開了眼睛。
鏡子裡,眼神交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