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蓉卿目光在房裡一睃,房間裡四壁空空除了那頂櫃子和兩個不大的紅木箱,再沒有多餘的東西,她起身走到牀邊,明蘭指着被子道:“……奴婢早上疊被子時,芙蓉補丁是朝外的……”她說着,聲音因爲緊張而開始發顫。
難道她中午在窗外聽到的腳步並非是聽錯了?
有人在偷偷監視她們?
爲什麼要監視她?來她房間做什麼?
“明蘭。”蓉卿環顧四周,又走到窗前看了看,下面並無腳印,她小聲問道,“檢查一下,我們有沒有少什麼東西。”她來庵廟因是養病,所以除了衣服被褥外,身無長物。
明蘭聽言立刻去打開了箱籠和櫃子,仔細檢查了一遍,搖着頭滿臉的疑惑的道:“好像只是翻了翻。”又拿了小匣子出來,裡面放了一隻銀燒藍蝴蝶簪子。
是蘇蓉卿大哥蘇珉三年前離家出走時,送給她的,更是房裡唯一值錢的東西。
對方沒有拿走,那是不是說明,他不是來偷東西的?
蓉卿變了臉色,她不怕小偷小摸,那些人防着便可,可若是有心人惦記着她什麼,那就不得不防。
她走過去,將簪子拿在手中,目色沉沉……
“要不要告訴師太?”明蘭臉色發白,這一整天她心裡都極度恐慌不安,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情,若非有蓉卿的鎮定,她幾乎要頻臨崩潰。
蓉卿把玩着髮簪,沉着的搖了搖頭:“不要。”今天廟中守衛森嚴,對方卻在這個時候出現,若不是武藝高強者,便是廟中能隨意走動的人,所以,這件事即便告訴了緣慈師太,她也不會查出什麼來。
她什麼都沒有丟,還如此興師動衆,反而無事有生非之嫌,節外生枝。
“去歇着吧,別胡思亂想。”蓉卿安慰着明蘭,“不管對方什麼目的,房間他也翻過了,想必也知道我們現在的境況,應該不會再來的。”她說完在牀上靠坐下來,露出若有所思的樣子。
明蘭緊張,打開房門又在外面轉了一圈,忐忑不安的回來。
蓉卿沒說話,腦海中將所有可能性想了一遍,又隨手將那支蝴蝶藍的簪子放在枕頭底下。
入夜,吃過晚飯她又看了會兒書,便熄了燈迷迷糊糊睡着,約莫到半夜時分,她突然驚醒過來,聽見前院隱隱約約傳來喧譁聲……
這麼晚,會有什麼事?
她起身,走到窗前貼着耳朵在窗戶上聽了一會兒,喧譁聲越來越大,但卻聽不清內容。
她搖搖頭,到桌邊提壺倒杯茶水,忽然鼻尖一動她神色微變。
若隱若現的血腥味!
怎麼會有血腥味?電光火石間她提了茶壺,腳步飛快的朝門口而去:“明蘭!”話音方落,她的手已經搭上了門閂。
就在這時,一雙冰涼卻力道強勁的手,毫無預兆的落在她的脖頸上,瞬間將她提起來……
蓉卿周身汗毛嗖地豎起來!
她被那隻手如提着一件物品一樣提着,雙腳離地像一隻離了水的魚,張着嘴巴拼命的想呼救,但所有的話都被掐滅在喉嚨裡。
她只能嗚嗚的發着聲音,雙腳不停的朝後踢,卻每每踢了個空。
不過眨眼功夫,蓉卿卻過的極漫長,她能感覺到身後之人身上所散發的殺氣。
“不準出聲。”那人開口說話,聲音清亮,但卻冷森的讓人不寒而慄,“否則……”話沒說完,但他手上的力道卻暗示性的加重了一分。
她明白,他的力道不輕不重卻足以折斷她的脖子,蓉卿拼命點着頭。
脖子上的力道驟然一鬆,蓉卿立刻捂住了胸口,撐着門無力的蹲在地上,不停的咳嗽。
身後那人沒有再動,視線像一柄鋒利的劍,冷蕭寒芒釘在她後背上。
蓉卿劇烈的咳嗽着,腦中卻是飛快的轉動着,前院喧譁,男人,血腥味……她不敢往下想,甚至不敢回頭去看那人的相貌,她是學法律的,雖不曾身臨險境,但犯罪心理卻是略懂,她這個時候回頭,若是看到對方的容貌,對方說不定就會立刻殺了她滅口。
身後那人不知道她的心思,沉默了片刻待她安靜下來後,方出聲道:“你的婢女睡着了,你不用再花心思。”
蓉卿一愣,難怪她剛纔做出那麼大的動靜,外面半點反應都沒有。
那人眼中也浮現出異色,似乎很詫異蓉卿這不過一瞬反應的變化,從驚恐掙扎到此刻的鎮定安靜……能如此快的恢復情緒,知道自己的處境……
他又去看僵硬的站着,以一種怪異姿勢背對着他的背影……
是害怕,所以不敢回頭?
那人目光微動,轉身在桌邊坐了下來,動作有些僵硬的捂住胸口。
蓉卿等了等,見那人不開口,她深呼吸了口氣,語重心長的道:“壯士,小女子雖不知道你遇到了什麼難處,可是這裡雖是庵廟,但防備也很森嚴,勸你在沒有被人發現前,趕緊離開這裡。”她只當沒聽到前院的喧譁,角度奇怪的對着門說話,“小女子知道一處隱秘下山的路,可以指給你!”
真是個聰明的女孩子,這麼就鎮定下來,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我自會離開。”那人語氣淡漠,聲音沉冷,每一個字都讓人不寒而慄,說完,瞥了蓉卿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蓉卿似乎聽到他的吸氣聲。
血腥味越來越濃,看來傷的很重。
他在這裡做什麼,是打算住下養傷,還只是避一避?
蓉卿揹着身子,擡手朝自己放箱籠的牆角指了指:“哪邊的箱子裡有藥,你……好像傷的很重,還是先上點藥吧。”
希望上了藥,他能趕快離開。
蓉卿不敢看他,卻在牆上找到他的影子。
他沒有動,視線直直的落在她身上,有些冷颼颼的,蓉卿立刻解釋道:“那藥是我用的,我在這裡養了半年的病,所以箱籠裡有很多藥,不相信你自己去看看?”
那人將手中的劍放在了桌面上。
……少了一分殺氣,蓉卿鬆了一口氣。
過了一會兒,她看到那人起身,腳步有些踉蹌,她一喜立刻道:“有個紅瓶子,還有個藍瓶子,一個是外敷一個是內服……”她又想起什麼來,“那個……沒有水了,我去打點水。”腳朝門口移動了一步。
“站住!”殺氣立顯。
蓉卿不敢再動,他則拿着藥瓶又重新在桌邊坐了下來,視線在她身上又打了個轉。
蓉卿愕然,偷偷轉頭去看,從她的角度只能看着他的側臉,五官深邃像是刀鋒刻出來的一般,低着頭在幽暗的月光下,散着一股令人卻步的冷凝。
驀地,對方利箭一樣的目光射過來,視線一撞蓉卿立刻轉頭過去:“要不要幫忙?”她說完又道,“……我矇住眼,絕對看不到你的臉。”
原來是怕看到他的臉,而被他滅口。
那人讚賞的看了蓉卿一眼,聲音低沉的道:“不用!”
蓉卿撇撇嘴,轉目去看他正低頭在上藥。
他現在防備能力肯定有所降低,要不要衝出去?
------題外話------
記得放書架啊…記得來留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