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蘇輕輕嘆口氣:“諸葛兄,記得牧野招親之時,我跟你說過的話嗎?”
諸葛清風心頭濁浪翻滾,如果說有人能夠用一句話,對他連捅兩刀的話,這句話大概就是……
牧野招親這個詞,不加任何前後綴,都是一刀!因爲招親他輸了!
說的那句話:“有我林蘇在的地方,你諸葛清風得習慣失敗。”又是另一刀!
這兩刀,都足以讓諸葛清風怒火萬丈。
林蘇還有補充:“你自詡智道中人,但你之智,有缺!”
周魅差點掩額了,你知不知道你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能夠讓人一跳八丈高?諸葛清風是什麼人?是自詡智道之上無敵手的人,你跟他來一句,你的智,有缺?!
諸葛清風臉色卻是半分不變:“哦?那就有請林兄指正了,缺在何處?”
“你看得破時局,卻跳不出時局,你看得到現狀,卻看不到變數,這就是你之缺!”
諸葛清風臉色沉凝無比:“意思是你林兄跳得出時局,看得到變數,你的智,是無缺之智?”
“無缺之智?何人敢言?我只是比你多窺到一些變數而已!”林蘇道:“諸葛兄言問心閣中人,往日與太子多次會面,如若要下毒手,早該下,此言甚是,然而,此一時也,彼一時也,當日之問心閣,有根之閣!而昨日之問心閣,已斷根!根一斷,問心閣沒有太多時間慢慢消磨,惟有求變,而這一變,就着落在太子身上!這就是我對你第一個問題的回答,情況有變,不可用當日之固有定論看問心閣!”
衆人心頭大跳……
不管林蘇瞅着有多麼不象個好人,但這句話是真話!
情況有變,就足以回答所有人的疑問,爲什麼問心閣以前不殺太子,現在殺,因爲它沒根了,它必須抓緊時間辦它想辦的事,他等不起!
林蘇道:“第二個問題,問心閣殺太子,我言是它唯一的救命稻草,諸葛兄嗤之以鼻,反問我:它的命救到了嗎?這個問題問得好,那麼我也反問諸葛兄一句:問心閣,真的滅了嗎?”
諸葛清風全身一震……
宰相和大學士也是心頭大跳……
“單純以閣而言,問心閣裡的樓閣大概是平得差不多了,單以他的普通族人而論,大概也殺得差不多了,但是,它滅了嗎?它滲透於朝堂之上的人都滅了嗎?它派到九國十三州各國的力量都滅了嗎?它滲透於各大修行宗門的高手,都滅了嗎?一個宗門滅還是未滅,恐怕不能以它的山門是否存在爲憑,而是看它掌控的力量是否還在!這些力量,難道不比一座山門更有殺傷力?一旦他們成就大事,想建閣何處不可得?建它千座萬座又何妨?稱它‘問心閣’、‘布衣閣’、‘劫後餘生閣’、‘涅槃閣’又何妨?”
此言一出,衆人心頭盡皆大涼,尤其是宰相,我怎麼覺得我後背在發涼?
這番話必定傳到陛下耳中,陛下如果聽信,那朝堂清洗恐怕就迫在眉睫,此人之可怕,還真是不可以常理來衡量之,今日原本是前來捉他這隻困獸的,但是,話題七轉八轉,他自己竟然感覺到了巨大威脅……
真是豈有此理!
宰相冷笑道:“林宗師還真是擅長生事啊,問心閣山門已滅是事實,縱有餘孽亦是芥蘚之患,你居然還言它們能夠成就大事?莫非你林宗師還打算利用這批餘孽做下一篇大文章?”
這話就是直接攻擊了!
直指林蘇賊心不死!
林蘇嘆息:“宰相大人如果不是……算了,你畢竟非我國之臣,我是有多蛋疼纔會操心你的立場站位?我詳細分析下問心閣的求生之道,各位信也罷,不信也罷,就當是閒聊就好……”
林蘇酒杯一放,開言……
閣心閣,斷了根,以他們的壽命而言,大概跨不過七十歲這道門檻,也就是說,最多七十年,問心閣現有的人,將會死得乾乾淨淨,問心閣這個狗屁宗門,也就掃入了歷史的垃圾堆。
問心閣的人看不看得出這一點?
當然!
他們會怎麼做?
求變!
怎麼變?
在他們這一代人還能喘氣的時候,真正實施他們的終極大計。
下面就是他們的全盤謀劃……
殺掉太子!
太子一死,會有何種連鎖反應?
首先,問心閣首當其衝,山門被滅是必須的!
但是,爲了千秋偉業,他們可以作出這個犧牲。
然後呢?事情就比較奇妙了……
二皇子留不留得下?
顯然是留不下的,他跟問心閣是無論如何都洗不清的,問心閣敢挑戰所有人的底線,他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根基!
當今陛下只有這兩個比較有競爭力的皇子,兩個皇子同時剷除,炎氏皇朝能存在多久,就看當今陛下高壽了。
如果問心閣主跳出來,與跟問心閣提前安排在朝堂之上的幫兇聯手,當今陛下的壽數恐怕就不是天定,而是他來定了。
當今陛下一除,整個朝堂亂成一鍋粥,外部火族,詩……咳,某些聖家聯手入京都,敢問赤國朝野,又會歸於何人之手?
只怕最終的結果,會是如下……
昔日問心閣掌控的朝臣,把控皇權,某些聖家把控文道,火族佔據赤國南方,真正形成三權分立!
試問,在本已後路斷絕的情況下,翻身坐擁一國江山,算不算是爲問心閣續了命?這筆買賣,可還划算?
林蘇以一句話結束自己的分析:“當然,這一切都是玩笑,各位就當是本人狂妄無聊,仗着自己有聖殿常行令護身,胡言亂語好了!”
所有人全都臉色烏青,內心承受十二級颱風的橫掃……
他的話,狂妄至極!
但他的話,卻是邏輯縝密至極!
他所分析的事情,條條款款都讓人信服!
問心閣本有不臣之心,盡人皆知。
舍一山門而得天下,任何人都會做。
太子死,二皇子必受牽連,陛下也跟問心閣一般無二,無後!陛下自己呢?真的能逃過問心閣主出手一殺?
只要炎氏皇朝一崩,結果必定跟林蘇所說的一模一樣。
如此一來,問心閣成功續命,甚至是完成他們的終極目的。
誰敢說問心閣的人不是這麼想的?
所以,整個赤國高層打死都想不明白的邏輯怪圈,在這裡合上了!問心閣真的有殺太子的理由,這是一局棋,一局縝密至極、宏大至極的大棋!
非常吻合問心閣那幫子人的心性!
也吻合他們的手段!
就連跟問心閣最親密的宰相,也不由得不多想,莫非他所說的,全都是真的?
剛有這個念頭,一股冷汗從他後背流到腳,我靠!如果是真的,那纔是最可怕的,陛下今日全程聽到他的話!他這個宰相,大難臨頭!
朝堂清洗,如果以前陛下還有三分放手可能的話,聽了他這番話,絕不可能放手!
好一個林蘇,原本是針對他的殺局,轉眼間成了針對朝堂的殺局……
這不是人,這是鬼!
諸葛清風內心也是翻江倒海,遇到林蘇之前,他看世人就象是看棋盤上的棋子,但遇到林蘇,他覺得自己纔是棋子,這種感覺太鬱悶了。
而他身邊的那個美女,眼前一陣陣發黑……
她不是別人,她是杜冰,她覺得自己快氣死了……
這個人,一手導致問心閣的滅門,如今坐在她面前還一遍遍地撒鹽,矛頭直指問心閣的殘餘力量,真的不將問心閣趕盡殺絕誓不罷休啊……
我要殺了你!
但是,這個可惡到了極點的人,其棘手之處也是極致,他剛纔最後一句話,似有意似無意點了那麼一點,我仗着身懷聖殿常行令,狂妄胡說……
這什麼意思?
你們最好也莫要嘗試着攔我,我有聖殿常行令,我不受世俗皇權管轄。
我即便作惡,你們也只能向聖殿上告。
何況我整個過程中,完全沒有作惡的罪證。
這就是他,滴水不漏,狂放大膽,一堆人恨死他,但真正面對他的時候,全都是一身汗,想下手,他滿身刺……
哪怕昨日才正式結識、她覺得智道上堪與天下任何人爭鋒的諸葛清風,面對他,也完全失去了智者的本來面目。
林蘇站了起來:“各位如果沒有其他的事的話,林某告辭了!”
諸葛清風也站起:“林兄欲向何方?”
林蘇笑道:“走一走赤國的南部山川,諸葛兄有意同行否?”
只一句話,所有人心頭同時大震……
南部山川?
他的目標是誰?
火族?
他邀諸葛清風同行!
諸葛清風恰好是火族的半邊之子,被火族深深倚重,如果他跟諸葛清風走近,赤國皇帝絕對睡不着,以他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手段,天知道他能借火族翻起多大的浪來?
諸葛清風自然一眼看穿危機:“抱歉林兄,小弟與林兄不同道,恐怕不能一路同行!”
不同道……
這話值得玩味!
林蘇微笑:“告辭!”
手一起,抓住周魅的手,從諸葛清風身邊而過,飄然而出。
杜冰的也站起相送……
兩名朝堂一品大員也同時站起,兩人眼角的餘光交匯,一時沒有任何辦法。
外面的金甲衛士挺身而立,但是,沒有攻擊指令。
林蘇從他們身邊穿過,目光滑過金甲衛士的甲衣,輕輕點頭:“此甲衣甚是華麗,莫不是以火族妙法打造而成?”
周魅點頭:“應該是,火族,也算是了不得的異族了!”
“走吧!”
林蘇踏空而起,帶着周魅南下……
出了京城,踏上了枝江,金色的舟字從他眉心而出,落在水面化爲一條小船,二人腳踏小船,在這枝江之上順流南下……
遙遠的岸邊,一座小亭。
諸葛清風和杜冰站在小亭之上,遙視一江春水南流去…… “此人之口才,實是讓人無以言說!”杜冰輕輕吐口氣。
“口才,是建立於智道之上的,他的智道,乃是我平生僅見,任何一句話,都是陷阱!赤國經他這一論,又將波瀾大作!”諸葛清風道。
“公子看到了何種波瀾?”杜冰道。
諸葛清風目光微側:“你不妨先說說看!”
杜冰道:“朝堂清洗!此外,還有火族危機!”
她知道今天之會,看似只有三方,其實是有四方,陛下始終在旁邊盯着!
他的一番言語,傳到了陛下耳中!
尤其是他後期的那段狂妄至極的分析,陛下只要聽到,必定會後背冒汗。
太子死了,二皇子完了,只要問心閣主聯合朝堂大員,對他這個陛下下毒手,整個赤國的走向,跟他所預判的一模一樣。
陛下焉能不有所行動?
首先,下手清除跟問心閣有染的所有朝臣,消除迫在眉睫的危機。
其次,他會針對火族設防。
這就是林蘇一番話帶來的後遺症。
這番話非常毒,爲何?
因爲這番話半真半假!
太子被殺,不是問心閣之人乾的,這一點,林蘇說了假話。
但是,太子被殺之後,問心閣人的心理,他猜了個正着!
問心閣的人不是蠢貨,相反,他們是天下最有智的人。
他們被太子之死打了個措手不及,被陛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雷霆手段打了個措手不及,但是,並不妨礙他們絕境求生。
天下的手段大致也是相通的。
林蘇提到的這種解法,也是問心閣智者得到的曲徑通幽之法則。
問心閣已經滅了,人死不能復生。
那麼,乾脆就一不做二不休,將赤國皇朝真正顛覆!
這一着奇謀不可謂不絕,但是,需要時間!
所以,他們目前要做的事情,就是穩住陛下,推遲朝堂清洗,只要給他們足夠的時間,他們就能完成這項絕境求生的千古偉業。
但林蘇這根攪屎棍又一次將事情推向危險的境地,他將這着奇謀以開玩笑的方式,告訴了陛下,經過這一番點撥,陛下撥雲見日,朝堂清洗將會提前!
他們的大計還沒開始,就遭受滅頂之災!
此外,還有火族,林蘇將火族的圖謀也明白無誤地呈現在陛下面前!
臨走之時,看看外面的金甲衛士身上的甲衣,意味深長地來一句:“火族秘法打造……”我靠!這句話都是有用意的!這是在告訴陛下,你身邊的人可不僅僅是問心閣的人,還有火族!火族已經滲透到了你的衛隊裡,如此一來,陛下的頭絕對再大三分!
一言一行都是計!
這樣的對手,實在讓人冒汗!
杜冰是智者,她看透了!
諸葛清風也是智者,他目光慢慢擡起:“你也算是看透了他,那麼,他有沒有看透你?”
這話有幾分奇怪。
然而,杜冰懂!
杜冰淡淡一笑:“他的目光始終未曾在我身上停留,想必未能看透,所以,我留在他身上的那點印記,他直到此刻還沒有抹除!”
諸葛清風眼睛猛然大亮:“林蘇,你想象中,我今日前來,是爲了跟你智道博弈,可惜你還是猜錯了!我要的,從來不是給你一個小麻煩,我要的,是你的命!”
“正是,這樣的人,就不應該存活於世!”杜冰眼中也射出冰冷的光芒。
問心閣滅了,我從此就成了這個世界上隨處可見的亂世浮萍,問心閣的門人遍佈天下,每個人都希望殺了他,而殺他這個使命,我杜冰,擔了!
我就以他的性命,向百萬族人獻祭!
枝江之上,小船之中,陽光明媚,碧水南流……
林蘇坐在船頭之上,周魅一杯茶遞到他的手中:“赤國之事辦完了嗎?”
“還有一件事!”林蘇接過茶杯,眼中有神秘的笑意。
“你要看着赤國朝堂真正完成清洗?”
“朝堂清洗,不必去看,它也勢在必行!赤國經此一亂,至少三年之內,休想整合力量攻我南境。”林蘇道。
“那你說的是……”
林蘇道:“你覺得今日他們前來,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真正的目的?不就是想將殺太子之罪,栽到你頭上嗎?”
林蘇道:“不!不是這個……至少諸葛清風和他身邊的女伴,目的不是這個!”
“女伴?你面對如此層級的對手,還有興致關注一個毫無修爲的侍女?”周魅眼睛睜得老大。
林蘇道:“此女的確沒有修爲,但你知道她爲什麼沒有修爲嗎?”
周魅全身微震:“問心閣的人?”
“正是!我當日在問心閣問心崖,就是她接待的,此女名杜冰,乃是問心閣的智囊,今日雖然精心改扮,但是,在我面前易容,哪有那麼容易?”
周魅目光閃動:“她身爲問心閣之人,竟然敢在宰相、大學士面前現身,她就不怕……”
“別忘了她是跟在何人身邊的……諸葛清風,可不是一般人物!別人對於問心閣中人避之如蛇蠍,他興許還有收問心閣爲己用的心思!他收留一個女子,就算別人識破,還會因爲一個微不足道的後輩跟他翻臉不成?”
“這倒也是,朝堂之上,勾心鬥角,各種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會出現,這個女伴今日出現,對你而言,意味着什麼?”周魅內心甚至有某份狂野的心思,問心閣這份力量,諸葛清風想要,你林蘇呢?你不想要?這個女伴,會不會就是一根線或者一根鑰匙?你拿這根鑰匙打開某扇大門?
如果你有這心思,你甚至比諸葛清風更方便,因爲你與她早就有了交往,按照慣例,跟你打過交道的女人,基本上很難逃脫你的魔爪。
林蘇道:“她的出現,是在我身上下一道印記!有理由相信,這道印記一下,我不管躲在什麼地方,她身後的人都可以找到!”
周魅臉色一下子變了。
變得慘白如紙。
“問心閣主!”周魅道:“她下此一印,只爲問心閣主找到你,殺了你!”
“正是!”林蘇道:“但是,她一定不會想到,我其實最希望的就是這個!如果沒有她這道印記,我可能還需要在赤國京城多呆幾天,但有了這份印記就不必了,我們可以自由行走於南部山川,反正我不管怎麼跑,他都可以找得到!”
“然後呢?”周魅後背冷汗涔涔下。
“然後就是……結束春遊,返回大蒼!”
“結束春遊,返回大蒼,是……肉身被送回大蒼,還是靈魂飄飄蕩蕩地越過青盤江?”周魅喃喃道。
林蘇狠狠地瞪着她:“能不能說點好聽的?”
“能!你天下無敵,你長命一萬年,你長得帥,你會撩人,你還會在碧水南流的枝江上吟詩唱歌,行了吧?”周魅當場服軟。
靠!
還想聽歌?
我就不唱!
這一日,他們順着枝江漂流了三百里。
這一日,赤國朝堂發生鉅變。
二皇子因忤逆君父而被貶。
宰相致仕!
兵部尚書致仕!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清洗,但是,擺在桌面上的理由跟問心閣沒有半分關係。
動靜有點大,但是,卻也算不得太大。
然而,這一步只要踏出去,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會不斷地發生,今日是宰相和兵部尚書,明日就是侍郎,後天就是各地知州,再後來就是全場席捲。
第一步踏出之時,宰相沒有反抗,那麼,後面的人就不會再有反抗,因爲這次清洗相對溫和,二皇子只是被貶,他還是二字王爺,宰相只是致仕,他還是朝堂遺老,家產未動,封號不收,你有什麼理由非得魚死網破?
至於將來,陛下會不會等到大勢已定的時候,對他們再秋後算賬,那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是:會!另一種可能是:不會!
衝着並不絕對的可能性,這些朝堂大佬唯有認命。
後期再慢慢給自己續命。
這,就是封建皇朝的慣例……
三天時間,赤國已然地覆天翻……
一手遮天的問心閣,平了。
一言九鼎的朝堂諸官,惶惶不可終日。
爭儲的二子,沒有沿襲往日一子敗,另一子勝的慣例,一個死一個貶,乾脆利落地從繼位者中出局。
天下人目光齊聚三皇子,這是一個只知道讀書的書呆子,往日的二子爭儲,根本沒他什麼事,他也知道發生天大的變故,皇位也輪不到他,也就乾脆想都不去想,而如今,他竟然成了唯一有可能入東宮的人選。
三皇子的老師仰天長嘆,感嘆世事無常。
火族的族長卻是仰天怒吼,眼中如赤流彌天。
他對赤國朝野上下的滲透,步入艱難困局,朝堂之中,幾乎所有官員都對他們設防,他們面對赤國軍隊的支援,以前各部瘋搶,現在送上門人家都不要。
不敢沾這是非!
有跡象顯示,赤國,變天了!
而一切始作俑者,林蘇,和周魅踏遍赤國的南部山川,品美食,賞美景,似乎已經完全從赤國的這場博弈中抽身而出,化爲無所事事的春遊人。
但是,只是似乎。
他們南部春遊的第九天,二月初二……
夜,繁星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