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江之水,星光下盪漾。
江上有船,是枝江之上很常見的烏蓬船,文人春遊,往往喜歡選擇這種船。
林蘇和周魅對座而品茶。
茶是赤國特有的赤峰毛尖,清香撲鼻,這大概也是林蘇唯一有點興趣的赤國物品。
茶在杯中半浮半沉,江水在身下半動半靜,身邊的佳人半夢半醒。
林蘇的眼睛也半眯着,似乎在這動盪的江水之中,也慢慢進入半夢半醒的境界。
突然,他的眼睛猛地睜開!
眼前一切大變樣!
江水依然在,但卻不是星光下的淡淡清輝,而是一種詭異的碧綠。
沒有了風,沒有了遙遠的城池,沒有了悠遠的天空……
周魅一聲大呼:“怎麼回事?”
林蘇的手一伸,緊緊抓住她的手,周魅突然覺得身子一輕,她感覺不到自身的肉身存在,似乎意識就此出竅,飄蕩於無邊無際的蒼穹之外。
她沒有第一時間迷失方向,只因爲林蘇與她意識相連。
“他來了!”三個字,透過他們相連的意識,清晰地傳入她的識海。
周魅如果還能流汗,僅僅這三個字就會汗流浹背,因爲她知道這三個字意味着什麼,意味着他們在南部春遊十天之久,等待的終極刺殺終於來了。
問心閣主到了!
問心閣主,是在十萬大軍中大搖大擺就走出去的人。
他還是擡眼一掃,三十名象天法地高手憑空掉落一半的人。
他的刺殺手段,真正聞所未聞。
如今,他來了。
“哈哈……”笑聲傳揚於天地間:“林蘇,你毀我問心閣,可曾想到終究逃脫不出本座的手掌心?”
“問心閣主?”林蘇目光擡起,直射蒼穹之外。
“正是!”聲音一落,一尊如同九天仙尊一般的高大人影浮現於他們面前,這尊仙尊體型之大,無與倫比,幾乎涵蓋整片空間,帶來的奇特壓迫感讓周魅差點窒息,她知道這是在對方的元神空間,她必須快速歸位,但是,她的元神已經脫離肉身,根本找不到歸路,如果不是跟林蘇的元神在一起,她都直接崩潰了。
“歡迎送死!”
四個字!
只有四個字!
轟地一聲,一根手指從天外而來,穿過元神壁,準確地擊在九天仙尊一般的元神之上。
元神猛一震,四分五裂,空中傳來問心閣主的慘呼:“分神術!”
林蘇手一伸,周魅與他同時飛起,如同電流一般,快速歸位!
周魅感受到元神歸位的一瞬間,就感受到了四周縱橫的殺氣,一把長刀跨越長空已到她的頭頂……
修爲絕對是象天法地!
她的心頭大震……
問心閣主發動元神一擊的同時,外界竟然還有暗殺!
而且是十多名高手同時發起的一擊!而且層次都不低,象天法地好幾個!
這是何等的周密?
這又是何等的決絕?
只要林蘇的反擊稍慢半分,即便他打破問心閣的囚籠,他與她的肉身也全化爲烏有!
但他們歸位了,他們一歸位,這周密無匹的刺殺,就有了一個巨大的變數。
林蘇與周魅同時飛起,在十餘道刀光劍影之中,宛若鬼魅一般突出重圍。
轟!
他們所在的船隻,化爲粉塵,他們所在的枝江,以船爲中心,出現了一個真空黑洞,連江水都不復存在。
十多名殺手心頭微微一震之際……
天空之上,金光大盛,一時之間,竟然如同仙境一般。
兩座白玉高峰憑空升起,一輪金月普照大地……
“文界!”
不知是哪位殺手反應極快,喊出了這個驚心動魄的字眼。
“弓如霹靂弦驚!”林蘇六個字一出,十三名金甲戰將突然出現在白玉山峰之上,同時彎弓搭箭!
哧!
十三箭穿空,十三名高手,全身炸碎。
林蘇手輕輕一揮,四周文道流光盡皆消失,星河燦爛,枝江碧波盪漾,剛纔驚心動魄的一擊,來得突兀無比,去得也是快速無倫。
林蘇的頭髮慢慢飄蕩,他的目光擡起,遙視蒼穹。
無聲無息間,周魅出現在他的身邊:“還有敵?”
“……暫時沒有!”林蘇臉上笑容慢慢露出:“好了,春遊結束了,這條破船都毀了,咱們踏上你的穿雲梭,回程!”
“回程?”周魅目光四下打量:“問心閣主……在何處?”
“問心閣主,呵呵,遍地都是!”
遍地都是!
已經成了血霧了?
威名赫赫的問心閣主,費盡心機萬里前來,竟然落了個遍地都是的結局……
周魅深深吸氣:“走!”
手一伸,一根髮釵落地,髮釵落地化舟,兩人一步踏上,破入蒼穹,消於無形。
他們離去大約一刻鐘,一張詩稿從雲層中落下,貼江如飛翼,詩稿之上,兩條人影,宛若神仙眷屬一般,但是,此刻,他們的臉色沒有半分神仙態,全都是震驚。
他們,是諸葛清風和杜冰。
杜冰的臉色,此刻才真正如冰一般,冷,而且慘白。
“閣主真的死了嗎?”諸葛清風目光擡起。
“他的肉身,無疑已經被滅,而且我感受不到他的元神氣機。”杜冰的聲音無限淒涼。
“閣主還是低估了他!”
“不是低估了他,而是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杜冰緩緩道:“衆人預想之中,他精通涅槃神通,所以才能在被誅元神之後,還能涅槃重生,方向完全錯了!他這不是涅槃神通,這是分神術!他有至少兩個元神,一個元神被誅,還有另一個元神主導肉身,突然一擊,縱然閣主,也遭毒手!”
分神術,是面對問心閣中人,最強悍最逆天的技能,只要精通分神術,他就是問心閣中人的剋星。
爲何?
因爲問心閣中人最擅長、甚至可以說唯一的技能就是精神力攻擊。
你最大的本事,也就是誅了對方的元神。
面對一般人,元神一誅,宣告全劇終。
但是,面對擁有分神術的人,你誅他一個元神,另一個元神突然啓動,操縱肉身給你致命一擊,殺你輕輕鬆鬆。
問心閣的人,戰鬥技能是絕對的短板,如何對抗他的物理攻擊?
“分神術……”諸葛清風輕輕吐口氣:“是不是你們問心閣的高層術法?”
“是!”
“是不是非常難?”
杜冰目光移了過來,靜靜地看着他,良久,輕輕吐口氣:“我知道你的想法,我也樂意成全你,但是,問心閣的高層術法,我即便告訴你,你也未必能夠達到他這種高度,尤其是分神術,你不可能學會!”
她與諸葛清風一番交道,她清楚諸葛清風想要的!
諸葛清風是想將問心閣殘餘勢力收歸自己所用,他還想要問心閣的頂級秘術。
爲何?
因爲問心閣的秘術,對於智道中人是難以抗拒的誘惑。
想想看,殺人於無形的殺人手法,輕易掀起智道狂潮。
分神奪舍之法,如果被智道中人取得,對於計策的運用,又是何等的方便?
所以,諸葛清風最想要的,就是能夠輔助他智道的神秘功法。
“爲何?”諸葛清風有幾分不服。
杜冰道:“分神術,跟一般的精神力秘術不同,至善無瑕之元神方可分,所謂‘合而無瑕,分則無憂’,如果元神本身並不完美,一旦強行拆分,就如同一間地基並不牢靠的房屋,一分爲二,只能是轟然而塌……”
很多人都以爲,問心閣所有的秘術只有一個根基,那就是精神力的強度。
其實真不是,精神力強度是一個方面,更關鍵的還是精神力的無瑕。
問心閣中人,哪怕閣主本人,都練不成分神術,在於他的精神力強度不夠嗎?屁!問心閣主精神力強度最少高林蘇三個臺階。
但是,他們的精神力有缺!
缺什麼?
缺的就是跟身體的上下貫通!
逐精神力而放棄肉身,看似天道的補缺,其實,卻也是天道的偏門,真正無瑕的元神,誕生於無瑕的修行根基,元神、修行根基、全面貫通,纔是真正的無瑕!
諸葛清風遙望蒼穹:“無瑕根基,鑄就無瑕元神,無瑕元神方可成就頂層之秘術……這麼說,我先前的路竟然走錯了?破鏡之時,急於求成,竟成無法彌補之缺?從此以後,在修行道上,無法與他真正抗衡?”
杜冰微微一鞠躬:“此非公子之錯!公子本是文人,能夠文道雙修已是世所罕見,又如何能苛求每一步都完美無缺?”
“是啊,本是文道天驕,如何在修行道上求個盡善盡美,然而,他難道不是文道天驕?他又爲何可以盡善盡美?”諸葛清風大概平生第一次真正升起了一股沮喪,與林蘇一番糾葛,他哪怕次次受挫,他也沒有沮喪過,因爲他知道自己的底牌遠多於對方,因爲他知道自己的路無限高遠。
但是,今日,他嘗試到了另一種挫敗,就是永遠無法彌補的挫敗,修行根基!
他引以爲豪的修行根基,被杜冰三言兩語揭開了一層殘酷的面紗…… 讓他窺見了世人幾乎忽略的、林蘇身上的另一重最可怕的東西,那就是他的修行根基完美無缺!
“公子也莫要沮喪,問心閣尚有大量人力,大批資源,各種秘術,以及冰兒的玉冰妙體……只要公子答應冰兒一件事情,這些東西都可以盡歸公子所有!”杜冰道。
“你說!”諸葛清風眼睛亮了。
“天道之行即將開啓!他會參加,你也會!冰兒希望公子所做的事情,公子想必瞭然如心!”杜冰緩緩道,她的眼中,冰冷的殺氣橫流。
“那就一言爲定!”諸葛清風眼中光芒大盛。
……
飛舟穿行雲層之上,穿行在星光之下……
林蘇照例在閉目打坐……
周魅沒有打擾他,她想當然地認爲,林蘇剛纔跟問心閣主一番博弈,元神大傷,這是在修復。
但是,她錯了。
林蘇這次與問心閣主的博弈,元神根基無傷。
爲何?
因爲他直接採取了更決絕的辦法,用分神術一招斃命。
如果不是外圍殺機滿地,他可以跟問心閣主聊一聊的,用他的聊天術將對方氣個半死,但是,這老傢伙對他太重視了些,不僅僅親自出馬,還帶來了大批的修行高手,打算第一時間讓他形與神俱滅。
他能怎麼辦?
只能以快打快,一瞬間就滅了他們全部!
但是,滅了之後,有一樣東西他是捨不得放棄的,那就是問心閣主精修的數十年的精神力,這些精神力吸入他的識海,真是一劑大補丸啊,他的精神力指數再上一級!
31級!
用大道神花開啓精神力奧秘之門後,他的精神力提升似乎踏入了一個快車道,只要有各種提升精神力的異寶,他就能感受到精神力的提升,而問心閣中人的腦袋,就等同於精神力至寶。
可惜,天下間象這樣的大腦袋不多了!
人生之鬱悶,莫過如此……
(全天下蒼山頭部的人,個個噴血)
不過,也有收穫,收穫是啥呢?
從問心閣主的識海之中,他搜索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他真正知道了問心閣的戰略宏圖,他也第一次撕開了大蒼山神秘的面紗,知道了蒼山七十二部很古老的信息……
突然,他的眼睛睜開了。
眼睛一睜開,他就看到了問心閣舊址。
是的,他們已經穿越了大半個赤國,重新回到了青盤江畔,他們腳下,就是問心閣舊址牢山。
“看到因你而面目全非的問心閣,有什麼感觸?”耳畔傳來周魅的聲音。
林蘇輕輕一笑:“哪有那麼多感慨?世事千秋,月起星沉,沒有長盛不衰的閣,也沒有永遠不變的局,接受這份變遷,領略這份變數,淡然處之,也就能冷眼觀之。”
“攪得天地不寧的一代奇閣之覆滅,居然於你淡然處之!如果這是風涼話的話,顯然也是能體現檔次的風涼!”周魅點頭:“接下來,是直入京城,跟陛下痛飲三天三夜呢,還是回你海寧林家,抱你家媳婦犒勞個三天三夜?”
靠!
抱媳婦犒勞三天三夜,我有那麼大的癮嗎?我嚴重懷疑你這小妞兒得脫危局,開始有點撩人了。
林蘇站起:“我下船!”
“下船?你這寧城也有媳婦麼?……明白了!”周魅腦袋瓜子一拍:“南王郡主齊瑤是吧?”
“哎哎,開始有點八卦哈……”林蘇道:“提醒一下下,我是一字王,南王也是一字王,兩大一字王爺會晤,何等高端大氣?你非得在中間穿插點花邊,象話嗎?”
周魅嘴兒一撇:“言語中的花邊都不象話,你行動中的花邊反而高端大氣?這世道真是太瘋狂了……算了,我走人,我回京!”
“順便做件事情……”
給她安排了一件事情……
周魅仰面嘆息:“齊瑤郡主在家中納福,換來三天三夜的犒勞,我遠涉異國他鄉,將腦袋拴腰帶上玩命,換來一個半步都不停歇的又一次奔波,敢問天下可有公平二字?”
林蘇目瞪口呆:“小妞話不能這樣說,你這樣說我真心沒辦法回答,我總不能說,以後我抱你犒勞三天三夜吧?那種犒勞很變形,很對不起你爹……”
周魅白眼相對:“如果一般人這樣調戲我,我直接一個滾字,但你是王爺殿下,我不能犯上,所以我非常溫柔地……請你滾!”
聲音一落,林蘇腳下一震,整個人彈飛。
哧地一聲,飛梭破空,轉眼不見。
林蘇怔怔地看着天空的那一點寒星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有點吃驚……
這飛梭,我還有點低估了!
這即便不是聖器,無疑離聖器也並不遙遠!
這聖器有點可憐啊,被一代妖姬鄭重其事地送給女兒,一趟異國行真心沒啥存在感,到了異國行結束,它的牛B終於小小體現了一把,將一代帥哥林某人震下了飛梭,而且還帶着一點點封鎖之力,讓他自由落體直到青盤江面。
就在即將撲嗵落下江心的瞬間,林蘇腰一挺,站在浪尖之上,下一刻,邁開嫖客的步伐,走向大蒼山,一步下去,到達岸邊,岸邊幾個漁夫怔怔地看着他,如同見鬼。
林蘇望着他們笑一笑,又是一步踏出,這一步,他落到了南王府外。
整整衣衫,邁開官員的八字步,林蘇望着王府守衛輕輕一笑:“請稟告南王,文王林蘇,專程拜訪!”
嗵!
前面的守衛撲嗵直接跪下了!
旁邊的兩名守衛飛跑……
南王府後院,王妃在盪鞦韆。
後面一個人在溫柔地幫她推。
王妃嘴角全是笑意,得意的笑!
因爲這推的人可非同一般,這是南王郡主齊瑤!
南王郡主齊瑤,可不是幫人盪鞦韆的類型,她的溫柔天下間沒人見過,大家骨子裡根深蒂固的認知,就是這位郡主殺入敵人軍陣,三拳兩腳將人幹得稀碎,幾時有過推人盪鞦韆?即便是南王,也沒有享受過這般待遇。
但王妃享受到了!
不僅僅是盪鞦韆,還有按肩捶背,溫語廝磨……
她知道這是爲什麼,這丫頭有求於她!
求啥呢?
她要去海寧,老孃不讓!
於是,她就在老孃面前天天討好,期待着母親鬆口……
女兒的孝順,王妃受了。
女兒的禮品,照單全收。
女兒的請求,她表示有些遲鈍,沒收到……
於是,母慈女孝的一幕,在南王府天天上演着,幾個侍女都表示眼界大開……
就在蕩得最有興致的時候,管家從外面跑進來:“娘娘,文王殿下來了!”
王妃猛然一驚:“文王?”
“正是,文王林蘇,已到府外!”管家道。
“啊……”齊瑤激動得失了分寸,手一用力,整幅鞦韆直接上了天,王妃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
她可不會武功,她就是個普通人,突然之間,被女兒放了風箏……
慘叫聲中,齊瑤一飛沖天,猛地抱住了母親,放在地上,母親臉色蒼白,怔怔地看着她,而女兒,滿臉通紅:“娘,我不是有意的,我……我去給娘拿家法!”
一溜煙跑得五馬不見煙……
王妃深吸氣,目光轉向旁邊的侍女:“她去哪裡拿家法去了?”
旁邊的侍女似笑非笑:“郡主可能搞錯了方向,她去了前門……”
王妃狠狠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這個沒出息的,八輩子沒見過男人啊?”
“娘娘,王爺在閉關,王妃要親自接待嗎?”侍女可不敢就這個話題接下去,趕緊談正事。
王妃未曾開口,練功房裡突然傳來一聲大震,一道紅光沖天而起,正是南王……
南王一步跨越整座王府,來到了大門前,而齊瑤,剛剛瞅見她家相公那張俊臉,整個人都迷迷糊糊就要朝那邊撲的時候,突然看到了父王,趕緊止步,躲在大樹後面,心兒撲嗵嗵……
他真來了!
真的,不是做夢!
自從跟了他之後,她好想他,好想好想,每天都想,可是,他太忙了,驚天的事兒一件接一件,她都見不着他。
所以,她想去海寧,不管他有多忙,總會抽時間回家的,回到家,她可不就看到他了嗎?但是,娘不同意,娘說,未嫁的姑娘家,跑到男人家裡去,有失禮節,尤其是他們這樣的王府,更是萬萬不可。
齊瑤內心一句話兒都差點溜出來了,她想告訴娘,我已經是他的人了,不算是未嫁,我胳膊上的這顆紅點,是假的……
幸好這話兒她沒真的說出口……
南王落在林蘇面前,一雙牛眼立時大了三分:“哈哈,你小子……哦,文王……”
林蘇笑了:“王爺莫要改口了,你稱我小子我甚是喜歡……”
“小子!”南王本就不會客套,手一伸,捉住林蘇的肩頭:“來,陪本王喝三巡!”
“好!”
林蘇一句話出口,南王喜笑顏開:“好小子,當了王爺之後,豪氣更增三分,今日我們不醉不休!”
“行!”
林蘇一個行字出口,齊瑤腦袋輕輕撞在樹上,完蛋了,沒戲了,這麼長時間沒見,還指望着今夜跟他……他這頓酒一應下,今夜什麼都辦不成了……
南王會客廳裡,酒菜齊備。
白雲邊一開,滿屋酒香濃郁。
“姬商這混球,老子早就瞅着他不象個好鳥,你將他給弄下來,幹得好,值得三巡!喝!”南王手一起,開啓了他的酒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