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蘇結束了兵聖的通話。
內心說毫無波瀾也是假的。
書聖,他往日的確是有懷疑的……
哪些方面?
主要是結果導向。
聖殿都說,兵聖與書聖本質上是一路人,兵聖遭劫,書聖的書都之上,殺氣彌天,三年不休,鎮住了那些針對兵家殘部出手的聖人,間接挽救了兵家殘部。
但是,他救誰了?
兵宮該滅還是滅,兵家該毀還是毀,兵聖的雕像移出凌煙閣還是移出,凌煙閣裡李天磊作爲禁忌依然是禁忌。
就連黑老遭劫,也沒見書聖出來解決點實際問題。
人世間魔族肆虐,聖殿照樣如同未見。
從此以後,姜雲就真當是他媳婦了。
只是有一件事情有點奇怪……
這樣的媳婦,他沒辦法不接受啊……
姜雲,招親於牧野。
此番入葬州,他要解決與東南佛國類似的危機。
書聖,的確就是段山高式的人物,是儒聖給自己有意樹的一個對立面——如果有人反對儒聖的話,會以書聖爲主心骨,那樣,就一頭撞上天羅地網。
但林蘇回答她的是:莫要輕易作出結論。
三年之後!
太陽底下沒啥新鮮事。
而且還告訴了他當年“天河劫”的內幕,直接導致他在聖殿的一場大捷。
但是,他也必須得承認,書家一系,對他具有強烈的欺騙性。
何況是如今這種必須舉人族之力,共抗最強外敵的前夜?
天地諸聖作證,瑤姑也可以作證,他當時真沒想跨越十萬裡找這個媳婦的,他只是被“姜雲的嫁妝是一件聖器”的消息刺激到了,他以爲姜雲的嫁妝是周天鏡,他擔心這鏡子落入魔人手中,對自己形成致命之危,所以就釜底抽薪將這個親自己招了。
招親本質上是博弈。
林蘇中標帶着幾分傳奇色彩……
命天顏曾經提醒過他:如果儒聖真的有“剪除四枝而強一干”想法的話,要提防他對書聖下手。
書聖爲何不擺出迴應的態度,將他朝溝裡帶呢?
他對三重天七尊聖人的拜訪,到目前爲止,收到了六尊聖人的迴應,唯獨缺了書家。
時間太緊了!
他沒辦法讓三重天的諸聖達成共識,有很多事情他只能自己來辦。
而且還真的很上心。
朝堂老狐狸玩的手腕,聖殿聖人同樣會玩。
現在,所有的謎團都沒有了。
因爲他最信任的一個人常十八是書系的,因爲他的《書勢論》成爲聖殿寶典,這些,都指向一個方向,書聖,可以是自己人。
在兵家故地,他與姜雲透過那裝點兵壺的見鬼生命之盒,有過一次不是交勝似交的神識相通——用姜雲的話說,這不是夫妻勝似夫妻。
如果大後方不乾淨,他接下來的大軍出關城,也會有一個完全不可控的變數。
你老小子敢情就是頂個戰意盎然的名,屁事都不幹啊?!
從黑老遭劫這件事後,林蘇頭腦中就浮現了那個叫段山高的名字,他覺得段山高跟坐在書都上的那個人特別象。
葬州,是關城所在地,是與魔人交戰的前沿,也是將來遠征無心海的大後方。
但林蘇風波詭譎見得太多了,心中植入了段山高這個名字之後,他很謹慎。
這個大後方,必須乾淨!
葬州!
所以,他來了!
當然,這只是其中一個理由,還有一個理由更爲宏大,那事關無心大劫!
無心大劫準確的時間表已經出來了。
就連牧野山莊都深深不安。
這個媳婦自然是姜雲。
得知黑骨魔族之禍後,姜雲不遠萬里來大蒼,在關鍵時刻以點兵壺護住了寧城,守住了大蒼山的生命通道。
守門人顯然是不認識林蘇的。
但後來有點小跑偏。
莫非還是因爲弈聖的反叛?
弈聖成了他們這邊的人,書聖知道自己已經暴露?
或者是還另有文章?
這件事情暫且放一放,還是放下一切,去見一個名義上的媳婦吧。
就是基於書聖身上的撲朔迷離。
如果是一般人,可能也就真的毫無保留地倒向書聖,尋求最有力的幫助。
林蘇長空踏步,越過金沙江,一過金沙江,他的形象完全改變,久違的蜃龍秘術,再度施展,他變成了一個落魄文人,幾步一過,出現在渭湖之畔,夕陽之下,牧野山莊四個黑底大字出現在他面前……
現實中,葬州乾淨嗎?
葬州是所有州中,最不乾淨的,魔人混雜,皇室態度曖昧,各方勢力橫行……
林蘇此刻的蜃龍秘術,到底將自己變成了啥模樣,林蘇自己都不太清楚,他就是隨便變的,帶有很大的隨機性,反正也就是掩人耳目。
“公子有何事?”守門人道。
“小生與貴莊四小姐有約。”
守門人一驚:“公子之名諱可否告知?容小的入門一報?”
“名諱就不必了,我寫張字條,你呈給小姐即可……”林蘇提筆,寫下……
……
牧野山莊桃花落。
本身是一座花園,主打的就是桃花,因爲桃花之落,嫣紅滿地,慰爲奇觀也,是故,這座花園的名字就定格爲“桃花落”。
桃花落內,雅舍若干。
若論最雅處,就是四小姐的雅院。
外有斷橋一座,中有桃花數株,旁有老竹三株,竹影搖風若畫屏,醉心醉客夢深深。
姜雲白衣如雪,坐在竹葉搖風處,她本人,也宛若晚春時節,最美的一抹風景。
旁邊的丫頭看了她好久了……
她沒有關注,她似乎對花間飛舞的蝴蝶更有興趣些……
丫頭開口了:“小姐,這春天說過就過了啊,那邊的花兒都謝了。”
姜雲妙目輕輕一轉:“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丫頭幽怨地嘆息:“小姐每時每刻都吟着他的詩兒,他……他卻在何處?”
姜雲臉上有了一絲迷茫:“我也不知道。”
丫頭道:“小姐,你別怪秋兒多嘴,秋兒真沒見過他這樣的人,小姐都已經招了他了,他卻還是不讓家裡人過來,將這事兒敲定,小姐就這樣懸在半天空,都兩年半了,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就是她最大的不懂。
當日的牧野招親是三年前的八月底。
到現在跨越兩個年頭,直奔第三個年頭而去。
大蒼那邊的林公子一去不回頭,沒有來自大蒼林家的親貼,沒有三媒六聘,小姐招親直接招了個寂寞,招了個有始無終的漫長等待。
作爲小姐的貼身丫頭,秋兒真心不懂,她不懂林家爲什麼如此大牌如此失禮,她更不懂小姐面對這樣的失禮,爲什麼一點都不惱……
姜雲輕輕一笑:“秋兒你是想早點去林家嗎?”
秋兒怨氣終於壓不住了:“哪是秋兒想啊,秋兒都有點恨這個公子了,把我家小姐害成什麼樣了。”
姜雲橫她一眼:“那是你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還有什麼事情比小姐終身大事還重要啊?”
姜雲目光輕輕擡起:“站在你的角度上,可能真的覺得這件事情很重要,但是,相比較他這兩年多所做的事情,這件事情真的一點都不重要……”
秋兒道:“秋兒是沒什麼見識,可能真的低估了他要做的事情重要性,但是,這一點都不矛盾啊,三媒六聘這事兒又不要他親自來操持,他家出個長輩就行了,我就不信他家長輩一個個都那麼忙……”
這句話,姜雲無言以對。
因爲她不能告訴秋兒真實的情況……
真實的情況就是當日在邊城,她與林蘇分別之時的約定……
棋盤落子是死子,棋子懸空是活棋。
基於此,林蘇不能跟牧野山莊直接綁定。
這,纔是林家長期以來沒有派人來山莊的根本原因,這就是她這個已經招親兩年半,理論上連孩子都可以生,事實上她卻還是個處的關鍵原因……
突然,空中人影一閃,宛若幻影漫天,幻影一合,從萬千條化爲一條,恭恭敬敬地站在院門邊,卻是牧野山莊守門人。
守門人鞠躬:“四小姐,有人求見。”
“何人?”
“一個讀書人,他言與小姐有約。”
姜雲心頭猛地一跳……
守門人雙手送上一張字條:“這張字條是那位讀書人所寫,字呈小姐當面!”
姜雲接過字條,上面是熟悉的筆跡,圓潤流暢,寫着一首詩……
“我牧秋光君牧野,寄雁傳書謝不能,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
姜雲眼睛剎那間一片迷離……
她眼睛輕輕閉一閉:“請他進來!”
“是!”守門人身影一幻,原地消失。
這就是牧野山莊,永遠沒有人知道他真實的底蘊,很多人印象中低等奴僕的守門人,其實是整個山莊的高層戰力。 “小姐……你真的要在這裡會見江湖人?”秋兒頗有些不安,因爲她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這裡乃是小姐的閨房,一般江湖人決計不能來這裡。
姜雲整個人都象是醉了一般:“是他,他來了!”
“啊?林……林公子?”秋兒差點跳了。
“嗯!”
外面的斷橋外,浮雲似乎被輕輕拉開,露出裡面的另一截斷橋。
一條白衣人影穿過浮雲曼卷處,一步從山莊門外,直接踏上了桃花落的斷橋。
踏出之時,他還是落魄書生模樣,但三步一過,他出現在姜雲面前時,已經是林蘇。
“相公!”姜雲成了斷橋邊徐徐綻放的花朵。
林蘇輕輕伸手,抱住了她的腰:“我有點怕你憔悴,但現在看來,伱一點都沒有憔悴,還是這春天裡最美麗的那一枝。”
姜雲吃吃地笑:“那是因爲我知道,我家相公這段時間做的事情有何等的傳奇。”
“都知道了?”
“嗯,我全都知道!”姜雲輕輕仰起臉蛋:“三重天上,老祖歸來,無邊風雲之卷,起於我家相公的驚天妙筆!”
兵聖迴歸,天下間風起雲涌。
有人因人族雄傑破劫重歸而喜。
當然也有人因大道之爭將起而不安。
但不管有多少雜音,牧野山莊不存在雜音,唯有激動。
因爲他們是兵家後裔。
老祖遭劫,兵家失了祖地,淪落爲牧野山莊,哪怕牧野山莊的“牧”字訣從來都沒有停止,千年來也將勢力佈滿了葬州大地,但終究是頂上無人。
頂上無人的勢力再強橫,都只是風中之燭,沒有人知道,哪天會因爲哪股妖風,而將牧野山莊捲入風塵。
現在老祖回來了!
三重天上,他們有了根!
基於此,牧野山莊的莊主、姜雲的爺爺,醉了三天三夜……
姜雲也醉了,她是爲相公而醉,因爲她知道,老祖重歸,乃是相公一手促成。
當日的牧野招親,至此纔算是真正圓滿,她找到了茫茫人海中,她真正該嫁的那個人,而這一局,牧野山莊也贏得了真正的機會……
“驚天妙筆也並不是只有一筆!”林蘇道:“我想見一見你爺爺!”
驚天妙筆,還有後續!
姜雲心頭再度大跳:“現在嗎?”
“現在……”林蘇略微頓一頓:“對了,還可以稍微等一等。”
手一合,將姜雲拉進懷中,嘴脣一落……
啪地一聲,後面傳來一聲杯子砸碎的聲音,也伴隨着小步快跑的聲音……
那是秋兒,秋兒在林蘇進門之際,就怔怔地看着,臉紅心跳地看着他們在自己眼皮底下甜蜜地抱,臉都臉地說話兒,這會兒,溫馨浪漫的斷橋邊相會,直接轉變成了少兒不宜,丫頭一個沒站穩,茶几上的杯子滑了,她的人跑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姜雲的眼睛慢慢張開,一聲呢喃:“相公……”
“想我了?”
“你想我不?”
“蒼山之會,情況着實危急,你都送到大蒼國了,我都沒跟你親個嘴兒,事後我很後悔,其實親個嘴兒真的佔不了多長時間……”
噗……
姜雲笑了,笑着給了他一拳。
漫長時間間隔,如果也能產生那麼一絲隔閡的話,隨着這親密的一吻,這風情無邊的玩笑,消於無形。
姜雲乃是牧野山莊的特殊人物,本身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修行人,小兒女情態進入得快,壓制得也快,跟相公一番沾乎之後,手指輕輕點在一葉風鈴之上。
風鈴輕輕一蕩,一縷輕音透過陣法傳向她爺爺……
很快,牆壁分開,牧野山莊莊主姜野出現在兩人面前。
“爺爺!”姜雲盈盈一禮。
“爺爺!”林蘇也是一禮。
爺爺二字一入耳,姜野一張老臉陡然變得異常生動……
姜雲的臉上,剛剛強行壓制下去的桃紅,此刻再度化爲最豔的桃花綻放……
林蘇,是很難定義的那種人。
按說,姜雲當衆招了他,這在這個時代,就是最硬的契約,代表着她與他的綁定。
他跟着姜雲稱莊主爲爺爺,沒什麼障礙。
但是,牧野山莊的人乃是兵家後裔,他們的信息來源非比尋常,他們知道很多事情,比如說林蘇真正的身份。
他是天道準聖!
他是跟老祖宗都可以面對面論道的頂級高人!
這樣的人,何人敢在他面前充大?
姜野原本想向他行禮的,但林蘇搶先了,一句爺爺出口,鎖定了他們之間今天的關係。
長輩與晚輩的關係。
一瞬間,這老頭真有點膨脹了。
幸好他大風大浪見得着實太多,很快冷靜下來:“蘇兒,雲兒,都坐下!”
三人落座,秋兒趕緊過來侍茶,但姜雲輕輕擺手,自己拿起了茶壺,於是,就成了一個小圈子……
“蘇兒此來,不知所爲何事?”姜野第二次“蘇兒”出口,是越來越順暢了。
林蘇道:“爺爺可知當今天下大勢?”
姜野道:“大致知曉,三重天上,老祖宗得你之助,已然重歸,兵宮也已經正式落成,兵家一系,重新獲得大道爭鋒的資格,這就是最大的大勢之變。”
林蘇道:“爺爺所觀之大勢,還需再進一步!”
姜野大吃一驚,他非常自覺地將格局全部打開,將視線都聚焦到了大道爭鋒上,這格局依然不夠?
還怎麼進?
林蘇托起茶杯:“無心大劫將起,確切的時間點,當在三年後的九月十九!相比較無心大劫,大道爭鋒也只是內部矛盾。”
“無心大劫……三年後……”姜野全身大震:“確定嗎?”
林蘇緩緩點頭。
姜野目光慢慢擡起,遙視蒼穹:“無心大劫三年後,三年後……正因爲時間如此之緊迫,所以,東南佛國的佛劫,才以這種方式打開,所以,目前的大道爭鋒,纔會只現端倪,而未見風雨,大道爭鋒,已經悄無聲息地給無心大劫讓路……”
“爺爺果然不愧本代牧野之主,看問題通透無倫!”林蘇表示讚許。
姜野長長嘆息:“蘇兒謬讚也,老夫愧不敢當,沒有老祖宗的兵家,千年來一團亂麻,即便是牧野山莊所在的葬州,情況其實也非常複雜……”
林蘇道:“葬州之地,歷來是人魔之戰的前線,將來抵抗無心大劫,此地更是我後方大本營,前方激戰,後方不能不安,這就是我此番入葬州的根本原因!爺爺,你說下葬州的基本情況……”
葬州的情況……
姜野托起茶杯,和盤托出……
葬州的情況非常複雜,其複雜程度凌駕於七國十三州之首。
因爲這裡原本就是戰區,千年來,各種勢力交織,有魔族,有異族,有人族,如果額頭上貼個標籤,這裡的標籤都是五花八門,要命的是,沒有人在額上貼標籤,所有人都是肚皮裡打官司,所以,各方勢力到底爲誰服務,誰也不能確認。
其中最核心的力量有三支。
一支力量是正統的皇室,皇室姓東方,乃是四百年前崛起的,一崛起就得到了衆多氏族、豪門、各方勢力的擁戴,從而取得皇室正統。
一支力量是葬王的勢力,葬王姓君,這個姓很欠收拾,但是,他們的老祖宗真的曾是這方天地的君王,四百年前,東方氏崛起,就是從他們手上奪走皇位的。葬王一部,是四百年前的皇室漏網之魚,割據葬區,自立爲王,不服從皇權管轄,因爲葬區情況特異,目前的陛下也拿他們沒辦法。
第三支力量就是牧野山莊。
牧野山莊對外的標籤只是山莊,但在林蘇面前自然不用隱瞞,這就是兵家後裔。
千年前,兵家遭劫,兵聖下落不明,兵家祖地也被魔人攻破,兵家後裔頭頂魔人與異族極端仇視,同時還面臨着聖殿的瘋狂打壓,唯有削去聖家之名,以牧野山莊名世。
沒有了聖家的頭銜,他們也就從文道世家中出局。
這一出局,理論上是真出局,因爲沒有聖家之名,他們沒有了任何進士名額,分配不到任何聖家能分配的文道資源,只能是一個普通的世家,但是,兵家骨子裡的權謀不容許他們平凡,千年時間裡,牧野山莊走出了一條不同的路。
你不給我進士名額,我就參與正規的科考,憑真本事取得進士大儒位。
你不給我勢力,我就滲透朝堂,將朝堂變成我的勢力。
你有本事就除了葬州國號!
你不除,每次科考,裡面都有我牧野山莊的人!
久而久之,牧野山莊成爲勢力真正縱橫葬州的山莊,兵家在這片混亂土地上照樣混得風生水起。
這一切,聖殿不是不知道。
牧野山莊連姓都不隱,本身就沒打算真的徹底隱藏。
這樣的隱藏方式本身是一種挑釁,但是,正如林蘇曾經說過的那句話,高人行事,但看值與不值,對於三重天而言,牧野山莊存在與否,並不重要,所以,牧野山莊纔沒有納入他們的視線,而遭到毀滅性打擊。
但這只是最頂層的視角。
對於本地皇朝而言,絕不這麼看。
本地皇朝,對於牧野山莊……怎麼說呢?就象是昔日赤國朝堂面對問心閣一樣。
又愛又恨。
愛的是,牧野山莊行事真正是有手腕,不管有多麼棘手的問題,他們總能解決,在這魚龍混雜的邊城,皇朝離不得牧野山莊。
恨的是,皇帝始終搞不明白,牧野山莊到底布了多大的局,他的這江山,到底是姓東方還是姓姜。
皇朝內部,也是派系林立。
皇帝本人身後,站着一堆的異族。
太子身後,站着一堆的異族。
幾位有實權的皇子,身後也有異族,而且他們行事更加激進,因爲在他們看來,只要成功上位,他們根本不在意藉助何人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