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劉禪從牀榻上起身,摸了摸身側,空空如也。
原來昨夜關銀屏亦是沒有在房中過夜,而是陪孫尚香去了。
也不知他那孫小娘有什麼過人之處,居然將這個小妮子深深的吸引過去的。
本來早上還有個刷牙的保留節目,算算日子,已經有幾天沒有上演這個保留節目了。
哎~
當真是被迫節制了。
在侍女的伺候下, 劉禪便將漢中王太子袍服穿戴整齊了。
畢竟這談判議和的場所,還是比較正式的,若是隨便穿着,豈不是失了禮儀?
一路行至郡守府大堂。
此刻,偌大的郡守府大堂中,左右放置了兩排桌塌, 桌塌上面備有筆墨紙硯,並且有小廝侍女伺候在側。
在劉禪坐在主位上的時候,雙方已經是來齊了。
當然
堂中主位其實也頗有意思,主位有兩個。
靠近諸葛瑾那邊的主位此刻空着,顯然是爲孫權虛留的。
別的不說,這禮節方面是狠狠的拿捏了。
劉禪仔細打量着諸葛瑾等人的面色神情。
發現除虞翻臉上有倦色之外,像諸葛瑾、陸遜簡直是精神倍棒。
嘖嘖嘖~
這諸葛瑾的身體真是夠好的啊!
昨夜連御三女,次日起來居然面無異色,精神倍加,當真是有兩顆強腎!
哎呦~
我的老腰啊!
殊不知,諸葛瑾此刻已經是在暗暗叫苦了。
對於昨日的美人,他只能說出兩個字:
很潤!
但潤完了之後, 這身體確實是有點虛。
這個漢中王太子劉禪,當真是太可惡了!
以爲這樣就能難得倒我諸葛瑾?
區區美人計罷了!
其實再來幾次,又能何妨?
別以爲我享受了那些美人的伺候, 我就會在談判中做出退讓,關乎江東利益,我寸步不讓!
諸葛瑾眼神銳利,朝着劉禪方向瞥了一眼, 輕輕哼了一聲。
這老傢伙.
劉禪搖了搖頭,當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我看今夜再給你送去四個,看你頂不頂得住!
將腦子的思緒拋開,劉禪看向堂下衆人,高聲道:
“既然人都到齊了,此次議和談判,那便開始罷。”
“諾!”
龐統、費禕、董允、徐詳等人紛紛起身,對劉禪行禮。
江東使臣諸葛瑾等人亦是起身行禮。
“既是談判,那便一項一項談,首先便是這糧草之事”
作爲東道主,龐統率先說話,他目光灼灼,語氣很是犀利霸道,那如刀割一般的眼神,彷彿真的能砍人一般。
“表書裡面明明說好了送糧一百萬石,糧草呢?你們人來了,糧草爲何沒有來?須知轉運糧草需要時間,難不成談判一成,你江東便可將糧草轉運到江陵來?”
面對龐統咄咄逼人的態度,諸葛瑾臉上未有慌亂,他起身說道:“一百萬石糧草太多了, 便是集我江東物力,也難轉運一百萬石糧草,若閣下能將一百萬石糧草換成五十萬石,那我即可書信建業,旬月之內,便可將糧草送上。”
其實五十萬石糧草已經是不少了。
三十萬石糧草,若是三十萬大軍的話,勉強夠吃兩個半月,30萬大軍最起碼要有五萬精銳之師,這五萬肯定要保證每人每天至少五斤以上的糧食,這裡就佔了每天25萬斤糧食,普通步卒十萬人起碼每人每天三斤糧食,那就是每天30萬斤,剩餘後勤雜役民夫十五萬每人每天1-2斤不等,那就是每天15-30萬,一共每天70-85萬斤。
當然,這是還不算戰馬駑馬犍牛等口糧,還有運輸存儲使用過程中的損耗,如果都算上的話,也就勉強夠三十萬大軍一個月用度。
換做荊州十萬大軍,省吃儉用下,糧草用度,五十萬石糧草便夠一年了。
但.
能多撈點,自然要多撈一點了,況現在是動動嘴皮子的時候,可比去種糧食來得簡單。
鄰居屯糧我屯槍,鄰居就是我糧倉。
現在不狠狠割江東一波,以後可就沒這個機會了。
“說好百萬石糧草,那便是百萬石糧草,豈能食言?”
“來此處,便是商談的,若不商談,我等來作甚?”
陸遜亦是在旁邊幫腔。
“五十萬石糧草!”
“我可退讓一步,九十九萬石糧草。”
諸葛瑾滿頭黑線,只讓了一萬石糧草,你這是瞧不起誰呢?
“五十一萬石糧草!”
諸葛瑾也算是針尖對上龐統的麥芒了。
兩人各退一步,又好像完全沒有退。
“九十八萬石糧草。”
“五十二萬石糧草!”
兩人你來我往,一下子便喊到了七十五萬石糧草。
“那便這樣定了,七十五萬石糧草!”
怎麼……
有一種被坑了的感覺?
諸葛瑾心中稍微不適,好在,這一項指標,孫權給他最高的上限便是七十五萬石,現在雖然是七十五萬石,但起碼還是在上限之內的。
“那便第二項。”
這個時候,諸葛瑾開始先聲奪人了。
“先前我已經是將傅士仁帶到了,孫夫人亦是昨日便到江陵了,方纔糧草之事,也已經商議完成,請問,可否放了我江東大都督以及老將軍韓當?”
龐統與劉禪對視一眼,得到劉禪的點頭示意之後,他馬上應道:“你方放人,我這邊自然也是要放人的,今日,我等便會將江東大都督呂蒙與老將軍韓當送至使團客舍。”
荊州這邊退讓了一步,讓諸葛瑾心情舒暢。
俗話說,能上第一步,就能上第二步,諸葛瑾直接來一波得寸進尺。
“那我萬餘江東勁卒,也一道放歸了。”
“閣下莫非想得寸進尺?放了呂蒙與韓當,我等已然是仁至義盡,若想將降卒放歸江東,便要看爾等後面的條件了!”
龐統面色冷峻,他退一步,是因爲那多出來二十五萬石糧草。
但若是想放人,這點糧草可不夠!
“好,那再來談這盟約之事,向漢中王稱臣,此處我江東絕對不應允,我主乃漢室之臣,漢中王亦是漢室之臣,豈有漢室之臣向漢室之臣稱臣的道理?”
“哈哈哈!”
龐統哈哈大笑,說道:“諸侯王國中,亦有臣僚,我便是漢中王臣子,這有何不可?”
“你主難道是吳王?若不是,入我漢中國,豈是不可?”
入你漢中國,那我江東不是成了劉備的附屬了嗎?
這一點,是孫權接受不了的,也是江東接受不了的。
江東世家有自己的利益,現如今,扶持孫權,便最符合江東士族的利益。
若是成了漢中王附屬,他江東士族算什麼?
劉備身邊已經是有荊州派、益州派、東州士、元從派,四方勢力來回割據,互相爭寵。
他們江東世家豈是擠得進去?
兩個人都嫌太擠,三個人洞口就不夠用了,四個人那完全是擠不進去!
“不行,這是我主的要求,亦是我江東的要求,若這一點閣下不答應,那今日的談判,便談不成了。”
“子瑜這是在威脅?”龐統眼睛微眯,他原本長相便有些兇惡,如今眼睛一眯,當真是看一眼就會爆炸。
“這是我江東的訴求!”
“這一點,我們可以答應。”
坐在主位上的劉禪心中明白,憑藉江陵一戰,還不夠孫權成爲漢中王的附庸。
莫說是損失三萬勁卒,便是損失十萬精兵,怕孫權亦是不可輕易折腰。
非是到了生死存亡之際,孫權不會輕易做狗。
跪漢帝可以,我本是漢室臣子,但跪你劉玄德,那我可不答應!
這恐怕便是孫仲謀心中所想。
“多謝殿下體諒我江東君臣之意。”
“呵呵。”
劉禪輕輕笑了笑,不帶任何感情。
“我可體諒你江東君臣一次,可體量不了第二次,這一點,你們可明白?”
向漢中王稱臣這件事,你江東做不來,那麼.
割讓荊州三郡之地的事情呢?
龐統與劉禪幾乎是心連着心,在劉禪話語剛落之後,他馬上上前說道:“那便討論荊州三郡歸屬,長沙、桂陽、江夏三郡原本爲我主之地,建安二十年,爾等趁曹操率主力西征漢中之時,強奪長沙、桂陽、江夏三郡,如今,這三郡之地,該還於我等罷?”
如果說不向劉備稱臣關乎孫權與江東的面子的話,那麼這長沙、桂陽、江夏三郡,那便是關乎江東的裡子了。
三郡之地,數十萬百姓,數百里之地,豈能說給了就給?
“這南郡之地,原本便是我主借與漢中王的,不見漢中王將南郡歸還,而還妄想取長沙、桂陽、江夏三郡之地?當年議和盟書還在,已經是確定了的事情,黑紙白字,焉能再改?”
“既是如此,那我等只要長沙郡,桂陽江夏二郡暫由江東代管,如何?”
如個屁何!
若非自己要有風度,諸葛瑾現在就想噴人了。
這長沙、桂陽、江夏三郡已經被他江東吞下去了,搞得割讓長沙郡還是你劉禪恩賜似的。
這世上豈有如此道理?
“割地之事,無法相談,若閣下再言割讓荊州三郡之地,那麼,今日談判,便不必再談了,閣下的七十五萬石糧草,便從夢裡去拿罷!”
坐在主位上的劉禪面色冷峻,他看向龐統,後者微微點頭。
“既是如此,那便再換一個條件,長沙蠻乃武陵蠻分支,與南中蠻夷同屬一支,若是有長沙蠻想要歸附我主,爾等必要放行,如此可行?”
長沙蠻?
諸葛瑾愣住了。
他與陸遜虞翻等人對了個眼神,最後說道:“此事,還等我三人商議一番,再做決斷。”
長沙蠻之事,像是荊州這邊突然提起的一般,他們完全沒有做好準備。
如今只得臨時商議了。
三人一同走出堂外,空曠的校場中,江東使團的人看守周遭,以防有人接近諸葛瑾等人五十步,偷聽到他們的對話。
“伯言,這龐統言之這長沙蠻之事,到底有何深意?”
陸遜眉頭微皺,還在思索當中。
旁邊的虞翻卻是言道:“只要那漢中王太子劉禪不要想着荊州荊州三郡之地,這個要求答應了又何妨?不過些許蠻夷罷了,這幾個月來,長沙蠻多爲桀驁,便是劉禪在暗中攛掇,若是讓那些不服管教的長沙蠻走去武陵,長沙蠻夷之患反而可得到解決,一舉兩得之事,何樂而不爲?”
諸葛瑾聞之,亦是覺得有道理。
長沙蠻近來經常襲擾百姓,殺了不止一個孫權任命的官吏了。
即便是孫權派兵鎮壓,也無可奈何,官兵來了,他們便躲在深山之中,待大軍一走,長沙蠻便又重新襲殺命官,襲擾百姓。
即便是派兵殺了長沙蠻幾百人,也是治標不治本。
若是能夠將這些頭疼的傢伙趕到武陵,倒也不是不可以。
雖然蠻夷勉強算是人口,但這些人不善耕種,又不服管教,不能納稅,那這人口便沒有什麼意義。
送與劉禪,又能如何?
“只是.我總感覺那劉禪的目的不會這麼簡單,他做了這麼多鋪墊,中司馬,那漢中王太子劉禪狡詐,此事萬不能答應。”
萬不能答應?
先前稱臣不答應,割長沙、桂陽、江夏三郡不答應,割長沙一郡之地不答應。
現在這放歸長沙蠻之事又不答應?
恐怕.不想議和談判的,便是他江東一方了。
諸葛瑾臉上的笑容很是勉強。
“我等試一試。”
只是說這話的時候,諸葛瑾的底氣卻是沒有那麼足。
商議完畢,三人便復歸堂中了。
“如何?”
劉禪端坐在主位上,打量着從殿外回來的三位江東使臣。
“諸位可有定奪了?”
諸葛瑾對着劉禪行了一禮,說道:“長沙蠻乃長沙郡之民,豈有要地不要百姓的說法?此項,恕我等不能從命!”
劉禪原本還有笑容的臉上,頓時變得冰冷陰沉。
“這個不答應,那個不答應,這便是你江東的誠意?我一退再退,到如今已經退無可退,既然閣下不想和談,便也就罷了,你可知我軍已拿下襄陽,拿下樊城亦是時間問題,若我荊州能夠與你江東聯盟,待我軍攻伐樊城,曹操必舉大軍來攻,屆時,便是爾等進逼徐州的大好時機。”
劉禪冷眼看向諸葛瑾陸遜虞翻三人,也不顧他們臉上的色變,冷冷的說道:“既然諸位沒有誠意,那麼,屆時荊州便與曹孟德合盟,我自公安順流而下,擊陸口、夏口,威脅建業,武陵無當飛軍進逼長沙,與當地長沙蠻一道襲擾揚州。
孟德舉大軍自壽春出兵,一路從淮陰擊廣陵,一路自合肥擊歷陽,進逼建業,三路大軍,計有百萬,你江東可擋得住?”
劉禪語氣冷冽,不帶任何私人感情,但說出來的話,卻是讓諸葛瑾等人心中一片冰寒。
若真如劉禪所言一般,那他江東豈有活路?
雖然只是可能,但這個可能,他諸葛瑾可不想賭,也不願意賭。
“若是再談不攏的話,我看,那就別談了!”
“戰場上,刀兵見勝負!”
劉嬋拍拍屁股,直接從主位上起身,看那架勢,便是要離開郡守府主堂了。
“殿下請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