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
正當劉備與法正在無聲之間敲定稱帝大事的時候,門外,王府管事上前來說道:“大王,太子府左衛率張苞求見。”
張苞?
劉備輕輕一笑,說道:“看來,吾兒已有決斷矣!”
法正亦是點頭。
“就不知道殿下的選擇,可與大王想的那般。”
法正心中也有些忐忑。
雖然他與劉禪的關係不錯,但是之後劉禪要依仗的,是元從派,還是荊州派,還是東州士,還是益州本地派?
他亦是想要知道。
“讓張家小子進來。”
劉備揮了揮手,王府管事當即領命下去。
未過多久,身穿太子府屬官袍服的張苞低着頭,很是謙卑的走入王府大堂之中。
“末將張苞,拜見大王,見過軍師將軍。”
劉備看着張苞的模樣,微微頷首,眼中具是讚賞之色。
“大郎出去歷練一番,身姿神容皆有變化,一舉一動之間,已經是有大將風采了,你在南中、在荊州、在汝南的事情,孤也有聽說,虎父無犬子,汝父萬人敵的威名,你算是承接起來了。”
被劉備如此誇讚,張苞受寵若驚,他趕忙說道:“大王如此誇讚,末將愧不能當,其實小子能有如此成就,還是賴殿下洪福,大王庇佑。”
劉備輕輕一笑,說道:“未有你拼死廝殺,再好的計策,再好的主帥來,也沒有什麼用,說罷,要孤如何賞賜伱?”
賞賜?
張苞愣了一下,撓了撓頭,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能爲大王效死,能在殿下身邊效命,末將便已經滿足了。”
劉備搖了搖頭,嘆息着說道:“本想讓你外放做一郡守之職,歷練一番,既然你想待在太子身邊,那我也不爲難你了,便賜你輔漢將軍之職,好生爲太子效命罷!”
聞言,張苞大喜過望,當即跪伏在劉備身前。
“謝大王恩賜。”
“起來吧。”
劉備擺了擺手,讓張苞起身,然後再問道:“你此番過來見孤,可有何事?”
張苞此刻滿臉激動,趕忙說道:“此是殿下的親筆手書。”
“哦?”
劉備從張苞手上接過劉禪手書,拿在手上細細端詳起來。
這乍一看,臉色就變得極爲精彩。
法正見到劉備臉上的異色,連忙上前問道:“大王,殿下如何處理此事?”
劉備的表情十分複雜,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最後他是將手上的信件遞到法正手上。
法正乍一看,當即就驚呼起來了。
“什麼?殿下要全部都見?”
這是連法正都沒有想到的。
“殿下的膽子哦不,他的胸懷,實在是太大了。”
宴請成都羣貴?
“殿下這是要做什麼?召集如此多的人?”
劉備搖了搖頭,詢問道:“急於表現自己?”
法正當即搖頭否定。
“殿下絕對不是這種人。”
“那是作何?”
劉備撫着自己的短鬚,臉上露出疑惑之色出來了。
大王疑惑,這也是我法正疑惑的地方啊!
“我等不如拭目以待罷?”
劉備重重點頭,現如今也只得看後續了。
“年輕人,便是有年輕人的衝勁,我等拭目以待罷!”
成都巨城。
以城中的舊皇宮,也就是現在的漢中王府爲中心,朝着四面輻射而去。
漢中王府南側,便是太子府,而在太子府側畔,則是關羽與張飛兩人的府邸。
此刻。
右將軍府中。
書房。
張飛身穿厚實的錦袍,正拿着筆毫,在左伯紙上肆意揮毫。
別看他狀得跟黑熊一般,臉上的鬍鬚拉擦的,身長八尺,豹頭環眼,燕頷虎鬚,聲若巨雷,勢如奔馬。
但這手上寫出來的字,居然可以用秀麗二字來形容,畫中人物,栩栩如生。
書房堂中也有許多字畫,皆是他親手所畫。
在《三國志》裡,張飛和關羽是明確被人賦予“萬人敵”這個稱號的。
如陳壽說:“關羽、張飛皆稱萬人之敵,爲世虎臣。”
程昱說:“劉備有英名,關羽、張飛皆萬人敵也,權必資之以御我。”
連郭嘉也說:“備有雄才而甚得衆心。張飛、關羽者,皆萬人之敵也”。
可見張飛的勇猛可不是蓋得,真是“翼德於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
這是說張飛的勇猛,但有勇無謀,不過是匹夫罷了!
可是,張飛絕對不是有勇無謀之輩。
有一句歇後語說得好:張飛使計謀——粗中有細。
張飛破巴郡之時,發生的“義釋嚴顏”的故事,在這個故事裡至少表現了兩點。
其一,張飛絕對不像李逵一樣,只會掄起兩把斧頭亂砍一頓,傷及無辜。
他對於嚴顏就是如此,恩怨分明、是非清晰,絕對是一個識大體、懂大局的人。
其二,他也是一個講義氣,識英雄的人,懂得嚴顏之所以與他爲敵不過是各爲其主罷了。
從而沒有治他的罪,而是將他放了,並招入麾下。
張飛只是表面粗狂,實際上內心是非常細膩的。
“夫君。”
在書房外,緩緩走入一個徐娘半老的美人。
只見她宛若水墨荷花般的容顏絕非淺薄之輩所能比擬。細眼長睫,眉梢微挑,輕挑柳眉下,一對會說話的眸子微波盪漾,晶瑩如水,令人一見傾心。
若非是有顏色,當年亂戰之下,張飛也就不會一眼相中夏侯氏了。
“夫人來看看,我這幅畫畫得如何了?”
夏侯氏湊上去一看,見張飛又是在畫美人。
他仔細盯了看,覺得此人有些眼熟。
“這難道是妾身?”
張飛搖了搖頭,說道:“非是夫人,而是蘭娘。”
蘭娘?
夏侯氏白了張飛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昨夜蘭娘夜宿太子府,今早羞紅着臉出來了,你得給你女兒做主。”
做主?
“哈哈哈~”
張飛大笑一聲,說到:“我張翼德的女兒,我自然會給她做主。”
見張飛一副蠻不在乎的模樣,夏侯氏埋怨道:“她可是你女兒!”“我自然知道蘭娘是我女兒。”
“聽說殿下頗爲風流,像是關家娘子,還有什麼蠻族公主,甚至是那魏王曹丕的夫人,都被他搶來了妾身是擔心蘭娘她受委屈了。”
受委屈?
張飛搖了搖頭,說道:“有俺在,蘭娘如何會受委屈?”
他大大咧咧的將夏侯氏攬在懷中,笑着說道:“蘭娘得你親傳,對付男人,那還不是手到擒來?況且有我這個孃家在,日後那王后之位,怕也是蘭孃的。”
夏侯氏小臉微紅,輕輕的啐了一口。
“多大年紀了,還不知羞。”
她用力掙開張飛的臂膀,說道:“既然如此,那婚事便要定下來了,名份也得定下來。”
她着急過來,便也是爲了此事。
是她對劉禪這個女婿不滿意嗎?
當然不是了。
對於這個女婿,她十分有十二分的滿意。
至於風流
有本事的男人,自然都是要三妻四妾的。
更不用說劉禪這個日後要做主公的,甚至是要做天下共主的。
後宮三千佳麗都有之。
風流一點算得了什麼?
她現在擔憂的,便是自家女兒到了太子府之後會受委屈。
“你放心,大哥比我更急。”
“你當真是榆木腦袋,大王急,你這個做父親的就不急了?”
見自家夫人一直在鬧,張飛只得讓下人將美人畫收起來,頗有些無奈的說道:“我的姑奶奶,我怕了你還不成?我急,我急成了罷?”
“這還差不多。”
夏侯氏嘀咕兩聲,說道:“那便將蘭娘叫過來,好生說道說道。”
“阿孃,不必你說了,女兒已經來了。”
只見在書房門口,身着的冬裝的張佩蘭,便俏生生的站在門外。
她臉龐潔白如雪,皮膚柔嫩細膩,透露出青春的氣息。
此刻沒有任何慌亂之色,唯有平靜。
“蘭娘。”
夏侯氏上前便抱住張佩蘭。
“放心,阿孃肯定是會給你掙個名份的。”
張佩蘭尷尬的笑了笑,說道:“阿孃,殿下的爲人女兒最是清楚,名份這種東西,女兒一開始就有了。”
她撥開夏侯氏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女兒可沒你想得那般脆弱,那般無能。”
“這”
見張佩蘭充滿自信的眼神,夏侯氏後面要說的話,也只得咽回去了。
“好了好了,你看你女兒比你就鎮定得多了。”
張飛走上前去,欣慰的看着張佩蘭,問道:“蘭娘過來,是有事情?”
張佩蘭重重點頭。
“女兒帶了殿下的手書過來了。”
殿下手書?
夏侯氏愣了一下,旋即面露大喜之色。
“一定是來提親的!”
“便是提親,也是大哥來提的,什麼時候他這小子能來提親了?”
說着,張飛將劉禪親筆手書打開來,細細的端詳裡面的內容。
片刻之後,張飛露出原來如此的神色。
“看來我們的這個殿下,當真非是一般之人。”
他嘆息一聲,說道:“只是將我這個未來岳丈當做雞來殺,這就有些不禮貌了。”
張飛的這一番話,讓夏侯氏有些蒙了。
“夫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張飛將信件收起來,放在胸口內袋中,若無其事的說道:“無事,殿下言及對蘭娘喜愛非常,希望我馬上將蘭娘送到太子府去。”
“真的?”
夏侯氏聞言大喜,眼睛都快發起光來了。
“阿父~”
張佩蘭扭捏着,小臉頓時通紅起來了。
殿下
殿下當真是寫了這種信給父親?
“騙你娘倆作甚?好了好了,都出去,莫要打擾我作畫了。”
說完,又讓書房中的隨侍書童將收好的畫重新拿了出來。
夏侯氏雖是滿心疑竇,但原本懸着的心卻已經是放下大半了。
殿下如此疼愛蘭娘,便是她真到太子府了,亦是不會受到半點委屈!
三日後。
太子府外車馬雲集。
一度是將成都外的玄武大道都堵住了。
城中勳貴,名士的車馬,你基本上都能在太子府外找到。
府外車馬雲集,府內那是羣賢畢至。
似這般盛會,將所有人都邀請過來,上一次,還是劉備稱王的時候。
“不知殿下將我等都請過來,所謂何事啊!”
“聽說是拜帖太多了,殿下難以去見,遂一起請來了。”
“你懂什麼,大王身體欠佳,聽說漢中國的事情,日後都是殿下來做主的!”
“你這消息,保不保熟?”
“保不保熟我不知道,但這太子府中的美食,當真是生平僅見。”
宴席上,各種美食擺滿了長桌,豐盛的菜餚在銀盤、瓷碟上絢爛多彩,熱氣騰騰,散發着誘人的香氣。
一道道清湯鮮羹將味蕾喚醒,鮮美的魚湯中漂浮着嫩嫩的魚片,金黃的蟹黃燉在白菜葉上,還有用珍稀的山珍野味製成的湯羹,每一口都是鮮美的享受。
主菜上桌,熱騰騰的烤全羊肉、脆皮乳豬和滋補的燕窩湯引人注目。肉質鮮嫩,肥瘦相間,佐以各種香料和醬汁,每一口都充滿了滋味。
五穀豐登,各類米飯、麪食和饅頭都應有盡有。白米飯鬆軟可口,炸酥餅外酥內軟,皮薄餡大的水餃,都充分展現了廚師們的烹飪技藝。
甜品也不甘示弱,桂花糯米糕、杏仁豆腐、糯米糰子,都讓人陶醉在甜蜜的味道中。
不少人原本是存着在劉禪面前混個眼熟來的。
但是見到這是他上的美事,哪還受得了?
紛紛變成了吃貨!
那叫一個胡吃海塞,身份都不顧了。
而片刻之後大堂上,劉禪從正門直入。
那些忙着吃喝的人,趕忙起身,對着劉禪行禮。
“我等拜見殿下。”
劉禪站在主位上,對着衆人擺了擺手,說道:“諸位乃我漢中國之股肱,無須多禮,今夜暢飲!”
“我等謝殿下賜宴!”
只不過,劉禪屁股坐定未久,堂下便冒出了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
“哼!”
其先是冷哼一聲,之後陰陽怪氣的聲音才傳出來。
“殿下,莫非架子太大了些?俺乃你三叔父,請你到府上一聚,你竟不願意?莫非忘了,當年我也是看着你長大的,抱過你咧!我與二哥,與子龍,乃是元從派親信,你不親近我等,是要親近誰人?”
張飛堂中發難,衆人臉上都露出驚詫之色,便是那些吃貨,一時間都不敢再吃了,都將目光投向劉禪與張飛,在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騰挪。
右將軍當場發難,殿下該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