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放出大漢這頭猛獸!

面對着張飛的陰陽怪氣,劉禪倒還沒有發表什麼意見與建議。

場下,便已經是有人坐不住了。

作爲劉禪的宣傳機器,擅長讖緯之術的張裕徹底的坐不住了。

所謂之主辱臣死。

這張飛就算是大王的三弟,就算是右將軍,就算是元從派的執牛耳者,但敢犯殿下威儀,那便是與他張裕作對,那他張裕便是死了,也要維護殿下的威儀!

是故,滿頭銀髮的張裕當即上前一步,站起身來,對着張飛吼道:“右將軍何其無禮?殿下何許人也?汝是何許人也?主君要見臣子,那自然是想見就見,想不見就不見的,哪裡有臣子硬要求主君要去相見,不見還要怪罪的?如此行徑,非是忠臣,乃是十足的奸臣,妖臣!”

作爲耍嘴皮子的高手,張裕在開口的第一瞬間,便是將一個奸臣,妖臣的帽子扣在張飛的頭上了。

“當真是好利的嘴”

張飛心中腹誹,臉上卻是裝作一副不以爲然的表情出來。

“小小張裕,還敢在俺頭上扣高帽,當真以爲我張翼德丈八蛇矛不利否?”

說着,他冷哼一聲,厲聲說道:“況且,我與大王乃是兄弟,與殿下乃是叔侄,此乃家事,作爲長輩的,訓斥後輩不遵禮儀,有何不對?”

見張飛有恃無恐的模樣,張裕怒了。

他怒髮衝冠,臉頰通紅,就像是發飆的獅子一般。

“朝局之事,事關殿下,便沒有家事,具是國事,右將軍如此蠻橫,便以爲以自家的身份,便能有恃無恐?”

張飛雙手叉腰,道:“俺就蠻橫,你奈我何?”

別說是張裕了,張飛如此囂張的態度,便是其他人看了,那都開始發怒起來了。

當即在堂中,便有人站出來,厲聲呵斥張飛:“右將軍雖是大王結拜兄弟,但如此蠻橫,小心慘遭橫死!”

對此,張飛只是哈哈大笑一聲,說道:“橫死俺不知,爾等敢口出狂言,汝命不久矣!”

見張飛的氣焰越來越高漲,又有一人從座位上起身。

“殿下日後乃是要做大王的人,今日的情分,來日還剩下幾分?尤其右將軍如此蠻橫,便是有情分,也是被你消磨乾淨了。”

聞此言,張飛只是不屑的嗤笑一聲,然後重重冷哼,說道:“俺隨大王出生入死,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此情義,豈是言語所能動的?殿下就算是繼位了,也要好好的將俺供着,殿下,你說是不是?”

張飛反倒是詰問起劉禪來了。

“亂臣賊子,亂臣賊子!”

張裕咬着牙說話,身體不住的在顫抖着。

“殿下,右將軍出言不遜,還請殿下爲我等做主!”

我們說了這麼多了,殿下,伱說句話啊!

劉禪一直在作壁上觀。

並非是他無動於衷,相反.

他是在等待時機。

畢竟這張飛,就是他請過來搗亂了,現在羣情激奮,劉禪看了一下,便覺得時機差不多了。

砰!

“夠了!”

劉禪手重重的拍打在身前食塌案牘之上,整個人騰地一下,便從主位上站了起來。

這聲音,這架勢,讓原本嘈雜的大堂,變得安靜起來,落針可聞。

衆人的注意力,一百來雙眼睛,現在視線都集中在劉禪身上。

“今日我請衆人前來歡宴,叔父如此,實在是過了。”

過了?

張飛還在角色當中。

“我可是你的叔父!”

劉禪重重點頭,說道:“你當然是我的叔父,但同時你也是漢中國的右將軍,你是我父王的肱骨之臣。”

被劉禪這麼一說,張飛當即無言,幾次要張嘴,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方纔叔父口中言之,你乃是長輩,叔父所言極是,禪確實是晚輩,但是禪是晚輩的同時,亦是漢中王太子,禪時刻不忘父王之大志:便是匡扶漢室,給天下百姓一條活路!叔父今日說這些話,難道是忘記了父王的大志了?

你口口聲聲說與父王同年同月同日生,同年同月同日死,可父王之志,你可知否,父王之願,你可願幫否?”

劉禪的一系列反問,讓張飛變得面紅耳赤起來。

“俺張翼德,自是要爲大哥之志奔走效命的!”

“既是如此,叔父今日之言,便是不合時宜!”

他的目光,從張飛身上移開,在那些面色各異的臣僚軍將之間來回掃視,說道:“方纔,我聽右將軍言之,他乃是元從派,那麼,諸位其中,又有什麼派的?”

此話一出,滿座皆寂。

派系派系。

這是心照不宣的事情,若是搬到檯面上來,那就有點不合時宜了。

黨錮之禍,因何而起?

士大夫、貴族等對宦官亂政的現象不滿,與宦官發生黨爭,宦官以“黨人”罪名禁錮士人終身而得名。

兩次黨錮之禍都以反宦官集團的失敗而結束,反宦官的士大夫集團受到了嚴重的打擊,黨人被殘酷鎮壓。

這便是派系之爭顯於表面會發生的事情。

如今派系之分,若是引得內部派系爭鬥,那不就是在漢中國的‘黨錮之禍’嗎?

因此,衆人聽到派系之分的時候,這小心肝不由得往上一提。

堂中,坐在上首的位置,法正一襲厚實儒袍,此刻起身上前,對着劉禪行了一禮,然後說道:“殿下此言差矣,我漢中國君臣一心,全無派系之分。”

劉禪面色很是嚴肅,說道:“禪也不希望漢中國有派系之分,但如今事實,便就擺在面前。”

“我間軍司得到的消息,漢中國中,至少有五派之多。什麼元從派、荊州派、東州士、益州派、涼州派,不知在在場的諸位,屬哪個派系?”

劉禪此語一出,便是法正的面色都有些蒼白起來了。

殿下怎麼要將派系的事情,拿到明面上來說?

這便是他宴請成都羣貴的原因?

只是

這種不利於團結的事情,最好是不要做。

不利於團結的話,不得說啊!

見在場鴉雀無聲,無一人敢上前發言,劉禪繼續說道:“所謂之元從派,便是隨父王起於微末之間,譬如叔父,自涿郡之時,便隨我父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戰功,此有功否?”

劉禪反問一句,然後當即斬釘截鐵的回答道:“有功!不僅是有功,而且是有大功!”

“但是.”

劉禪的眼神驟然變得犀利起來了。

“但若想着之前立下了功,便想着作威作福,便想躺在舊的功勞本上,不僅不能爲父王匡扶漢室之大志添磚加瓦,還要阻礙我漢中國掃除奸佞,興復漢室之大業,便是之前再有功勳,如若犯錯,禪定罪不赦!”

“爾等因爲出身,有的是益州人士,有的是荊州人士,甚至更遠的,雍凉人士,關中人士,關西人士,關東人士,但爾等需要謹記,爾等乃是大漢之臣,所行之事,乃是助我父王匡扶漢室,還這個天下一個朗朗乾坤,現在我問你們,你們是何派系?”

劉禪說了這番話,在場的人都已經明白了劉禪的意思。

張裕當即站出來,說道:“我等並無派系,皆是爲興復漢室,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而來,我等乃是漢臣!”

有張裕起了個頭,後面的人當即起身表態。

“我等乃是大漢之臣,非有派系之分。”

“不錯,我因大王仁義,遂纔跟隨,非有派系,皆是大王之臣耳!”

便是法正,也是上前來表態了。 “派系之分,之前或有之,但今日之後,誰敢爲者,我等共誅之,派系爭鬥,只會損耗實力,而大王之大志大願,如今尚還未功成!”

到現在爲止,法正才知曉劉禪召見衆人的原因是什麼。

爲的就是蕩清漢中國的一些不正之風。

派系

在漢中國有嗎?

有!

嚴重嗎?

說實話,很嚴重。

只是現在有劉備壓着,矛盾並沒有爆發出來,隱於深層。

而一旦劉備薨逝了,後繼之君若是能力不夠,平衡不了各派系,那爭鬥必是會開始的。

譬如說,現在權力最大的乃是元從派,萬一元從派落寞了,但其權力卻不願意交接起來,是不是需要爭鬥,是不是需要內耗?

而且派系一旦根深蒂固,不管是選官,還是任用,還是爲將,都是派系內部互相推舉,派系之外,即便此人有才,有勇力,也是不得任用,直接堵塞了人才的正常晉升,這也絕對不是劉備願意看到的,也不是法正願意看到的,更不是劉禪所願意看到的。

劉禪今日將派系之事放在明面上,爲的,便是震懾衆人。

敢真成派系?

那便要做好被打壓,被共誅之的心理準備!

敢在選官、敢在任用,敢在爲將,敢在晉升方面隱於私情的,發現了,不管你是什麼身份,都要處理,絕不饒恕!

鏘!

或許是覺得程度還不夠,劉禪直接將腰間的寶劍拔了出來。

直接將食塌的一角斬掉。

“如有有違方纔所言者,敢結黨營私,下場便如這食塌一般!”

衆人見到那食塌斷掉的一角,一時間皆是凜然。

費禕這個時候上前說道:“殿下放心,漢中國之中,絕無再有派系之說。”

費禕起了個頭,後面的人亦是點頭。

“我等皆漢臣,俱是臣子,焉有派系?”

“黨錮之禍便在不久之前,我等不會做黨爭之事。”

“我輩志士,匡扶漢室,實現大王之大志!”

見原本有些沉悶的氛圍,又重新變得活泛起來。

劉禪當即拍了拍手,說道:“將萬國輿圖拿上來。”

萬國輿圖?

衆人聽到劉禪說這句話的時候,都是一愣。

什麼萬國輿圖?

這九州,這天下,才幾國而已?

然而,當十來個人拉着巨大的地圖走入大堂中的時候,衆人才發現,那萬國輿圖,並非是虛假的。

法正起身,走到輿圖旁邊,他仔細端詳一二,有些愣住了。

“此是大漢?”

法正指着地圖的一塊,問道。

劉禪輕輕點頭,說道:“這便是我大漢十三州之地。”

張飛這個時候演完戲了,也湊了上來,這黑臉上,眉頭當即緊皺起來。

“什麼?我大漢,竟是這一小塊地?”

他看了看輿圖,面色有些狐疑。

“這什麼羅馬是何國家?竟比我大漢還要大?”

劉禪當即說道:“羅馬帝國將地中海包圍,雖然陸地面積沒有超過我大漢,但是如果加上地中海的話,領土海疆面積是可以說遠甚我大漢。”

論起國土面積,或許也只有後世的大唐,以及元朝的時候,能跟羅馬比海陸面積了。

“安息、貴霜,還有這倭人?當真是聞所未聞!”

劉禪呵呵一笑,說道:“貴霜者,帝國也!

原爲居住在阿姆河與錫爾河流域的大月氏人的一支。

之後貴霜國南征北戰,佔下滿是黃金之地,治下百姓有千萬人之多,又因乃在西域商道之上,國內富庶,帶甲數十萬,乃是萬乘之國。”

劉禪將忽悠曹彰的話,重新說給這幫臣僚聽。

“滿地都是黃金?”

聞此言,張飛震驚了。

“不知叔父府上,可有西域香料?”

西域香料?

“確有之。”

劉禪再問道:“其價幾許?”

張飛回答道:“比之黃金,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貴霜便是香料產地,遍地是黃金。並且其百姓懦弱,軍隊雖多,但卻不精,若我大漢鐵騎而過,旬月之間,則貴霜便可爲我大漢疆土。”

劉禪呵呵一笑,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萬國輿圖,乃是仙人託夢於我的,便是要我一統天下,完成昔日始皇帝都未完成的功績。”

張裕震驚了。

仙人託夢?

這世上真有仙人乎?

但一想到劉禪之前做成的事情,說他是有仙人襄助,那是一點都不過分。

“殿下有龍氣,龍氣甚於歷朝歷代之真龍天子,原來,這並非僅僅是九州氣運,還是萬國氣運!”

張裕當即忽悠起來了。

而在一邊,周羣見此,亦是上前慶賀,說道:“天下歸漢,萬國歸漢,此大吉之兆也!”

劉禪只是微微一笑,說道:“九州雖大,但不過這天下之一隅,匡扶漢室乃我父王之志,而禪之志向,不僅在於九州,還在於整個天下,在這萬國之中。”

劉禪的話語很清楚。

派系派系。

爲了這九州的蠅頭小利,爭個你死我活,頭破血流?

格局放大一點。

別爭來爭去了,要爭,就把精力,放在征服外族人身上,有什麼想要的?

搶就完了。

在沒被五胡亂華,不被程朱理學制約。

國恆以弱滅,獨漢以強亡的時代中,劉禪給這些虎狼畫了一個香噴噴的大餅。

或許,連此刻的劉禪都沒有預料到,他放出來的,不是綿羊,而是一隻不可控制的野獸。

而這隻野獸,註定要橫掃這萬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這句話,或許能夠在劉禪手上,變成真正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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