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過去。
樸胡由原來的志得意滿,變得有些鬱悶了。
劉禪給他的一千部衆,精銳確實是精銳,但總感覺有些奇怪。
不聽命令?
他們聽。
但是
總感覺怪怪的。
至於哪裡奇怪,他卻又說不上。
“蠻牙子,你是哪個部落出身的?”
這個所謂的蠻牙子,自然就是劉禪給的這一千部衆的曲尉,本是賨人。
原本這曲尉是漢人爲之的,但既然是要送到樸胡這邊來,自然都換上賨人了。
能當上這曲尉,並非是這蠻牙子立了多少功勞,或是有多勇武。
恰恰相反。
與壯碩的賨人相比,蠻牙子的身形並不壯碩,雙手雖然有老繭,但他也並非是山林中最厲害的獵戶。
射術一般,刀術一般。
他之所以能當上曲尉,自然是政治覺悟高了。
賨人衛中,三日一小考,十日一中考,一月一大考。
每次考覈,他都能考第一名。
對於《太子言行錄》裡面的內容,更是如數家珍,劉禪說過的每一句話都記得。
平日裡甚至還會與漢人夫子一起,教授賨人三書知識。
如此上進,如此洗腦完全的賨人,自然要好好提拔了。
蠻牙子看着樸胡,眼中閃着不屑之色。
區區蠻夷首領,卻心想着不服漢化,這是在開歷史倒車,這是要將賨人亡國滅種,這種人,纔是賨人的千古罪人!
這世上只有一顆太陽,那顆太陽,便是殿下!
虎神化身,漢太子劉禪!
七姓夷王,七姓夷王。
都是趴在賨人身上的血吸蟲而已,他們是賨人的原罪,是賨人的千古罪人!
當然
這蠻牙子心中是如此想的,但是臉上卻是露出諛笑之色出來。
他在領這個任務的時候,還親自見到了殿下。
殿下的諄諄教導,殿下的耳聽面命,殿下的吩咐,便是他豁出性命,也要完成的。
忠誠!
絕對的忠誠!
劉禪吩咐他潛伏在樸胡身側,聽從樸胡的命令,並且取信於樸胡。
之後,再將樸胡的一舉一動上報過來。
他很好的完成了劉禪交給他的任務。
“小子是出身雙角山部落的,原本只是山中的獵戶。”
“雙角山?”
樸胡喃喃自語,心中有些印象了。
“你家侯君,是不是叫做角牛?”
蠻牙子點了點頭,說道:“雙角山部落的賨人侯,是角牛。”
“聽說他有萬夫不當之勇,乃是賨人一等一的猛士?”
蠻牙子臉上擠出一抹笑容出來。
“算是吧,只是他被漢人殺了。”
而且死的完全沒有任何尊嚴。
賨人第一勇士?
呵!
對於我大漢來說,不過是一刀的事情。
“如此啊?可惜了。”
樸胡嘆了一口氣,從腰間中拿起一把做工精美的短刀出來。
這把短刀堪稱工藝品,整體設計優雅,細節之處更是透露着匠人的精湛技藝。刀身經過精心打磨,光滑如鏡,彷彿可以反射出獨特的光芒。
在陽光下,刀身閃爍着冷冽的光芒,彷彿是寒冷湖面反射的點點星光。
鏘!
樸胡將短刀拔了出來。
這把短刀刀鋒極其鋒利,幾乎能將空氣割裂。它的刀片是由最優質的鋼材打造,經過精細的研磨和淬火,使得刀片既有足夠的硬度,又有足夠的韌性。
只需輕輕一揮,便能劃破空氣,切割各種物質。
刀鞘的設計更是獨具匠心,由珍貴的寶石鑲嵌而成。
“這把寶刀,乃是王族珍品,傳承千年,其削鐵如泥,傳聞是鍛造大師干將所造,這把短刀,我便贈與你。”
贈我寶刀?
蠻牙兒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
“只是.小子沒有功勞,怎麼能拿大王的賞賜?”
樸胡拍了拍蠻牙子的肩膀,笑着說道:“現在沒有立功,不表示之後也不會立功,本王看好伱,賜你這把寶刀,便是要你爲我肝腦塗地,你可做得到?”
蠻牙子當即起身,跪伏在樸胡身前,頭磕的如搗蒜一般。
砰砰砰。
還磕出聲音來了。
“從今日之後,小子便是大王的人了,大王無論吩咐什麼,上刀山下火海,小子都無一不從!”
“好好好!”
樸胡笑着將蠻牙子扶了起來。
他將短刀塞在蠻牙子手上,笑着說道:“你這句話本王愛聽,也希望你真的能做到。”
樸胡左右看了一下,確定周圍沒有人之後,這才小聲的對蠻牙子說道:“這一千部衆中,也就你對我算是忠誠,想想辦法,讓這些人聽命於我,你能做到此點,莫說是這把寶刀了,本王還會送你美女。”
美女?
蠻牙子嘴邊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大王當真?”
見到蠻牙子上鉤,之前那種勝券在握的感覺,又回來了。
樸胡點了點頭,說道:“我乃七姓夷王,怎麼會騙你?”
“好!”
蠻牙子點了點頭,說道:“我會助大王,不過.”
承諾完,蠻牙子臉上露出遲疑之色。
見此表情,樸胡臉上的笑容也是消失了。
“不過什麼?”
“不過若是大王不能給他們好處,恐怕他們也不會真心聽從大王的命令。”
蠻牙子這話,倒是讓樸胡云裡霧裡的,有些迷糊了。
“你這句話,是何意思?”
蠻牙子輕聲說道:“那漢太子劉公嗣將賨人分爲上賨人和下賨人,這些人都是上賨人,上賨人每月可以領取餉銀,還能奴役下賨人,更是有資格入山捕奴,一個月收入,也有千錢以上,而我們跟隨了大王以後,若是所得不能比這千錢還多,怕是他們心中會有怨言,不會真心聽大王的命令。”
好傢伙!
上賨人下賨人!
哼!
樸胡冷哼一聲,說道:“都是賨人,哪裡有上下之分?這是漢人分化我賨人的毒計。”
蠻牙子心中卻不以爲然道:那些個不服王化的賨人,根本不配稱之爲賨人,如山間禽獸一般,殿下哪是分化賨人?分明是淨化賨人!
不是毒計,而是傳揚千古,有益於賨人的良策!
“不論大王如何說,但若不能讓他們滿意,小子也無法真的爲大王說服他們。”
一個月一千錢。
一千人那一個月不是要付出百萬錢?
我樸胡雖然是七姓夷王,但我也沒有那麼有錢啊!
把我賣了,一個月都賺不到一百萬錢。
一分錢難倒好漢子。
現在樸胡的臉色也是發苦起來了。
“我何來百萬錢,來收買這些人的人心?”
蠻牙子卻是上前說道:“入山捕奴,抓到一個未登記造冊的賨人,便可獲得一萬錢,大王只需要抓到一百個,這百萬錢的問題,不就解決了?”
抓奴隸?
都是我賨人子民,如何能抓他們爲奴隸?
我可是賨人的七姓夷王!
樸胡面色有些難堪。
“便沒有其他辦法了?”
蠻牙子搖了搖頭。
“除此之外,小子想不到其他掙錢的法子了。”
要想掙大錢,自然是要付出許多了。
“大王,入山捕奴,大王與這一千部衆日夜相處,關係自然會變好,也是掌控他們的一個過程,除了入山捕奴,大王如何能消失在那漢太子的視線之中,暗中說服這一千部衆?”
此言有理!
蠻牙子的一番話,倒是讓樸胡撥得烏雲見月明。
只是
一百奴隸?
他要做他平時不願意,也不想要做的事情了。
樸胡咬咬牙,說道:“那便入山捕奴。”爲了大計,幫漢人抓抓奴隸,那有什麼?
爲了賨人的未來,便先苦一苦那些賨人了。
樸胡還真知道幾個賨人部落在何處。
莫說是抓一百奴隸,抓一千奴隸也可以。
一個一萬錢
樸胡在心中打着算盤。
這個買賣不錯。
若是多抓一些,不僅能收心這些精壯勇士,還能中飽私囊。
至於那些被抓了做奴隸的賨人如何。
這就不關他事了。
“通知他們,明日入山捕奴!”
蠻牙子當即點頭。
“屬下這便去知會他們。”
入山,抓奴隸。
果如殿下所料一般,便是七姓夷王,也要給漢人打工!
按殿下的話,這是怎麼說的:
叫榨取罪人的剩餘勞動價值!
閬中。
書房。
劉禪正處理着公務。
五萬賨人安置下去,星羅棋佈的分散在閬中到宕渠一線的平原之中,這個工作量不小。
加之修築官道,丈量土地,興修水利,開墾礦山.
這一系列的事情,都十分的耗費人手,牽動精力。
最關鍵的是那些賨人並不順從。
從中便生出了許多禍事出來。
水源爭鬥,屋舍爭鬥,甚至是求偶,對於女人的爭鬥,常常都能演變成流血之事。
賨人蠻夷,現在還保留着死斗的習俗,便讓他們更加難管理了。
劉禪不是諸葛亮那種工作狂。
諸葛亮好治官府、次舍、橋樑、道路,所至營壘、井竈、圊溷、藩籬、障塞,皆應繩墨。
連蓋廁所都要管,劉禪沒這個精力。
畢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放小才能抓大,抓大才能集中精力解決根本問題。
事必躬親鞠躬盡瘁,精神固然可嘉,但有時候對全局卻不一定是好事。
你事情都幹了,那那些胥吏,太子宮的那些屬官幹什麼?
人家也需要幹活來實現自己的價值,鍛鍊自己的能力的。
是故,劉禪處理的事情,都是相對比較重要的。
但就算是處理重要的事情,也是將劉禪累得夠嗆。
一日之間,關乎人命的大事,處理了五十件不止,看着堆積在堂中的文書。
還遠沒有到處理完成的程度。
哎~
劉禪微微嘆了一口氣。
早知道該將費禕留在身邊的,讓他去宕渠作甚?
宕渠乃是安置賨人百姓最多的地方,劉禪讓費禕帶着一部分太子屬官,先去宕渠穩住局勢,待局勢穩定了,他再移駕宕渠。
對付廩君蠻,在閬中遙控,不如去宕渠指揮。
也正是因爲此。
這筆桿子一走,事情便堆在他身上了。
苦啊!
劉禪看着天邊,月牙兒早已上天穹了。
夜幕黑沉,倒是窗外的蛙叫蟲鳴之聲,比較喧囂。
夜明星稀。
天氣倒是不錯。
劉禪伸了一個懶腰。
書房的門卻是被輕輕的敲了起來。
砰砰砰。
“誰?”
深夜時分,誰來造訪書房?
門口的衛士,也不攔一攔?通報一聲?
“殿下,是妾身。”
這聲音軟糯勾人,劉禪一下子便認出這聲音的主人是誰了。
小喬。
她來作甚?
在問計周徹之後,劉禪也遵守諾言,未去打攪二喬。
他雖然好色,但也不真是色中餓鬼。
之前所作所爲,不過是滿足一下惡趣味罷了。
“進來罷。”
吱吖~
書房房門被推開,小喬款款走入其中。
她衣着單薄,風情萬種,一步一瞥之下,具是風采無限。
小喬手上端着一個紅盤,上面放着一個紅漆小碗,熱騰騰的正冒着熱氣。
“殿下,夜深了,喝碗喝湯罷。”
大郎吃藥了?
劉禪看着小喬手上的熱湯。
眼底之下閃過一絲狐疑之色。
不過在裡面下毒罷?
劉禪上前,將紅盤拿過來,放在案牘之上,眼睛卻是灼灼的看向小喬。
“相比於熱湯,孤更想吃你,怎麼了?我不去尋你,你倒是找上門來了?”
三十如虎四十如狼。
見識過他雄風的小喬,莫非是春心蕩漾起來了?
小喬羞紅着臉,低着頭根本不敢看劉禪。
卻見劉禪已經是越來越靠近她了。
觸感是那麼真實,他那雙手往哪裡去了?
小喬頓時感覺頭暈目眩,神智也不清明,只知道眼前的是他,指尖發麻,只有遊移在肌膚上的片刻才能緩解。
“不要!”
小喬急促着呼吸,抓住劉禪的手,卻是往另外一個地方用力按去,真正抓牢的那一刻,心臟因爲過於滿足甚至開始隱隱發痛。
“不要打徹兒的主意。”
感受着手上滾燙的水漬,劉禪確信,面前這美人,現在就像是即將爆發的火山,那是一點就會噴濺出滾燙的岩漿出來。
“這幾日每每見到徹兒,總見她愁眉苦臉的,你是又爲難她了?”
劉禪搖頭,又點頭。
小喬仿若無骨般的依靠在劉禪身上,輕聲說道:“你答應我的,不會對她下手,至於要妾身如何伺候,我都依你。”
劉禪撫着美背,笑着說道:“當真?”
“嗯~”
美人小小聲的應了一聲。
“在此處?”
此處?
一想到外面還有許多值守的衛士,小喬一陣羞澀。
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一把從劉禪身上起來。
“不要在此處,徹兒有時候也會過來的,去去我房中。”
說完,都不給劉禪反應的時間,便逃似的朝着書房外奔去了。
只在書房中留下一陣香風,以及一灘水漬。
呵呵。
再是如何,也是女人罷了。
劉禪用手巾將手上的水漬擦拭乾淨,似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
要想引出樸胡度夷,要想將廩君蠻引過來,或許.
他該裝幾日沉迷女色的昏君了。
醉生夢死劉公嗣,要再次上線了。
話說回來
自己打了這麼久的仗,就不能享受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