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傀儡有好處,備胎沒人權!

翌日清晨。

距離閬中七十里外的山中莊園。

說是莊園,其實並不準確,更應該說它是塢堡纔對。

山林茫茫,羣峰環抱,遠處的流水嘩嘩作響,彷彿一首天籟之曲。

在這一片青山綠水之間,一座新建的塢堡矗立在山谷中央。

塢堡的四周有着高大的城牆,城牆上佈滿了箭樓、瞭望塔等設施,顯得異常堅固。

城門口有兩個守衛把守着,身穿鐵甲,手持長槍,目光炯炯,似乎只要有一絲異動,就會立即出手。

臉上頂着兩個熊貓眼的閬中鎮守劉琰,此刻吹着嗚嗚的冬風,瘦弱的身姿,在一衆軍將之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便是劉禪,身形也比他壯碩得多。

昨夜酒醉,原本劉琰是要睡個好覺的。

結果劉禪賜與的十個賨人美姬連夜被送了過來。

這見到這麼多異族美人,劉琰哪有心思睡覺?

當即喝了醒酒湯,服了一副五石散,與這十個賨人美人大戰三百回合。

直到天將亮的時候,才堪堪完事。

剛準備歇息下去,結果被劉禪拉過來,說是要去巡查地方。

瞭解閬中鎮守的職責。

當時的劉琰,就差點哭出來了。

哥們,折磨人也不是這麼折磨的。

不敢忤逆劉禪命令的劉琰,便只得苦哈哈的頂着兩個熊貓眼,跟着劉禪入了深山。

閬中原本就夠冷的了。

深山之中,溫度就更低了。

劉琰那是噴嚏不停,感覺是生病了。

不過當他見到這深山老林之中,居然有一處要塞的時候,臉上還是露出驚詫之色出來。

“這山林之中,居然還有一座如此大的要塞。”

“這是巴地一期工程完成的第一處莊園塢堡。建造它,花費了近兩個月的時間。”

兩個月?

劉琰嘴巴張大。

“如此大的莊園塢堡,兩個月便能建成?”

劉禪點了點頭,說道:“巴地奴隸甚多,加之冬日無農事,徵發徭役,萬人建造之下,兩個月都算是久的了。”

劉琰爲之咋舌。

能在兩個月之內建成如此大的莊園塢堡,看來巴地並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蠻荒。

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進入塢堡罷!”

進入塢堡城門,石板路旁種着一排參天大樹,枝繁葉茂。塢堡內的建築物全部採用灰色石塊修建,與周圍環境相映成趣。塢堡的正中心是一座高約三樓的主樓,樓頂高高聳立,與周圍的羣山比較起來,顯得甚至更加峻峭。

“這主樓,居然是一整塊石頭雕砌而成的?”

劉琰看着這三層高的主樓,它不是木製樓宇,而是特殊石頭砌成的,而且像是一塊完整的石頭砌成的一般。

“這是由水泥砌成的。”

這一個月來,距離這個塢堡三十里外的山上,發現了石灰石礦,由是可以批量製造水泥,修路是大頭,劉禪派工匠造了一座樓。

只可惜沒有鋼筋支撐,只用精鐵支撐,怕不牢固,不敢建太高。

否則劉禪高低給它整個七八層樓上去。

當然

這也是想想而已的。

建造這些房屋,用上的精鐵,便夠鑄造許多刀劍,甲冑了。

形象工程要不得,適可而止便是了。

“這水泥,當真是好東西。”

瞭解了水泥的用途之後,劉琰又是感慨。

“臣下到巴地來,算是開了眼了。”

“走,登樓而觀之。”

劉禪帶着劉琰,登上了三層高樓。

樓上,可以看得更多,看得更遠。

塢堡內屋舍儼然,城牆高深,若是糧草充足,士兵充足的話,外人很難攻打進來。

劉禪在上面介紹道:“這是糧倉,這是官署,這是武庫,這是民宅,這是兵營.”

諾大的塢堡中,可以用設施齊全四個字來形容。

“殿下建造這塢堡,怕是別有用意罷?”

劉禪點了點頭,說道:“自然如此,否則也不可能如此耗費民力。”

“那殿下到底爲何,要在深山老林之中,修築如此堡壘?”

劉禪輕輕一笑,說到:“深山老林,卻同樣代表着資源豐富,就拿這閬山塢堡來說,方圓五十里內,有礦山兩座,一爲石灰礦,一爲鐵礦,小河三條,開墾之後,能爲上好耕田的,有上萬頃之多,這還不包括林中的珍貴樹木,若是操作得當,亦是不小的收入。”

劉禪侃侃而談。

“到了巴地半年了,這巴地多雨,適合耕作,若是發展好了,未必會輸給成都多少。”

現在主要是沒有那麼多人。

一期工程完成之後,大量的土地被開墾出來,即便是每戶分了一百畝地,加上士卒屯田,還是有許多土地無人耕種。

與諾大的巴地比起來,這巴地中的十幾二十萬人,還是太少了。

“只可惜人丁稀薄,孤已經打算獎勵生育了。”

獎勵生育?

其實在漢地,也早有措施了。

新生兒父親兩年不用負徭役(有點像陪產假);生兩個爲孕婦發放三斛胎養谷,丈夫一年不徵收人頭稅養三個孩子即可免除“婦徵”(國家向女子徵收的布帛等物),養四個全家免除“婦徵”,養五個再配備保姆,官府發給兩人份額的糧食。

但這是漢地的舉措,到了巴地這邊來,似乎又要因地制宜了。

“殿下要用成都的獎勵生育政策?”

劉禪搖了搖頭。

“成都乃是漢人熟地,其中百姓,自然能以免賦稅的方式,勸其耕種,但是巴地不同,他們沒有養成上繳賦稅的習慣,若是減免其賦稅,生育的積極性,其實並不會太高。”

“那殿下的意思是?”

劉琰有些迷惑了,不用漢法漢策,那用什麼?

劉禪當即說道:“越國當初的情景,便與巴地更像,孤欲用越國之獎勵生育之法:要生孩子了,報告官府,官府免費派醫生來看護。如果生男孩,獎勵兩壺酒、一條狗;生女孩,獎勵兩壺酒加一隻豬;生雙胞胎,國家發給食物。倘若是三胞胎,國家指派專門的奶媽照顧。鰥夫寡婦、病人和貧苦家庭,國家出錢供養教育他們的子女。”

免賦稅,打動不了這些賨人。

那直接獎勵,可會打動你?

獎豬獎狗?

還有賞賜美酒?

這些好東西,給了那些賨人,可會浪費了?

劉琰當即說道:“如此賞賜,怕不久府庫便要空了。”

劉禪笑着說道:“府庫空了,還有充盈起來的時候,但若是人丁不興旺,國力便不會強,對巴地的掌控程度,也不會深。”

這怎麼扯到了對巴地的掌控程度了呢?

劉琰一臉的黑人問號。

劉禪早知道這傢伙會疑惑了,當即說道:“獎勵生育,百姓可會因爲想要這些獎勵,便將新生兒送來登記造冊?這便杜絕了隱戶的存在。在獎勵生育的過程中,也能給巴地的百姓塑造他們也是漢人的價值觀,這叫潛移默化的影響。”

一些專有名詞,劉琰聽得雲裡霧裡,但是大概的意思還是能聽懂的。獎勵生育的政策下去,確實會加強當地百姓對漢人官府的認同。

“至於府庫的問題,現在府庫充盈,加之巴地人口不多,最起碼在三年之內,不必擔憂這個問題。”

三年之內不必擔憂這個問題?

“那三年之後呢?”

劉禪哈哈一笑,說道:“三年之後,巴地屯田有成,也就不缺這些了,在閬山塢堡附近山林之中,矗立不少皇莊,這些皇莊專爲皇室所有,蓄養家禽,待三年之後,蓄養家禽的數目,便也就成規模了。”

總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發展。

劉琰亦是感慨道:“殿下欲我來巴地,當真是讓在下見了不少世面。”

“孤不日將回成都,這巴地之事,還要交由君侯來負責。”

交由我來負責?

劉琰可不會這麼以爲。

他當即拍了拍胸脯,說道:“殿下雄才大略,知人善用,閬中官吏更是知曉民情,我雖爲閬中鎮守,但殿下的安排,臣下必定不折不扣的執行下去!”

我本宅男,也不想幹什麼豐功偉績。

當然是殿下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殿下你要我做什麼,那就是什麼了。

“有都鄉侯在閬中,孤很是放心。”

傀儡有傀儡的好處現在看來,這個劉琰,還是一個識時務的人。

另外一邊。

吳國。

建業。

太子府中。

得知太子孫登已經甦醒,孫權在第一時間,便趕到太子府來。

隨着孫權來的,還有王后步練師。

“太子醒了?”

在門口,諸葛恪點了點頭,說道:“太子已經甦醒了,不過方纔吃了點東西,喝了藥,又睡下去了,畢竟昏迷了數個月,身子骨虛弱。”

身子弱?

孫權當即對着身後內官說道:“將王宮中的庖廚,送到太子府,專門給太子負責飲食。”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孫權繼續說道:“不,孤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裡面,要住在太子府中!”

太子現在正是虛弱的時候,萬一有心之人,要對付太子,現在便是最好的時機。

不管是間軍司,還是其他勢力的力量,他都絕對不允許。

“待太子醒來,再來通知。”

孫權看着守門的兩個衛士。

後者當即應諾。

接着,孫權纔將目光定格在諸葛恪身上。

“諸葛郎君當真是命不該絕啊!”

本來孫權都已經要找個藉口將這傢伙嘎了。

沒想到昏迷了半年,正在他以爲自己的這個兒子要沒了的時候,他又活過來了。

“臣下之罪,萬死難恕!”

諸葛恪當即跪伏在地。

“你是死罪,但這個罪責,還是太子來懲戒你罷!”

諸葛恪雖然是獻計害得他,害得吳國陷入如今的境地,但孫權倒也不是一個甩鍋的人。

畢竟當初提出這個計策的人雖然是諸葛恪,但是採納諸葛恪計策的人,卻是他自己。

如今太子孫登甦醒,這個諸葛恪作爲太子的左膀右臂,現在若是處理了,豈不是損傷了太子的勢力?

作爲政治高手,精通帝王制衡之術的孫權看來,這絕對是不能做的。

“臣下,謝大王不殺之恩。”

這小命終於是保住了,諸葛恪也是暗自鬆了一口氣,即便是冬天了,他額頭上的細汗,還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大王,建昌侯到了。”

只見在太子府外,匆匆忙忙跑來一個身穿侯服的小正太,他年紀雖小,梳了兩個沖天辮,但是儀態形如成年人一般,倒是有種別樣的感覺。

在建昌侯身後,顧譚,張休等太子府謀臣,此刻臉上都有尷尬之色。

卻不得不硬着頭皮走進來。

“兒臣拜見父王。”

“臣下拜見大王!”

“哼!”

孫權冷哼一聲,說道:“爾等原本爲太子府臣僚,卻不在太子府中,反去建昌侯府作甚?”

面對着孫權問罪的語氣,顧譚滿頭大汗的走上前來,說道:“臣下等去建昌侯府,絕無二意,只是向建昌侯討要治療殿下之法而已。”

建昌侯孫慮方纔十歲,他有什麼治療之法?

分明是見到太子昏迷,樹倒猢猻散,想要改換門庭罷了。

可恥!

“呵呵,問藥治療,何須日日過去,莫非是改換門庭了?聽聞世家之人,多是勢利之輩,如今見之,果然如此。”

被孫權挖苦,顧譚張休等人那是有苦說不出。

你要是不封孫慮爲建昌侯,我們哪裡會改換門庭。

這不是你的意思嗎?

怎麼現在變成是我們的錯了?

建昌侯現在也是尷尬非常。

王侯之家的子嗣,大多早熟,而似建昌侯孫慮這般從小便聰明的,便更是如此了。

在他身邊人的提醒下,他知曉,自己原本的大好前途,快沒了,不僅前途沒了。

而且隨着太子孫登的甦醒,他現在所處的位置,就非常尷尬了。

“父王,我等只是在侯府飲酒而已,並未談國事,父王不須苛責他們,得知兄長甦醒,他們都是喜極而泣,在第一時間,便奔向太子府,可見他們對兄長的忠誠。”

嗯?

見到孫慮居然還爲他們說好話,孫權眉頭微皺。

沉思片刻之後,他冷聲說道:“建昌侯辜負孤之美意,孤封你爲建昌侯,乃是要你好生溫書,以期將來取得功業,不想卻因此沉迷享樂,甚至還勾結太子府臣僚,以期結黨,先褫奪其建昌侯封爵,關入府中,未得孤之令,不得外出。”

奪封?

孫慮小嘴張開,臉上具是震驚之色。

我.

我只是喝喝酒而已,什麼事情都沒做,父王爲何要褫奪我的封爵?

孫慮剛想爭辯,但孫權已經不打算給他機會了。

“帶下去,自己回去反省好了,再來見孤!”

孫登纔是孫權的第一選擇。

而孫慮,不過是備胎而已。

現在孫登已醒,那這個備胎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尤其是方纔孫權聽建昌侯之言,得知其心中的野心,可謂非同一般。

若是淪落到兩宮之爭的地步,那他吳國還如何在大爭之世立足?

下一代吳王,只能是登兒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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