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重泉落,英雄鬥!

一入帳內,季成便發現事情好像是有那麼一點點的不對勁。

說好的準備了酒菜

酒菜呢?

季成剛想轉頭詢問,不想滿臉帶着和煦微笑的王章,卻已經是上前將季成‘攙扶’住了。

感受到腹部被一個堅硬的東西頂住,季成身上的汗毛都倒豎起來樂。

“明公,請罷!”

“王章,你?”

到了這個時候,季成哪裡不知道,這情況已經是不對了。

他似乎是進入虎口了。

“我是左馮翊主簿,你若是殺了我,定然難逃干係!”

季成先是一陣慌亂,額頭上剎時細汗密佈,但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反而是對着王章威脅起來了。

對於這些流民,求饒是沒有用的,你求饒,他們就覺得你容易欺負,屆時他們便會得寸進尺。

而威脅,讓他們懼怕,方纔是生路。

“明公說笑了,我如何是要殺你?”

帳外,那個拜季成爲義父的流民小頭領亦是上前來了。

“義父,我們這是在救你,是在給你一場潑天的富貴。”

救我?

有這樣救的嗎?

季成沉吟片刻,將現在的處境與解決辦法在腦子裡面轉了一圈,這才說道:“重泉城中雖然有不少糧草布帛,但城中守軍有五千之多,憑你們這四千流民,根本是翻不起什麼波浪的,現在把我放了,我可以當做今天的事情沒有發生過。”

當今天的事情沒有發生?

這是將他們當做是三歲小孩了嗎?

王章呵呵一笑,說道:“明公莫要說笑了,今日你便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死,要麼加入我們!”

死。

季成當然是不願意的。

但加入你們.

怎麼看起來前途暗淡的模樣?

“你們打算奪城?”

“我們已經歸附漢國,準備奪城!”

漢國!

季成倒吸一口冷氣,旋即也想明白了。

這是間軍司搞的鬼!

若無間軍司在其中挑撥,以他又給編制,又給錢帛,這些流民焉敢不服從?

原來是有更大的好處在等着他們。

“間軍司給了你們什麼好處,我可以給雙倍!”

季成還想爭取一下。

“如今關中漢國勢大,我們只想迴歸故里,但又不想空着手回去,還望明公成全。”

“錢帛我都可以給,你說個數!”

一聽到可以商量,季成眼中頓時變得有神起來了。

“錢帛有何用?權勢方纔有用,而這個,是你給不了的,莫要多說了,今晚開城門,讓我們入城,待擒住了鄭渾,自然便也就控制住了重泉。”

左馮翊各縣之所以會抵抗,完全是因爲鄭渾。

若非他一意孤行,他們哪裡會似今日這般,直接成爲流民了?

“這”

王章溫聲言道:“關中遲早要被漢國所佔,明公爲重泉士族,此刻撥亂反正,到了漢國中去,說不定能更上一步,而若是執迷不悟,身死族滅,便也就近在眼前了。”

王章唱紅臉,自然有人唱白臉。

“若是你這老廝不願意的話,我等當即殺了你,待我等入城了,定將城中季家子弟盡數坑殺,季家女眷拉到軍中折辱,一百遍啊一百遍!”

“你!”

在那剎那,季成的情緒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衝破了他多年維持的沉穩與冷靜。

他的臉色由紅轉紫,眉宇間彷彿有一股無形的怒火在熊熊燃燒,使得那雙本已深陷的眼眸此刻顯得更加銳利。

季成被氣得直髮抖,但卻又無可奈何,只得是嘆了一口氣。

“說好了,入城之後不許侵犯季家?”季成選擇妥協。

“誰敢入季家,我便殺誰!”王章笑着承諾,他知道,大事成矣!

在流民帥的‘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下,季成選擇從心。

本來想招募流民,充實自己的勢力,結果到了現在,是被這些流民狠狠的反噬了。

時也命也!

在城池外,夜幕降臨,一片深邃的黑暗迅速籠罩了四周。

夜空中,烏雲密佈,遮蔽了星光和月華,使得整個天際顯得格外陰沉和神秘。

風聲呼嘯,如同猛獸在黑暗中咆哮,帶着些許寒意,席捲着城池外的每一寸土地。

樹枝在狂風中搖曳不定,發出沙沙的響聲,彷彿在爲這夜黑風高的夜晚增添幾分詭異和恐怖。

在這片黑暗中,城池的輪廓若隱若現,顯得更加威嚴和神秘。

城牆上的烽火臺在黑暗中顯得格外突兀,彷彿隨時都有可能點燃烽火,向外界傳遞着緊急的信號。

城池外的荒野上,便是流民遍地,此刻也是一片荒涼和寂靜。沒有燈火的光芒,沒有人聲的喧鬧,只有黑暗和風聲在交織着。

偶爾,遠處傳來幾聲似野獸的嚎叫,更增添了幾分恐怖和神秘。

一支由流民組成的軍隊如同黑暗的洪流,悄無聲息地涌向城門。

他們沒有統一的甲冑,沒有嚴明的紀律,只有飢餓和憤怒驅使着他們向前。

城門在一聲聲沉悶的撞擊聲中緩緩開啓,流民軍如潮水般涌入城中。

他們的臉上寫滿了野蠻和瘋狂,眼中閃爍着貪婪和殘忍的光芒。他們手持簡陋的武器,口中發出震耳欲聾的吶喊聲,彷彿要將所有的不滿和憤怒都傾瀉在這座無辜的城池上。

城中的居民被突如其來的襲擊嚇得驚慌失措,四處逃竄。街道上瀰漫着恐懼和絕望的氣息,哭喊聲、尖叫聲此起彼伏。

然而,流民軍對此卻無動於衷,他們像一羣飢餓的野獸,瘋狂地掠奪着一切可以搶奪的財物。

火光沖天而起,照亮了黑暗的夜空。

那是流民軍點燃的房屋和商鋪,熊熊的火焰映照着他們猙獰的面容。

他們在火海中狂歡,彷彿在爲這場罪惡的盛宴慶祝。

入了城的流民,在沒發泄完他們的慾望之前,誰都阻止不了他們。

除了更強的刀兵。

在亂局之中,王章裹挾着季成,帶着季家部曲以及本部青壯,朝着郡守府衝擊而去。

他們的目標很清楚,那便是鄭渾!

此刻在郡守府中的鄭渾,臉上已經是露出驚慌失措之色出來了。

“怎麼回事,城外怎麼出現如此大亂?難道是漢軍攻進來了?只是城外有三千流民軍,城中有五千郡兵,漢軍如何能在一刻之間破城?”

鄭渾既是慌亂,心中又有一種很荒謬的感覺。

“主簿何在?”

季成是重泉地頭蛇,又與他有姻親關係,是故大小事宜,許多都託付給季成了。

但喊了好幾聲,也沒見季成過來。

堂外。

鄭家部曲頭領此刻匆忙上前來,面上有焦急之色的說道:“主君,城外的賊軍朝着郡守府來了,人數衆多,郡守府守不了多久,還請郡守速速乘馬出城,再從長計議。”

“這不可能!哪來的漢軍?”

鄭渾撒播出去的騎兵斥候人數也不少,他得到的訊息是,漢軍大部都在圍攻蓮勺,根本沒有多餘的兵力來攻重泉。

“城中的郡兵何在?”

鄭家部曲頭領臉上露出苦笑之色,只得說道:“郡兵隨流民一道劫掠城中,府庫也被他們打開了,主君,現在再不走,之後便沒有機會了!”

跟流民一起作亂了?

鄭渾老朽的身軀都顫抖起來了。

他們怎麼敢的! 鄭渾氣急敗壞,卻又無可奈何。

城中的州郡兵,原本便不是精銳,大多數是臨時徵召來的。

本質上與城外的流民沒有什麼區別,只是有個編制而已。

非是精銳之師。

一見到重泉城破,他們的第一反應不是將敵人驅趕出去,而是選擇逃跑,或是加入他們。

“烏合之衆,烏合之衆啊!!”

“主君,逃罷!”

不遠處,已經是傳來喊殺聲以及刀劍交擊之聲了。

“走!”

到了這個時候,鄭渾也知道該幹什麼。

郡守府中蓄養了二十多匹汗血寶馬,不賞賜給軍中,只是養在府中,爲的是什麼?

爲的就是現在跑路!

鄭渾當即到馬廄之中,騎乘一匹寶馬上,朝着府外跑去。

出後門的時候,恰恰便遇到了流民。

“郡守出逃了,郡守出逃了!”

不知道誰人喊了一聲,接着那些流民一個個扯開嗓子大喊起來了。

“郡守出逃了,郡守出逃了。”

“你們還打什麼?跟我們一起吃香的喝辣的便是了。”

“入郡守府,搶郡守夫人!”

少部分還在抵抗的魏軍見到鄭渾跑了,原本不多的鬥志,可謂是全部都沒了,要麼奔逃而出,要麼加入流民軍中在城中作亂。

而聽到鄭渾奔逃的消息的王章,當即朝着流民呼喊的方向追擊而去。

但鄭渾一人二十匹馬,跑路的速度可謂是飛快,豈是王章能追擊到的?

王章只能看着鄭渾奔逃出城,漸漸的消失在夜色之中,再也找尋不到了。

“讓這老廝跑了,可惡!”

王章心中不悅,只得是將目光轉到身邊的季成身上。

“郡守跑了,那號令城中魏軍之事,便交由明公了。”

明公?

你可別再叫我明公了。

季成臉上只有苦澀。

“不錯,郡守逃竄,現在城中,便由義父號令罷!”

別亂叫,誰是你義父?

季成臉色都快繃不住了,但事已至此,他已經沒有選擇了。

誰詐開城門的?

是他季成?

便是逃出城去,到了魏國,肯定是要論罪的。

以他對鄭渾的瞭解,這個失城的罪責,肯定是要推到他頭上來的。

逃到魏國,死路一條,甚至重泉的家業也不保。

而歸附漢國,說不定能保住官位,保住家業。

事已至此,他已經被流民裹挾得沒有選擇了。

“老朽勉勵爲之罷!”

投漢一念起,剎覺天地寬。

季成接過權柄,在最短的時間內,穩定住城中局勢。

當然

期間是殺了不少人。

至天明,城中的混亂漸漸止息。

城中百姓,被嚯嚯的不少,不知道多少重泉百姓,一夜間戴了好幾十頂帽子。

原本不孕不育的絕症,一日之間也得到了根治。

但因爲混亂制止得快,是故城中雖然遭亂,女眷清白不保,錢帛損失嚴重,但性命是保住了。

人活一世,頭上總是要帶點綠的。

活着就行。

與百姓的痛苦不同。

這些流民征服者,一個個都是喜笑顏開。

“漢軍已經來重泉準備接收城池了。”

王章方纔見了間軍司使者,此刻滿臉紅光。

“漢軍大開府庫,賞賜錢糧准許流民各自歸家,奪下重泉立功之人,也可參軍,或是爲官。”

王章臉上笑得這麼開心,便是因爲他已經被許了萬年縣尉的官職了。

由一個豪強,到得官,這是豪強朝着世家進化邁出的重要一步。

“如今關中未平,諸位若是未能得到滿意的官職,不若充入流民軍中,待立功之後,能得個比我更好的官職。”

王章臉上的笑容是毫不掩飾的。

那些流民頭領,有的只是一個鄉長,有的只是一個里長,有的只是一個亭長。

這如何與縣尉做比?

有王章這個榜樣在前,他們一個個就像是被打了雞血一般。

“亂世出英雄,此番亂局之中,便是我等建功立業的機會,王兄得一縣尉便滿足了?何不立下大功,做一郡郡尉?”

郡尉是那麼好做的?

能在萬年老家做縣尉,王章心中已經是非常滿足了,加上他家族也有入講武堂的機會了,只要有一人進入講武堂,那家族便會起勢了,他何必在戰場上拼搏?

萬一死了,那豈不是虧大了?

“郡尉便算了,倒是諸位若是能登上郡尉之職的話,那下官便先拜見了。”

被王章這般奉承,那些流民軍小頭領一個個眼睛都紅了。

“那等我立下功勳,拿下這個郡尉之職!”

馬謖領着千餘人入城,很快便將重泉局勢控制住了,收攏州郡兵與流民編做一軍,計有萬人。

旋即便讓他們去蓮勺了。

重泉因爲城外流民,可以利用流民攻城,但是蓮勺就得硬啃下來了。

前方百姓民夫消耗得差不多了,若是蓮勺再打不下來,便需要上輔兵了。

這一萬人,正好做補充!

而在另外一邊,鄭縣。

魏軍與漢軍已經是在城外列陣了。

風蕭蕭,雨霖鈴。

戰場之上,衆軍肅立!

魏延手握長刀,騎乘在戰馬之上,眼睛已經是微眯起來,身上的殺氣驟然爆發出來。

而另外一邊,身着甲冑的張遼,在戰車之上,亦是絲毫不懼。

一場大戰,在所難免!

咚咚咚~

魏軍先擂鼓。

一通鼓下,在魏軍前列的重甲步卒開始動了。

似刀鋒一般,便要朝着漢軍衝來。

“迎擊!”

漢軍前列爲刀盾手。

一方是守,一方是攻,便看是誰的盾厚,還是誰的矛利了。

“衝啊~”

“殺啊!”

兩方大軍,驟然撞在一起,喊殺聲直震雲霄!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