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雨!”天墟之路之上,聽到枯骨之中傳來的聲音之後,羽皇頓時瞪大了眼睛,連忙出言確認道:“前輩,您真的叫青雨?”
“嗯,沒錯。”枯骨之中有聲音傳來,回答道,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一字一句卻滿含堅定之意。
羽皇血眸大睜,稍稍呆了一會,道:“前輩,若···若是這樣的話,那我···我好想看到你的父母了。”
譁!
此言一出,那小截枯骨之上倏然綻放出一股絢爛的神華,與此同時,其中有激動的聲音傳來,道:“小兄弟,你···你不是在開玩笑吧?你···看到我父母了?”
“嗯,應該沒有錯。”羽皇點頭道。
“小兄弟,這···這怎麼可能?你怎麼會看到我的父母?另外,你又是如何認得出我父母的?畢竟,你以前並未見過我的父母?”枯骨之中,再次響起了聲音,聲音透着濃濃的詫異與不解。
“我之前確實是沒有見過你父母,也不知道他們是誰,可是,就在不久前,我剛遇到了一對老夫婦,據他們所說,他們是在等他們的兒子,而他們的兒子,和你的名字一眼,也叫青雨,所以,我便懷疑,他們可能是你的父母。”羽皇回答道。
“一對老夫婦?在等人···在哪?小兄弟,你是在哪看到他們的?”枯骨之中的聲音越發的激動了。
“就在紫皇時代的盡頭處。”羽皇回答道。
“紫···紫荒時代···”聞言,枯那一小截枯骨倏然沉默了下來,片刻後,其中再次傳來聲音,語氣極爲的緊張與激動,聲音斷斷續續的道:“小···小兄弟,你···你可以帶我···帶我去看看嗎?”
羽皇連忙點頭,應聲道:“當然可以,前輩,你等一下,我現在便帶你回紫荒時代,帶你去見他們。”
說完,他當即收回了枯骨,隨後一刻不停,當即轉身,快速朝着原路返回了。
由於,羽皇只是剛剛離開紫荒時代不久,很快,他便是穿越了時代之壁,再次回到了紫荒時代之中,再次看到了那對老婦人。
“嗯?小夥子,你···你怎麼又回來了?”看到羽皇之後,那位老者先是怔了下,隨後,他立刻開口了,一臉的好奇之色。
羽皇稍稍遲疑了下,回答道:“老人家,那個我···其實,我回來是有一個問題,想要問問你們。”羽皇本想直接說自己找到了他們的兒子,不過,話到了嘴邊,他卻是突然改口了,因爲,他想再次確認一下,以免搞錯了,到時候,雙方都會白歡喜一場。
“小夥子,不知道你想要問什麼?”那位老者出言,詢問道。
“老人家,我想問的是,你們和你們的兒子,所約定的地點是哪裡?你們還記得嗎?”羽皇詢問道。
“記得,我們和兒子約定的地點是幕山下,雲水邊。”這時,那位老婦人突然接話,語氣堅定的道。
“幕山下,雲水邊···”聽到這裡,羽皇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滿臉的驚喜之色,因爲,他知道,事情沒錯了,眼前的這對老夫婦所等的人,應該就是那小截枯骨的主人。
“老人家,我讓你們看一個人。”羽皇道。
言罷,羽皇隨後一揮,當即,將那一小截枯骨給取了出來。
那位老婦人一臉的茫然與好奇,道;“看一個人?小夥子,不知道你想要我們看···”說到這裡,那位老婦人的聲音瞬間停了下來,同時,她整個人直接怔在了原地,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死盯着那一小截枯骨的上方。
此刻,正在呆滯的,不止是那位老婦人,旁邊的那位老者也是如此,他也在呆滯與出神,同時,他也在盯着那一小截枯骨的上方。
不知不覺間,這對老夫婦的眼睛中,全都是流出了眼淚,而這一切,皆是因爲,在那裡,也就是那一小截枯骨所在的上方,出現了一個人,一個魂體,那是一個身穿着青色長袍的男子,那個人,他們都是認識,而且非常的熟悉,因爲,他,正是他們苦苦等待了無數歲月的人。
與此同時,就在那對老夫婦,凝視着那位青衣男子的時候,那位青衣男子也在凝視着他們,一雙幽深的眼睛中,含滿了淚水。
歲月無情,滄海桑田,時光荏苒間,那對年邁的老夫婦,忘記了很多很多事,卻是唯獨沒有忘記眼前之人,沒有忘記他們的兒子,他們依舊還記得他們兒子的模樣。
同樣,那位青衣男子也是,雖然如今的他,早已是去,只不過是剩下了一道不捨的執念而已,但是,他卻是依舊銘記着他的父母的音容笑貌。
所以,如今只是一眼而已,他們便都是認出了對方。
此際,雙方皆是在凝視着對方,他們都是微笑,不過,一個個的眼淚,卻是怎麼也止不住。
未見時,他們每個人的心中,都是有着千言萬語,都是有着數不盡的心事,可是如今,相見之時,一時間,他們卻都是沉默了,一個個的都是相顧無言了,想說的話的太多,一時間,竟不知道從何說起了,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就這樣,他們三人六目相視,不知道具體過了多久,突然間,就在這一刻,一陣風吹來,直接將那一小截枯骨,吹散了開來,化爲了碎屑,消失無蹤了。
“父親,母親,對不起,孩兒不孝,孩兒···食言了。”這時,那位青衣男子最後的話語,說完後,他的身影當即化爲了無數光點,徹底的消失了。
“不好···”羽皇面色狂變,他剛想出手留住那些光點,可是,手伸到了一步,卻是突然僵住了,因爲,他知道,自己再也無力迴天了,他知道,那位青衣男子早已經死去了多年,如今,那隻不過是一個執念而已,而那個執念,就是爲了見他的父母一面,如今,他們彼此間雖然並未說話,但是,卻是已經見到面,這···算是已經圓夢了。
夢已圓,執念散,自然而然,那道因執念而成的魂體,自然也就是不會繼續存在下去了。
看到突然在自己眼前消失的青衣男子,那位老婦人的身體驟然一顫,整個人如夢方醒一般,隨後,她開口了,口中喃喃道:“不,兒啊,你沒有食言,因爲,你終究還是來了,我們···也終究是等到了你···”
“嗯?這···這怎麼會?”羽皇血眸大睜,一臉的詫異之色,因爲,他看到,那位老婦人再說完剛剛的那句話之後,她的身體,竟然突然變得虛幻了起來。
“兒啊,我們···終於團圓了,只是,你慢點,因爲我怕跟不上你···”這時,那位老婦人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言罷,她的身體倏然化爲了碎屑,消失了無蹤。
旁邊,那位老者一陣靜默,他什麼也沒有說,臉色也格外的平靜,只是臉上的淚水,越來越多了,看着突然消失在自己眼前的老婦人,他茫然的伸了伸手,他想抓住什麼,可是,一切卻隨風流失於指縫間,他什麼也沒有抓住,什麼也沒有挽留住。
當執念成灰,往事隨風消散,最終,還有剩下什麼?或許,唯有思念會留下,而故人,卻早已無處追尋。
“老伴,你累了,我知道,這麼多年,你一定是累了,走,走,走,兒子已經回來了,我們回去,我們···回家,我們終於要團聚了。”一陣沉默之後,那位老者緩緩地身來,在青衣男子以及老婦人消失的地方,各自抓了把塵土,聲音嘶啞的道。
言罷,他艱難的站了起來,隨後,便一刻不停的朝着遠處走去了,只是,走着走着,隨風一陣清風吹過,那位老者也化成了一陣碎屑,煙消雲散了。
不遠處,羽皇突然出手,他想要抓住什麼,他試圖去拯救那位老者,可是,他卻無能爲力。
同時,也就是這一刻,他才恍然明白,之前的自己,初遇那對老夫婦之時,爲何沒有注意到他們,爲何沒有從他們的身上,感受到生靈的氣息,原來,他們···早就不是活着的生靈的了,原來,他們早就死去了,而且,已經死去很久很久了。
此外,也就是剛剛,羽皇還發現了一件,更爲讓人震驚的事情,那就是,他忽然發現,那兩位老婦人,竟然全都是普通的凡人,他們···並不是修者。
他們完全是憑着一絲執念,一絲對兒子的不捨、牽掛、以及承諾而堅持下來的,歲月悠悠間,他們忘記了自己所處的時代,忘記了曾經的故人與往事,他們忘記太多太多的事情,甚至,他們都忘記了,自己原來早已經死去了。
只是人雖死,執念卻不散,一縷執念,不入輪迴,化爲魂體,守在與自己兒子約定的地方,癡癡等待,而這一等···便是足足等了千秋萬世,等了滄海桑田,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