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一章
“若彤。”
那一刻，龍小山目望遠方，渺萬里層雲，千山暮雪，彷彿又看到了那個肩若削成，腰如約素的女孩子。
自己和她在一起，從未聽她抱怨過，也沒有看到過她怨天尤人的樣子，她永遠用細雨般的堅韌，鼓勵他，幫助他。
想到他生日，無人問津，卻有人默默在在他習慣坐的圖書館位置放一個生日蛋糕。
想到他因爲生活窘迫，凌若彤總是以各種方式爲他爭取到獎學金。
想到那年燕京大雪，他凍得瑟瑟發抖，凌若彤組織了一次他最擅長的數學競賽，獎品正好是一件羽絨大衣。
……
點點滴滴，猶在眼前。
讓他從一個小鄉村來的年輕人，在水木大學逐漸嶄露頭角。
可是他卻似乎從未主動去問過她什麼，她生活的怎麼樣，連她的家庭出身都不知道。
那一刻，龍小山心裡涌起一絲慚愧。
他只想到自己受到了委屈和陷害，何曾又去真正瞭解過她呢。
即使出獄這麼久了，他也沒有試圖去聯繫對方，瞭解她爲什麼消失，難道是他沒有能力嗎？還是他心中始終對凌若彤在他入獄後不聞不問耿耿於懷。
想到這裡。
龍小山的一顆心彷彿已經跨越時空，飛到了燕京，飛到了凌若彤的身邊。
若彤。
你等我！
當年我沒有能力。
現在我來了，帶你離開那個牢獄。
“小山哥哥，小山哥哥。”
凌曉芙用力的搖晃龍小山的胳膊。
龍小山收回目光，看着凌曉芙。
“小山哥哥，你怎麼了，是不是在想哪個美女啊？”凌曉芙從未見過龍小山發呆，眼神中彷彿在思念的樣子，那個樣子，真的很讓她心動，可是又讓她莫名的心慌，她只問過龍小山有沒有老婆，可是就算龍小山沒有老婆，他也可以有女朋友啊。
雖然她也沒什麼戀愛的經驗，可是那種溫柔的表情，她是第一次從龍小山的眼神中見到。
龍小山沒有說話。
他不打算將凌若彤的事告訴凌曉芙。
無論如何，從這裡出去後，他會去燕京一趟。
所有的話，他要自己去說。
所有的恩怨，他會親自去了結。
如果告訴了凌曉芙，凌曉芙一定會和凌若彤說的。
見龍小山不說話。
凌曉芙臉上的笑容更僵硬了。
她知道自己很可能猜對了。
龍小山是在思念某個女人，但那個女人絕對不可能是她，因爲她就在身旁，龍小山如果想她就不會望着遠處發呆了。
“小山哥哥，假如我將來跟我姐一樣，被迫要嫁給別人，你會不會來救我。”凌曉芙忽然很想問出這個問題。
龍小山一愣，他正想說什麼的時候。
嗚嗷——
彷彿魔鬼般的呼號聲在某處響起。
龍小山臉色一變。
雖然他沒有見過魔鬼之風，但是他聽禿鷹部落酋長說過，當魔鬼之風起風時，會伴隨着魔鬼般的呼號。
龍小山立刻拉起凌曉芙循聲而去。
等待了這麼多日，魔鬼之風似乎終於降臨了。
很快，龍小山跟着聲音來到冰原那道巨大的冰澗旁邊，這道冰澗彷彿被上古巨人用利斧劈開，深不見底，邊緣垂直光滑，蠅蟲都站不住。
此時那魔鬼般的呼號聲正是從那深不見底的冰澗中傳出的。
龍小山立刻打開天眼往冰澗深處望去。
只見冰澗極深處，有黑煙滾滾，莫非那就是傳說中的魔鬼之風，也就是黑色妖風。
“曉芙，到我背上來。”
龍小山此時，沒有做猶豫，他等待的就是這風，這也是他出去的希望，就算這冰澗再陡峭也不可能阻擋他。
凌曉芙爬到了龍小山背上。
“抓緊了。”
龍小山沒有捆紮，凌曉芙已經是煉氣四層，不算普通人了。
凌曉芙似乎也明白，儘管她看一眼這深不見底的冰澗就心慌，但此時不是軟弱的時候，她用力點點頭，摟住龍小山的脖子。
龍小山往冰澗下面跳去。
啊——
凌曉芙發出一聲尖叫。
墜落下十多米後，龍小山伸出手掌，五指彎曲，猛地扎入冰層之中。
兩個人的身形立刻一頓，懸空掛在冰壁上。
龍小山穩住身體後，又放開手臂，下墜十多米，然後抓住冰壁。
如果是他一個人，完全可以下墜百米再抓住冰壁，不過要照顧凌曉芙，不能讓下墜衝擊力太大，不過饒是如此，兩個人下去的速度也不慢。
十幾個呼吸過去，便落下了百米。
冰澗深不見底，即使落下百米，感覺那風聲依然極遠，而且透出一股震懾神魂般的音律，讓人心慌意亂，彷彿真的魔鬼降臨一般。
龍小山自然不怕，他的神魂凝聚神花，這點音律干擾完全就是小菜。
不過凌曉芙顯然就受到一些影響，臉色發白。
她的修爲是拔苗助長上來的，意志道心和一個腳踏實地一步步修煉上來的靈師差的很遠。
“曉芙，用真氣閉住耳朵。”
龍小山提醒她一句。
凌曉芙應了一聲，真氣涌到耳朵上，堵住了那些聲音，臉色好看了一些。
龍小山繼續往下墜去。
幾分鐘後。
龍小山已經降落下去數千米深，頭頂那道巨大的溝壑變成了一道白線，四周變得越來越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不過這對龍小山並沒有影響。
他觀察四周。
發現這冰澗下面是中空的。
冰澗下面非但沒有縮小，空間反而越來越大。
龍小山終於看到了那席捲上來的黑色妖風。
這些風彷彿龍捲風一樣，顏色是漆黑的，風眼跟黑洞一般。
而且黑色妖風不止一道。
足有十多道。
彷彿魔鬼的觸手在不斷搖擺。
每一道都極其恐怖，在這種天威面前，即使龍小山都不敢保證自己進去不會被撕碎，但是沒有辦法，這是出去的唯一希望。
龍小山毫不猶豫往一條最近的黑色妖風靠近。
又爬了幾分鐘，龍小山已經靠近到那黑色妖風的上方，不過離黑色妖風還有很大的距離，腳下是萬米深澗，他正在考慮如何橫越過去。
陡然間，一股驚人的殺氣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