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利的鍘刀就懸停在搖籃一側,那可以斬斷命運的刀鋒隨時都會落下。
高命站在異化的器官上,被各種縫合拼接的怪物圍在中央。
“退後!”
高命真的不喜歡殺戮,也不想折磨兩位醫生,他只想弄清楚醫院裡的秘密,找到司徒安的家。
男醫生身上的金屬刀刃摩擦着,如同鋸齒一般,他猩紅的眼珠在眼眶中顫動,臉上的表情非常痛苦,內心好像被兩種相反的力量撕扯。
嘴巴開合,男醫生雙臂上的刀刃忽然刺向了自己的肩膀,在近乎自虐的宣泄下,他滿身是血的往後退了一步。
作爲母體的女醫生眼神中隱約多了一絲哀求,此時鎖鏈已經貫穿了她異化的臟器,放棄抵抗,等同於把自己未來交到敵人手中。
嬰兒的啼哭響起,女醫生最終選擇了放棄抵抗。
高命本想直接殺了兩個醫生,但他們此時的反應讓高命猶豫了。
“他們身上還殘留着人性。”
拿起被剔骨刀穿透的黑白照片,高命看向兩位醫生:“搖籃裡沒有你們的孩子,只有陰影世界的遺照,祿藏和司徒安在離開之前對你們說了什麼?”
兩位醫生無法正常和人交流,他們只是按照某個命令在做事,內心完全被執念支配。
沒有得到回答,高命只好自己去找答案,他掀開搖籃裡的被子,十分意外的又發現了一張照片。
這張照片和陰影世界無關,就是一張很普通的彩照。
照片裡司徒安穿着東區調查局代理局長的制服,面帶微笑坐在辦公室裡,辦公桌前的地板上扔着各種玩具,有一個四五歲大的孩子坐在地上,玩的十分開心。
在高命拿出這張照片後,兩位醫生的目光都停留在了那個小孩身上。
“他就是你們的孩子?司徒安帶走了他?”
男孩無憂無慮的玩着積木和小車,他似乎特別喜歡壘房子,在辦公桌邊用積木拼出了各種小屋。
下意識翻看照片背面,那上面是司徒安的筆跡——我決定爲他取名叫做阿房,把他當作親生孩子來對待,他不會和陰影世界有半分瓜葛,會和普通孩子那樣健康快樂的長大。希望你們不要擔憂,也別讓他再看到你們的樣子了,這樣才能徹底斷絕他和陰影的聯繫。
“司徒安答應幫你們照顧孩子?”高命很清楚兩位醫生都被司徒安給騙了,那個混蛋將自己的親生兒子變成了鬼,他那句把阿房當作親生兒子看待,分明就是說要把阿房也做成鬼。
“他們的孩子好像已經被陰影選中了,根本無法和陰影分割。”大狗在確定安全後,纔敢靠近高命:“你看那張遺照,新生兒應該是作爲陰影世界的種子降生的,他的命運從出生那一刻就已經註定了。”
兩位醫生佔據了荔山醫院的手術室,源源不斷爲醫院提供各種畸變的怪物,若把整座醫院比作一個怪物,他們就是這怪物的心臟。
誕生在怪物心臟裡的孩子,怎麼可能普通?
“阿房?”高命攥着照片:“這孩子如此被司徒安看重,身上肯定隱藏有什麼東西。”
操控鎖鏈,高命將刑屋裡的司徒安拖到各種刑具後面,他抓着黑白遺照和血肉鬼神匯合。
渾身傷口,斷了一條手臂的鬼神,貪婪的吸取着肉山裡的血液,四張鬼臉都變得真實了許多。 勝利的天平已經倒向高命,時間拖得越久,血肉仙蠶食的就越多,局面基本被高命掌控。
“你們放心,我不僅不會殺害伱們,還會幫你們找到孩子。”高命和司徒安不同,他是真準備讓醫生一家團聚:“不過我有一個前提條件,你們兩個當中,要有一個人住進我的心裡。”
與高命心意相通的血肉仙知道高命準備做什麼,肋骨刺穿胸口的皮膚,刑屋的大門緩緩打開,像是巨怪張開了嘴巴。
無數刑具如同尖牙,鎖鏈滑動,肉香飄散,眼前的場景宛如末世裡的樂園。
呆在刑屋角落的紅雨衣也聽到似曾相識的話語,她擡頭看了一眼,接着又開始獨自發呆。
有希望,纔有活着的意義。
肉山裡縫合出來的畸形怪物們,身體逐漸枯萎,肉山一步步崩塌,女醫生似乎知道自己可能會被吸乾,她朝着男醫生嘶吼了一聲。
滿是絲線的雙手最後一次牽引身體,位於肉山最頂部的女醫生操控肉山朝刑屋倒去!
手術器械碰撞在一起,男醫生幾乎是在同時朝女醫生衝去,他第一次收起了滿身鋒利的刀子,雙眼通紅,想要攔下女醫生。
正如女醫生的縫合永遠也無法縫合他們心裡的傷口一樣,男醫生的切割也永遠不會傷害到女醫生分毫。
高命沒有用鎖鏈去捆綁,也沒有使用其他的刑具,但兩位醫生好像是理解錯了他的意思,相互掙扎、相互擁抱着摔落在刑屋當中。
血肉仙可不管什麼愛情和浪漫,胸口的肋骨立刻收縮,將兩位醫生困在了刑屋裡。
“怎麼兩個都進來了?”高命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這搞得跟我纔是反派一樣。”
進入刑屋容易,但再想出去就難了,他們將跟隨着高命一起生一起死,再也不受宿命的控制。
高命本想繼續去追趕調查局的安保人員,可血肉鬼神的傷勢太過嚴重,需要休息。
斷臂在一點點新生,血肉鬼神推倒了肉山,那些怪物成爲了血肉仙的養料,其中大部分都被他融入到了血肉怨屋當中。
等血肉仙吸收完畢後,血肉怨屋的面積應該能擴大整整兩倍。
“你讓你的神歇歇吧。”大狗蹲在角落裡,他遠遠避開了刑屋。
收起獨眼剔骨刀,高命將其掛在刑屋的牆壁上,他緩步靠近兩位醫生,爲了表示誠意,他將黑白遺照和那張彩色照片都拿了出來。
見高命態度忽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兩位醫生都覺得有詐,不敢輕舉妄動,最後還是高命將遺照塞給了他們。
“說到做到,我會幫你找到那個孩子,不過在那之前,我首先要離開這醫院才行。”高命坐在鎖鏈上,取下了心理洞察面具:“你們在這醫院裡呆了很久,有沒有聽人說起過家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