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胖子越越那天真可愛的話,真是讓林琪無語了。

若是沒死,她已經是快結婚的人了好不好?不要說看,就是親自上陣也沒人說什麼的。

想到這裡,林琪忽然想起了她那個接受“性賄賂”的男友,到了現在,她仍有些不太相信這是真的,雖然她確實因此事送了命。

他是個很謙虛謹慎的人,對誰都客客氣氣,臉上總是掛着笑,和她交往了兩年,有過牽手有過親吻,但始終沒有突破那條防線。林琪堅持要把第一次留給新婚之夜,他也尊重了她。就這樣一個人,爲什麼會輕易和別人上牀呢?

林琪已經不可能再知道這事情背後的原因,這件事情留給她的惟一教訓就是,人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後自己看人得小心點。

小胖子越越一直捂着林琪的眼睛,那兩個沉浸在愛河中的男女根本就沒有看他倆。

林琪心道反正她在這兒也是礙事,不如先小腳走着回家吧,她生着氣跑出來了,朱七娘還不一定多擔心呢。

扯下小胖子的手,林琪輕聲對小胖子說道:“越越,謝謝你啦,我要回家了。”

小胖子又牽起她的手,一副很堅強的小男子漢樣:“妹妹,我送你回去吧。”

林琪無語,這麼小就對人這麼體貼,長大後還得了啊,那得招惹多少小姑娘呀。

不過這不關她的事,人家家長如何教育,和她是一丁點關係也沒有,自己還是別操這份心了。

林琪正要拒絕,忽然看到前方路上走來了一個人,一想起旁邊這兩個擁抱的人,林琪立刻超大聲的叫道:“啊,有人找我來啦!”

被她這尖叫一嚇,蘇子軒和晚煙立刻就分開了。

晚煙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發現她拿的是蘇子軒的手帕後,立刻把手帕塞進了袖口。

蘇大夫也拎起了藥箱,對晚煙道:“有人來了,你先回去吧,我帶五丫回家。”

知道此刻不能再停留了,晚煙留戀的看了蘇大夫一眼,牽着小胖子就往回走。

小胖子一邊往前走着,還一邊回頭向林琪招手:“妹妹,有空來找我玩啊。”

林琪……

蘇大夫背了藥箱,領着林琪也往回走,一邊走,還一邊囑咐林琪:“五丫,別人要是問了,你就說那個姐姐是看見你頭破了,送你回來的好人。”

林琪自然知道他要囑咐的是什麼,就是不讓她說出他和晚煙擁抱的事嘛。

爲了打消蘇大夫的顧慮,林琪就把解釋的權利留給了蘇大夫:“我頭暈,你說吧。”

“好。”蘇大夫痛快的答應了。

來的人,果然是來找林琪的,不過不是朱七娘,而是林守平。

一看見林琪滿腦袋的血,林守平就趕緊跑過來,緊張的叫道:“丫,你的腦袋怎麼了,怎麼這麼多血?”

“跑太快,撞樹上了。”林琪還是那句話。

林守平一把摟住林琪,拿下那帕子仔細察看那傷口,見傷口上灑上藥了,這才放心的站了起來,連聲的對旁邊的蘇大夫道謝:“蘇大夫,你幫五丫上的藥吧,真是太謝謝你了。”

蘇大夫笑道:“這有什麼謝的,莊裡莊親的,五丫這傷口不能見水,這兩天別給她洗頭,旁邊的血用溼手巾擦擦就行了。”

林守平抱起林琪,和蘇大夫一邊說着話,就一起回村了。

走到村口,蘇大夫又給林琪留了一包藥,才和林家父女分別而去。

老實巴交的林守平還自言自語的說呢:“蘇大夫可真是個好人,這藥咱可不能白用人家的,趕明還得把錢給他送去。”

林琪心道:蘇大夫現在擔心的絕對不是藥錢,他最擔心的是林琪會不會把他和晚煙的事情說出來。

林守平抱着林琪回到家裡,家裡安靜的很,一個人也沒有。

“你娘和你哥他們都找你去了,臭五丫,小小的人,脾氣還挺大。”林守平沒有責怪林琪私自跑出去,看來這位慈父,確實不會教訓人。

打來一盆水,林守平先給林琪洗了臉,然後用布蘸了水,一點一點擦林琪已經凝固在頭上的血污。

有人這樣關心自己,林琪不感動是假的。

她此刻意識到了,她的這瘋狂的舉動,除了傷害到關心她的人,實在是沒有一點用處。

“爹,我以後聽話,不瞎跑了。”林琪是徹底的放下心中的不甘了,打定了主意以後就全心全意當五丫了,不再想着回去了,這種事情不是她能決定的,她就真的撞死了,也回不到林琪的身體裡去的。

“乖,這纔是爹的好閨女呢。”林守平呵呵笑着,手上越發的輕柔。

父女倆正在溫馨的說話,外面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和朱七娘焦急的喊聲:“相公,你回來了嗎,五丫找着了嗎?”

林守平趕緊回道:“找着了,在屋呢。”

登登登登登,一陣小跑聲,門簾呼啦一下被甩開了,朱七娘急眉躁眼的衝了進來:“死五丫,你還敢跑了,看我不打斷……”一看見林琪那滿是血污的腦袋和那半盆血水,朱七娘那話立刻咽回去了,眼中立刻就有淚流出來了,快步就撲過來了:“丫,你這腦袋是怎麼了?怎麼流了這麼多的血啊?孃的丫啊,這幾天你咋這麼多災多難呢,就沒有一天好時候啊……”

林琪滿頭黑線,這怎麼又哭上了?

這朱七娘,還真是水做的女人。

林守平見她哭的厲害,趕緊制止她道:“瞎哭什麼,五丫這腦袋沒大事,蘇大夫給上過藥了。”

一聽不是重傷,朱七娘也就不哭了,她把林守平趕到一邊,親自接手了給林琪擦血污的工作:“五丫這腦袋是怎麼弄的?這麼大一個口子,你帶她去蘇大夫那上藥了?”

林守平卻是笑了起來:“五丫說她跑着跑着就撞樹上去了,你說這傻孩子。蘇大夫去外村出診來着,回來的時候正好碰上五丫,就給五丫上了點藥。”

“蘇大夫真心善,正好娘拿來的那包花生米還沒動呢,明兒個你給他送過去,總不能白用人家的藥。”

林琪在旁邊聽着也沒出聲,大人之間的人情,她這個“孩子”還是少插嘴吧。

折騰了這麼些時候,現在已經是過午了,朱七娘幫林琪擦洗完腦袋之後,就放上了炕桌,讓林琪和林守平先吃飯,她出去再找找四個柱子。

中午飯是黑黃黑黃的窩頭,林琪也不知道不什麼面做的,吃起來硬硬的粗粗的,感覺嗓子都快劃破了。

“爹,這窩頭是什麼面的啊?”林琪艱難的嚥了一口,問林守平。

“玉米麪摻麩子,好吃吧?咱家的日子可是越來越好了,不象往年長年喝粥了。以後爹再勤快點,讓你們天天吃上窩頭。”林守平吃的很香甜,說的很夢幻,似乎天天吃這種窩頭,已經是很好的日子了。

林琪看着一臉幸福的林守平,心酸的低下頭去,心中不斷重複着兩個大字:掙錢,掙錢,掙錢……

父女倆正吃飯呢,外面一個高亢的聲音叫道:“七妹,妹夫,在家呢嗎?”

林守平把手裡的窩頭往盆子裡一放,立刻穿鞋下炕,高興的迎了出去:“大哥,你咋來了呢?大嫂也來啦,快屋裡請,屋裡請。”

緊跟着,一個高大威猛滿臉胡茬的男人拎着一個籃子掀門簾進來了,後面還跟着一個穿金戴銀的胖女人,再後面,是一個穿着錦緞,戴着幾朵珠花的十三四歲的小姑娘。

林琪是有五丫的記憶的,所以她一眼就認出了,這是五丫的大舅朱炳臣和大舅母李氏,後面那一臉傲慢的小姑娘,則是五丫的大姐林瑜。

“大舅,大舅母,你們咋來啦?”林琪學着五丫的樣子,和大舅大舅母打招呼。在這裡,“你咋來了”似乎是一種驚喜的歡迎。

朱炳臣和李氏還沒說什麼,後面的林瑜就白了她一眼,不高興的說道:“沒看見我呀,連個姐都不叫。”林瑜長得和林琪有七八分相象,不過她打扮的好,也正當好年華,自然比破衣爛衫蓬頭垢面的林琪漂亮多了。

我沒叫姐你叫訓我,我還沒聽到你叫爹呢?對這個一見面就給白眼魚的大姐,林琪立刻就把她劃到不喜歡的類別裡去了。

不過當着外人呢,她不能那麼沒禮貌,於是甜甜的叫了聲:“大姐。”

林瑜輕蔑的哼了一聲,竟然扭過頭去不理她了。

林琪也不是熱臉貼冷屁股的主,林瑜既然不理她,那她也不理林瑜。

李氏看見林琪腦袋上帶着傷呢,站到炕沿下面,指着林琪的腦袋問道:“妹夫,五丫這頭是怎麼回事呀?我聽說是掉河裡發燒燒暈了,怎麼頭還破了啊。”

林琪這才明白爲何朱炳臣和李氏要來了,原來是聽人說五丫生病了,這是看病來了。

林守平對大舅子兩口子看來是十分敬畏,又讓座又要去沏茶的,聽李氏母問了,趕緊回答道:“她跑着玩撞樹上了,沒事,傷口不是太深,就是有點大。”

林瑜狠狠的剜了林琪一眼,小聲嘀咕道:“笨蛋!”然後撣了撣炕沿,自己坐在邊上就不出聲了,也不看林琪,也不看林守平,高高的昂着頭,盯着房頂也不知在看什麼。

哼,世界這麼亂,傲嬌給誰看呀?

林琪纔不吃她這套呢,理都沒理她,繼續吃着她的窩頭。

李氏並沒有對林琪頭上的傷表示出過多的關心,而是掏出塊手帕,用力拂了拂椅面,一屁股就坐下了,然後帶着有錢人特有的那種高高在上的語氣對林守平說道:“七妹夫,不是我這當大嫂的說你,你們這也太不精心了,孩子不是小貓小狗,給口吃的就行,這得精心護着。你看看你們把五丫拉扯成什麼樣了,再看看瑜兒,和五丫一個爹一個孃的吧?你看看,我養的多精心,這穿的戴的和大家閨秀都差不多。”

配合着李氏的話,林瑜還特意摸了摸頭上那幾朵粉紅帶珍珠的珠花。

被李氏這樣一頓搶白,林守平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不過生性老實的他,沒有敢搭腔,只是悶着頭不吭聲。

林琪費勁的嚥着粗窩頭,總算明白了爲何昨天一提起大女兒,朱七娘就臉色不豫了,原來她的女兒嫌棄這個家窮,撿高枝飛走了,飛走就飛走唄,當她站在高枝上後,不僅不惦記爹孃,竟然還反過來嘲笑這個貧窮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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