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俊安言語溫柔,說話時尾音上挑,再加上那若有若無的曖昧氣息,聽起來好似在和小情人*一樣。
不過林琪現在不過是個六歲的小女孩而已,所以不存在調不*的問題,由此可以看得出,這丁俊安在平時說話的時候,應該是習慣了用這種語調。
這個習慣相當的不好啊,在他不經意間,不知就得挑動了多少青澀少女的思春情懷。
這人,是少不得有桃花債在身的。
見林琪很長時間沒有搭理他,丁俊安笑眯眯的踏進了廚房,對着林琪家這簡陋的廚房四處打量。
衣着華美的翩翩美少年,和這煙熏火燎的廚房顯然不太搭配,林琪對他說道:“你別往裡走了,這裡油煙大,小心蹭你身上。”
丁俊安伸出手去在林琪的小臉蛋上摸了一把道:“人不大,心眼挺多。剛纔咳嗽的那麼厲害,現在怎麼不咳了?”
想不到這人不僅相貌靈秀,心思竟然也如此靈動,自己不過是咳嗽了幾聲,竟然讓他發現了端倪,看起來這人果然象三舅母說的那樣,不僅長得好,也聰明的很。
見自己的小把戲被他拆穿了,林琪有些尷尬的臉紅了,不過隨即她就想到,自己正常談生意,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呀,說出來的話也理直氣壯了:“你那六叔張口就要三成利,這是來搶錢的吧?”
林琪說的話太過直接了,有點不太中聽,但丁俊安卻是一點也沒惱,用手拽了拽林琪垂在耳畔的頭髮,象是大哥哥哄小妹妹一樣,柔聲道:“你該怎麼賣就怎麼賣,別看我的面子,我和他已經出了五服,不算太親了,不過是他求到了我家,我不好不陪他來罷了。”
五服,林琪還是懂的,就是往上數五代,他們共同的祖宗是同一個男性,而出了五服,就算是不太親的同姓人了。
林琪借蹲□去添柴的機會,擺脫了丁俊安拽她頭髮的魔手,對丁俊安道:“你倒是兩面討好了,當真是個玲瓏心肝聰明人。”
丁俊安聽了林琪的話,卻是毫不顧忌的哈哈的笑了起來,笑的極爲開心,似乎聽到了不得了的誇獎一樣。
“五丫,你可真有意思,說出來的話,完全不象個小孩子。”丁俊安一邊笑着,一邊又用手摸上了林琪的小臉蛋。
雖說他這撫摸不帶什麼【色】情的意思,大概是象摸小貓小狗那樣的愛撫,但林琪總歸是二十幾歲的心理,被一個美少年摸來摸去,總覺得有點尷尬。於是她騰的站起身來,拎起冒了熱氣的水壺道:“水開了,我沏茶去。”
丁俊安卻是將那水壺搶過去放到了一邊,笑嘻嘻的說道:“沏什麼茶呀,來,咱倆說說話,我很久沒看到過這麼有意思的孩子了。”
林琪心裡忽然一動,試探問道:“喂,你見過我姐嗎?就是你未婚妻。”
丁俊安從袖子裡摸出一把紙扇,刷的一下就打開了,在手上搖來搖去,笑着回道:“沒見過。”
林琪早就猜到了這個答案,撇撇嘴道:“盲婚啞嫁。”
“盲婚啞嫁?”丁俊安重複了一下這句話,忽然又笑了起來,用扇子在林琪的腦袋上輕輕拍了一下道:“五丫,你纔是聰明人哪。你要是個男孩子,再讀上幾天書,我們這些庸才就都得靠邊站了。”然後他又喃喃低語道:“盲婚啞嫁,果然妥貼。”
林琪心虛的抹了抹臉上的汗,心道,這四個字可是隨便拿來用的,她哪有那本事,想得出這麼好的成語啊。
丁俊安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又用扇子在林琪的小腦袋上拍了一下道:“要是你姐有你這麼聰穎,盲婚啞嫁我也認了。”
林琪想了想林瑜,識相的保持了沉默。
正在此時,外面傳來丁六的喊聲:“子平,你在哪?咱們要走了。”
“子平?”林琪很好奇的嘀咕了一句,誰叫子平呀,自己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呀,難不成家裡又來客人了?
“子平是我的字,以後五丫可以喊我丁哥哥,也可以喊我子平哥哥。”丁俊安在林琪光滑的小臉上又摸了一把,然後才向林琪揮了揮手,腳步輕快的走了出去。
林琪隨着他的腳步走出來,把他們一行三人送走了,母女二人這纔回了屋。
朱七娘高興的對林琪說道:“五丫,你說讓一成利,沒想到他竟然真的同意了。五丫,你可真聰明,一下子就幫咱家省了不少銀子。”
一成純利讓她說成了一成利,這有什麼可高興的呀。
不過林琪沒打算說出來,已經成了定局的事兒,再說出來只會讓朱七娘懊惱罷了,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他們說什麼時候定文書了嗎?”林琪換了個話題問道。
朱七娘道:“你大舅說明兒個他們拿着文書過來,讓我今晚也和你爹商量商量。”
林琪囑咐朱七娘道:“明天不論你想什麼理由,都把文書拿過來我看看。”
“你看?五丫你啥時候認字了?”朱七娘疑惑的看向了林琪。
林琪心下一驚,自己怎麼把五丫不認字這茬給忘了啊,眼珠一轉,趕緊圓謊道:“我不認字,找個認字的幫我念念還不行啊。”
這個理由也成立,朱七娘也沒往深裡多想,只是發愁道:“讓誰給你念呀,咱家可一個認字的也沒有。我是認得幾個字,寫寫名字還湊合,這讀文書,肯定是不行的。”
林琪隨口感嘆道:“這年頭,不識字不行啊,等咱有錢了,讓哥哥們都念書去,考個狀元什麼的,也給娘掙個誥命夫人回來。”
朱七娘撲哧一聲就笑了:“快拉倒吧,我做夢都夢不到這種美事,我可不象你奶奶,想瞎了心,一心想當誥命夫人呢。你五叔考了十來年,有什麼用?連個秀才都沒考中,咱還是老老實實過日子吧。”
母女倆說笑了幾句,就又去做糖了。
晚上林守平回來後,朱七娘將今天的事兒和他說了說,林守平是個沒主意的,和他說沒說沒什麼兩樣,他仍是那一句“你拿主意吧”,就把朱七娘給打發了。
第二天午後,朱大舅和丁六還有丁俊安又來了。
文書是寫的現成的,只等朱七娘按上手印就能生效了。
朱七娘知道林琪想聽文書的內容,把林琪也叫去了客廳,以自己不識字爲由,讓朱大舅給唸了一遍文書的內容。
林琪聽了聽,找個由頭,把朱七娘叫到外面,又加了幾條對自家有利的條件,讓朱七娘去和丁六說。
母女倆從外面回來的時候,丁俊安意味深長的看了林琪一眼,當然是洞穿了林琪的小把戲。
林琪懶得理他,就低眉順眼的站在朱七娘身後,看他們籤文書。
丁俊安輕咳一聲,引去了林琪的注意力,然後向她勾了勾手指,又用手指了指外面,見林琪大致明白後,他自己先站了起來,輕輕的走了出去。
林琪本不想理他,可一想到自己若不去,這傢伙萬一耍什麼花招,吃虧的肯定是自己,所以她只得不情不願的出去了。
丁俊安正站在廂房的屋檐下,等着她出來。
見林琪磨磨蹭蹭的出來後,他站到林琪的北面,用身形隔絕開了林琪和屋內人,伸手從腰帶裡摸出一朵淡黃色的珠花,幫林琪戴在了頭上,輕聲笑道:“小姑娘就應該打扮的水水靈靈的,這才漂亮哪。”
林琪可不敢收他的東西,趕緊把那朵珠花摘下來,又塞回到他手中:“我不要,我有戴的。”
丁俊安卻又將那珠花推了過來:“要不我去和別人說說,你家根本不是你娘說了算,是你說了算?六歲小孩會當家,雖不是奇聞,但也算得上飯後談資了吧?” 他雖然笑的很和煦,可那語氣怎麼聽都是沒懷好意。
林琪雖然明白他即便和別人說了,她也不會有什麼事兒,他這話不過是嚇嚇小孩子罷了,不過她到底是借屍還魂的,還是有點心虛的,只得把那朵珠花接了過來。
輸人不輸陣,林琪嘴裡卻不饒他,恨恨說道:“小人!”
被冠以“小人”名號的丁俊安,又哈哈笑了起來,似乎看到林琪生氣,讓他十分愉悅。
又用手拽了拽林琪的頭髮,丁俊安心滿意足的回客廳了。
林琪摸了摸被他拽疼的地方,心中暗道,這個傢伙腦子有毛病,以後一定要離他遠點!
定好文書,約定了十日後來取第一批貨,丁六就帶着丁俊安告辭了。
而那朵珠花,被林琪扔到箱底去了,一次也沒戴過。
有了丁家的訂貨,林守平父子就不再出去走街串巷的賣糖了,而是天天在家裡熬糖。
由於丁家的訂貨量大,林守平不得不又砌了兩口竈,教二三四柱熬糖,以加快製糖的速度。
林家父子不出去了,林琪也不好天天去門口等小越越了,而且爲了趕第一批貨,林琪也忙個夠嗆,就暫將小胖子越越放到腦後去了。
這天中午,林琪去靠近院門的牆角抱柴,忽聽得門口傳來一聲小小的呼喚:“琪琪,琪琪……”
一聽琪琪這個名字,林琪就知道是越越來了。
好些日子沒見這小傢伙了,林琪也怪想他的,就扔下柴,去了門外。
十幾天沒見,越越看上去又長高了一些,眉眼也長開了些,不過眼角有點發腫,似乎是被誰打過一樣。
“越越,你的眼睛怎麼了?是不是捱打了?”林琪仔細的查看他的傷口,見傷的不太重,沒有打壞眼睛,這才鬆了口氣。
越越渾然沒有把這點傷放在心上,反而得意洋洋的說道:“我沒事,他們傷的比我還重呢。”
見他白皙皙的小臉上添了一塊不和諧的青色,林琪怎麼看都覺得彆扭,雖然知道孩子們在一起是肯定要打架的,可林琪就是看不得越越受欺負。
依林琪對越越的瞭解,覺得他不可能主動去惹別人,想來肯定是有孩子欺負他,才逼得他不得不還手。
被動挨打不是林琪的性格,林琪皺着眉想了想,方纔問道:“越越,你只有下午去書塾,那上午幹嗎呀?”
“默書,練字。”越越很乖巧的回答。
知道越越家家境不錯,林琪給越越出主意道:“越越,不如你請個武術師傅學點武功吧,你要是有武功在身,就誰也打不過你了。”
大概是最後一句話打動了越越,小傢伙眉開眼笑道:“好。我回去就和娘說,讓她請個武術師傅,我要學武功。”
林琪怕他學不幾天就半途而廢,率先給他打預防針道:“你可別學不幾天就喊累,然後說什麼也不學了,那樣我會看不起你的!”
越越攥着小拳頭,信誓旦旦的保證道:“我不會喊累的,你等着看好了!”
“好,越越你好好習武,等你厲害了,就可以保護我了!”林琪笑眯眯的引導着越越小朋友走上了文武雙全之路。
激發了小朋友鬥志的林琪回到屋裡,拿了好幾種口味的糖,包了一大包,遞給越越道:“以後我家的糖不在外面賣了,你以後要是想吃糖,就來找我要。”
越越猴急的先剝了一顆糖塞進嘴裡,含含糊糊的回道:“知道了。”
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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