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茶沒有表現出多自豪的樣子,只是淡淡笑道:“家父是位大夫,我從小接觸醫藥,也就看懂了一點半點。開方子還不行,不過治個頭疼腦熱還是可以的。”
在這個醫學不發達的社會,能與一位大夫當鄰居,那可真是莫大的幸運啊!
三個小姑娘閒聊着,沒有一會兒就混熟了。
林琪知道了左鄰孟家是做生意的,倒沒有開鋪子,只是在本地和外地之間倒騰各種物品,掙中間的差價。孟思筠有兩個姐姐一個哥哥一個弟弟,其中兩個姐姐已經出嫁了。
右鄰閔家是醫藥之家,閔茶的爹爹是城裡有名的大夫,在城裡開了一家藥鋪兼醫館,閔家人口就比較簡單了,閔茶只有一個哥哥。
孟思筠怕熱,就拿起了林琪的扇子扇風,當看到林琪的扇子時,不由笑道:“琪妹妹的扇子還挺精緻的,想來琪妹妹應該是精通刺繡了!”
林琪心道,這可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她剛想着自己的女紅差,這就來比較的了。
“這扇子是我姐姐送我的,我還沒正經的學刺繡呢,我要是能繡成這樣兒,得念阿彌陀佛了!”林琪一邊拿自己取笑,掩過了自己的尷尬。
孟思筠卻拿扇子指了指閔茶道:“想念阿彌陀佛得找閔姐姐,閔姐姐一家都信佛,這阿彌陀佛可是天天唸的。”
林琪去年的時候上過廟會,已經知道了這世界上也有佛道,不過這現實中修佛的人,她還是第一次聽說,第一次看到。
怪不得閔茶身上總有一股沉靜的味道呢,原來是修佛修的呀!
閔茶仍是不寵不驚,靜坐而笑:“琪妹妹,你可有好的女紅師傅?”
“還沒有呢。”朱七娘雖說想讓四舅母教林琪刺繡,可四舅母有沒有空還不一定呢,林琪正琢磨着是不是請個手藝高超的繡娘教教她。
閔茶笑道:“年前我家請了一位傅先生來教我,傅先生曾在宮裡當過十年的宮女,禮儀女紅沒得說。琪妹妹要是還沒師傅,不妨先來我家和傅先生先學上幾天。”
這可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啊,林琪高興的說道:“那自然好了,還有勞閔姐姐先和傅先生通稟一聲,我明天就過去可不可以啊?”
孟思筠撲哧一笑:“琪妹妹還是個急性子。傅先生現在就教着我和閔姐姐還有一位許芳許姐姐呢,你來了可就熱鬧了。”
不僅同拜個師傅,還有同學,林琪當然是樂意去了,不過她還沒傻到以爲傅先生的教育是免費的,趕緊問道:“筠姐姐,我拿什麼拜師禮合適呀?第一次拜師,這方面我可是不太懂。”
“束脩十兩,逢年過節再給先生買點東西就行了。”
十兩,可真不便宜呀,一般人家,看來是請不起這位先生了。
這從宮裡出來的,身價就是高!
不過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林琪是不想去也得去了,如果她嫌貴不去,未免就讓別人看輕了她家,何況她也確實需要有人來系統的教導她一下。
想明白了這些,林琪向閔茶道:“閔姐姐,那就拜託你和傅先生說一下吧,我明天一早就過去。”
閔茶笑道:“好,我到家就和傅先生說去。傅先生是十分看重禮儀的,明天琪妹妹去的時候,千萬要穿整齊了,頭髮也一絲不能亂,走路要穩,不要跑,笑的時候千萬別張大嘴露出牙齒,爭取給傅先生留個好印象。”
……還沒上課呢就先講上規矩了,林琪忽然覺得自己的求學生涯,前途堪憂啊!
朱七娘端來瓜果糖塊,三個小姑娘這纔打住了這個話題,一邊吃一邊又閒聊了些別的。又待了大概有半個時辰,閔孟兩個姑娘才告辭而去。
送走她們,林琪趕緊鑽進了廚房,昨天方清越說想吃炸餛飩,這都快晌午了,再不做可就來不及了。
先和了面醒着,又剁了細細的肉餡,裡面放了一點點的蔥花,油鹽調料放好,林琪把面擀成薄薄的面片,然後用刀劃成小方塊,開始包餛飩。雪白的面片在手上飛舞,一會兒功夫一個個小巧的餛飩就整整齊齊的擺在了面板上,象一排排列隊而立的士兵一樣。
正做着呢,就聽見大門處傳來了說話的聲音,卻是四柱和方清越放學回來了。
四柱拎着書包回了房間,方清越卻是徑直來到了廚房:“我就知道你肯定在這裡。呀,這餛飩包的可真好看!”
今天的方清越,穿了一身青色的衣服,越發襯的肌膚白細如瓷,身姿挺拔如竹。
林琪不禁讚道:“你穿青色可真好看!”
“好,那我以後多穿青色。”聽到林琪誇他,方清越頓時開心了起來。
蹭到林琪身邊,他一個勁的撒嬌道:“琪琪,多做點,多做點,你做的炸餛飩,我能吃一大碗!”
看他那饞貓樣兒,林琪不由笑道:“做了不少,肯定夠你們吃的。你先去洗個臉,一會兒就能吃了。”
方清越用袖子抹了抹臉上汗,卻沒有去洗臉,而是伸手拿了一張皮說道:“琪琪,我幫你做吧,看你都累出汗了。”
林琪用筷子敲了敲他的手道:“快放下,快放下,你連手都沒洗還做飯哪?再說了,你們夫子沒教過你們‘君子遠皰廚’嗎?這若是讓你家人知道你在我家下廚了,估計你娘非得帶着人來我家吵架不可!”自家供着的小皇帝,給別人家下廚做飯,哪對父母聽了,估計心裡也好受不了,林琪可不願擔了壞名聲。
方清越倒是沒堅持,而是從袖子裡掏出一方手帕,幫林琪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林琪嗅到他的手帕上有一股香味,好奇問道:“你這帕子真香,是誰給你的?”
方清越把那手帕展開,卻是一方淺藍色的綢子,上面繡了一對雙飛燕,繡的不是那麼精細,看得出是新手繡的。帕子上大概是灑了香水,一打開來更是幽香撲鼻。
林琪驚道:“這麼香?是哪個小姑娘送你的?”方清越才十歲吧,竟然已經交小女朋友了?雖說古代結婚早,可才十歲,戀的太早了點吧?
見林琪圓睜着一雙眼睛,滿臉的驚詫和不高興,方清越只覺得心中一喜,笑眯眯道:“不是給我的。是夫子的孫女小荷給四柱的,讓我傳遞一下。”
給四柱的?
林琪的心頓時提溜了起來:“四哥平時是不是總和那小姑娘眉來眼去的?要不小姑娘怎麼可能會主動送他東西?不好好讀書淨耍沒用的,看我不好好教訓教訓他!”
見林琪動了怒,方清越趕緊把那方帕子塞進了懷裡,向林琪解釋道:“沒有沒有。修禮根本沒理過她,是她偷偷的喜歡修禮。這種帕子修禮已經收到好幾方了,他看都沒看就都扔掉了。這一方他遲早也是要扔的,要不然我怎麼敢拿來給你用呀!”
聽了方清越的解釋,林琪這才稍稍安了點心,不過她仍是不放心道:“不行不行,我得給四哥敲敲警鐘,小小年紀還是得先好好讀書,別的以後再說。”怕方清越也走上早戀之路,林琪一邊包着餛飩,一邊對方清越道:“還有你,好好讀書,別沾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那小荷爲什麼不把帕子直接給四哥,而是讓你傳遞呀,可見你平時肯定是總和她說話。”
一聽林琪把話說到了他身上,方清越頓時就急了,大聲分辯道:“我纔沒和她說過話呢。今天我剛進了夫子家的院門,她就跑過來把帕子扔進了我懷裡,小聲的說讓我送給修禮,說完就跑了。天地良心,我可從沒和她說過一句話,肯定是她看見我總和修禮在一起,不好意思直接給修禮,才讓我傳遞的。”
林琪看了看外面,喝住了急的滿頭汗的方清越:“你嚷嚷什麼?這又不是好事,你這是怕別人不知道是不是?”
方清越漲紅着小臉,湊到林琪身邊,小聲說道:“琪琪,我向你發誓,我真沒和她說過話!”
見他那滿臉鄭重的樣子,林琪覺得好笑又好玩,怕真把他逗急眼了,趕緊說道:“好了好了,我信你了。那帕子明天你還給人家,就說四哥不要。”
方清越從懷裡掏出那方手帕,就要往竈膛裡扔:“還什麼還?燒了得了。”
林琪趕緊攔住他,把那方手帕搶了回來:“一定要還的。你要是不還,她就會以爲四哥是收下了她的手帕,就是對她有意思了,你們這樣做,不是耽誤人家小姑娘嗎?”
方清越卻滿不在乎道:“不就是一個破手帕嘛,哪有那麼多說道,修禮都扔好幾個了。”
這羣不懂風情的傻小子啊……
林琪囑咐了方清越一定把手帕還回去,就繼續做餛飩。
方清越卻在旁邊道:“琪琪,我還沒手帕呢,你什麼時候學刺繡了,給我也繡一條吧?”
“這個沒問題。明天我就去隔壁學刺繡和禮儀了,等我學成了,給你和三哥四哥一人繡一條,保證好看!”
方清越着急的叫道:“就給我繡,不給他們繡!”
見他一臉緊張,如同護食的孩子一樣,林琪擡起沾滿面粉的手,在他鼻尖上輕輕點了一下,取笑他道:“你這麼霸道呀,真象個沒長大的孩子!”
被林琪當做了小孩,方清越立刻就炸毛了,整整一箇中午都在林琪身邊唸叨:“琪琪,我已經十歲多了,我長大了,我長大了,我真的長大了……”
在林琪家吃了一碗炸餛飩,方清越才依依不捨的走了,他下午還要習武,教武術的高師傅比較嚴厲,他可不敢遲到。
從今年開始,方清越和四柱就脫離了啓蒙的課程,夫子正式傳授四書五經了,所以他們上學的時間,也從下午調到了上午。
方清越和四柱,學習都很不錯,兩個人天天一起上學一起放學,關係好的很。而且他們倆個是輕閒派的,只要功課做完了,就會一起出去玩耍,活得相當的灑脫。
和他倆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苦修派的三柱。
三柱和四柱本來是同時入學的,可去年三柱就學四書五經了,據說他功課進境非常快,夫子對他喜歡的不得了,還經常給他開小竈。
林琪到沒奢望過三四柱能中狀元中進士什麼的,她只希望這兄弟倆中個秀才就行了。
從今年年初開始,製糖開始收稅了,而且是極重的稅,所以說今年的收入是銳減。林琪聽說中了秀才後,家裡是可以免稅的,所以她是衷心的希望這兄弟倆中個秀才,讓她家能免交那沉重的賦稅。
不過現在她也只是想想罷了,三柱和四柱功課還不行,歲數也太小呢,最少最少了,還得等兩三年才能參加童生試。
下午的時候,林琪和朱七娘說了說她想去隔壁傅先生那裡學禮儀刺繡的事。
朱七娘聽了後,滿口的贊成:“這個傅先生是口碑極好的。若不是閔大夫救過她的命,她是不會留在咱們這個小地方的,聽說京裡有好多大戶人家都爭着請她呢。五丫,你可得好好聽傅先生的話,能成爲傅先生的弟子,以後就是說出去,都比別人高人一等呢。”
連朱七娘都知道傅先生,可見這位傅先生當真是很有名氣。
林琪當下就決心,自己一定要好好跟傅先生學習,爭取把自己打造成一個全頭全尾的淑女!
作者有話要說:昨晚一直髮一直髮,沒發上來。今天一大早就趕來發了,不知能不能上去~
買了重複章節的親們,彆着急,我問過了羣裡,說看修改後的章節是不花錢的。你們再點點看,應該不會扣錢的。
如果還有問題的,回覆留言一下,我會記下來,等編輯來了再問問怎麼辦。今天週末,編輯不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