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閔茶發問了,林琪怕她誤會什麼,趕緊說道:“我繡的荷包,閔哥哥說上面的那兩句詩好。”
閔茶這些日子幾乎天天和林琪在一起,自然知道她在繡什麼,她坐在閔千悅的旁邊,笑着對閔千悅道:“這個荷包還不算是最好的呢,前些日子她竟然做了一套書筆畫卷的荷包,每套上面也都繡了字,那套可真是又精美又雅緻呢,傅先生那麼嚴厲,都誇她心思靈巧呢。”
閔千悅一挑眼眉,驚奇的看了林琪一眼,不住口的稱讚道:“還真沒想到,林妹妹年紀不大,竟然如此內含蘊秀。”
被他誇的不好意思了,林琪微微臉紅了:“瞎繡着玩的,不過是些小玩意罷了。”
閔千悅卻是左右不住的打量林琪,眼中讚賞之意愈濃:“越是小東西,越能見出真功夫。荷包這東西,是個女子都會繡,天下荷包種類多不勝數,這東西見的多了,也就看不出好來了。象林妹妹做的這個,讓人見之忘俗,一見生喜,這才顯出真本事來了。”
被他那一雙溫和又清沏的眼睛看着,林琪越發的臉紅了。
林琪上輩子只活到二十四歲,雖說這幾年過的小是孩子的生活,但總歸是個大人心,所以若從她本心來說,能讓她產生好感或意識到男女差別的,大概也只能是二十來歲和她上輩子年齡相仿的人了。
象四個柱子和方清越那樣的,她可是一直當弟弟當孩子來疼的。
見林琪臉紅了,閔茶在旁邊打趣道:“哥哥,你可快別誇她了,看,琪妹妹都害臊了。”
閔千悅自然早就發現林琪臉紅了,他笑吟吟的看着林琪那紅撲撲的小臉蛋,把手中的荷包遞還給她,溫和的說道:“既然小茶叫你琪妹妹,那我也叫你琪妹妹吧。琪妹妹,這個荷包我很喜歡,繡好以後能送給我嗎?”
林琪看着他俊美的笑顏,心都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她努力平息着呼吸,慢慢伸出手去,把荷包接了過來:“行,等繡完了就送你。”
“謝謝琪妹妹!”閔千悅的聲音和溫柔,笑容也似空山新月般迷人。
閔茶一聽哥哥竟然和別人要荷包,不由嬌嗔道:“哥哥,你可真是有了新人忘舊人,以前你都是用我繡的荷包,現在一看琪妹妹繡的好,立刻就把我的扔腦後去了,以後我再也不給你繡了!”
閔千悅心知妹妹不是這樣小心眼的人,她這樣說不過是取笑自己罷了,也不反駁,只是看了一眼林琪,對妹妹說道:“你做的荷包要是也象琪妹妹做的那樣新穎雅緻,我也就不用勞煩琪妹妹了。”
“哥哥,你這話,把我的心傷的透透的!”閔茶捂着胸口,看似難過,其實臉上還是帶着笑意的。
一向穩重的閔茶,在哥哥面前,竟然能展現如此活潑的一面,可見這兄妹倆的感覺,應該是極好的。
玩笑開過了,閔茶見林琪始終有點不自在,推了推閔千悅道:“哥哥你去別處看書吧,讓我和琪妹妹說會兒悄悄話。”
“好。你們繡花吧,我去佛堂給娘抄經書去。”閔千悅自然明白妹妹的意思,拿着書走出了涼亭。
他離開的步履不輕不重,走路不急不緩,如微風拂柳般,從容又優雅。
林琪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花叢中了,這纔回過頭來。
頭剛一轉過來,就看見閔茶用一雙興趣盎然的眼睛在打量着她。
林琪不用猜也知道自己多看了閔千悅幾眼,應該是引起閔茶的注意了。
閔千悅雖好,不過林琪可沒忘了她現在才九歲,兩個人年歲相差太多,是不太可能的。
見林琪沒說話,閔茶收回目光,伸手去擺弄林琪的繡線,假裝不經意的說道:“我哥可怪了,他總說要找一個與他合情合意的女子,遲遲不成親,都快把我爹孃愁死了。”
林琪自然聽懂了閔茶的意思,閔千悅已經二十多了,連個親都沒訂,估計他們全家都急死了,閔茶今天看到閔千悅和她要荷包,沒準以爲閔子悅喜歡她呢。
雖對閔千悅印象不錯,但若說處男女朋友,林琪覺得還沒到那個份上,何況她和閔千悅的歲數可是差了十好幾歲。
林琪不想讓閔茶誤會什麼,於是假裝聽不懂閔茶話內之意,若無其事的說道:“可不是嗎,閔哥哥是歲數大點了。我爹在他這個歲數時,已經有了三個孩子了。”
閔茶聽到林琪拿她爹和閔千悅對比,這纔想到林琪的歲數太小了點,心知道自己是太替哥哥着急了,竟然有點亂點鴛鴦譜的意思了。見林琪似乎沒明白她的意思,她笑笑也就揭過去了。
兩人在涼亭裡繡了半天花,直到太陽西斜,林琪才收拾了東西,向閔茶告辭了。
拿着東西出了花園,閔茶徑自回房去了,林琪自己往大門口走。
她天天都來閔家,兩人早就混得和親姐妹差不多了,已經不必次次送到大門口那樣客氣了。
剛走到垂花門那裡,林琪就看見閔千悅站在垂花門內,微仰着頭,面西而立,夕陽的光照在他的身上臉上,爲他抹上了一層金色微紅的光芒,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端嚴畢備。
林琪剎時屏住了呼吸,被他如神佛下凡般的光芒震住了,只覺得他現在這個樣子,和電視上那位高僧極爲的相像。
林琪還沒走到他身邊,他已經察覺到了。
在這夕陽餘輝中,他轉過身來,對着林琪展顏而笑。
他的笑,乾淨而純粹,溫和又豁達,林琪覺得,這世間所有的一切,在他這一笑間,統統都不再重要了。
有那麼一瞬,林琪有一種想跪下去,頂禮膜拜一下的感覺。
……拜佛估計就是這種感覺了吧?
“琪妹妹,我忘了有件事和你說一下,你能和我來一下嗎?”閔千悅不說話還好,這一開口,世外高僧的形象頓時就打散了,哪怕他的聲音再悅耳動聽,卻是也沒了那韻味。
林琪回過神來,沒怎麼用琢磨,就猜出了他想說的是什麼事兒。她着急着回家,也不想與他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或去僻靜的地方,萬一被人看見了,不知會傳出什麼話來。
“閔哥哥,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放心吧,我不是多事兒的人。”林琪說罷,從閔千悅身邊擠了過去,回過頭對他揮揮手道:“閔哥哥再見。”
閔千悅看着她快步離開的身影,有些惋惜的嘆道:“蕙質蘭心,可惜小了點!”
林琪回到家中,飯菜已經做好了,只等着林琪回來吃呢。
見餐桌上竟然擺了滿滿一桌飯菜,而且魚肉俱全,林琪問向正擺碗筷的朱七娘道:“這麼多好吃的,娘,咱家來客人了?”
“五丫,快去洗手洗臉,等人齊了,娘宣佈一件天大的好事兒!”朱七娘滿臉的笑,歡喜的嘴都合不攏了。
半夏打來水,林琪洗了手臉,這才坐到了餐桌前。
剛坐穩,就看見林瑜和丁俊安竟然一前一後進來了。
“姐,姐夫,你們什麼時候來的?”沒想到他們倆口子也來了,林琪還真有點吃驚。看來自家這天大的好事,果然夠大,竟然連已經出嫁的林瑜都請回來了。
一看見林琪打扮的象個千金小姐似的,林琪心內就莫名的不爽,她冷笑道:“瞧你這話說的,這也是我家,我什麼時候來還得問問你呀?”
丁俊安見她說話如此難聽,不由皺了皺眉頭,滿臉不悅的說道:“你說話注意着點兒,今天咱們來是有事兒的,你別沒事找事攪了大家的興趣好不好?”
朱七娘見女兒眉峰都立起來了,怕她和丁俊安吵起來,趕緊招呼他倆道:“在門口站着幹啥,快進來。大丫,坐娘旁邊來,今兒個娘做了好多你喜歡吃的菜呢。”
見孃親發話了,林瑜就沒再發作,狠狠瞪了丁俊安一眼,這才走到朱七娘旁邊,在朱七娘左手邊坐下了。
朱七娘把一直在地上亂跑的小林瑤抱到膝上,拿了一塊點心遞給了小林瑤,見丁俊安坐到了林琪旁邊,離她們稍遠一點,才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對林瑜道:“大丫,做女人就要有女人的樣子,可不許這樣和你相公瞪眼,特別是在人前,一定要給他留面子。”
林瑜撇撇嘴,絲毫沒有將朱七娘的話聽進去,見小林瑤拿了根筷子去挑盤裡的菜,把菜絲挑出來了好幾根,一把手伸過去就將筷子搶了過來,對朱七娘道:“你有這空兒,還是管管這小的吧,我都這麼大了,做什麼事兒自有主張!”
見女兒不服自己的管教,朱七娘黯淡的嘆了口氣,本想再說林瑜幾句,可懷裡的小林瑤因爲筷子被搶了,開始哇哇大哭了起來。朱七娘只得無奈的放棄了和大女兒談心的事情,轉而去哄小女兒了。
丁俊安在對面,將林瑜搶筷子的事兒看在了眼裡,眼中滿滿的全是嘲諷和輕視。不過當着丈母孃和小姨子的面兒,他不好說什麼。
不想看着林瑜煩心,他轉過頭去對旁邊的林琪說道:“五丫,最近學什麼呢?忙不忙?”
林琪從丁俊安一進門時,就已經發現丁俊安消瘦了不少,而且臉上竟然帶出了些許的憔悴,就知道林瑜這些日子一定沒讓他好過。
人的幸福和不幸福,其實都在臉上寫着。
氣色紅潤,滿面笑容,整天笑呵呵的和個彌勒佛似的,這樣的人肯定是幸福的人。
容顏憔悴,一身倦容,滿臉無奈,和根失水的幹豆角一樣,這樣的人肯定過的不順心。
林琪忽然想起初見丁俊安時,他一身紅色錦袍,面如冠玉,倜儻風流,雖說有點多動症,但仍不失翩翩佳公子一個。
就是他正月前來拜年的那次,也比這次精神了許多。
看來在和林瑜相處的這幾個月內,着實讓他費了心力了。
面對着丁俊安關切的眼神,林琪淺淺笑道:“別的都差不多學完了,就剩女紅還欠些火候。”
“三柱和四柱的荷包都是你做的吧?”聽林琪說起女紅,丁俊安象想起什麼一樣,問了林琪一句。
“嗯。”
丁俊安往林琪身邊湊了湊,討好的笑道:“五丫,給子平哥哥也做一個唄,這時節蚊蟲正多,我正沒有好香包裝艾草呢。”
林琪現在正練女紅刺繡呢,象這種小玩意可是做了不少,於是很豪爽的說道:“我做好的現成的有一大堆呢,一會兒我去給你拿幾個。”
“五丫,你可真夠意思!”丁俊安一激動,大手就在林琪後腦勺上拍了下,大概是有點懷念以前的感覺了,就順手又揪了揪林琪的頭髮。
“丁俊安,你怎麼就狗改不了吃shi呢,少碰五丫!”隨着林瑜一聲怒喝,一支筷子飛了過來,沒砸到丁俊安,卻正擲到了林琪的額頭上。
作者有話要說:我都過迷糊了,還以爲今天是5.1呢,汗,晚說一天吧,祝大家勞動節快樂!
同志們,這幾天回覆也太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