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琪一見屋,她那青青黑黑的腦門就象白粥裡煮的一顆皮蛋那樣明顯,方清越一眼就看見了。
“琪琪,你的額頭怎麼了?疼不疼?”方清越大吃一驚,趕緊走過來,伸出手就摸上了林琪的腦門,臉上滿滿的全是心疼。
林琪見他這樣關心自己,心裡舒服極了,看來這三年的情誼,可真不是假的。
“沒事,已經抹上藥了,早就不疼了。”
方清越在林琪的青黑處摸了好大一會兒,見林琪確實沒有吡牙咧嘴的痛苦樣子,這才放下心來,語重心長的囑咐她道:“琪琪,以後可小心點,你看這青的嚇人的。我家有好藥油,一會兒我叫人給你送瓶來。”
“這也不用了,閔家就是開醫館的,我已經從他家拿了好藥水了,你看!”林琪拿出閔千悅給她的藥水,在方清越前面晃了晃。
“閔大夫制的藥確實不錯,你可得按時抹呀。”方清越沒在堅持來給林琪送藥油,而是轉而囑咐她好好抹藥。
“行了行了,別在那兒站着了,快過來坐。”四柱見他倆總站在那說悄悄話,不由高聲叫他倆過去。
兩人相視一笑,各自落座。
四柱給方清越倒了杯茶,問他道:“今天你表弟走了吧?”
方清越如釋重負的舒了口氣道:“走了走了,可算是走了。好傢伙,和一貼狗皮膏藥似的,整整貼了我三個多月。”
四柱大概是見過方清越的表弟,想起那虎頭虎腦的傢伙,也不由笑了:“和咱們一樣的年紀,那性子看着比咱們小好幾歲似的,真是赤子之心。”
“切,什麼赤子之心啊,這傢伙屬狗的,咬上誰就不放嘴,真是個一條路走到黑的人!”提起他表弟,方清越是恨的咬牙切齒,可想而知這三個多月,方清越被他表弟折磨成什麼樣了。
兩個談笑了一會兒,半夏就來招呼大家吃飯了。
今天的飯菜,是半夏和六柱做的。
半夏和六柱的手藝都是林琪教的,現在林琪不怎麼下廚了,他倆天天在廚房忙活,大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之勢。
今天方清越來了,半夏和六柱特意做了幾個他喜歡吃的菜。總也沒有吃到過林家飯菜的方清越在飯桌上是大殺四方,吃的那個歡!
“還是你家的菜好吃,我家前些日子新請了個南方廚子,菜做的挺好吃的,就是什麼都敢往菜裡放。前天中午上了道竹筍肉湯,湯是挺好喝,就是那肉味道有點怪,我娘把他叫上來,問他那是什麼肉,你們猜他怎麼說?”
大家齊齊搖頭,心急的六柱閡追問道:“清越哥,他說什麼了?”
方清越也沒賣關子,而是恨恨的說道:“他說不知從哪跑來只大野貓,他看着挺肥的,就捉住用筍給燉了。一聽是貓肉,我們一家人當時都吐了,我娘當場就把他給轟出去了……”
“清越哥,你好惡心,吃飯的時候說這些,我都吃不進去了!”六柱捂着嘴,也不知道是在噁心貓肉呢還是噁心吐呢。
方清越一聽六柱說不吃了,立刻將六柱前面的菜給抄走了,放到了自己面前:“你不吃就給清越哥吃吧,這兩天我噁心的一直吃不下飯,這都餓了好幾頓了。”
林琪和方清越是分桌吃飯的,她和朱七娘林守平還有半夏是在廚房吃的。這會兒剛吃完從外面進來,聽方清越說這幾天食慾不振,就又轉身出去了。
過了沒一會兒,林琪端着一壺酸梅汁進來了。
一見到酸梅汁,方清越立刻就歡聲叫道:“這東西好,吃了又爽快又開胃,還是琪琪最會心疼人!琪琪,快給我倒一杯。”
林琪從善如流,先給他倒了一杯,他拿起來,一飲而盡。
林琪見他喝的太快,趕緊囑咐他道:“這東西太涼了,你慢點喝。”
“嗯。”方清越答應着,當真不一口悶了,而是一小口一小口就着菜喝了起來。
林琪這纔給四個柱子也一人例了一杯。
吃飽喝足後,方清越精神了起來,問林琪道:“佛經快抄完了嗎?”
“還早呢,這纔剛抄了二三十篇。這些日子我忙的要死,有好幾天沒抄了。”
“你忙什麼呢?傅先生不是都教的差不多了嗎?”
“傅先生這個月底要走了,在臨走前想把她會的都教給我們,所以我們忙的連一點閒空兒都沒有。”
“那就再堅持幾天吧,反正離月底也沒幾天了。”方清越安慰了林琪幾句,順便給林琪打了打氣。
旁邊四柱也問了幾句林琪功課上的事兒,趁林琪扭過去和四柱說話的時候,方清越盯着林琪看了好長時間,目光閃閃,似有所思。
林琪是有午睡的習慣的,和大家聊了一會兒後,就打算去睡午覺了。
見林琪要走,方清越一個箭步衝過來,對林琪笑道:“我送你回後院,正好有件事兒要和你說說。”
四柱在後面喊道:“有什麼事兒不能當着我們的面兒說呀,方清越,你小子要敢耍什麼花槍,欺負我妹妹,看我怎麼收拾你!”
“我就和她說幾句話,看你嚇的!”方清越渾沒把四柱的話放在心上,和林琪一起出來了。
兩人一前一後,從東廂北面,繞過東耳房,進入了後院。
林琪好奇的問道:“你能有什麼正經事兒和我說呀?又在胡弄我四哥了!”
後院的院子並不大,院中什麼也沒種,只是一水兒的青磚鋪地。倒是在牆根下,擺了一排花盆,裡面種着各種各樣的花,現在正是花時,好多花都開的正盛,滿院子裡飄的都是花香。
方清越沒進屋,而是站在房子背蔭處,對林琪道:“這兒涼快,花又香,咱倆在這兒說會兒話吧。”
“好。”林琪也站到了蔭涼處,見方清越要靠牆而立,立即提醒他道:“別靠牆,牆上有苔蘚,靠身上可不好洗。”今天方清越穿的是一件白色儒服,這一靠後背是肯定要髒的。
“知道了。”方清越挺直了身子,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遞給林琪道:“昨兒個我姑夫讓人送來了第一次賣松花蛋的錢,由於是第一次做,他們做的不多,賣的也不多,大多是送給主顧們嘗味道了。所以這次賣的錢不多。這紙上寫的就是這次的賣鬆蛋的帳,有時間你看看。銀子在我那兒呢,明天我叫人給你送來。”
林琪沒接也沒看,而是對方清越道:“我這些日子忙的很,沒時間管這些,你替我看着點就行了。至於分來的銀子,我也不着急用,你先替我攢着吧,什麼時候多了再一次性給我。”說到這裡,林琪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買地大計,不由順嘴說了句:“也不用給我了,你看着要是有便宜的地就幫我買下來吧,不然這銀子也是白放着,不如拿出去買地種糧划算。”
方清越沒有立即答應,而是低垂下頭,沉思了一會兒,才展顏笑道:“行,那我就先不給你送了,等以後多了,我讓洪伯留心着,幫你買地或置鋪子。”
林琪能當甩手掌櫃,自然是樂得輕鬆。
方清越好不容易見到林琪一次,本打算多和她說幾句,可見她不住的打呵欠,不由又心疼起她來了,就趕緊讓她回房睡覺去了,他回到前院鬧四柱六柱去了。
林琪睡醒起的時候,方清越和四柱已經上學去了。
林琪一看時間不早了,就趕緊收拾了一番,去閔家上課了。
這半天,是繼續認藥,還背了幾個常用藥方,直到日暮,傅先生才放林琪回家了。
吃過晚飯,林琪就回了後院,去溫習今天學的知識,完成傅先生留的作業。
寫抄着藥方呢,就聽得門外二柱的聲音喊道:“五丫,能進來嗎?”
四個柱子是經常來後院找林琪玩的,也經常給她送些東西,林琪不以爲奇,連筆都沒停,直接回道:“進來吧。”
二柱端來了幾瓣西瓜,放到了桌子上,招呼林琪道:“用井水湃的西瓜,正涼爽着呢,快過來吃。”
“好咧!”林琪放下筆,過來桌子前拿起了一瓣西瓜。見二柱沒動手,光看着她吃,林琪對他說道:“二哥你也吃呀。”
“我在前面吃過了。”二柱沒有吃,卻也沒有走,而是坐到了林琪對面,眼睛瞟林琪一眼,就立刻挪開,再瞟一眼,再挪開……似乎有話想和林琪說,可張了幾次嘴,又沒好意思說出來,幾次下來,倒把自己憋了個大紅臉。
若在平時,他給林琪送東西,東西放這兒也就走了,從不在林琪這兒多待,怕耽誤了林琪溫習功課。
今天他沒走,不用說,肯定是有事兒。
林琪是瞭解這個二哥的,沉默寡言,幹活利索,是個過日子的好手,這些方面,和他們的爹林守平是比較象的。當然了,他也沒有全象林守平,最起碼,他不窩囊,也不懦弱,雖然話少,人也老實,但在關鍵時候,他還是能站起出來說話的,平時也很維持林琪。現在他有事兒,林琪自然是不會不管的。
林琪一邊吃瓜,一邊問他道:“二哥,你是不是有事兒和我說呀?”
二柱擡起頭看了看林琪,吭哧了兩聲沒開口,臉卻是漲紅了。
無故臉紅,不用說,肯定是和兒女私情搭上邊了,林琪雖說沒結過婚,不過在感情方面,也算得上是過來人,她也曾有過這種用臉紅心跳的青澀時節啊!
“二哥,你是不是喜歡上哪位姑娘了啊?”林琪放下西瓜,湊到二柱旁邊,小聲的問道。
見妹妹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心事,二柱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臉越發的紅了。
這一下,林琪更是坐實了二柱喜歡上哪個姑娘的事實,怪不得昨天朱七娘問他喜歡什麼樣的姑娘,他一直沒吭聲呢,當時他們都以爲他是害臊了,還真沒想到他竟然是心有所屬了!
“二哥,你看了哪家姑娘啊?”林琪一顆八卦之心熊熊燃燒了起來,這二柱平常不怎麼出去,天天在家制糖,也就是買原料的時候出去,莫不是看上哪個水果西施了?
在林琪不住的追問下,臉已經漲得通紅的二柱才吐出了一個名字。
一聽到這個名字,林琪頓時就呆住了,她有點不相信似的緩緩吐出了兩個字:“真的?”
二柱很堅決的點了頭。
這一次,林琪可真是哭笑不得了……
作者有話要說:有朋友說最好更新時間能早一些,呵呵,這個吧,我還真不敢保證。
我一般都是等孩子睡了纔開始寫,偶爾能早,但基本上是這個時間。大家要是等不這麼晚,就明早來看吧,一樣一樣的,反正每天都是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