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貨船請注意,這裡是華夏的管轄海域,海警隊伍正在執行例行巡航任務……”
清晰響亮的喊話聲從擴音喇叭裡傳出,響徹在寧靜燦爛的海面上,所有人都清晰可聞。
貨輪甲板上,一個矮小丑陋的身影再次出現,他拿着一個擴音器,啞着嗓子給船員們打氣:“現在咱們的船正在全速前進,還有十八分鐘,就要到達對面的海域。狗屎海警也只敢在這一塊地方耀武揚武,過了這裡,他們屁都不是!”
說着,他轉過身,極之輕蔑地向着海警船的方向比了箇中指,接着又轉向上方直升機,把面孔暴露在強烈的陽光下。
他本來就長得醜,臉上更是刀疤縱橫,把整張臉切得支離破碎。
他一隻眼瞎了,眼睛深處泛着邪惡與瘋狂的光芒,對着船員們大吼:“還有十八分鐘,死也要死過去!只要留下一條命,我們就發了!”
船員們一起瘋狂地咆哮了起來,亡命之徒的血性在這一刻被激到了極點。
彪哥在甲板上跳腳喊話,指着上方怒罵,但令他失望的是,上方的武裝直升飛機只是盤旋,似乎並沒有什麼動靜,後面的海警船也緊緊保持尾隨,除了喊話以外什麼多餘的動作也沒有做。
他的臉色陰沉了下來,安靜片刻之後,轉過身走回艙內,吆喝道:“全速前進,隨時準備開火!”
“是!”艙內亡命徒們端着槍,全神貫注地看着艙外。
這時,上方武裝直升飛機一個盤旋,飛到他們前進的方向,懸停不動了。
其中兩架的艙門打開,露出了兩點森冷的寒光。
彪哥拿着望遠鏡遠遠看過去,旁邊黃牙疑惑地問道:“他們這是要開槍?不怕我們的貨……”
彪哥奇怪的也是這一點。
艙門處槍口旋轉,對準了貨船的方向。
彪哥沉聲道:“不要怕,我們的船外面加了鋼板,單憑子彈打不穿。”
“但是彪哥,這好像不是槍……是炮?”黃牙眯着眼睛,不是很敢確定。
“是炮更好。那就讓他們的寶貝給我們陪葬!”彪哥瘋狂地獰笑起來,沙啞的聲音在船艙裡撞擊,極爲難聽。
黃牙緊張地咬緊下頜,緊盯着那邊。片刻後,他隱約看見那邊槍口晃了一下,一個“炮彈”射了出來,疾速飛向這邊!
“開炮了!”黃牙一聲大喊。
“閉嘴,不是炮,沒有火光!”彪哥啞聲喝止他。
黃牙頓時反應過來,的確沒有火光,對方不像開火了。而且,那東西疾速飛下來,並沒有砸在船上,而是落到了貨船的前方,濺起了很高的水花!
“打,打偏了?”黃牙又驚又喜,正想歡呼一聲,就看見彪哥臉色大變,瞬間提高了嗓門,“糟了,快把它撈起來!”
他一把抓住黃牙,大聲叫道,“那不是炮彈,是浮標式纏繞網!”
“浮,浮標式什麼?”黃牙對這些東西一竅不通,疑惑地反問。
彪哥不理他,他大步向前跑,一邊跑一邊大叫:“把它撈起來,纏上螺旋漿,我們就完蛋了!”
聽見“纏上螺旋漿”五個字,黃牙瞬間意識到那是怎麼回事了。
機動的漁船或者貨船在近海處通行時,最怕遇到的就是破漁網或者水藻之類的東西。它們很容易纏上螺旋漿,拖慢它的運行速度甚至讓它完全停下來。那種情況下,只有除去上面的纏繞物,才能讓船重新動起來。
現在是遠海,當然沒有那些東西,但是對方就製造了這樣的障礙物!
他的心懸了起來,迅速跟在彪哥身後,向船頭的方向跑。他比彪哥高得多,步子也大,幾步之後,甚至搶在了他前面。
他們離船頭並不算遠,很快就看見前方的水面。
果然,前面的水流之下,隱約可見一個張開的漁網,正在往上沉。在彪哥的命令下,已經有人過去想要把纏繞網撈起來。
但那不是簡單的漁網,而是經過特製的軍用設備。
就在他們眼前,它不緊不慢地沉了下去,又過了一會兒,下方傳來令人極爲難受的聲音,正在全速前的貨船迅速減慢了速度,越來越慢,最後停在了海面上。
“這,這要怎麼辦?”
眼看着“安全區”就在前方不遠處,可他們再也無法前行了,黃牙臉色煞白,尖聲問道。
“你問我,我問誰!”彪哥滿是傷疤的臉也白了,但是他眼中的瘋狂卻一點也沒減少。
他腦中急轉,突然擡起頭來,大聲道,“不要緊,他們不敢開火的,不敢傷到咱們的貨!他們想要把貨拿回去,只有上船!全體保持火力,別讓他們上來,就算死,也要拖幾個墊背的!”
他瘋狂的聲音在船艙裡迴盪,剛纔因爲船停而有些緊張的兇徒們重新鎮定了下來,一邊答應,一邊靠近了船舷旁邊,趴在了自己的槍旁。
然後,彪哥的聲音還沒有消失,上方直升飛機艙口的武器更換了,換成了兩門小炮。
炮口一閃,兩發炮彈從天空中射了下來,對着貨輪急速飛來!
開炮了?
此時在直升飛機上,蘇進也是一陣緊張。
剛纔他看着士兵們射了纏繞網下去,逼停了貨輪。他迅速想清了其中的原理,在心裡讚了聲“妙”。
然而此時,他腦中也想到了彪哥在船艙裡說的那個問題。
對方有火力,又有文物在船上。就算逼停了貨輪,要怎樣才能把文物奪回來?貿然出手,不是會傷到文物,就是可能造成傷亡!
結果這時候,艙口武器更換了。李延宇拖出來的是一袋炮彈,其中一枚安裝了上去。
這樣開炮,不會傷到文物嗎?
蘇進握緊了拳頭,但一聲也沒吭。
這種時候,周離他們纔是專業的,他什麼也不懂,最好還是閉嘴。
周離轉頭,彷彿看出了他的想法,笑了一笑說:“放心,不會有事的。”
蘇進笑笑,點了點頭。他擡起頭,看見同來的另一架武裝直升飛機到了貨輪的另一邊,它的艙門同樣拉開,裡面是一門一模一樣的炮。
接着,兩聲炮響,兩點火光,兩發炮彈同時從兩個炮管裡射了出去,射向貨輪的兩側!
蘇進的心懸了起來,緊緊地盯着那個方向。
直見炮彈飛到貨輪的一側,還沒有碰到貨輪的船體,突然在半空中爆炸了!
“空爆震盪炮。”周離在旁邊輕輕說了一句。
蘇進不了解這方面的事情,但是從空爆震盪炮的名字,也大概猜了出來。
果然,震盪炮在半空中爆炸,席捲起了強大的衝擊波,直掃貨輪一側!
貨輪的船舷上本來趴着很多船員,他們每人手上一杆槍,威脅着所有有可能上船的人。
這時,衝擊力席捲了他們,他們身體一軟,瞬間無聲無息地軟倒,手也從槍支與扳機上鬆脫了。
兩枚空爆震盪炮同時爆炸,幾乎解除了貨輪的全部武裝!
“漂亮!”於琢也在瞬間想明白了這一切,興奮地高叫了起來。
武裝直升飛機調整位置到達貨輪兩側的時候,後方的海警船同時開始加速。
震盪炮餘波剛剛消失,它們就一左一右地來到了貨輪兩輪,向裡靠近,把它緊緊地“夾”了起來。
然後,海警船上出現了很多荷槍實彈的士兵,他們直接衝到船舷旁邊,跳上了貨輪。
於琢被這一連串的行動激動得不行,蘇進的心裡也有些興奮,但還是問道:“震盪炮應該只解決了船舷附近的武裝吧?”
“是的,不過放心,他們上船之後不會貿然行動的。他們會用軍用麻醉劑開路,解除內部的全部武裝,再向前推進。”周離在一邊解釋。
伴隨着他的聲音,貨輪的某些部位的確冒出了一些隱約的煙霧。
“這種事情根本不算什麼,我們纔是專業的!”李延宇笑着說。
“不要輕敵。”周離淡淡掃他一眼,問道,“忘記上次出了什麼事了?”
李延宇的笑容一僵,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認真地點頭。
“上次在南疆那邊,走私犯和毒販勾結,武力非常強,裝備甚至不比我們差。那是一場苦戰……”周離解釋了兩句,並沒有細說,但言語中攜帶的淡淡硝煙味已經讓蘇進和於琢同時凜然。
幾句話工夫,下方海警部隊已經控制了貨輪上的全部情況。一個又一個的兇徒像死狗一樣被拖了出來,扔在了甲板上。
他們的武力已經全部被解除,爲了安全起見,就連外衣也被扒得差不多了。
又過了一會兒,那個侏儒也被拖了出來。
現在的他完全看不出之前的囂張,被一模一樣地扔在人堆上,畸形的身體看上去甚至有些可憐。
周離沒有說話,用望遠鏡緊盯着那邊,隨時保持着關注。
片刻後,他突然臉色一變,猛地站了起來。
他拿起對講機,對着那邊叫道:“全部撤離,趕緊撤離!”
蘇進的眼力比普通人還要好,沒用望遠鏡也能清楚看見下方的情況。
周離發話之前,他也看見了,那個侏儒面紅耳赤,眼睛裡淚水長流,卻仍然勉強翻過來身,對着他們的方向伸出了一箇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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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嘲笑出現在此時,充滿了威脅之意。
一陣危機感穿過了蘇進的大腦,他也險些驚呼了出來。
幾乎就在同時,下方貨輪發出一聲巨響——一聲爆炸巨響。
接着,船體劇烈地搖晃起來,極其緩慢、卻極其堅定地向着海底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