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錦深一句一句,聲音冰冷、冷硬,蒼白的臉鎮定、淡然,他的身上,依然散發着那股高高在上,強大的氣場讓人不忍直視。
可夜夕夕此刻什麼都沒有聽到,也不知道夜錦深到底說了什麼,她的滿腦子,都是夜錦深的那句‘還有一刀的時間’
瘋了,她真的覺得他瘋了,就算判刑十年八年又怎麼了,他爲什麼要這樣執意、冰冷?置別人於死地?
當初是他跟她說,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這是不明智的事情,也是最愚蠢的行爲,那他現在這樣,又算什麼?
用一刀,卻換他一輩子的監禁?
夜夕夕哭的嗓子都快啞了,喉嚨裡更是像壓了一塊大大的石頭,發不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她看着夜錦深,流着淚水,不斷的搖頭,用眼淚在述說着,不要。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明明傷口在他的身上,她卻覺得他傷口所在的地方,她的那塊肌膚也火辣辣的疼,心底也一陣一陣的抽搐,緊緊的緊縮,痛的難以呼吸。
當初,她明明當着他的面,親口對他說過。
“我夜夕夕,就算是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都不會愛上夜錦深,哪怕孤獨終老,不找男人,也不會選擇和夜錦深過!”
可是現在這樣撕心裂肺的疼痛,又算什麼?
夜錦深將夜夕夕的表情、神態一一收入眼裡,看着她發紅、流滿淚水的眼睛,他嘴角淡淡一勾,用眼神傳達給她,示意他安心。
他從一開始之所以這麼做,完全是在轉移董默的怒氣和注意力,畢竟整個房間都是炸藥,要是稍微不慎,或者採取任何強制性的手段,都容易造成不可想象的後果。
他希望,他能保她周全,讓她毫髮無損,因此,這點皮外傷,對一個男人來說又算得了什麼呢?
夜錦深深深的看着夜夕夕的眼睛,他發覺,她的淚和她眼底的擔憂、顫抖,莫名的讓他疼痛減輕。
他擡起手,再次將匕首一點一點的靠近胸口。
暗處,蘇秘書看着這一幕,早已是擔心的臉都快愁爛了,可誰讓房間裡堆着一堆的炸彈地雷?如果是一個兩人,倒很容易解決。
這樣的情況就算狙擊手用最快的辦法將董默解決,董默身子倒下的時候也會輕易的觸碰到地雷。
真是煩啊,這r城小小的一個城市,怎麼有那麼多的炸彈?之前是沈堂鷹、現在是董默,看來真的應該好好管管了!
蘇秘書看着夜錦深的動作,忍不住的眼眸溼潤,他當即能做的,便是安排最好的醫生,最好最快的措施,以保證夜錦深一旦出來,便可以第一時間得到上藥。
夜錦深手中的匕首,鋒利尖銳的刀尖落在胸膛上發達的肌肉上,瞬間起了一滴血滴。
而就在他即將再次用力時,一道突然的聲音響起。
“好!夜錦深,你贏了!我希望你說到做到,讓我的妻兒衣食無憂!否則,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北夕夕,你走吧!”
董默目光直直的看着夜錦深,漆黑的眼睛裡有着萬千種情緒。
憎恨、佩服、感激!
憎恨的是夜錦深親手把他推入地獄,佩服的是夜錦深竟然爲了一個女人可以做出這樣自傷的事情,也許這就是年輕一代的愛情,讓他如何不感動?
而感激,感激的是他竟然告訴他那個特別的消息,他原以爲,妻子真的是害怕和他共同負債累累、過不得貧苦生活才丟下他,自己私自逃走。
可到底,還是幾十年的患難夫妻,也好……至少他董默的兒女還會幸福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想到什麼,董默開口,祈求的說,“別告訴我妻子兒女我綁架的事情,也別讓他們知道我過的這麼糟糕,在他們離開前,我只是一個想方設法振興家庭的好丈夫、好父親,就讓他們一直那麼以爲吧。”
“他們以後想起來,也只會記得父親破產而已。”
“北夕夕,你踩着泥土,纔是安全的,快點出去吧,出去後你們就快點走遠,監獄的生活我不想要,因此我就不出去了。”
董默說道最後,面色頹廢,聲音很小,他身子無力的跪坐在地上。
夜夕夕有些微怔,看着對面的夜錦深,很想走過去抱住他,替他按住胸膛上的傷口,可聽到董默的話語,她又在懷疑,不是說泥土下埋得纔是炸彈,怎麼變成踩泥土出去?
難不成,他是故意假投降,要讓他們一起同歸於盡?
而站在對面的夜錦深,倒是沒有這麼多心思,早已混跡商場十幾年的他,自然知道董默這樣的人,臨死不可能再亂說話。
看着站在原地愣住的夜夕夕,他總算有種救她回來的感覺,可這抹感覺又是那麼的淡,淡的讓他害怕,抓不住。
夜錦深漆黑的眸子暗了暗,將手中的匕首丟出去,腳下的步子邁開,踩着地上的泥土坑,小心翼翼的走過去。
夜錦深先試着踩了一步,確定沒問題後,他才安心的放下下一步步伐,再踩了三個泥土坑後,他靠近夜夕夕身邊,幾乎沒有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氣,那是熟悉的,也是他一下午都在尋找的。
他深深的望着她,擡起手伸過去,“牽住我的手,踩着我的腳過來,然後爬到我身上,我抱你出去。”
“別害怕,有我。”
黑夜錦深的聲音很溫厚、低沉,帶着讓人信服的力量。
夜夕夕看着他漆黑深邃的眼睛,那裡面放佛有萬千種色彩,深深的把人吸進去。
她的脣瓣緊緊一抿,輕輕的點了點頭,伸手過去,“嗯。”
夜錦深看到夜夕夕擡起手伸過來,連忙抓住她的手,緊緊的握着她,然後一用力將她拉過來,抱在懷裡。
他的抱是直接把她抱起來,讓她的雙腿夾着他的腰,大手緊緊的摟着她的臀部。
夜夕夕一下子回到夜錦深的懷抱,而且還是這樣被舉着的姿勢,她的整個身子都毫無縫隙的貼着他。
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他身體的冰冷,以及那溫熱黏稠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