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風起咸陽!(求訂閱)

十二月下旬。

距離咸陽的徹查,已過去一個多月。

始皇的震怒,對朝野震動很大,朝堂上下人人自危,在一番徹查下,咸陽大小官署,上百名官吏被抓,十幾名官員被免、被廢。

眼下咸陽的徹查漸漸落下尾聲。

傍晚的咸陽很寂靜。

一間燈火通明的邸店內,卻是聚着七八名錦衣男子,有的髮鬚已全白,有的不怒自威,也有面色沉穩,但眼中不時流露陰鷲的中年男子。

衆人齊聚一堂。

爲首的依舊是馮棟。

在相邀的人來齊後,馮棟輕咳一聲,將衆人目光吸引過來,道:“這段時間咸陽發生了不少事,大小官署都有官吏被查被抓,更有方士被抄家滅族,不過各大官署混亂,卻給了我們洞悉更多內幕的機會。”

馮棟話語落下,衆人目光閃爍。

馮棟掃了眼衆人,眼中露出一抹冷色,道:“大家都是商人,暗地的手段,幾乎都心知肚明,我馮氏能查出來,你們想必也早就聽聞了。”

“官府在一個多月前,就在大力鼓勵鹽池、礦山的人,提高食鹽跟生鐵產量。”

“眼下在關中各大鹽池、礦山內,都已囤積了不少食鹽跟生鐵,這些食鹽跟生鐵,官府並未交給我等販售,恐是在有意提防我等壞事。”

“我們卻是不得不謹慎。”

程鄭面無表情,道:“馮兄,你認爲朝廷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

程鄭的話語落下,其他人面色一沉。

馮棟笑了笑,道:“應該不是,若官府真察覺到了,你認爲我們今天還能坐在這?官府這次徹查,可是將幾名御史都給下獄了,以秦廷的殘暴,又豈會將我等商賈放在眼中?”

“但不管朝廷是作何想,我們這段時日都必須慎之又慎。”

“決不能輕易爲官府察覺。”

“再則。”

“無論官府是不是針對我們,但此舉,都已經嚴重影響到我們的計劃,這次將伱們請過來,就是要重新商議當初謀劃的事,還要不要繼續做。”

“這船還沉不沉?!”

四下安靜。

衆人目光閃爍,但都一言不發。

良久。

馮棟眼中露出一抹不悅,但還是壓着性子,道:“我馮棟不才,就先說下自己意見,我認爲當繼續沉。”

“馮兄可否說明理由?”曹邴生扶了扶須。

馮棟道:“理由很簡單。”

“錢財!”

“自商人王亥開始經營商品交易後,我等商賈的追求便是逐利,而今秦廷暴虐,不僅徵收高額商稅,還強行霸佔我等賴以生計的鹽鐵之本,而今我等四處經營,也只能勉強維持族中生計。”

“但這又豈是長久之計?”

“以我等的實力,自無法跟秦廷抗衡,但可以多爭取些利益。”

“比如減稅、自主定價等。”

“然秦廷的所作所爲你們也都看到了,在霸佔了我等家產之後,並未真的信任我們,還在暗地另有算計,若非這次官府大動,讓這些事暴露了出來,不然我們還會被矇在鼓裡。”

“秦廷不仁,就休怪我等不義。”

“若是繼續忍讓,早晚有一天,我們會被秦廷吃幹抹淨,到時別說去跟朝廷討價還價,只怕連經商都會是個問題,也註定只能仰官府鼻息。”

“你們忍得了,我忍不了。”

“而今官府囤積的鹽鐵數量還不夠,並不足以維持整個關中經營,而這也將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一旦我們抓住了這次寶貴良機,就能夠逼迫朝廷退步,繼而爲自身謀取更多利益。”

“另外。”

“官府大動。”

“但鹽鐵官員因上次之後,反倒因禍得福,在這次並沒受太多影響,我相信,關中不少鹽鐵官員,都給你們暗中有着不少聯繫,只要我們手腳利索點,未必會被朝廷查出問題。”

“諸位也要想清楚。”

“囤積了整個冬季的鹽鐵,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數萬鈞的生鐵,上千鈞的食鹽。”

“沒了官府商稅,我們私下可獲利多少?”

“再則。”

“等船隻沉沒後,我等也可以自身虧損爲由,讓官府對我等讓利,准許給我們降低商稅,亦或者准許我們自主定價,無論哪一種得逞,我們的獲利空間都會大大提升。”

“日積月累,便是海量。”

“更關鍵的是。”

“一旦鹽鐵供應出現問題,官府必定將多生產的鹽鐵拿出來,到時我等可按當時官府給的分配份額,將其中九成多的鹽鐵拿到手,如此關中的鹽鐵依舊控制在我們手中。”

程鄭對此不以爲然,說道:“馮兄,你可是忘了,我們的‘船隻’在那時已經毀了,官府又豈會將那些鹽鐵再交給我們?”

馮棟點了點頭,冷笑道:“話雖如此。”

“但官府若不按約定將多生產出的鹽鐵給我們,那是否就意味着我們可藉機索要一些利益?”

“不然我等就有足夠的理由將過去剩下的鹽鐵禁售。”

“以此來表達心中不滿。”

“若是官府強行索要呢?”曹邴生扶了扶須,目光冷冽道。

馮棟不在意道:“秦廷很重視春耕,到時爲了滿足春耕,一定會傾盡全力,未必不會來搶奪我們手中鹽鐵,但官府若是這麼做了,豈非是失信於商賈。”

“到時天下商賈誰不驚惶?”

“我等商賈之力的確微薄,但天下商賈大富,販夫走卒卻是衆多,見到秦廷這般模樣,豈會不人人自危?”

“到那時頭疼的就不是我們了。”

“甚至於此舉會將商賈盡數推向六國貴族。”

“商賈的家產不少,若是盡數倒向六國貴族,只怕擔憂的該是秦廷了,齊地本就爆發了一次動亂,若再曝出這般醜惡,天下只會更加動盪。”

“我相信秦廷不會飲鴆止渴的。”

“諸位認爲呢?”

馮棟目光冷冽的掃過全場。

衆人目光閃爍,並沒人開口,但都有所意動。

馮棟其實就是在賭。

賭秦廷不會將他們趕上絕路。

賭秦廷會做出一定的退讓,繼而讓他們從中獲利。

但一旦賭輸了。

或許的確能如馮棟所說,秦廷爲天下商賈所厭惡、所拋棄,但他們卻是要損失慘重,甚至秦廷若真狠下心,未嘗不會將他們給夷滅。

秦人可從來沒有正視過商賈。

但若是賭贏了。

只要‘沉沒’的鹽鐵不被官府查出,他們就可藉此謀取暴利,更能借此讓官府退步,給自己爭取到足夠多的利益,一年下來,也會是一筆可觀的利潤。

四下安靜。

程鄭等人對視一眼,眼中都露出一抹糾結。

一邊是利益,一邊是風險。

最終。

程鄭問道:“馮兄的想法是極好的,但我們眼下還有一個更爲棘手的事要解決,如何不被官府查出問題,這可不是一兩條船,而是數十條大船。”

“這麼多船隻沉沒,朝廷恐會嚴密探查。”

“一旦出了紕漏.”

“別說讓官府退步了,我等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一個問題,官府可不會對我等留情。”

馮棟微微額首,眼中露出一抹凝重。

沉聲道:

“這的確是問題所在。”

“也必須解決。”

“但諸位也莫要忘了,大秦是以法立國,想給我等定罪,最終看的是證據,只要沒有了證據,誰又能給我等治罪呢?”

“我們的船沉了。”

“數以萬鈞的鹽鐵也隨之沉入了水中。”

“而在船上的人同樣死了。”

“死無對證。”

“就算案上有拉船的縴夫,他們又能知道多少?船中發生了什麼,他們又豈能知情?他們唯一能見到的,便是眼睜睜看着船隻沉沒,而後慌忙的去報官。”

“我等再心急如焚的趕到,懇請官府派人下去打撈。”

“但船隻下沉的地方足有數十上百丈深,世上誰又能真的下水去實地查看情況?”

“我們到時什麼都不用說,只是讓官府來做判斷。”

“而我們再暗中買通官府的一些官員,讓他們將問題引向船伕操作不當,觸礁,亦或者是遭遇風浪,船體遭到損壞,後續一些船隻無意撞了上來,以及生鐵捆綁出現問題,在大風浪下擊穿了船體等等,只要想找理由,還怕找不到嗎?”

馮棟朝着衆人一笑。

衆人跟着一笑。

找理由。

他們可是再擅長不過。

曹邴生遲疑了一下,凝聲道:“即便如此還有一個問題。”

“船隻既然要沉,那定然不能裝太多鹽鐵,那這些鹽鐵偷運出去,恐要耗費不少時間,若是這般,只怕很難不被人發現。”

馮棟哈哈一笑,道:“曹邴兄,你太多慮了。”

“想運走鹽鐵,這還不簡單?”

“只需跟相關官吏打好交代,提前運走就行,雖然鹽池、鐵礦那邊會有些麻煩,但鹽池、礦山生產出的鹽鐵,本就要每天運到外面囤積,而這個過程,只要謹慎一點,基本不會出太多問題,而且過去鹽鐵都是我們的,我們還能不知鹽池、鐵礦附近的情況?”

“不過小心總歸是沒大錯的。”

“花錢消災。”

“這點錢財還是可以花的。”

“就算日後這些官吏意識到了問題,他們真敢出賣我們不成?”

“不敢的!”

“都是一根繩上的。”

“我們若死了,他們也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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