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鳴鏑弒父!(求訂閱)

北原郡。

北地淒涼,秋草無數。

典客姚賈在一路疾馳下,終於是在月末到了北疆。

隨行的還有不少典客官員。

他們風塵僕僕,但眼中充滿了激情跟斗志,作爲典客,最重要的職能便是跟邊疆的部族打交道,過去秦跟匈奴交惡,征伐連連,他們自無用武之地。

但如今不一樣了。

隨着朝廷有意跟匈奴緩和關係。

他們的機會就來了。

周旋於國家之間,行合縱連橫之術。

這便是典客司。

大帳外。

長城大軍的將領蘇角、涉間、王離等早已等候多時。

見到姚賈等人的馬車,也是快步迎了上去。

透過垂簾,見到蘇角等人相迎,姚賈等人連忙下車,行禮道:“諸位將軍,姚賈遠道而來,讓諸位將軍煩心了。”

蘇角拱手道:“北疆苦寒,還是進營帳說話。”

姚賈點頭。

營帳內早已升起了爐火。

將整個大帳照的通亮火紅,姚賈並未做什麼寒暄,直截了當道:“諸位將軍,我這次前來的目的,諸位恐都已知曉了吧。”

“我是來負責跟匈奴商議緩和的。”

蘇角等將領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凝聲道:“我等已收到了朝廷的令書,只是此事當真沒有迴旋的餘地了嗎?”

聞言。

姚賈目光一沉。

他堅定的搖了搖頭,沉聲道:“此事朝廷已定下了,又豈會輕易變動?”

“而今朝廷少府之位易主,一切都由新少府負責,我知道諸位將軍心有不甘,過去數年都在經營北疆,跟匈奴也是深仇大恨,心中有着很多的不情願。”

“但朝廷跟草原之間並不能只用仇恨的眼光去對待。”

“最終落腳的還是利弊。”

“眼下朝廷跟匈奴修好,對朝廷是利大於弊的。”

“一來朝廷可從匈奴換取大量的牛羊,二來朝廷的一些資源,也可高價販售出去,通過雙邊交易,能讓朝廷對匈奴的控制進一步加強,這種潛移默化的影響跟壓制,其實某種程度上,是優於軍事上的,軍事只是手段,但絕不會是結果。”

“諸位將軍切莫失衡。”

聽到姚賈的話,蘇角等人面露慍色。

但也沒有開口反駁。

他們作爲軍中將領,並不能違抗政令,只是多少有些不滿。

他們這些年跟匈奴沒少交手,不少將士死在匈奴人手中,此等血海深仇,豈是他們想淡化就能淡化下去的?

沉默稍許。

涉間問道:“上將軍呢?”

姚賈眉頭一挑,神色有些不自然,沉聲道:“上將軍我倒是不清楚,我並未回到咸陽,在返回咸陽的途中,便收到了北上的調令,此後在地方停留幾日,便匆忙北上了。”

“不過蒙恬上將軍深受陛下恩寵,又豈會有事。”

“再則。”

“諸位將軍在北原多年,對軍中事務也很是熟悉,我相信就算蒙恬上將軍不在,軍中也不會出現什麼問題。”

姚賈淡淡的將話題一轉。

蘇角臉色微變,連忙道:“這是自然。”

“軍中絕不會有異動。”

“只是朝廷傳來的令書中,還有暫緩長城修建,甚至是意欲將修築長城的民衆放回去,若是真按朝廷政令執行,恐會釋放十幾萬民戶,而且長城一旦暫緩,朝廷又跟匈奴緩和,只怕匈奴會捲土重來,沒有高牆阻隔,匈奴想侵入腹地,可就容易多了。”

“這是不是還是當慎重一二。”

姚賈輕笑一聲,淡淡道:“三十萬大軍坐鎮北疆,匈奴人來了又如何?”

“只叫他有來無回。”

“再則。”

“北地很多人身懷二心。”

“很多都跟貴族士人有所勾連,仗着朝廷的庇護,私下誹謗秦政秦律,長城開一些口子,未必不能算是好事,至少也能讓這些人清醒清醒,讓他們知曉,究竟是誰在護佑着他們。”

“一邊享受着朝廷的庇護,一邊又高喊着反秦。”

“大秦眼裡不容這些沙子!”

姚賈眼中閃過一抹冷冽。

他可不講所謂的仁義,只看重最終的結果,若是能借匈奴人之手,敲打一下地方的民衆,讓這些人感知到秦廷的好,在姚賈看來,並不算什麼壞事。

蘇角遲疑片刻,也是點了點頭。

北地的確很多人身懷二心,甚至還有跟匈奴暗中串聯的。

只是這樣終究太冷血了。

而且恐會殃及很多的北地無辜。

但朝廷目下態度堅決,他也沒辦法去反對。

隨即。

蘇角正欲開口軍官學院之事,只是話還沒說出口,帳外就響起了一陣慌亂聲。

幾人的交談戛然而止。

很快。

大帳外傳來一道高喊聲。

“報!”

“蘇將軍,匈奴出事了。”聞言。

蘇角臉色微變,顧不得姚賈在身邊,直接大步走出了大帳,目光凝重道:“匈奴出了什麼事?”

傳令兵道:“稟將軍,剛纔有斥候回營,送回了一個竹筒,只是他身上傷勢太重,並未說什麼,就直接昏死了過去,但他在昏迷前說道:‘草原上出大事了’。”

說着。

這名士卒便將一個染血的竹筒遞上前。

蘇角目光微凝。

他伸手將竹簡接了過來。

同時傳令,讓軍醫好生醫治那名斥候。

而後返回了大帳。

大帳內,涉間、王離等已湊到了蘇角近前,而姚賈則識趣的退到了一旁,這種軍事機密,並不是他能去看的,對於這些,他還是很有分寸的。

姚賈目光閃動。

思索着,草原會發生什麼大事。

蘇角淡淡的瞥了眼姚賈,將染血的竹筒打開,取出了其中的羊皮紙,上面的字跡有些潦草,顯然是情急之下書寫的。

幾名將領仔細的看着。

等將竹簡內容看完,都不由目光一沉。

草原果真是出了大事了。

隨即。

幾人就目光微動。

這或許是大秦的機會?

只是想到朝廷的政令,以及姚賈的到來,幾人目光也不由一暗,眼神露出幾分無奈。

見狀。

姚賈更好奇了。

這羊皮紙上究竟寫了什麼,竟能讓身經百戰的將領,做出如此神態變化?

片刻後。

蘇角看向姚賈,臉上帶着一份不自然的笑容,沉聲道:“那位士卒說的沒錯,草原上的確發生了一件大事,頭曼單于之子矛盾鳴鏑弒父。”

“在頭曼單于外出打獵時,冒頓帶着手下騎兵隨行。”

“最終趁頭曼單于不備,下令射殺了頭曼單于,同時將差點讓自己丟掉性命的--閼氏跟閼氏之子一起殺掉了。”

“而今更是自封爲新任匈奴單于。”

聞言。

姚賈神色微異。

作爲典客,他對草原的情況,還是有所瞭解。

也知曉其中的一些恩怨。

匈奴是一個大的草原族羣,在中原大爭之世時,匈奴也在行着吞併,從最初的東胡,再到後續的林胡、樓煩、北胡,最終整個北方諸胡都爲匈奴一統,而頭曼也理所應當的成了匈奴第一位單于。

而冒頓是頭曼的長子。

長大後更是直接被立爲了太子。

成了匈奴單于的繼承人。

只不過後面頭曼單于偏寵後娶的閼氏,漸有廢冒頓而立後娶閼氏之子之意,甚至還在匈奴跟大月氏交惡時,讓冒頓作爲匈奴使節出使月氏國。

目的也很簡單。

匈奴過去跟大月氏有過約定,若是有一方不守規矩,便要殺了對方的接班人。

而頭曼就是想借刀殺人。

因而在冒頓前腳剛到月氏國,頭曼單于就悍然發兵攻打月氏國,只不過冒頓福大命大,最終竟死裡逃生,也不知爲何,頭曼對於自己這個死裡逃生命大的長子,這時卻另眼相看,甚至還有些欣賞,繼而將冒頓封爲了萬戶長,並撥出了一萬名騎兵供他調遣。

只不過頭曼怎麼也想不到。

自己否認一時心軟,竟會讓自己命喪當場。

若是頭曼知曉自己以後的遭遇,恐在冒頓回到匈奴時,就會直接悍然殺了,又豈會封冒頓爲萬戶長,更不會調撥一萬名騎兵給冒頓。

姚賈自不會替頭曼惋惜。

他思索的是,在這種草原大變下,朝廷如何能獲利最多。

這也是他身爲典客的職責。

他將自己知道的消息,一點點的串聯起來。

最終。

他串成了一條線。

另一邊。

蘇角等將領,同樣有些想法。

安靜稍許後,蘇角主動開口道:“而今草原生變,匈奴已有不穩之象,若是朝廷能在這時出兵,對匈奴再來一次犁庭掃穴,或許能將匈奴徹底重創,數十年都恢復不了元氣。”

“我認爲”

“朝廷的決策或許當做出一定變化。”

姚賈笑了笑。

他對此不置可否,頷首道:“對於蘇將軍的話,我同樣有些想法,我也認爲草原生變,對朝廷是一個機會。”

“只是我口中的機會跟諸位將軍想的不同。”

“我依舊重在緩和。”

聞言。

蘇角等人眉頭一皺,眼神頗爲不悅。

他們也是實在不懂,姚賈爲什麼就死盯着緩和不放呢?現在草原明顯內部出了問題,出兵纔是最佳的選擇,這時緩和,豈不是給匈奴喘息機會?

而冒頓敢當衆弒父,定是十分兇殘弒殺的。

若讓其真控制住了草原,對朝廷也會是一個極大威脅,他們身爲大秦將領,又豈能這麼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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