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或許你纔是最該死的那個!(求訂閱

聽到最終的結果,李林滿臉不敢置信。

他冷冷的看向在場衆人,冷聲道:“你們這是什麼意思?還想把我推出去送死?”

單父縣主簿開口道:“縣丞,你莫要怪罪,我等之所以認爲縣丞最合適,自然是有我等的想法,畢竟縣裡大大小小的事,縣丞都是有涉獵的,而這幾次也都是縣丞在出謀劃策。”

“我們畢竟只是負責執行的。”

“難免對事情考慮不周,或者是辦事不力,也難免會生出紕漏。”

“而縣丞不然。”

“你是全權負責的官員,對縣裡大小的事也很瞭解,加之本就出自你之手,由你出面,自然是最穩妥不過了,而且這次的事,實在是太大了,若是推我等出去抗事,只怕多半朝廷是不會信的。”

“我們這也是無奈之選。”

“若是能夠。”

“誰又希望縣丞去呢?”

“但如今縣丞你捫心自問一下,縣裡還有何人比你更合適?”

“只怕是沒有的。”

“各種建議想法,都出自你之手,你又負責縣裡大小事務,對經濟之事也頗爲了解,而且作爲僅次於縣令的存在,是存在着一意孤行,隻手遮天的可能的,因而無論從縣裡角度,還是從朝廷角度,亦或者這次事情最能便宜處理的角度,抗事之人,都非縣丞你莫屬了。”

“我等知曉縣丞心有不願。”

“但事關整個單父縣上上小小上百口官吏,幾十上百戶家庭,還請縣丞以大局爲重。”

“我等也向縣丞保證,只要縣丞願意扛下所有的事,我等絕對盡全力保全令公子,絕不會讓他日後受半點委屈,也會將原本屬於縣丞的部分錢糧,足額的分發給令子。”

“我等在縣裡共事多年,可謂是同氣連枝,我等絕不會辜負縣丞的。”

“請縣丞成全大局,爲我等赴死。”

“請縣丞成全大局,爲我等赴死。”

“.”

隨着這名主簿開口,其他官員紛紛開口。

一時間。

讓李林赴死的聲音此起彼伏。

李林鐵青着臉,雙拳更是攥緊,他雙眼幾欲噴火。

他從沒見過這麼多厚顏無恥的人。

說的冠冕堂皇,不就是想讓自己去送死嗎?

至於這些人給出的承諾,他李林又豈會信?朝廷震怒之下,定然是株連全族的,這些人哪有膽子去護自己的兒子,就算真護了,沒有自己在,自己這些年積攢下來的錢財,不爲朝廷收走,也定會爲這些人給吞併霸佔。

他可太瞭解自己的這些同僚。

他們從來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想讓他們看着紅肉不吃,這比殺了他們還難。

所謂承諾,就是狗屁!

李林陰沉着臉,他的冷冽目光,從大堂衆人臉上一一掃過。

縣令,縣尉,主簿,田官,畜官,司空,都官長等等,只不過這些人無一點羞愧,更無半點臉紅,就這麼直接的盯着李林,全然沒有慚愧之色。

彷彿一切都理所應當。

也順理成章。

李林怒急反笑:“哈哈,我李林算是明白了,林林總總這些事,你們就是想讓我李林來擔。”

“但不可能。”

“要麼另選他人,要麼就一起死。”

“我李林不當這冤大頭。”

“我倒想看看,我不屈從,你們能如何?”

“還敢殺了我不成?”

李林嗤笑一聲,眼神滿是決絕。

他不屑道:“如今蒙毅恐就在路上了,只怕不消數日就能到,你們膽敢對我下手,以蒙毅的才能,又如何看不出是屈打成招,到時我自會將一切實情說出,想讓我死,那就都不要活了。”

“還有。”

“你們真以爲朝廷這麼好糊弄嗎?”

“我給出的建議,只是儘量去遮掩,讓事情儘可能的壓小,你們還真以爲能糊弄住?真當朝廷派下的官員是傻子?只是讓你們獻上更多人頭,好儘可能的保全一點人,不至於全部死絕,但既然你們都不想死,也都只想讓別人死,那就無所謂了。”

“大家就走着瞧。”

“看看,最終有幾人能活着。”

李林冷喝數聲。

直接拂袖離開了,根本不願再多留。

見狀。

巫馬樞眼中露出一抹殺意。

只是在盯着李林背影看了幾眼後,還是將這股殺意按住了。

李林說的也沒錯。

只讓李林一個人去抗,怎麼都扛不住的。

還必須獻上更多人頭,不然不足以泄朝廷之憤,也難以對外給出解釋。

只是他前面太急了,一時昏了頭,竟直接當衆挑開了,而這無疑刺激到了李林,如今不信任的口子已經撕開,想要將李林勸回來,只怕是不可能了。

但這事必須有人擔下。

擔不下也得擔。

不然整個單父縣的官吏都活不了。

巫馬樞目光冷冷的從大堂其他官員身上掃過。

衆人只覺身子一涼,面露幾分驚恐。

良久。

巫馬樞才冷聲道:“現在縣丞對我等充滿了不信任,只怕也挽回不了了,但這次的事必須要儘快定下來,不然等到蒙毅到來,以及那上千人秦卒到場,我等就算想掙扎,恐也沒有機會了。”

“大秦的官職下,有兩大體系。”

“‘曹’和‘官’。”

“‘曹’和‘官’的區別在於,‘曹’主要負責民政等方面的行政事務,有‘戶曹’、‘吏曹’、‘尉曹’、‘獄曹’等,而‘官’則主管某項專門事務,像是在場的‘田官’、‘畜官’、‘司空’、‘船官’等,我等往往也被稱爲‘官嗇夫’。”

“這次的事,主要是出在‘官’上。”

“所以必須要推出一些‘官’來,涉及到相關的‘官’都要在列。”

“我不管你們接不接受,也不管你們答不答應,這次的事,必須要定下來,至於縣丞那邊,我會去走動,這也是我給你們下的最後通告,不要想着掙扎跟反抗。”

“若是你們真想拉着所有人墊背。”

“我巫馬氏在單父縣立足兩百多年,自認對單父縣還是有一定掌控權的,到時就莫要怪我提前將爾等趕盡殺絕了,朝廷下手,或許還能活一兩人,若是敢把我逼上絕路,我會將這些人全部連根拔起。”

“諸位應該清楚,我是做得出的。”

巫馬樞冷冷的掃了在場衆人幾眼,尤其是看到‘鐵官’‘鹽官’時,眼中的殺意更是不加遮掩了。

相關官員臉色驚變,直接求饒起來。

然而巫馬樞根本就不聽求饒,在這種事情上,對他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他必須將這些人推出來,不然一旦查到他頭上,他巫馬氏就算在單父縣經營再久,也根本擋不住秦卒幾次衝殺。

到時不僅人要死,辛苦積攢幾百年的財富,也要被掠奪一空。

這可是兩百多年的家業啊!

他現在已被徹底逼上了絕路。

他知道。

朝廷不可能真的會信,但他眼下只能去賭一把。

賭他將更多的人獻上去後,能換取到朝廷法外開恩,留自己一條性命,繼而保住自己的家業,若是自己死了,他巫馬氏偌大的家業,可就真的全沒了。

他現在已徹底瘋狂了。

若是有人膽敢說一個‘不’字。

他定會暴起殺人。

見到巫馬樞這歇斯底里的模樣,大堂內的衆人都能察覺到氣氛不對,巫馬樞分明已是急紅了眼,只想把自己摘出去,至於縣裡其他人的死活,他根本就不在乎,也不在意。

甚至。就算是縣裡其他官吏死完了。

他都不在乎。

他只要自己活着。

只要自己能爲秦廷網開一面。

此刻。

大堂其他人也是六神無主。

他們同樣不想死。

不然也不會想着將李林推出去了。

因爲李林在他們眼裡,就是最好的替罪羔羊,李林知道的最多,也想的最周全,還是官職僅次於縣令的人,唯有李林扛下這次的事,他們纔有機會能從中脫身,只是這一切都太突然,也太急了。

他們根本就沒有佈置周全。

匆忙算計。

自然落得一地雞毛。

衆人低垂着頭,沉悶着不說話。

巫馬樞不想死,想保全自己的家業,他們又何嘗不想?

不然早就逃之夭夭了。

但逃有用嗎?

沒有。

沒有了田宅、錢糧,他們跟那些賤民有何不同?

甚至還不如那些低賤的黔首。

這其中的落差,大到讓他們足以想死。

但巫馬樞想把他們推出去,然而若是真論起來,最應該死的就是巫馬樞,他作爲縣令,發生了這麼大的事,纔是最該難辭其咎的,也是最該死的。

而且不止是巫馬樞,縣丞,縣尉也全都該死。

他們纔是縣裡的‘三駕馬車’,若沒有這些人點頭,他們豈能落到如今局面?

想到這。

已有幾人有了惡向膽邊生的想法。

若是巫馬樞死了.

那是不是可以把一切事情推到他身上,而且這本就是巫馬樞的問題,他們只是從犯,是被巫馬樞脅迫的,是被要挾的,他們本就不同意,也是一心向秦的,還爲此在刻意保留證據。

以待天官。

這一切似乎都是合理的。

他們只是被迫的,固然也有罪,但應罪不至死。

一念至此。

終於有幾人擡起了頭。

眼中一片赤紅。

都官長舔了舔乾裂的嘴脣,聲音帶着幾分沙啞,身子更是不住的微微顫抖。

他沉聲道:“縣令,你有沒有想過一件事。”

“或許.”

“你纔是最該死的那個!”

一語落下。

整個大堂都安靜了。

其他人也猛地看向了巫馬樞,似一下子想明白了什麼,眼中都露出了一抹狂熱跟瘋狂。

聞言。

巫馬樞愣了一下。

隨即,他似意識到了什麼,臉色陰沉道:“你什麼意思?”

而後直接朝門外大吼:“來人。”

“快來人!”

只不過,巫馬樞的話還沒有吼完,都官長就已是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將巫馬樞的嘴死死的捂住了,而後朝着其他人怒吼道:“你們還愣着幹什麼?真想陪着這狗東西喪命?!”

“我們是從犯。”

“而他巫馬樞纔是主犯。”

“我們都是被脅迫的,都是被要挾的,只不過巫馬氏在單父縣經營多年,根深蒂固,我們不敢違抗,只能虛以爲蛇,但我們其實一直在暗地收集證據,以待天官到來。”

“我們都是被迫的。”

“縣令。”

“你就成全我們一次吧。”

“替我們去死一次,我這次算是求你了。”

“你是單父縣的縣令,你要是死了,我們都有藉口辯解了啊,你不想死,我們更不想死啊,縣令你儘管放心,你只要替我們去死了,我們絕對留你巫馬氏一條活路。”

“縣令,求你了。”

“你就不要掙扎了,好好去死吧。”

都官長的聲音顫巍巍的,只是手中的動作沒有半點放緩,已將巫馬樞徹底按倒在地,額頭上、手上更是青筋暴起,雙眼更是赤紅一片,而且還在不斷的用力,一邊哀求着,一邊死命捂着巫馬樞的口鼻。

聽到都官長的話,其他人也反應過來。

眼中殺意陡生。

是啊。

只要巫馬樞死了。

那就可以把事情都推到他身上。

他是縣令。

而他們自己都是被脅迫的。

就在巫馬樞快要掙脫時,都官長聲音已是帶着幾分焦急,低吼道:“你們還愣着幹什麼?這裡可是巫馬氏的族地,若是讓他把聲音傳出去,我們可都走不掉了。”

“快來幫忙啊!”

聽到都官長的話,其他人也連忙衝了上去。

按腳的按腳,掰手的掰手,捂口鼻的捂口鼻,最後更是有人直接拿茶碗,砸在了巫馬樞頭上。

在幾人手忙腳亂的操作下,巫馬樞徹底斷了氣。

死不瞑目。

即便已經身死,雙眼依舊瞪大。

瞳孔充滿不甘跟憤怒。

都官長等人氣喘吁吁的坐在地上,這是他們第一次自己殺人,坐在地上,全身都在發冷發軟,臉色蒼白一片,但他們的眼中只有堅定跟狠辣。

巫馬樞不死,就是他們死。

他們這也是被逼的!

良久。

都官長站起身,吐出一口唾沫,微微喘着氣。

“不夠,只是一個巫馬樞不夠,還有縣丞,還有縣.”‘尉’字還沒說出口,都官長就已將一塊布帛纏到了縣尉脖子上,隨後用力的扯着,隨後才繼續道:“縣裡的三駕馬車,都必須死,他們負責縣裡的所有事,他們不死,我們都難活。”

半個時辰後。

都官長一行人離開了巫馬氏的族院。

只是相較來時,已少了數人,然而衆人神色冷漠,並無任何解釋,一臉憂慮的離開了。

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跟來時一樣。

直到晌午時分,巫馬氏族裡有人推開了大堂的大門,見到裡面已是冰冷屍骨的幾人,才陡然尖叫一聲,只是沒等他們鎮定下來,屋外已來了數十名縣卒,在尉曹的帶領下,將巫馬氏給直接圍住了。

日暮時分。

隨着一場大火,興盛兩百多年的巫馬大宅,徹底淪爲了廢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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