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這是一場鬥爭!(求訂閱)

“朝廷要改制了?”

“隨着天下戰事停歇,軍功爵制已不適合現在的大秦了,爲了給與民衆更好的獲爵機會,朝廷準備逐漸改變一些舊有政策。”

“比如人人到齡可或爵。”

“還可以獲得就醫、教育、衣食住行上各方面的現實改善,降低之前一定爵位的限制。”

“……”

咸陽的街頭小巷。

隨着這千份報紙的發行,終於是再度熱鬧起來,舍店、旅舍等等,供人落腳的地方,此刻都在熱議消息。

他們很多人並不識字。

但咸陽作爲天下首個百萬級大城市,作爲大秦的首都,識字者自不會少,隨着這些人的宣揚,‘吹風報’上的內容就已傳遍了全城。

人人皆知。

尤其是吹風報前言的部分。

更是引得了咸陽民衆極大的熱情跟好奇,尤其朝廷自動提出,要改變軍功爵制的限制,降低民衆獲爵的難度,更是讓人拍手稱快。

這同樣是很多人的心聲。

城中一間簡陋的客舍中,鬢角發白的舍人,正倚在木櫃上,聽着店內來往的旅人,熱議着‘吹風報’的各類消息。

“朝堂真要另創民法,以調整當下軍功爵製法的嚴苛嗎?”一個骨瘦如柴的男子,小口喝着熱湯,眼中充滿着希冀跟好奇。

一個衣飾華貴的士子,輕笑道:“都說了是吹風,什麼是吹風?不就是詢問詢問你們的意見嗎?”

“你們若是有意,那朝廷也會隨之變更,若是你們無意,朝廷自然也就罷了。”

“那肯定有意啊。”一個瘦黑青年嘟囔着:“現在爵位獲取太難了,要不是繼承了我父的爵位,想獲得個上造,還不知怎麼辦。”

“朝廷還是念及到我們的。”

“知道現在爵位獲得不容易,這就開始想改變爵位制了,據我聽說,那報上說了,朝堂準備放鬆律令。”

“還能自動獲爵。”

“人人有爵。”

幾人的談話,也吸引了店內其他人的目光,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魏無知白淨的手掌,輕輕的轉悠了一下陶碗,眼中露出一抹無奈,他是剛來的咸陽,爲陳平引薦。

只是剛來就被要求去了解底層對於吹風報的消息,改制的消息,報紙上的確有涉及。

但篇幅很少。

只是簡略的提了一下。

更多的篇幅,實則都在廢除終身制上,只是似出乎很多人意料,實則是在意料之中。

咸陽民衆明顯只對改制有興趣,在城中熱聊的、議論的,也都是改制跟減輕律法限制有關。

對廢除世官制的討論寥寥無幾。

魏無知喝了口熱湯,他這身華貴的士人模樣,很受其他人關注,他淡淡道:“既然是吹風,那的確是意味着朝廷動了這個心思,但想要真正的推動下去,還需要很長的時間。”

“變法不是簡單的請客吃飯,是需要耗費大量時間跟精力的,各官署也要投入很大心力,天下也需要一個適應的時間。”

“因而是快不了的。”

“從那份吹風報上的內容,朝廷的確開始做改變了,不過優先改的是官吏方面。”

“即廢除世官制。”

“大秦日後的官員,除了少數,都會在六十歲退下,爲後續的其他青年才俊提供晉升空間。”

“保障朝廷的活力。”

“而那份吹風報上的主要內容,其實都是關於這方面的,比如有的官員認爲當給予退下的官員一定特權,讓其能參政議政。”

“有的建議這些官員每年可獲得舊有年秩一半的俸祿,還有的官員建議提升民爵一級。”

“這纔是吹風報的主要內容。”

“改制、變法,只是有個大體的想法罷了,具體如何去改,多久去改還都是未知數。”

魏無知侃侃而談。

聞言。

四周的民人輕籲一聲,顯然對這個說法並不滿意。

客舍的舍人睜開眼,渾濁的雙眼閃過一抹清明,冷聲道:“敢問足下,爲何能這麼確定?”

魏無知一拱手,昂然答道:“魏國士人,這段時間受邀,前去改制府參與天下改制之事。”

一語落下。

四周傳出一陣驚呼聲。

看向魏無知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敬畏跟火熱。

之前那位骨瘦男子道:“按這位公子的話,改制朝廷的確有這想法?”

魏無知肯定的點點頭。

他沉吟道:“大秦法制,一直爲天下詬病苛責,隨着天下戰事平定,靠軍功來獲爵的機會,基本是越來越少,而民人對爵位的需求卻很高。”

“軍功爵制已到了不得不改的地步,只是改,面臨的阻力會很大,不是一道政令下來就能改的。”

“律令的變更,意味着很多官署的職能會有變化,很多舊有律令會被拋棄,這適應是需要很長時間的,不然只會造成混亂。”

“因而只會慢不會快。”

“不過朝廷既然已經注意到了,自然也會慢慢的去調整,只不過採取的先易後難,先少後多,牽涉到天下千千萬萬人的律令,基本會放到最後,眼下着手的是解決官吏問題。”

“不然官吏始終霸佔位置,其他官吏得不到晉升空間,沒有多餘的位置,就算一些獲得了爵位,恐也只是空有個爵位罷了。”

“朝廷是想掃清一些障礙,等到各方面條件成熟纔會跟進,不過諸位可以繼續關注吹風報。”

“日後朝廷改制的最新進展,都會優先以報紙的形式公佈出來,也會有專門的官吏收集信息。”

“因而諸位若是有什麼好的想法跟建議都可以盡情說出,不過僅限吹風報的內容,若是妄議其他,就別怪其他人去告官了。”

魏無知提醒了幾句。

四周衆人也是連忙點點頭,而舍人更是熱情的想再給魏無知盛點熱湯,只不過爲魏無知拒絕了。

他朝四周拱手,大步離開了。

廢除世官制,終究還是離底層民衆太遠了,他們很多人根本沒心思在這些上面,自然也聽不到什麼建議。

出了客舍。

魏無知深吸口氣,神色略顯異樣,他本爲魏國公子,如今竟搖身一變成了大秦官員。

當真是世事無常。

他微微側目,看了眼客舍內的衆人,依舊目光注視着自己,輕輕搖頭,朝着改制府的住處去了。

如魏無知這般的人員,這段時間已先後來到了咸陽,也都有魏無知這樣的經過。

去底層收集信息。

另外就是給底層民衆潑點涼水,不至於僅僅聽到見到一些風聲,就信以爲真以爲朝廷很快就要推動變法。

雖然……這的確是改制府不少官員的真實想法。

但欲速則不達。

他們同樣明白輕重緩急。

丞相府。

馮去疾的官署。

此刻,馮去疾的辦公地,已站着不少的官員,眼中都露着驚怒,而馮去疾的大案上,擺放着數十張報紙。聽着下方官員的抱怨,馮去疾撫了撫額,他自然知道這些官員來找自己是爲何事。

這份報紙!

吹風報的憑空問世,打亂了很多人的想法,尤其是通過報紙的傳播,很多事未經他們許可,就下發到了地方,爲民間民衆知曉。

如今民意鼎沸。

尤其是廢除世官制的事,他們之前都不知曉,改制府會怎麼安置,結果改制府的人另闢蹊徑,直接不經丞相府,傳到了底層。

這是他們絕不能接受的。

更是權威的踐踏。

他們爲丞相府官員,負責天下大小事務,整個大秦的事都會經他們之手,因而也是養成了一股傲氣。

但現在。

報紙的出現動搖了他們的權勢。

給他們帶來了強烈的不安,以及對於自身權勢喪失的強烈擔憂。

看着下方羣情激奮的官員,馮去疾開口道:“諸位大臣稍安勿躁,這份報紙的情況,你我都還沒了解清楚,不要輕易妄下定斷,而且大秦很早就有明令,不會聽取底層的意見,無論是好與壞,朝廷的政令也不會隨之變更。”

“至於諸位擔憂的。”

“我同樣清楚。”

“不過改制府的事,不容丞相府插手,而今這報紙,我等同樣插手不了,不過我會向陛下啓稟此事,報紙如此重要的利器,絕不能落到改制府手中,必須爲丞相府掌控,更不許他們藉此引導輿論。”

馮去疾簡單安撫了幾句。

眉宇間卻浮現了一抹憂慮跟不安。

他年過六旬。

已到了改制府定下的退休年齡,因而改制之事,他首當其衝,自然而然,也就成了朝堂很多官員暗中靠攏的對象,這段時間,朝中很多大臣或多或少都跟他表示過親近,以及詢問他對此的態度。

他心知肚明。

這些人想讓自己帶頭去反對改制。

阻止這項政令頒佈。

他內心並不願意,只是身在其位,又坐在這個位置,很難隨心所欲,漸漸也爲時勢裹挾。

這段時間明裡暗裡,都有意的打壓過改制府官員。

本以爲在自己的暗中施壓下,嵇恆等人會做一定退讓,結果並沒有,嵇恆不僅沒有退讓,反而像是激起了火氣,直接弄出了‘報紙’這樣的大殺器,一經推出,就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尤其現在咸陽城中人人皆知。

丞相府的一定權柄,已爲這份報紙取代了。

這是十分危險的跡象。

只不過雖然心中極爲不滿,但爲時勢裹挾之下,他也只能硬着頭破繼續對抗,只是在見到嵇恆層出不窮的手段後,他的信心已越來越少了,也越發感覺到,丞相之位正在離自己越來越遠。

好在。

事情之初。

他便示意了馮劫跟馮毋擇。

讓他們不要捲入這場朝堂紛爭,能躲就躲,不然若是馮氏全部捲入其中,這場大風暴之下,恐都難以脫身,他必須爲馮氏保留一些元氣,只是現在,他卻是要去‘質問’一番了。

這是他作爲丞相的威嚴。

馮去疾整理了一下衣裳,正了正頭冠,沉聲道:“既然諸位如此在意,那我又豈能置身事外?”

“罷了。”

“我就進宮一趟。”

“將此事原原本本的稟告給陛下。”

“讓陛下定奪。”

“我對改制並無意見,只是報紙關係重大,不能由這些‘六國之人’執掌,不然他們一旦動了壞心,對大秦的影響太大了。”

“我身爲大秦丞相,責無旁貸。”

說完。

馮去疾朝四周官員頷首。

而後邁步離開。

司馬欣等人目送着馮去疾離開,眼中的急躁跟不安依舊存在。

報紙給他們造成的危機感太嚴重了。

這讓天下有了不經丞相府,直接傳達政令的機會,久而久之,丞相府的職能恐會有一定程度的削弱,這豈是他們這些丞相府官員想見到的?

尤其是改制府本就負責改制。

又直接堂而皇之的將改制內容公佈出去。

這不是逼着他們同意嗎?

堂堂大秦官員,豈能這麼受限制?

若長此以往,大秦的政令,還需不需要丞相府參與了?還是讓改制府的人就這麼自行決定?完全跳過丞相府?

這是鬥爭。

你死我活的權勢鬥爭。

司馬欣沉思片刻,咬牙道:“這事不能退,僅靠丞相一人,難免有些單薄,我即刻上書一份,呈明其中壞處,勢必要打擊改制府這些人的囂張氣焰,將一些權柄給收回來。”

“善。”

“理應如此。”

“此事絕無妥協可能。”

“我也去。”

“.”

隨即。

司馬欣又道:“從那份吹風報上的內容來看,這些人目無法紀,眼裡更無大秦現有秩序,受影響的不僅是我丞相府,還有廷尉府、御史府,我等當將此事告知給他們,一併聯名上書。”

“此等歪風惡習絕不能縱容!”

“更不能開!”

司馬欣眼神很銳利。

他對於這次的事是有企圖的。

隨着改制進行,朝堂勢必會有所變動,而位置一旦騰出來,就勢必要有人填補上,因而在這時就當有所表現,不僅是爲了證明自己,更是爲了贏得其他人信任。

藉此更進一步。

若是打壓改制府的人成功,也算是成功打壓了六地之士,這份號召力在朝中是很大的。

對於日後的仕途大有幫助。

他過去曾在關東任職,爲櫟陽的獄掾。

只是當年扶蘇初即位,對朝廷官職有所變動,他被調回了朝廷,沒有機會參與到那場平定叛亂,因而錯過了很多晉升機會,如今見到很多官職原本低於自己的人,一個個爬到自己頭頂,司馬欣心中很不平衡。

而這次朝堂紛爭,在司馬欣看來,是自己的一個機會。

若是能抓住,或能扶搖直上。

至少會得到提拔。

所以這段時間,司馬欣一直在積極運作,各種聯繫官員,給改制府官員施壓,就是想讓自己在這場鬥爭中凸顯出來,繼而換取到日後晉升提拔的機會。

改制府,與他而言,就是墊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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