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歆聽了,身子慢慢坐直起來。
是了,她怎麼沒想到?
與其每一次都靠着崔沐遠那傢伙爲她們二人易容,倒還不如讓這小蹄子試着學一學。崔沐遠畢竟是男子,每次看着他在宋意歡臉上鼓搗,她心中都十分不爽。
看了看宋意歡,宋南歆試探著問了一句:“你會易容術?”
宋意歡搖搖頭:“我不會。不過總歸是看白芍做過,我依樣畫葫蘆,多試幾次,總是能成功的。”
宋南歆笑了起來:“你說的倒是,你等著。”
崔沐遠留下的東西都在她這邊,宋南歆取出一個木匣子避開宋意歡翻找了起來。不一會兒,她就將崔沐遠平時用來易容的那些藥瓶給找齊了,交到了宋意歡手中。
“只剩下這麼些了,白芍已死,這些東西不會再有了,你可得省著點用。”宋南歆叮囑道。
握着手中的瓷瓶,宋意歡按下上揚的脣角,恭恭敬敬回道:“是,姐姐。”
宋意歡早就想從“白芍”那裡拿到這些用於易容的藥物了。只是那人十分警惕,便是往常爲她們二人易容,也都藏着不讓她看到分毫。許是怕她這過目不忘的記性,輕易就將這易容術給學了去。
如此說來,“白芍”的身份越發的讓她確定正是瓊璃班的臺柱崔鶯兒。崔鶯兒知道她過目不忘,這才防着她呢。
不過,以爲遮掩住瓶身就能瞞得住她了麼?光是聞着氣味,她也能辨認出來。
若能將這易容術學會,她便能毫無顧忌帶着軒兒逃離京都,再不怕會被人認出身份。
宋意歡坐在梳妝檯前,打開瓶子放在鼻前細細辨認著,神情異常認真。
……
主帳內,定安侯跪在姬子桓面前,把頭深深壓低下去,面色十分蒼白。
“定安侯,你要如何解釋,你定安侯府的銀子怎麼會在叛軍的身上呢?”姬子桓笑着朝跪在地上的定安侯問道。而姬陵川則是站在姬子桓身側,那身玄甲令他看起來鋒芒盡出,令人生畏。
定安侯擦著臉上的汗水,顫聲道:“臣、臣也不知定安侯府的銀子,怎麼會、會在他們身上。請陛下相信臣,先皇在世時,臣確實、確實選錯了陣營,可如今臣一心一意效忠陛下,絕不敢有任何不臣之心啊!”
姬子桓手中把玩着掌心裡的那塊銀錠,朝身側的姬陵川看去,問道:“威遠將軍,你怎麼看?”
姬陵川看着跪在地上恨不得把心剖出來的定安侯,道:
“定安侯說不知定安侯府的銀子怎麼淪落到了叛軍的手裡,那麼便是侯府中出現了與叛軍勾結之人,追根究底,還是侯爺監管不力造成的過失。”
姬子桓點了點頭:“嗯,威遠將軍說得沒錯,定安侯確實脫不了干係。這事朕會派人去細查,不過侯爺是威遠將軍的岳父,算起來也是半個皇親國戚了,死罪就免了,侯爺就在朕這帳內跪上半日,向朕表達定安侯府的忠心吧。”
定安侯不敢抗旨,顫巍巍地應下了,就這樣跪在了主帳內。
姬陵川淡淡掃了他一眼,朝姬子桓道:“陛下,臣先下去審問叛軍首領了。”
姬子桓揮了揮手,隨後便拿起摺子看了起來,完全把下面的定安侯當做空氣。
姬陵川去了一趟關押叛軍首領的營地,直至夜幕四垂時才從那裡回來。他回來時身上沾著血,還有幾滴血落在臉頰上,令他的面容看上去越發肅殺冷峻。
回到帳篷裡,浮舟便拿着沾了水的毛巾走上前來,讓他擦拭臉上的血跡。
姬陵川問道:“那個叫做茯苓的丫鬟如何了,可救回來了?”
浮舟點點頭:“傾盡天祥城大夫之力,保住了那丫頭的性命。只不過因失血過多,如今仍未醒來。”
那日姬陵川在林中碰見中了箭的茯苓,察覺她仍留有一口氣,當即便叫了人過來將她帶走。茯苓之前侍奉在宋意歡身邊,這一次宋意歡在林中被人追殺,茯苓定然知道這一切都是怎麼回事。
這可是個重要的人證,萬不可有任何的閃失。
姬陵川眸色一沉,道:“派一支小隊,悄悄將她送回京都,安置在江大哥那裡。另外,讓人盯住瓊璃班,打探那位崔臺柱的消息。我要知道,此刻她在不在京都。”
浮舟立即道:“是,屬下領命!”
浮舟離去後,姬陵川退下了身上的鎧甲,舒了一口氣。因脫衣的動作大了些,牽扯到了背上跌落山崖時弄出的傷口,疼痛令他大腦清醒了幾分。
想起某個小女人說要給他再縫製一件衣裳,他脣角下意識揚了揚,心中十分期待。
晚些時候,浮舟辦完了事回到了帳篷裡:“爺,屬下已經安排好了,明日天一亮,便送那丫頭離開邢州。路上請了個大夫全程照料,定能保證她安然無恙回到京都。”
姬陵川點了點頭,道:“去同世子妃那裡說一聲,亥時侍寢。”
浮舟被自己的唾沫嗆了一下,忍不住咳嗽起來。“世、世子妃?爺,您確定?!”
姬陵川掃了他一眼,淡聲道:“怎麼?”
浮舟乾笑:“沒、沒什麼,屬下這就去!”
走出帳篷時,浮舟在內心嘀咕。世子和宋四姑娘兩人在山中過了三日,爲了不影響宋四姑娘的聲譽,還特地避開了同她一起回營地。結果轉眼就要世子妃侍寢,難道是他想錯了,其實世子並不喜歡宋四姑娘?
真是越來越搞不懂主子的心了。
另一邊,宋意歡在嘗試了第三次時,總算是利用“白芍”留下的那些藥品,將自己成功易容成了宋南歆的模樣。因爲她技術並不算好,在昏暗的燈光下尚還能以假亂真,若到了日光下,定是要暴露的。
不過,在這樣的時候用來抵擋一陣,已是足夠了。她也並不需要真的將自己完全扮作宋南歆,如此,才能將她的計劃進行下去。
“姐姐,如何?”易容好的宋意歡朝宋南歆笑了起來,看着一個與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人在燈光下笑得燦爛,宋南歆心中感到極不舒服,但是她又不知自己覺得異樣的地方在哪裡。
“你倒是學得夠快的。”最終只能酸溜溜說了這麼一句。
這時,外頭傳來了浮舟請安的聲音,“世子妃娘娘,世子有吩咐,傳您亥時過去侍寢。”
帳篷內,宋意歡與宋南歆同時一頓。
這侍寢,來的可真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