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應元等人錢都花光了,只能在城門處等消息。
福京城中涌進來不少士人,不少人都在城中流浪,許多明朝宗室子弟,也同樣流落街頭,甚至成爲乞丐。
朱元璋設下一套宗藩制度,期望子孫能夠,永享富貴,可是卻事與願違,龐大的朱家宗室,不僅拖垮了明朝,在滿清入侵後,也遭受到了殘酷的清洗。
如今大批宗室南逃,他們失去了封地,朝廷也發不出俸祿,大多數人養尊處優,沒有一技之長,便只能乞討度日。
閻應元等人,看見街道上,到處都是乞丐,心中不禁感嘆,同時也擔心自己的處境。
這時一隊士卒,忽然來到城門處,爲首之人喊道:“今天剛入城的那夥人在哪兒?”
閻應元心中一動,以爲是有消息來了,張穆、錢澄之等人忙站起來應了一聲。
一羣士卒看見他們,於是走了過來,爲首一人問道:“你們先前去過平國公府邸?”
閻應元抱拳問道:“你們可是大木的手下?”
張穆急道:“不錯,正是餘等。”
爲首軍官沒有多說什麼,冷笑一聲,“跟我走吧,給你們安排了一個住處!”
……
行宮內,趙銘與隆武帝,還在商議。
鄭芝龍投降滿清,是因爲魯王戰敗,浙東被清軍佔據,清軍兵鋒直指福建,福建受到正面威脅後,鄭芝龍眼看隆武朝要砸在手裡,才急忙出手,投降清軍。
現今,魯王依然據守浙東,將清軍擋在了江南,福建暫時安全,隆武朝廷還沒有到最危機的時刻,即便鄭芝龍要投清,也會待價而沽。
只要鄭芝龍不立刻投清,南明的局勢就不會立刻崩壞,屆時魯王主東南沿海,隆武帝統楚贛之衆,就能一東一西,相互配合,有很大機會收復江南。
移駕贛州,並非趙銘的策略,其實是隆武君臣想出的辦法。
趙銘給隆武皇帝的建議,封魯王爲儲君,移駕贛州,聯順抗清,其實都是隆武自己的主意,趙銘只是因爲曾看過關於南明歷史的書籍,提前說出來而已。
其實這些都是很好的策略,只是隆武生不逢時,執行太遲,還沒推行,自己就被清軍殺害。
如果趙銘不提,用不了多久,隆武朝兵部右侍郎兼右副都御史萬元吉,見鄭芝龍跋扈,清軍又步步緊逼,便會上疏密奏,“贛州居上游,豫章不能仰面而攻,且左爲楚,右爲閩、浙,背爲東粵,足以控制三面,宜駐蹕也。”
屆時隆武見奏將會大喜,加萬元吉爲江西督師,領兵部尚書的虛銜,總督江西諸軍,命其離開福京,入駐贛州,爲其移駕做準備。
只是最後隆武帝受鄭芝龍阻攔,移駕太遲,人沒走出福建,鄭芝龍就已經降清,並追上隆武帝,將其處死。
隆武帝雖死,但他在位期間,制定的策略,卻依然持續影響南明。
其中他改變弘光朝錯誤的聯虜平寇之策,認清中國的主要矛盾,已經從漢族內部矛盾轉化滿漢之間的民族矛盾,並推行聯順抗清之策,爲後來永曆朝堅持近二十年打下了基礎。
現在趙銘於南明局勢還沒完全惡化,浙東還在魯王之手,清軍距離福建還遠之時,便提前建議隆武帝移駕,只要隆武離開福建,進入湖廣,便有整個西南地區作爲縱深和後方,即便局勢惡化,清軍想抓住隆武帝也不易了。
當下,朱聿鍵與趙銘又談了些具體事宜,約定朱聿鍵封朱以海爲儲君,並由朱以海以儲君之遵,繼續領導浙東和江南抗清,而朱以海則支持朱聿鍵,成爲朱聿鍵的外援,必要時可派兵進入福建,護駕離開福京。
朱聿鍵決議尋機移駕江西贛州,然後西移湖廣,就近指揮湖廣和江西兩個抗清戰場。
如清軍攻擊浙東,朱聿鍵便在湖廣和江西發動反攻,若是清軍攻擊湖廣和江西,則朱以海襲擾江南,相互策應,共同抗擊清軍。
隆武皇帝與魯王都是有抱負之人,魯王長期奔波於抗清第一線,隆武帝也一直想北伐,並意圖前往激戰正酣的贛南地區,而不是逃往兩廣,可以看出兩人都是有中興恢復之志的,這與歷史上的永曆帝相比,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朱聿鍵與趙銘商談後,心中很快有了一個完整的策略,聯合魯王,移駕楚贛,聯順抗清,先下武昌,再取金陵。
朱聿鍵興奮之下,一連寫了三道旨意,一是冊封魯王朱以海爲儲君,二是下詔給守衛贛州的兵部尚書楊廷麟,準備迎接聖駕,三是傳旨何騰蛟、堵胤錫,命兩人招撫闖軍餘部。
這其中趙銘建議由堵胤錫來主持招撫,不過何騰蛟曾做過南陽知縣,與朱聿鍵有舊,被朱聿鍵視爲心腹,所以朱聿鍵並沒聽從趙銘的建議,只是加上堵胤錫之名,依舊令何騰蛟主持招撫。
……
行宮,乃皇帝居住之處,不留外臣過夜。
快天黑時,趙銘出了行宮,他不曉得鄭森將閻應元等人接走沒有,決定先去城門處,若是不見人,便去尋鄭森。
這時,趙銘剛出行宮不久,幾名士卒便迎接上來,一人笑道:“可是趙銘,趙將軍?”
趙銘微微一愣,點頭回道:“我就是趙銘。”
爲首軍官臉上一喜,微笑道:“國姓爺,讓我等候將軍,將軍請隨我來。”
趙銘問道:“我還有同伴,大木派人接走安置沒有?”
軍官微笑道:“都安置了,將軍放心!”
當下趙銘跟隨士卒,來到一所大宅子,趙銘擡頭一看,門上一塊匾額,寫着“平國公府”四個金漆大字。
趙銘微微皺眉,心中疑惑,是鄭芝龍的府邸,難到鄭森還和他爹住一起?
此時天色已晚,府邸內燈火通明,甲士林立,戒備森嚴。
在後宅一見房間內,鄭芝龍面帶微笑的聽了一名太監的稟報,然後揮手吩咐道:“龐公公辛苦了,送五百兩給公公喝茶!”
太監臉上露出喜色,笑着行禮,“小的多謝太師賞賜,就不打擾太師了!”
鄭芝龍笑着吩咐下屬,“送送龐公公!”
太監出了房間,鄭芝龍的臉立刻就垮了下來,一旁的鄭芝豹沉聲道:“大哥當初真是看錯人了,那唐王自登基後,就一直不老實,想要擺脫我們的控制。這些日子來,他藉着皇帝之名,已經招募不少忠於他的官員,江西的楊廷麟,湖廣的何騰蛟、堵胤錫、章曠,都表示臣服於他,連大木也鬼迷心竅,對他忠心耿耿。現在連魯王也要奉他爲正朔,若是真讓他們達成協議,我們鄭家恐怕就控制不住他了。”
鄭芝龍臉色陰沉,“當初以爲他血統稀疏,登基后皇位必定不穩,便會依附於我鄭家,做一個傀儡,可不想,他居然不甘心做一個傀儡。不過,我能擁立他,就能毀了他,他想逃出我們的控制,那是休想。”
就在這時,一名侍衛進來稟報,“啓稟太師,趙銘被帶進府邸了。”
鄭芝龍聞語,看向鄭芝豹,冷聲說道:“五弟,你探一探他的口風,然後~”
鄭芝龍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鄭芝豹當即會意頷首,奸笑道,“大哥,我明白,殺掉魯王使者,唐魯聯合就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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