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重組東林

明末時期,思想上已經很開放,不過柳如是畢竟是個女流。

衆多鄉紳礙於錢謙益的面子,不敢發作,可是也都是一個個臉色不善。

“如今局勢未明,吾等乃是謹慎起見!”一名士紳一甩衣袖,把臉側到一邊。

“能忍人之不能忍,乃是大丈夫也!錢夫人哪知局勢兇險,錯上一步,便是萬劫不復。與其冒風險,不若等局勢明朗,再做決斷!”

一陣沉默後,幾名士紳厚着臉皮,先後爲自己的軟弱進行着解釋。

雖說被一個女人嘲諷,是件很羞恥的事情,但是他們確實被滿清殺怕了。

這些人遵從剃髮令時,就已經放棄了尊嚴,現在被嘲諷幾句,其實也不算什麼,他們要是不能忍,也活不到現在。

這時錢謙益沉聲問道:“諸位,若是等局勢明朗,朝廷還需要諸位麼?”

“這個~”衆人說不出話來。

確實,局勢明朗了,那些先一步投靠朝廷之人,豈會容忍他們來瓜分利益,不瓜分他們就阿彌陀佛,哪裡會讓他們去摘果子。

錢謙益遂即沉聲道:“諸位,聽老夫一言。此時確係良機,也是我等最後的機會。時機早了,王師節節敗退,無法庇護我等,冒然站隊只會帶來災禍。時機遲了,王師光復南京,不再需要我等,我等便難以進入朝廷參與大明國事,自然無法影響朝廷對江南征收賦稅,甚至還要被朝廷清算,有身生之禍。此時時機正好!老夫觀如今局勢,朝廷已然能與清廷相抗,有實力庇護我等,不受清軍屠戮,加入後能保安全。而朝廷未下南京,我等若從中出力,助朝廷收復金陵,則必受封賞,大家便有機會,入朝圍觀,施展抱負,爲東南紳民謀福。”

在滿清的統治下,衆多士紳可以說每日提心吊膽,害怕什麼時候,突然就被清軍抄家,流放充軍,甚至掉腦袋。

在明朝時,東南士紳在朝中有政治保護傘,沒有任何一個官員,敢隨便在江南抓捕士紳,就算是錦衣衛特務,也不能隨便抓人,東南士紳活得很自在,甚至對抗官府,也能被保護傘擺平。

在江南被清軍統治後,這種舒坦的日子便結束了,他們在滿清朝廷中沒有掌握話語權的人,政治上沒有保護傘,普通的滿清小官就能整死他們。

近些年江南抗清此起彼伏,其中難免沒有熟人蔘與,而滿清也不管他們有沒有參與,八竿子打不到的關係,都給你下獄,然後狡詐一筆,有的甚至因此喪命。

相比之下,衆人自然懷戀明朝,而被滿清統治,則讓他們每時每刻都感到恐懼,同時又沒有安全感。

衆人聽了錢謙益的話,沉默一陣,半響一人嘆氣道:“牧齋公說的有理,我們其實也希望朝廷能夠獲勝,只是牧齋公,如何確定現在就是最佳時機呢?”

雖說在滿清的統治下,他們每天都生活在恐懼中,但是畢竟可以活着,總比兵敗身死好,

柳如是方纔出言譏諷衆人,以爲衆人會有所觸動,多少有點男子的氣概,可是結果卻令她很失望,也很憤慨。

這些人身爲男兒,可是一點血氣都沒有,與趙大帥相比,真是差得太遠了。

柳如是很瞭解趙銘的經歷,心中不禁感嘆,或許只有趙大帥,才能稱爲男兒漢。

“福建之戰,清軍出兵二十萬,由夷王多鐸親率主力入福建,結果幾乎全軍覆滅。這次清軍又出動三十萬,攻擊湖廣,可結果卻是朝廷光復杭州,斬殺張存仁,建奴作戰再次失敗。諸位以爲清廷還能調集多少兵力,再發起一場大戰?”柳如是道:“這次清軍三十萬進攻湖廣,江浙還有近二十萬人與王師交戰。這場戰役,建奴投入兵力,其實是五十萬。以五十萬大軍攻明,卻不能勝,諸位以爲建奴還能再次組織多少兵力攻擊朝廷?”

以滿清朝廷現在的人力物力,組織五十萬人的戰爭,可以說已經到了極限了。

這也就是說,滿清顯然不太可能,組織更多兵力來攻明。

這便預示着,明清間的局勢,將真正進入相持階段,甚至進入明軍的局部反攻階段。

柳如是目光中沒有畏懼的掃視衆人一眼,“以時下之勢,諸位還舉棋不定,尚不如女子,必爲人恥笑!”

“河東君,老夫相信諸位能夠看清局勢,做出決斷,你不用言語相激!”錢謙益伸手製止了柳如是,然後看向衆人道:“老夫這次是從東海趙大帥營中過來,王師已經將武進圍定,諸位都是武進人,要是趙大帥攻下武進,諸位何以自處?老夫言盡於此,諸位好好考慮考慮吧!”

說完,錢謙益站起身來,作勢欲走,衆人見此有些急了,交頭接耳幾句,一名士紳忙伸手道:“牧齋公且慢,還請牧齋公教授餘等,餘等願意唯牧齋公馬首是瞻。”

柳如是扶着錢謙益準備走出大堂,聞語錢謙益又座回來,微笑道:“好!那老夫便不客氣了!”

一衆人都站起身來,作揖一禮,“牧齋公請言。”

“諸位!”錢謙益提高聲音,朗聲道:“老夫以爲此時來是我們東南士紳,進入朝廷的絕佳時機。現今王師反攻江南,而我等熟悉江南,又有諸多關係可以利用。若是能助朝廷收復失地,便是立了大功,我等都有可能入朝爲官。江南文教鼎盛,歷代以來進士、三元多出於江南,我等進入朝廷,重組東林,潛心經營,用不了多少年,就能在朝中實行我們的治國方略。”

錢謙益的意思就是,現在加入明朝陣營,經營幾年,東南士紳就有機會,再次把持朝政,推行有利於東南的治國方略。

衆人聽後都是頷首,錢謙益便繼續說道:“眼下,老夫首先需要助王師收復武進,諸位都是常州府人氏,可否利用關係,爲王師找到內應,與趙大帥理應外合,奪取武進縣。若武進拿下,蘇鬆常三府爲官軍所有,清軍援兵即便來了,也休想收回,大家便也都能安全。”

大堂內的鄉紳和商賈聽了,一人站起來,“牧齋公,城中駐防千總,乃是我侄,我可修書一封。”

又一人道:“餘在城中有店鋪十間,夥計和護衛近百,可以聽用。”

“城中典吏乃是餘的朋友!”

衆人你一言他一語,幾乎每個人都能說出幾個在城中的朋友和親戚。

錢謙益微微頷首:“內應之事,講究機密,可從中挑選一兩可靠之人,參與的多了,反而容易露出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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