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駿進到小區,走走走停停找了有十多分鐘,終於找到目標38號樓。
擡頭往樓上看了一眼。
整棟樓,沒一家亮燈的。
石門市在國內屬於二線城市,在二線也不算頂尖的那種。
生活節奏不像北上廣深等一線城市那麼緊張。
娛樂活動也沒大城市那麼豐富,連跳廣場舞的都很早收場。
這會兒已經將近晚上十一點,小區裡靜悄悄的,一個行人都沒有。
朝停在樓下的一排小汽車掃了一眼,今晚的月光還算可以,不打手電也能看清車牌。
吳駿開始行動,在樓下的露天停車位上搜尋王洪亮那輛廣本雅閣。
找了大概有三分鐘,一副熟悉的車牌映入眼簾。
“就你了。”吳駿蹲在車旁,卸下肩上的雙肩包,拉開拉鍊,取出五瓶自噴漆。
“姓王的,你不仁,別怪我不義。”吳駿心裡暗念一聲,開始在車身噴字。
滋滋滋……
很快噴完一面車身,用掉一瓶自噴漆。
吳駿又從包裡拿出一罐,轉戰另一面。
滋滋滋……
“嗨!你小子幹嘛的!”突然,一聲大叫從腦後傳來。
吳駿動作一僵,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一扭頭,看到距離自己五六米外站了一位穿着保安服飾的老大爺。
“哐啷,”吳駿將手裡的自噴漆往地上一丟,從地上竄起來。
老大爺動作極其迅速,快走幾步,堵在了兩輛車的夾縫中間,正好把吳駿堵在裡面。
王洪亮這個停車位,車頭頂着牆,旁邊停着車,想跑的話,只有一條路。
老大爺這麼一堵,一下把吳駿的退路堵死了。
“做了壞事還想跑!”老大爺怒斥道,“你小子,從你一進門,我就看出來你不是什麼好鳥,果然讓我抓了個現行!”
吳駿一臉尷尬,第一次做壞事,就被人抓了現行,業務能力太差了。
他要真想跑的話,眼前這位老大爺也攔不住他,一胳膊把他甩開了。
不過……
眼前這位大爺老胳膊老腿的了,要是把人撞倒,摔出個好歹來,他心裡實在過意不去。
他此行的目的只是爲了報復王洪亮,不想傷及無辜。
見吳駿愣在原地,臉上一陣糾結,但沒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老大爺指着王洪亮的車,訓斥道:“知道這是誰的車嗎!我對象她兒子的!你敢噴他的車!找刺激呢你!”
許阿姨的……對象?
聽到老大爺的話,吳駿頭皮一陣發麻,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你,你,你是王大爺!”吳駿嚇的不輕,向後退了幾步,說話都不利索了。
許阿姨的老伴兒不是去世了嗎!
去世了還不忘給兒子看車。
自己這是半夜碰到鬼了啊!
老大爺兩眼一瞪,怒道:“什麼王大爺,我是你羅大爺!”
“羅大爺?”吳駿聽得一愣,王洪亮他老爹,姓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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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甭管我是你那個大爺,你拿漆噴人車就不對,太缺德了你,今天讓我逮到,算你倒黴。”
羅爲民指着吳駿說:“你在哪兒站好了別動。”
見羅爲民掏出電話,準備打電話,吳駿大感頭疼。
王洪亮噴自己的時候,自己沒抓到他證據,白讓他噴了,自己被抓了現行,血虧啊!
吳駿突然急中生智說:“這位羅大爺,你先別打電話,你認識許秀蘭許阿姨?”
“嗯?你認識秀蘭?”羅爲民楞了一下,突然拔高音量訓斥,“認識秀蘭你還噴他兒子的車!”
見羅爲民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自己的緩兵之計成功。
吳駿點點頭,一臉大義凜然地說:“對!噴的就是她那個不孝子的車!要不是怕弄出的動靜太大,我還想把他車砸個稀巴爛呢。”
羅爲民愣住了,噴人車,你還有理了,噴漆不解氣,你小子還想砸車?
不孝子又是怎麼回事兒?
“這位正義感十足的大爺,您小聲點兒,別把別人吵醒了,您過來,我好好跟你說道說道。”吳駿指着一旁的車,說道,“這麼多車,爲什麼我不噴別人,就噴他。”
羅爲民一臉警惕地說:“你小子別想耍什麼花招,我可告訴你,我年輕的時候當過兵,甭看我現在上了年紀,打你玩似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耍花招。”吳駿配合地點點,羅爲民一臉狐疑地靠近吳駿。
“羅大爺是吧?既然您認識許阿姨,又自稱是許阿姨的對象,那她被王洪亮那個混蛋掃地出門這件事,您不感到憤怒?”吳駿小聲朝羅爲民問。
羅爲民聞言大驚:“什麼!還有這種事!我說最近這倆月沒看見秀蘭了!”
“大爺,您小聲點兒啊!”吳駿慌忙拉着他蹲下身,這要是被別人發現這邊的動靜,過來一瞧,自己這事兒不敗露了嗎。
羅爲民拉住吳駿的手,神情激動地說:“小夥子,你給我說說具體怎麼回事!秀蘭她現在在哪兒,過的好不好?有沒有吃苦?”
吳駿如實相告,將許秀蘭被王洪亮趕出家門,在醫院做清潔工,每月一發工資,王洪亮還去朝她要錢,把自己知道的都說給了羅爲民,還進行了一番藝術加工。
在吳駿的口中中,王洪亮惡棍的形象,即形象,又生動。
“這個混賬!”羅爲民聽完很是憤怒,“秀蘭那麼好的一個女人,姓王的王八羔子,他爹在病牀上躺了一年多,秀蘭寸步不離端屎端尿的伺候了一年多,他老子一走,竟然把秀蘭趕走,這叫卸磨殺……”
羅爲民感覺用“驢”來形容自己心目中的女神有點不合適,最後一個字沒說出口,改口道:“他這叫忘恩負義,要遭天打雷劈的!”
“可不是嗎!我氣啊!”吳駿說,“我跟許阿姨說要幫她把房子要回來,她還不肯,說是心疼孫子,哎!許阿姨就是太善良啊!我就沒見過這麼善良的女人。”
“羅大爺,您眼光真不錯。”吳駿說完,不忘豎起大拇指,誇讚羅爲民一句。
“所以……”羅爲民看着吳駿說,“所以,你是來給秀蘭出氣了?小夥子,我冤枉你了,你做的對!你繼續噴,我給你放風!噴不完不許走!”
羅爲民態度大變,吳駿聽得一愣。
本來他想着,搞定羅爲民後,趕緊撤退跑路,現在不噴還不行了。
還給自己放風?
“羅大爺,現在,像您這麼正義感十足的人,不多了啊!”吳駿感嘆一聲,很利索地拿起丟在地上的自噴漆,繼續噴,不噴白不噴!
滋滋滋……
羅爲民一邊幫吳駿放風,一邊看吳駿噴字。
本地野狗,亂吠亂咬,沒打疫苗。
賤人一枚,人至賤,則無敵!
看着吳駿噴的一些字,羅爲民皺着眉頭說:“小吳啊,你噴的這些,跟今晚的主題好像不搭邊兒啊?”
“啊?”吳駿回身看向羅爲民,一臉不解。
“給我一瓶,我來噴。”羅爲民朝吳駿伸手要自噴漆。
吳駿一臉疑惑地掏出一瓶新的遞給他。
羅爲民晃了晃瓶子,來到車擋風玻璃前面,噴了幾個綠色的,看上去蒼勁有力的大字。
不忠,不義,不孝!
“羅大爺,好字啊!”吳駿朝羅爲民豎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