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淼淼小朋友自認爲自己是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小淑女,尤其在又高又帥又溫柔的單叔叔面前,她總是要保持好淑女的形象。
可自家媽咪一句話,就讓她辛苦維持的形象蕩然無存。
她趕緊回過頭,捏緊了蘇霓手裡的小褲褲,把它包好塞到箱子裡。
實在太亂,小姑娘費了好大力氣纔將箱子蓋好。
可她也沒閒着,耳朵張着努力去聽兩人說話。
“她過去你那邊住,不會不方便吧?”
蘇霓無比擔憂。
就蘇淼淼這鬧騰的性子,他們家兩個大男人,hold不住她的時候,還不得雞飛狗跳。
好在,單澤奇只是眯起眼打量了下那故作淑女的蘇淼淼,莞爾,“沒事,不還有傭人在麼。平時有我爸在家,幫她洗澡什麼的也有傭人。”
“只是晚上……”
單澤奇想到這,有些爲難,“水水,你晚上能自己睡麼?”
“沒問題呀!”
只要能離開家,能讓單叔叔帶她去找小王子,她纔不害怕一個人睡呢。
“聽她胡說。”
“晚上給媽咪打電話,嗯?”
蘇霓卻是瞭解這丫頭的,說是不害怕,還不是嘴硬。然而事情到現在,她是必須要回海城一趟的。
“別擔心,過幾天我這邊忙完了就帶她去找你。也就晚你三天那樣吧。倒是你自己,多留點心眼。”
“知道,我會先去警察局接受調查。”
外婆身子骨不好,這四年來她只偷偷將外婆接來過一回,小住了兩個月。
後來還是不適應倫敦的氣候,回了海城。
前段時間高血壓住了院,就只想念水水,蘇霓這才下了決心回去。
何況。
陸原死了四年了。
當時的醫療條件和現在的條件自然不一樣。
這幾年一直有風言風語在傳,陸原是被人謀殺的。而蘇霓當時正好在場也是很多人親眼所見。
她當場出國,沒有確實證據也不能把她怎麼樣。
但過了四年,家屬鬧,社會輿論也有壓力。
wWW★тt kān★c o 蘇霓如今非要回去不可,對於這件事不想再逃,更不想再揹負這些莫須有的罪名,倒是可以一併解決了。
“你多留個心眼。陸家的老太太雖然被剪除了羽翼,低調不少,但對你卻還有份防範在。蘇家更是,你一回去,德陽恐怕又不受他們掌控。”
“另外……”
他想說陸長銘。
可蘇霓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沒等他開口便先一步阻止了,“他現在那樣,不會對我怎麼着的。何況,水水這樣也沒人會懷疑。”
蘇淼淼小朋友天生一頭金髮。
生下來的時候還沒覺着,蘇霓只當她毛髮稀疏。誰料長大了給她剃了光頭再長出來,頭髮還是金色。
她那時才意識到不對,真懷疑這孩子是不是自己和陸長銘生的。
好在去醫院檢查了之後總算確認,只是隔代遺傳的一種,隔了幾代也不確定。蘇霓反正是不知道蘇家這邊還有什麼混血基因。
想來,是陸長銘那邊的吧。
“那倒是。幾點的飛機,我送你過去。”
“不啦,單叔叔你要送淼淼去學校的!”
偷聽了許久的小姑娘嘟着嘴大聲抗議,“淼淼要遲到了喲。”
“好,就讓單叔叔送你去學校。媽咪待會打車過去就好了,但是這幾天一定要乖好不好?想媽咪了就打電話,嗯?”
“不打。”
蘇淼淼嘿嘿一笑,卻還是在蘇霓臉上親了一口,“不想也不打電話,淼淼上學去咯!”
她說着便拖着自己的小箱子去單澤奇那,喜滋滋的模樣,哪有半點傷感。
蘇霓在心裡暗道她見色忘母,卻也沒忘記把早餐給她準備好。
等小姑娘上了車,她站在門邊揮了揮手,心裡卻是說不出的難受。
“真鬧笑話,自己倒捨不得了。”
……
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這四年來就沒和她分開過,如今突然要分開幾天,還真有些捨不得。
好在,只是幾天而已。
蘇霓收拾好東西,很快去了機場。
海城。
到的時候還是下午,蘇霓在飛機上睡了一會,看了看時間還早,乾脆直奔警察局。
七月的海城不比倫敦,白日裡太陽強烈,乾燥又悶熱的天氣沒幾個人願意出來。
下午五六點之後,行人反倒漸漸多了起來。
她到警察局的時候,正好5點半。
還是熱,好在進去之後立刻有空調,便直接找人去做筆錄了。
“四年前南區醫院的案子,是你們負責的吧?”
“我叫蘇霓,當時在現場。”
蘇霓開門見山,辦案的警察愣了愣,又上下打量了她幾眼。
這案子最近確實又常常被人提起,還有人在網上嚷嚷着說兇手肯定是蘇霓,讓他們將人引渡回國。
可人真到了面前,他們卻愣了下。
蘇霓找了張椅子坐下,“當年事出有因,沒有辦法配合調查。現在我回來了,這是暫時住的地址,如果有需要配合的地方,可以找我。”
“行,那,還是先做個筆錄吧。”
辦案的人僵了幾秒,總算確認她的身份。這纔想起那份遲了四年的筆錄。
畢竟是四年前的事,等了會負責人,又錄了各種信息。
儘管蘇霓配合,但到忙完,天色也漸漸黑了下去。
外婆打了電話過來催促,問她什麼時候纔回家。
蘇霓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間,報了個八點之前。
“蘇小姐,謝謝你的配合。這段時間我們可能還會去找你,到時候還請和現在一樣。”
“知道的。”
她點點頭,緩緩起身,“我短期內不會離開。”
說完要走,外頭卻一陣鬧哄哄的,還伴隨着警報聲。
蘇霓只當是有了別的案子,正要起身離開。
轉過身,卻瞧見一名警察手裡頭抓着一名小男孩走近來。
“喲,這不是陸小少爺麼,怎的又來啦?”
有人調笑,蘇霓本是要離開的,卻因爲這個稱呼而停下了腳步。
正好,與那不住掙扎的小男孩對上視線。
很漂亮的男孩。
這是蘇霓第一眼的感覺,或許用“漂亮”來形容男孩不太好,但這看起來不過三四歲的小朋友,卻粉雕玉琢的,五官又格外精緻。
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襯上高挺的鼻樑說是漂亮絕不爲過。
“怎麼,今兒又玩離家出走?這是這個月第幾次了啊,老畢,辛苦你了!”
“沒啥,待會他家有人來領。你們先撤,我在這候一會。”
“行,明兒見。”
幾人寒暄了幾句便離開,快七點,誰不急着回家。
蘇霓忽然有了興趣,她瞧着那男孩,男孩也滿臉戒備地盯着她。
警察局他已經是熟門熟路了,那名叫老畢的人把他扔在一旁也沒有再理會,而小男孩則自己找了個地方站着,抱緊了書包動也不動。
雖然害怕,卻沒有要躲開的意思,只是一雙眼睛裡,充滿了戒慎。
“你叫什麼。”
好奇多問了一句,蘇霓從包裡拿了分蘇打餅乾遞過去,自從淼淼出生之後她就保持了這個習慣,隨身帶了吃的。
此刻遞過去,小男孩卻只打量了她一眼,沒有接的意思。
“看你還穿着校服,身上又髒兮兮的。早上上學的時候就離家出走啦?一整天沒吃飯吧,拿着這個。”
“我放這咯,餓了就拿。”
小男孩約莫是真餓了,摸了摸肚子,還在遲疑。
蘇霓搖搖頭,沒見過警惕心這麼強的孩子,要是水水有他一半警惕,她也不至於每天擔心那丫頭被人拐走了。
好在,這裡畢竟是警察局。
小男孩是真餓了,等了很久之後,終於還是決定伸出手。
正好碰上那份蘇打餅。
“陸安知,誰讓你隨便拿陌生人的東西!”
忽然一聲低沉的音傳過來,低低啞啞的,帶着一絲不悅。
蘇霓遞過去那份蘇打餅立刻被扔了回來,她下意識去撿起,就聽見小男孩子低下頭說話,“對不起爸爸。”
爸爸?
愣了幾秒,她終於將餅乾拾起,緩緩站了起來。
陸安知已經朝那人走了過去,哪還有剛剛那副戒慎的樣子,便只走到那男人面前,仰起頭小心翼翼地說話,“今天是你來接我嗎?”
“嗯。”
蘇霓擡起頭,視線從那雙發亮的皮鞋緩緩往上,順着男人修長的退漸漸看去。
終於瞧見那張熟悉的臉。
他仍習慣性緊皺着眉,身上穿着一件簡單的襯衫,太熱的天氣,西裝外套被搭在手臂上。
此刻正低着頭打量陸安知,像是忽然感覺到她的視線,這才緩緩擡起頭。
多年未見,男人容顏依舊,那清雋的面容上多了些許細細的紋路。然而更多的卻是褪去了浮躁後的沉穩。
他彎腰將陸安知抱了起來,身體因爲這個動作而露出姣好線條,似乎在不知不覺間,更多了分成熟的韻味。
“認識她?”
率先開口的是陸長銘,他抱着陸安知,對蘇霓略作打量之後,便緩緩詢問。
陸安知點點頭,跟着又搖頭。
尚小的年紀,不太能分辨,只指着那份餅乾。
“她給我吃的。”
那就是不認識。
蘇霓瞧見他又打量了自己一眼,便緩緩扯開脣,回以笑容。
時隔多年再相見,他清澈的眸裡映出自己蒼白的模樣,整張臉上寫滿了陌生。
雖是意料之中,但蘇霓還是愣了下,心口有些許的疼,真真生出那種恍若隔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