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霓驀地愣了下,瞧着屏幕瞧見那模樣好看的新聞主播,正有些急切地播報着新聞。
她有些詫異地聽見那消息,身體因爲震驚而坐的直直的。
屋漏偏逢連夜雨。
這幾乎是各家媒體報道時用的最多的語句,誰也想不到,龐大如陸氏,會在短短一週時間裡接二連三遭受打擊。
……
整整三天。
蘇霓第n次試圖撥通陸長銘的手機,可從頭至尾一直都在忙音中。
她只能從新聞上獲悉陸氏現在的情況。
相比較她耍的那些小手段,如今的陸氏,卻因爲故意忽視不成熟的發動機技術強行將之用於汽車製造上。
就這麼短短的時間裡,形象、聲譽皆毀於一旦。
接了小姑娘回家,她又一次拿起手機,卻又是茫然發怔。
前日裡傅北安出現過之後,這幾日便沒了蹤影。
老太太的起訴已經提上議程,人雖然還在醫院養着,卻已被看管起來。
單澤奇昨天終於還是忍不住催促了她,想盡快決定離開的日期。
可她如今,卻忽然沒了先前的灑脫,支支吾吾的沒給迴應。
回到家裡,天色倒還早,新聞裡照例播報了陸氏今天的狀況。
陸長銘已經兩天沒露過面。
她咬着脣,終於還是再次撥出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嘟嘟嘟”的聲音響了許久。
這一回,總算是被人接通。
“陸長銘你在哪?最近是怎麼回事,你好歹給我回個話……”
她說的很急,沒發現自己竟鬆了一口氣。
電話裡頭沉默了許久,慢慢的才傳來一道溫和的聲音,“第一醫院vip3號病房,過來吧。”
她先是一愣,繼而立刻反應過來這是屬於申楠的音,忽的起身,拿了包就走。
小姑娘坐在陽臺邊上擺弄畫板,忽的瞧見蘇霓離開,連忙要跟上,“媽咪,你去哪呀!”
“你好好在家呆着,媽咪很快就回來。”
蘇霓咬緊脣,沒有多解釋。而是連忙離開。
一路上她都在想,陸長銘究竟出了什麼事,從未覺得,自己竟也會那樣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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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醫院,她才詫然發覺,外頭已是人山人海。媒體、記者,以及一些不知身份的人都擋在門外,保安站在裡頭,各類叫嚷聲此起彼伏,更多是卻是憤恨的怒吼。
手機發出輕微的震動。
“vip電梯上來。”
蘇霓往側門走,循着vip電梯緩緩地靠近,只偷偷上去。
徑直找到頂樓的病房。
這裡的安保畢竟比樓下嚴密太多,她上了樓,竟還差點被攔下。
直到遠遠地瞧見周弋,才終於揚起手打招呼。
“哎?太太。您這時候來真是太好了,下邊沒被人爲難吧。”
“沒事。”
蘇霓跟在他身後,直到站定在病房門口,才終於停下腳步。
“您快進來吧,大少最近工作強度太多,胃潰瘍犯了。”
“腦袋也要注意。”
申楠還在病房裡,見着蘇霓過來便輕點了頭出去。臨經過她身邊時,只還默默地開口,“他不懂事,你遷就着點。”
不懂事?
蘇霓沒明白其中的意味,可還沒來得及問,申楠便已經拖着周弋走出去。
病房門被輕輕合上。
她將視線移回來,瞧見那躺在病牀上的男人。
一張格外蒼白的臉,映在上頭的清雋五官不知爲何,竟又讓他看起來多了分虛弱。蘇霓瞧見他緊抿的薄脣,約莫是剛做過檢查了,氣色實在不好。倒是申楠說的注意腦袋她沒弄明白,也沒看見紗布之類的東西。
而此刻,陸長銘只是微微揚起頭看了她一眼,薄脣蠕動了幾下之後,喉嚨輕滾,發出一聲嘆息。
“怎麼來的……”
“打車。花了快一百呢,給報銷麼?”
蘇霓徑直走過去,將他胡亂挽起的袖口解開,又重新扣上。
病號服約莫是穿的急,這人一向不愛被別人伺候,腕上的扣子估摸着也是隨意搭了下。
“沒問你這個。”
陸長銘想將手抽回來,可坐在牀邊的蘇霓那樣認真,那雙幽暗如深潭的眸,便忽的亮了起來。
從他的角度看,正好可以透過漸漸昏暗的光線,瞧見她瑩白無暇的臉。
精緻的五官恰到好處地組合在她臉上,陸長銘一直以爲都知道自己的妻子生的好,膚色也格外細膩,剛結婚時,甚至還會被取笑,竟捨得放一個這樣如花似玉的妻子在家裡。
而如今過了整整九年,他再次細緻地打量她。除了眉眼上染上的些許紋路之外,竟瞧不出任何衰老意味。
反而覺得,更多了分韻味。
曾經她爲了誘惑她時,總喜歡穿上性感的衣服,深v高叉各類打扮,那時他雖也會情動,卻只覺得是強作出的風韻。
不似如今,眉眼的溫柔恰到好處,眼眸裡清晰映出的專注,也格外迷人。
她實在是認真,爲他扣上一隻手時,秀眉便會微挑起一下。
“開燈。”
陸長銘目光緊鎖住蘇霓,在她出現的這一刻,彷彿覺得這讓人難以忍受的住院,似乎也那麼可怕。
沙啞的聲音就落在耳邊,兩人距離很近。
蘇霓本就是坐在牀邊幫他,而陸長銘竟也沒有配合的意思,就這麼默默把手搭靠在身上。
她只好靠過去。
聽見這話時,右側臉頰正好挨靠在男人胸膛上。
低低的震動了下。
“好。”
她終於起身,傾身打開了在他牀頭的燈。
沒注意到髮絲垂落在耳旁,順着這個動作飄散在男人臉側。
說不出的迷人。
“原來天黑了,6點半。晚餐吃了麼?”
蘇霓看了一眼窗外,自己來的時候還只是夕陽西下,如今天色幾乎已經全黑了。
她低頭,發現這男人正一動不動地盯着自己,心思也捉摸不定的。
便緩緩地蹙眉,“還哪裡不舒服?”
“胃疼,吃不了。”
陸長銘倒也實在,手掌隔着薄被輕拍了下胃部,略有無奈。
她這才瞧見男人臉上明顯的疲憊,眼下一圈的深黑顏色格外突出。
“最近……在忙什麼。”
略有遲疑,然而最終還是開了口。
蘇霓咬緊了脣,乾脆坐在牀邊,隔着被子也將手貼上去。
輕輕撫過。
“之前聽申醫生提起,你的胃病已經好了不少。這幾年一直在調理不是?這一次,是多久沒吃東西?”
她言語裡帶着顯而易見的戲謔,四下看了看,尋了旁邊的水果過來。
又默默開始削蘋果。
手指格外靈活,紅白相間的顏色便在她指尖跳躍。
他似乎也很無奈,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瞧着蘇霓也沒有多問其他的意思,只覺得她現在的態度有些奇怪。畢竟幾天前,還對他恨到極點的模樣。
忽的心情有了起伏。
“吃了,就是疼而已。”
“總歸是你不注意才得受罪,這一下,又得養許久。”
以往爲了他的胃,蘇霓沒少費心思。甚至中午做好午餐給他送過去。
可偏偏他並不領情,只是多了這分催促,卻還是能提醒他顧着吃個午餐。
陸長銘輕笑,眉眼裡看不出喜怒,“這回怕是沒那麼容易,畢竟沒人按時給我送餐。”
蘇霓聽了只是搖頭,將削好的蘋果切成一小塊一小塊,也不知從哪裡找來了盤子和叉,慢條斯理的擺弄着好,“那也沒法子,畢竟我現在頭上沒掛陸太太的名號。”
“沒這個義務。”
陸長銘忽的有些惱怒,手一揮便要坐直起來,“既是沒義務,現在還坐這幹什麼。”
他心裡終究不舒服。
本來嘛,誰還不許病人有些脾氣。何況剛剛見着她時,心裡頭的喜悅就這麼噌噌噌地往上冒,可纔多長時間,又被她這一句話擊落深淵。
濃眉蹙起,連身上氣息都染了一絲冷意。
蘇霓倒也不着急,翻了翻掛在牀頭的本子,“要是不想看見我,我走就是。”
“吃點流食還是可以的吧,我給周弋說一聲?”
他悶悶的又不說話。
一雙深黑的眼直直盯着蘇霓,大有你走試試看的意味暗藏其中。
蘇霓站在牀邊,也不矯情,就這麼回望着他。
大眼瞪小眼。
沒人會退縮
彷彿誰盯的時間長誰就是勝者。
蘇霓忽的笑出聲來,“陸長銘你幼稚不幼稚。”
“你走試試看就知道。”
他發狠,見蘇霓沒有動,忽的伸出手去抓她
蘇霓驚呼一聲,身體已是發生旋轉,一下子便被人拉到病牀上。
折騰了下,便跌入他懷裡。
格外用力地抱緊。
“你能來,真好。”
他聲音喑啞低沉,蘇霓人就靠在他胸膛上。除了厚實溫暖之外,在他說話時,幾乎能感覺到那細微的顫動。
放在她腰間的手忽的又緊握,兩人似乎靠的更近了些。
蘇霓抿緊着脣,不自覺把呼吸降下。
“打了你手機,一直沒人接……”
她到現在才終於想起抱怨,聲音細細軟軟的,透這些小姑娘似的軟糯意味。而此刻,人又埋在他懷裡,那聲音便彷彿悶悶的,像是在撒嬌。
與那小小軟軟的小姑娘,格外相似。
陸長銘脣角忍不住揚起,連他自己也沒料到,就這麼一小會時間,之前的所有憎惡都彷彿不復存在。
“在忙。”
懷裡的人動了下,他才終於開口。
“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