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嗯,我就是逐光者

“梅林大師,難道您的「超限度認知」領域可以給生物啓智?”

“啓智?勉強算是。但我要說的重點不是這個。”

“哦?”

“這次神墟寶庫出來之後,我們幾個老傢伙商討了一下,基本已經確定‘神威’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了。”

“什麼?”

季尋聽着這話,立刻來了大興致。

他之前就領教過宮武的神威。

但即便是那老頭自己都說不清楚那是什麼。

真要說,就是“不可描述”的感覺。

現在弄清楚了?

梅林看了季尋一眼,繼續道:“你的肉身基礎非常好,遠超我所見任何同階卡師。也正是因爲如此,你後面的進階瓶頸會超乎尋常的高。所以就得提前做好準備。”

頓了頓,他又笑道:“宮武那老傢伙給所有人指了一條通往‘神威’的明路。而恰巧我的能力,可以算得上這條路上的一點捷徑。”

季尋知道這位傳奇大師是要指點自己,誠心請教道:“所以前輩,神威到底是什麼?”

梅林聽着神秘一笑,道:“在此之前,我問你一個問題。”

頓了頓,他說道:“伱覺得‘意’是什麼?”

“這個.”

季尋雖然觸碰到了意的門檻。

但那是一種感覺,而無法準確描述。

仔細想想,能形容的也就是什麼“危機感應”“第六感”什麼的。

梅林沒等他回答,徐徐講述道:“眼耳鼻舌身,人的五識感官中唯‘視覺’最強。但目前看來,肉眼能看到‘世界’我推算不足真實世界的 5%;而意,是人類第六識。它能讓人感悟到五感能觸碰不到的世界。就像是傳說中的神祇,在普通人眼裡,不可直視、無法描述、不可名狀。嚴謹地說,其實就是感知受限。你的‘意’無法表述出你理解不了的東西,所以你就‘看不到’‘無法看’。”

“.”

季尋聽着陷入了沉思。

之前這話就聽過。

且越是階位提升,體會就越深刻。

如今進階四階之後,他纔會發現眼裡的宇宙法則比之前三階能看到的,更神秘了。

真就是懂得越多,纔會覺得會覺得“無知”。

而梅林大師的這番話,讓他對“意”有了一種模糊的概念。

意,就像是一雙看不到的眼睛。

季尋沉吟了一瞬,順着指引猜到了什麼,恍然道:“所以,意就是神威的引子?”

“對!”

梅林第一次用篤定的語氣確認了這個說法,“我之前不是說過嗎,我研究確認過,人類的靈魂不在肉體內任何一個部位。不在心臟,也不在大腦。你猜,在哪裡?”

這問題吊足了胃口,季尋也非常好奇。

他說出了自己的一個猜想:“像是‘氣’一樣,附着在人整體上的?”

梅林搖搖頭,否定道:“不。”

他指着研究檯面,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再次問道:“你看這檯燈是什麼形狀的?”

季尋看了看那六角形的鍊金燈,語氣不自信道:“六角形?”

他知道,這位大師想問的一定不會這麼淺顯。

但又想不到別的答案。

梅林沒說對錯,眸光中一絲睿芒掠過,繼續問道:“那這檯燈.在那張紙上的形狀呢?”

影子?

季尋隱約捕捉到了什麼,迴應道:“像一座扭曲的斜塔。”

“對。”

梅林點點頭,又問道:“假如我們是生活在那張紙上的低緯生物,你能確定你看到的塔,就是燈的真實形態嗎?”

一連反問,季尋陷入了深思。

影子只是一個相,而不是燈本身。

梅林沒再賣關子,直接說出了答案:“‘意’或者‘意識’.是靈魂在肉身上的投影。”

“.”

季尋聽着腦子裡彷彿雷光一閃,目光停滯了。

也明白了爲什麼梅林大師會問檯燈的問題。

他們肉眼看到的燈是六邊形的,但投影在紙張上,就是奇形怪狀的形狀。

看到的形狀,和視覺的角度又直接關係。

由此推論,哪怕是肉眼看到的,也未必是完全準確的。

可能是受限認知,被扭曲了的。

梅林見狀,繼續道:“意是靈魂在肉身上的投影,認知到它所在,這就是人格穩固。而當你領悟了神威,位格就有了提升。在靈魂層面,其實就是‘人格’和‘半神’的位格區別”

這話一出。

第一次,季尋如此清楚地感知到了什麼是“意”。

那種之前還虛無縹緲的感覺,變得是可以描述,甚至可以嘗試着掌控了。

真就像是黑夜中亮起了一盞燈。

思考也有了清晰的方向。

一時間,他陷入了一種很奇怪的頓悟狀態中。

梅林已然引導他看到了正確方向,繼續講述道:“人類看到的世界,必然是受限於自我認知水平。所以‘意’,是理解宇宙很重要的超凡感知手段。這種感知能力越強,你對法則領悟就會越快”

說到了這裡,他停頓了一下,最終表述出了:神威到底是什麼。

梅林說道:“‘意’是可以錘鍊變強的。讓它變得堅韌,擁有自己形態。那些所謂的‘鋼鐵意志’‘磐石般的意志’‘火焰般的意志’.其實就是表述的這個錘鍊成型的過程和結果。而最終形態穩定,那時候的意,就可以稱作.神威!”

之前梅林其實也無法清楚表述那種模模糊糊的感覺。

但現在去了一趟神墟寶庫,還有宮武這個例子,一切都清晰了。

“你剛進階,階位不穩,正是可塑性最強的時候。而且你也剛觸碰到‘意’的門檻,還不夠穩定,也是最好引導的時候.而我的領域,正好可以引導你的意.”

季尋聽着聽着,雙目漸漸渙散。

只覺得耳旁好像有人說話。

但他此刻已經沉浸在了某種玄妙的感悟狀態中,神遊天外。

彷彿思緒和世界都僵直了。

季尋卻是不知道,他眼前,梅琳大師已經在悄然間展開了領域。

不知道過了多久。

季尋渙散的瞳孔漸漸聚焦。

靈魂好像這纔回到了身體裡,耳旁聽到了鋸子鋸骨頭的聲音。

還有梅林大師的讚歎:“喲,不錯啊。堅持了兩個小時,比我預期高很多了.”

季尋聽到這話,有些不可思議,本能地反問道:“已經過了兩個小時了?”

在他的感知中,就像是走神了一瞬間。

他也立刻猜到了,這是受到了領域的影響。

梅林大師這能力,讓季尋腦子裡本能地冒出了一些奇怪的詞彙:時間よ止.AVI

雖然不是暫停了時間,但人的感知對時間流逝真就毫無察覺。

真要有敵意,兩個小時足夠殺他一萬次了。

“是啊。”

梅林解釋道:“我用「超限度認知」幫你提升了一點腦域開發度,也幫你引導了‘意’。這會讓你後面的感知和參悟效率提升很多。不過終究還得靠你自己苦修。”

聽着像是山洪沖刷擴寬了河道的原理。

季尋沒着急去細想發生了什麼,恭敬道:“多謝梅林大師。”

“你不用這麼客氣的。”

梅林並沒有多言的意思,自顧自地繼續着自己的研究。

無論是宮武的囑託,還是那位小姐,他都有一萬個理由幫季尋。

哪怕耗費了很多精力。

這個引導過程可遠沒看上去的那麼輕鬆。

就像是精雕細琢一件藝術品,稍有差錯,立刻就會毀掉。

梅林卻沒有細說過程,只淡然道:“好了,你現在已經進階成功了,就不要待在這裡了。我這裡現在也不見得安全。”

聞言,季尋瞥了一眼那玻璃罐子裡被裹屍布纏繞的人,也知道這話指的是什麼。

這八成是猩紅污染的某個危險“污染源”。

梅林大師送了一份大禮,一切感謝的話都太蒼白,季尋也沒多說,轉身告辭:“梅林大師,那我先走了。”

梅林沒回頭:“嗯。以後記得每過一段時間送一些血液樣本過來。”

季尋:“好!”

剛進階四階,境界還沒穩固。

季尋離開了實驗室,隨便找了一間荒廢的地下室繼續冥想閉關,消化穩固境界。

幽暗的房間裡,他點着燈,一邊冥想,一邊翻看着典籍。

“意”這種感知現在已經非常清晰。

他能清楚地感知到眼裡的世界明顯不一樣了。

季尋現在還不能準確描述到底提升了多少。

然而剛坐下不久,他正看着典籍,立刻就發現了問題:“咦思路竟然這麼清晰了?”

他這才意識到,梅林大師之前說的幫他順帶提升了腦域開發度是什麼意思。

雖然過目不忘,但眼睛看到的內容,依舊是需要大腦去消化記憶的。

而他手裡現在拿着的正是之前得到的專屬秘法【小丑的影子戲法】。

這門秘法之前就看過。

哪怕是在秘境裡有臨時悟性加持,也非常晦澀難懂。

越是難懂的內容,大腦處理起來就越慢。

然而現在,他看着之前已經熟記了的字符和圖案,此刻卻非常順暢地在腦海裡推演成自己能理解的文字。

季尋看着逐漸被理解的秘法,心中倒吸一口涼氣,“嘶這就是腦域開發的好處嗎?”

大腦的處理效率高得讓人覺得如夢似幻。

想着再試試,他便拿出了幾本之前看得非常吃力的高級卡師典籍翻開了起來。

這一試,臉上神采越來越濃。

季尋原本看書的效率就非常高。

可看書的效率會因爲書籍內容的深淺,效率也不同。

然而此刻他眸子頻頻閃動,一目十行。

那些之前覺得晦澀的內容,現在清清楚楚地記下,並理解融入了腦海裡。

“厲害了啊.”

季尋眼中難掩熠熠神采。他覺得自己的大腦像是更新換代了的電腦,比之前處理信息的能力快了數倍。

腦域開發帶來的智慧提升不是疊加,而是幾何倍增。

感覺非常好!

看到這裡,季尋已經確認了自己獲得的“智慧提升”是真實存在了,自言自語道:“還真是欠了梅林大師一個很大的人情啊.”

想到這裡,他又感慨了一句:“不過話說回來,【智慧】途徑的卡師原來學習能力這麼強啊。難怪那些博學家號稱移動的圖書館”

季尋若有所思。

甚至他已經想到了自己未來的職業進階,可以考慮一下提升智慧的途徑。

思緒一轉,他又沉浸在了高效的冥想和學習中。

一晃數日。

無罪城經歷了“神墟寶庫”一役之後,人口百不存一。

這原本也嚇到了無數想去舊大陸發財的投機者和獵人。

一時間,繁華的無罪城變得冷清了起來。

可隨着那些在倖存者在寶庫裡得到高級傳承的消息傳遍整個聯邦,大量暴富的傳說印刷在了報紙上。轉眼間又吸引了無數冒險者前赴後繼地涌入。

而且“七階”已經從傳說變成現實,舊大陸的戰略意義更是非同一般。

聯邦五大議員和那些大勢力知道機不可失,一個個也加大了投入。

無數官方軍團、獵人團、僱傭兵也夜以繼日地趕來。

短短几日,無罪城便已經恢復了往日的熱鬧。

季尋原本是打算在地下室裡多待幾天。

可沒想他藏身的廢墟被一羣地產商看中,蒸汽機械的轟鳴聲,打斷了苦修。

好在已經境界差不多穩固,季尋也覺得自己應該出去走走,透透氣了。

不多時,季尋來到了唐寧街。

這條娛樂街區甚至比之前更繁華了。

街道上人流涌動,車流如織。

但大都是生面孔。

之前的唐寧街是兄弟會那幫人和無罪城的老牌黑幫掌控,現在基本已經看不到什麼熟悉的面孔。

不過也有好處。

原本的格局被徹底打破,新的秩序也建立了起來。

現在街道上多出了很多穿着制服的治安官。

無罪城已經從一個混亂無序的犯罪之城,變成了一個治安穩定的繁華城市。

走着走着,不知不覺就來到了唐寧街 1號。

洪樓依舊繁華熱鬧。

季尋看着熟悉的洪樓,眸光漸漸深邃。

他走了進去。

大廳裡依舊是熱鬧的表演。

不過舞臺上的演員大都是一些生面孔。

明明這纔過去十幾天,可這種物是人非的感覺,讓季尋彷彿覺得時間過了很久很久。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

漫無目的。

走着走着就又走到了後臺。

依舊是熟悉的線路,依舊是熟悉的首席化妝間。

季尋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胖子。

“噢,莫妮卡,你今天真的太美了。抱歉我最近實在太忙了。我也不知道爲什麼祖奶奶把家族裡無罪城的業務完全交給我打理了,我每天要應付商會太多的事情。而且一個月後,我還得回黑金城,參加家族議會。”

“我知道你喜歡舞蹈和表演,雖然你答應了我的求婚,但我不會干涉你的任何決定,也尊重你的一切。我的意思是,我們這次可以一起回去,我相信我們一定會得到族裡長輩們的祝福的.”

“.”

季尋瞥了一眼。

一身筆挺西服的宋璨,油頭在燈光下格外幹練。

看着這身穩重成熟的裝束,他就猜到這胖子已經開始接手宋家的高層管理權限。

慢慢地會接手整個宋家。

而且這胖子似乎感情也很順利。

那位之前在秘境裡見過的莫妮卡小姐也沒再拒絕。

兩人言語中盡是濃情蜜意。

季尋瞥了一眼,微微一笑。

雖然那莫妮卡的身份存疑,不過既然宋璨知道,他也沒想多嘴。

祝福就好。

季尋走過了化妝間,一時間不知道去哪兒了。

宋漁不在了,秦如是應該是去了舊大陸,南鏡不知道見過她母親之後又去了哪裡.

季尋這才發現,洪樓裡,自己好像也沒什麼朋友可以找了。

他原本是想離開,但好像是有什麼神秘力量引導着,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舞臺更後面。

偏僻的角落裡有幾個小房間,幾乎沒人往來。

季尋也不知道爲什麼走着走着就來到了這裡。

本想轉着離開,卻沒想剛走過其中一間堆滿了舞臺道具的倉庫,他卻突然停了下來。

門上掛着牌子:編劇辦公室。

門半掩着,季尋瞥了一眼,呆立當場。

他看着房間裡,橘黃的燈光下,一個穿着樸素的傢伙正在埋頭在劇本上寫寫畫畫。

那人也感知到了什麼,擡頭一看,像是看到了熟人,微微一笑。

季尋瞳孔猛地一縮:“賈彧?”

他也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熟人。

不。

準確地說,眼前不是他認識的賈彧。

季尋走了進去,看着眼前枯瘦的蘑菇頭,表情非常複雜。

好像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人。

但又有一種陌生人的感覺。

像是一個熟悉的靈魂套在了一個熟悉的身體裡。

兩者都熟悉,但套一起,就有點陌生了。

而且之前他,明明是親眼看着“蘑菇頭”死在了秘境裡的。

賈彧卻很淡然:“請坐。這裡就是條件差了點。喝茶嗎?”

說着已經倒了一杯熱茶,“我這裡也只有茶了。黑金城的‘紅梅茶’,口感挺好。我老師以前很喜歡喝。”

季尋接過茶杯:“謝謝。”

蘑菇頭到了茶之後,又拿起了鋼筆開始趕工,“你稍微等等。這是團裡明天要用的劇本,我得改一改。噢,新來的那個主管真的一點都不懂藝術,把我的劇本改得亂七八糟的.”

“嗯。你先忙。”

季尋聽着也沒說話。

就這麼默默地看着眼前蘑菇頭像是普通編劇一樣,苦着臉在已經塗畫的到處都是墨團的劇本上,修改着一些角色對話。

雖然季尋猜到這蘑菇頭的職業序列是【吟遊詩人】。

但也真沒想,他的現實職業真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編劇。

不僅僅是他。

換作任何人大概都不會想到,鼎鼎大名的十三假面騎士首領「逐光者」,會是聯邦皇家歌舞團的一個不起眼的編劇。

幾分鐘後,賈彧寫完,高興地合上了鋼筆:“搞定!”

轉臉,他看着季尋:“你進階了啊。恭喜。”

“謝謝.”

季尋略顯遲疑,問道:“我應該怎麼稱呼你?”

賈彧並不在意:“照舊就好。”

季尋還是覺得有點陌生,確認道:“你是逐光者?”

賈彧隨口道:“嗯。”

這次他沒說什麼拗口的“我是逐光者,但逐光者不是我”的話。

而是直接承認了。

季尋聽着雙眸微微一眯。

但同時,他看着眼前這張蒼白而虛弱的臉龐,也眉頭緊皺。

雖然他不知道這蘑菇頭身上發生了什麼。

但這傢伙此刻的氣機非常虛弱。

真就像是搖曳的燭火一般,隨時可能暴斃。

逐光者這種強者萬萬不可能連自己的氣機都無法控制。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傷得非常嚴重。

嚴重到了根本自己根本無法解決的程度。

鬢角的白髮也讓季尋想到了他自己之前壽命將近的情況。

一瞬間,季尋思緒飛轉,想到太多。

他沉聲問道:“爲什麼之前【西斯馬克聖盃】.你要讓給我?”

現在事情已經結束。

一切佈局都清晰了。

如果他沒猜錯,之前賈彧去找聖盃,可不是單純想幫忙。

極有可能就是猜到了這次計劃的代價非常大。

甚至是隻有聖盃,才能保住他自己的性命。

不過哪怕是預見了今天的結果,那一次他卻根本沒有提及。

而是讓季尋把聖水喝了。

聖盃之水需要至少幾十年才能蓄積一杯。

也就是說,他把可能是唯一的活命機會,讓給了季尋。

賈彧聽到他問這問題,也沒否認,非常淡然道:“那不重要。”

這還不重要?

季尋聽着表情越發複雜。

看着他這神情,賈彧笑了笑,沒多解釋,而是說出了一個毫不相干的提議:“玩撲克嗎?羅德牌,兩個人就能玩。”

季尋看了一眼他已經拿出來的撲克,一瞬猶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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