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就沒聽過這麼離譜的要求!
聽着朱瞻基的話,朱高煦原本憤怒的情緒也漸漸平息下來。
儘管他很意外自己這個大侄子竟然在自己面前說出了這樣直白的話,可對於他口中的這些話,朱高煦卻也認同。
甚至於,他朱高煦一直以來也是這麼想的。
他和老大爭皇位,是要爭。
因爲男兒存活一世,尤其是以他這樣的性格,絕不甘於人下。
所以他要爭,可對於自己一家人的感情,他也在乎。
他是割捨不下的。
也從未想過要對自家的這些人真的動刀。
剛剛對自己老爹說出的那番話,也是衝動之下,此時在冷靜下來後也覺得不妥。
一時間,這渾身上下的氣勢也弱了:“這說都說了,我還能怎麼辦?”
明白這小子說的這些話有道理,朱高煦倒也不犟嘴。
見此,朱瞻基頓時一笑,說道:“重新進去,給老爺子磕個頭,認個錯,讓老爺子罵兩句,他罵你什麼,你聽着就是了,就只當是放屁了。你沒見我爹每次被老爺子罵的模樣嗎?老爺子罵我爹,還不就是在涮嘴玩嗎?他要罵,伱就讓他罵,跪那兒聽着不就好了嗎?”
可朱高煦還是有些慌的,剛剛衝動下是說痛快了,現在再進去?
老爺子還不知道怎麼收拾他呢
“快去吧,一會兒再進去,黃花菜都涼了。”
在朱瞻基的催促下,朱高煦一咬牙,硬着頭皮便又回到了那尚書房中。
此時眼角還泛着淚的老爺子朱棣,在瞧見那門口又重新走進來的老二朱高煦時,臉色再次板了起來。
而那老二朱高煦,此時心裡是又尷尬又慌張,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乾脆便耿着個脖子,也同樣板着個臉,‘噗通’跪在了地上。
按照朱瞻基的話,二話不說,直接磕了兩個頭,好像還不情不願似的說道:“爹,剛剛兒子說的那些話,是一時衝動,您別生氣,您要是覺得不解氣,就踢兒子兩腳,揍兩下出出氣,兒子的身子還扛得住。”
瞧着自己家老二這一副耿直的模樣,還有那不情不願的話,朱棣沉了沉聲,說道:“我還敢揍你漢王爺?”
“說你兩句就要跟老頭子我對着罵,我再揍你兩下,你不把我這老頭子拖出去砍嘍?”
聽着老頭子的陰陽怪氣,這老二朱高煦是最受不了這個的,乾脆就梗着脖子說道:“爹,您就別說這些了,兒子剛剛確實是衝動了,才惹的爹您不高興。要不您也別動手了,兒子自己扇幾個巴掌給您出出氣。”
說着,這老二朱高煦還真不含糊,當即便上了手。
啪啪啪的幾個巴掌就扇在了自己臉上。
老頭子朱棣雖然不想搭理他,可瞧着他那一下下的都用了實實在在的勁兒,幾個巴掌下去就腫了起來。
見此,老頭子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後,還是說道:“行了,別在老頭子我這裡賣乖,罵完了再賣乖?”
“你剛剛不是說回府上等着嗎?好啊,回去等着吧!”
隨着老頭子的話說完,便不再多言。
那地上跪着的漢王朱高煦見此,也不知該再說什麼,雖然是兒子,但畢竟也是七尺男兒,跑過去抱住老父親腿的事情還做不出來。
想來想去,那老二朱高煦也只能是朝着自己老爹的位置,‘邦邦邦’磕了三個響頭,然後起身朝着殿外離去。
隨着那漢王朱高煦走出宮門,也是一臉的愁容,在瞧見門口的朱瞻基時,無奈的說道:“這頭也磕了,罵也罵了,老爺子讓我滾回去等着。”
說着,還攤了攤手。
見此,朱瞻基便笑道:“老爺子既然還跟你說話了,那就說明老爺子其實已經不生氣了,你們這都是當兒子的,連自己爹什麼脾氣都不知道。老爺子這個人,向來是吃軟不吃硬.”
可朱瞻基這話還沒說完,臉色卻是陡然一變。
一旁的二叔朱高煦見朱瞻基半天不說話,還等着聽呢,頓時便擡頭看了過去。
在瞧見朱瞻基那臉上的表情時,朱高煦心中一驚,趕忙轉身看了過去。
果然。
老爺子朱棣正沉着一張黑臉站在那宮門口。
見此,朱高煦趕忙捧着一張笑臉:“爹”
“滾!”
“唉!”
二叔朱高煦是頭也不回的跑了。
整個場中便只剩下了朱瞻基和老爺子朱棣兩個人。
場面十分的尷尬。
正當朱瞻基陪着笑,想說跟自己二叔一塊滾的時候。
卻聽到老爺子問道:“他們不瞭解他爹的脾氣,你小子就瞭解了?吃軟不吃硬?你怎麼那麼清楚啊?”
“這麼清楚,昨天還跟你爺爺我頂嘴?”
聽着老爺子的話,朱瞻基眼角一抽。
“爺爺.孫兒那是逗二叔玩呢,開玩笑爺爺,要沒事的話,要不孫兒也滾?”
聞言,朱棣點了點頭。
“滾進來。”
聽到老爺子的話,朱瞻基正樂呵的想要轉身走時,卻突然身子一怔。
又一臉痛苦的朝着那尚書房中走了進去。
又踏馬是這樣,又踏馬是這樣。
昨天才說了不管他們父子倆的屁事,讓他們自己去折騰,又踏馬手賤,嘴賤,跑過來送人頭。
一臉晦氣的朱瞻基,緊緊跟在老爺子朱棣的屁股後。
隨着老爺子進到那殿中,殿中的太監們便紛紛被老爺子給趕了出去。
殿內。
老爺子朝着前邊走,朱瞻基就跟在屁股後。
老爺子緩緩開口道:“剛剛是你叫你二叔進來認錯的?”
朱瞻基尷尬笑着說道:“孫兒就是提醒了那麼一兩句,都是二叔自己知道錯了,所以懊悔不已,纔會去跟爺爺您請罪的。”
可老爺子朱棣卻只是隨意笑了笑,說道:“提醒了一兩句?你二叔倒是聽你的話。”
對於老爺子的話,朱瞻基壓根沒有在意,只是應付的笑了笑。
可那老爺子卻記住了。
隨後又問道:“科舉的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朱瞻基想了想,說道:“還成,差不多了,也就這一兩天就完事了。”
朱棣點點頭。
“這次北征,你也準備準備吧,隨爺爺去一趟,也好好感受一下真正的沙場。”
可朱瞻基卻十分不情願的說道:“爺爺,不用了吧?孫兒壓根也沒帶過什麼兵,跟爺爺您去,只會給您添亂,還不如將孫兒留在京城裡,還能給爺爺您多籌措些軍餉,這一次讓爺爺在北邊打個盡興,別每次都被我爹給叫回來。”
“況且,孫兒這身體從小體弱多病,身子骨弱,這次,,就算了吧?”
看着朱瞻基那一臉賠笑的模樣,老爺子朱棣伸拳在朱瞻基的胸膛上捅了兩下,看着朱瞻基說道:“這叫體弱多病?”
正當朱瞻基還想說什麼的時候,老爺子卻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說道:“好了,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這次你隨軍出征,另外,這次出征之前,把你太孫的冊封大典給辦了。”
“不過,冊封大典的錢你自己出。”
聞言,朱瞻基眼珠子一瞪:“爺爺,孫兒自己出????”
“這冊封大典是朝廷給辦的,哪有讓孫兒自己出的道理?”
然而,老爺子朱棣卻說道:“這大明朝就你小子腦子轉的快,你給你二叔都能出主意弄來兩百萬兩的軍餉,怎麼,你自己辦太孫冊封大典,你就想不出辦法了?總之朝廷戶部沒有錢,國庫裡也沒有銀子,那兩百萬兩是大軍的軍餉,一兩也不能動。剛剛不還說要留在京城裡給你爺爺我籌措軍餉嗎?”
“軍餉就不用籌措了,自己籌措自己冊封太孫大典的銀子吧。”
聽着老爺子最後的話,朱瞻基臉都黑了。
這tm什麼道理啊。
總感覺這自己給自己辦大典,跟自己糊弄自己玩兒似的。
這也太怨種行爲了吧?
縱觀古今,還踏馬沒見過哪個太孫是自己給自己辦大典的。
至於那空名聲,朱瞻基壓根不在乎。
他爹是太子,他是不是太孫有個毛線用。
要不是自己老爹什麼時候被免了太子之位,自己這個太孫是名義上的繼任者,這麼說的話還有點用。
可自己老爹又怎麼可能好端端的被免了太子之位。
能免了他爹太子位置的只有老爺子,但只要老爺子還活着,是不是太子,是不是太孫有個毛線的用。
這太子和太孫,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情。
可要是老爺子不在了,誰能免了自己老爹太子的位置。
所以,這太孫的名字聽起來似乎挺嚇人的,作用也不小,可其實就是個雞肋。
“爺爺,要不,這太孫就別冊封了吧瞎浪費銀子,只要我爹是太子,孫兒有沒有那太孫的名頭,也沒什麼用。”
當然,還有一個更關鍵的理由朱瞻基沒有說。
他不想去費那勁兒找銀子了。
可在聽到朱瞻基的話後,老爺子朱棣卻當即否決了他的話,態度十分堅決的說道:“不行,太孫冊封大典必須辦,還不能辦的寒酸了。你小子要是敢自己糊弄自己,以後老頭子我就把你日日帶在身邊,就跟在你爺爺我的屁股後頭,走哪你跟到哪。”
開玩笑,立你爹當皇帝的話,在今年出征的情況下這個太孫的冊封拖一拖倒無所謂。可現在是立你,你若是連個太孫的名頭都沒有,可就真的名不正而言不順了。
抱着這個心思的老爺子朱棣,自然是不可能同意這個請求的。
而那朱瞻基在聽到這話後,卻無語了。
老爺子現在是把他拿捏的死死的啊。
連他受不了拘束的弱點都給拿捏住了。
滿臉幽怨的朱瞻基,也只能是無奈的接受了老爺子的要求。
主要這不接受也不行了
不接受,直接掛屁股後當擺件了。
這委屈怎麼能受得了。
“行了,滾下去準備吧。”
聽到這話,朱瞻基起身便走,一刻不帶留的。
而在那大孫子離開後,老爺子朱棣也是微微笑了起來,站在那龍椅旁,挎着腰,對自己那大孫子是非常的滿意。
原本還擔心這小子如果當了皇帝,日後能不能震懾住他那野心勃勃的二叔。
可如今看了這一遭,還不錯,誰的話都不聽的老二,對這小子的話倒是能聽的進去。
日後若是他當了皇帝,或許要比老大當太子還強些。
想到這裡,老頭子朱棣這心裡又如何能不高興。
至於那老二之前頂撞他的那些話,如今早已經是煙消雲散了。
雖然最開始的時候確實生氣,可在那老二滾回來請罪時,這天下當爹的,又怎麼會真的記恨自己兒子。
再說他年輕的時候,不也經常頂撞他爹朱元璋嗎?
不過,不生氣是不生氣了,當爹的可以不跟自己兒子計較,但皇帝,卻不行!
“來人!”
“奴婢在!”
“去!傳朕的旨意出去,漢王一心求死,賜上好棺木、禮儀喪葬一套!”
聽到皇上朱棣的話,那地上跪着的太監頓時瞪大了眼。
“皇上.這.”
“快去!”
“是!”
“.”
太子府。
此時正一個人坐在院子的涼亭中擺弄着圍棋的太子朱高熾,眼睛的餘光正好掃見了那剛剛進門的兒子朱瞻基。
頓時便朝着他招手,說道:“臭小子,快過來,你上次給爹擺的殘局,爹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苗頭,過來過來,給你爹講講。”
如今正一門心思想着自己那太孫大典該到哪裡籌措銀子的朱瞻基,哪裡有那精力。
“爹,你自個兒琢磨吧。”
說着便朝自己那小院裡走去。
然而,那太子朱高熾卻並不打算這麼放過他,趕忙喊道:“臭小子,在外邊瞎跑,把魂跑丟了嗎?快過來!”
聞言,朱瞻基嘆了口氣,隨即來到了自己老爹的對面坐了下來,然後瞧着那棋盤上的棋局,思考了片刻後,在那棋盤上只是稍微的落了兩個子,整個棋盤上的局勢便瞬間出現了生機。
原本十死無生的局面,隱隱出現了那麼一絲的起死回生的契機。
那老爹朱高熾也是棋藝精通的人,一眼便瞧出了這兩步棋的精髓之處。
頓時眼冒精光。
“臭小子,不錯啊,這一步走的妙啊!”
不過朱高熾認真瞧着那棋盤上的棋子時,也瞧見了自己兒子那滿臉的愁容。
對自己這一家子人都十分了解的朱高熾,頓時便笑道:“你爺爺又怎麼你了,這副丟了魂的表情?”
一邊說着,老爹朱高熾還一邊往那棋盤上落着子。
正準備說什麼的朱瞻基,突然一怔:“爹,你怎麼知道是爺爺?”
朱高熾一笑,道:“這大明朝上下,你小子盡佔便宜了,也就是在你爺爺那兒能吃了鱉,說說吧,怎麼回事。”
聽到了老爹這話,朱瞻基倒也沒有隱瞞什麼,直接說道:“原本也不是什麼大事,無非就是老爺子讓我這次隨軍出征,另外要給兒子我冊封太孫。”
隨着朱瞻基說完,看了眼自己老爹後,卻發現他的臉上沒有半點意外的神色,不由的說道:“爹,您今天是怎麼了?這往日兒子就是隨便說一件事,也夠您驚訝半天了,今兒這怎麼還玩起不動神色了?”
面對自己兒子的問話,那朱高熾卻只是笑了笑。
“這些事兒不是早就被你爺爺給計劃好了嗎?這有什麼可驚訝的?”
朱瞻基聽着這話更加疑惑了:“計劃好了?老爺子什麼時候計劃好這些了?爺爺他非要我去出征做什麼?”
對於自己兒子的這些問題,朱高熾心裡對其答案一清二楚,只不過那老爺子都沒有說,他自己肯定也不能說。
“行了你就別問了,按照你爺爺說的去辦就是了,沒人會害你。”
對於老爹這話,朱瞻基自然是相信的。
自己爺爺,害自己幹什麼。
可嘴上卻還是說道:“爺爺是不會害我,可架不住他坑我啊。您知道這次冊封太孫的大典,老爺是怎麼說的嗎?”
對此,朱高熾還真不知道,不由的擡頭看向了朱瞻基。
而朱瞻基也是接口說道:“老爺子讓我自己籌措銀子,讓我自己給自己辦大典!”
聽到這話的朱高熾先是一愣,轉瞬間便又大笑了起來。
這事還真是開天闢地頭一回了。
爺爺給孫子辦冊封大典,錢卻要孫子自己掏,敢情這當爺爺的就是掛了名兒啊。
“爹,你來說說,這事兒他是人能辦出來的嗎?這日後說出去也不嫌寒蟬。堂堂大明朝的皇帝,給長孫辦冊封大典,讓長孫自己出銀子.”
那坐在對面一臉憨笑的老爹朱高熾,也是迎合的說道:“你爺爺這事辦的也確實不地道。”
不過下一秒便又說道:“不過你小子不是有錢嗎?前段時間我看這府裡是一馬車一馬車的銀子往回拉,又一馬車一馬車的銀子往外運。”
聽到這話的朱瞻基,滿臉無奈的說道:“爹,那些錢是你兒子我的嗎?再說了,就算是兒子我的,那不都給老三運過去了嗎?那京郊各處不都得用銀子嗎?說到底你兒子這也是給朝廷內庫辦事。可這到頭來銀子銀子沒撈着,還惹了一身麻煩事兒。”
“這老爺子說冊封太孫吧,這大典的銀子還得自己出,到您這兒了,還得落個有錢的名聲,好像兒子這院裡裝了多少寶貝似的。”
說完,便又長長的嘆了口氣。
繼續發着牢騷:“還有今兒下了早朝,那老爺子和二叔吵架,我尋思着一家人,過去勸勸架。結果倒好了,把我留那兒,二叔跑了。”
聽到朱瞻基最後這話,老爹朱高熾頓時來了精神。
“你二叔又跟你爺爺犟嘴了?”
朱瞻基點點頭:“把老爺子氣的肝兒疼,差點沒讓太監們去喊御醫。”
見這麼嚴重,老爹朱高熾的臉上頓時有些擔憂起來,也有些埋怨的說道:“這老二,老爺子多大歲數了,他不知道嗎。怎麼還跟年輕時候一樣,盡跟老頭子犟嘴?這要氣出個好歹來,這老二不得自己下去陪葬贖罪嗎?”
說完又看向了朱瞻基,教訓道:“還有你小子,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整天淨跟你爺爺那兒犟嘴,你爺爺那脾氣你還不知道嗎?他要發火罵人,你就聽兩句就行了,別跟他犟嘴,他年紀大受不住你們這些氣。”
聽着這話,朱瞻基真是冤枉極了:“爹,這也能怪罪到兒子我身上嗎?您這剛剛也說了,這明朝上下,兒子也就能在老爺子那兒吃癟。就這,兒子這還算是跟老爺子犟嘴?”
就當朱瞻基跟自己老爹朱高熾在這兒鬥嘴的時候。
那老三,趙王爺朱高燧,便一步一喊的闖了進來。
“老大!”
“老大!”
“太子爺!”
“.”
聽着那院外的喊聲,老爹朱高熾趕忙便高聲喊道:“這兒呢!這兒呢!哎喲,別喊了,瞎嚷嚷什麼一天。”
聽到太子朱高熾的聲音,那老三趕忙便轉身走了過來。
瞧了眼朱瞻基後,就急忙對朱高熾說道:“老大快走吧,出事兒了!”
聽到這話的朱高熾,頓時一瞪眼兒,問道:“出事?出什麼事兒了?哎呀,別拽別拽,你倒是說啊。”
聞言,那老三朱高燧也只好停了下來說道:“老爺子下旨了,說老二自己想死,所以特賜了一整套喪葬禮儀,上好的棺材板都給送過去了,如今老二正躺在那棺材裡等死呢。”
聽老三說完後的朱高熾頓時大驚。
他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搞成這個樣子。
而一旁的朱瞻基卻是樂呵起來。
聽到這小子的笑聲,朱高熾趕忙轉過頭來,問道:“那小子知道怎麼回事?”
朱瞻基笑道:“還不就是我剛剛跟爹說的那件事?二叔跟老爺子犟嘴。”
聽到這話,老爹朱高熾皺着眉頭,想了想後,還是與那老三朱高燧一同朝着那漢王府而去。
畢竟是一家人,別人不管,也管不了他們家這事,也只能是他們老朱家的這幾個爺們自己想轍。
而朱瞻基在一旁聽的有趣,也想去瞧瞧自己二叔躺在那棺材裡是什麼模樣。
隨着他們一行人趕到那漢王府時,遠遠便聽見那王府裡面是又吹又打,好不熱鬧。
搞的這喪葬跟迎親似的。
而一走進那院門,便瞧見院子裡滿是披麻戴孝的人跪在兩邊,還一個個哭的挺大聲。
那漢王妃在瞧見太子的時候,更是一個勁的哭訴:“太子爺啊,我家漢王就算一時衝動惹了皇上不高興,可畢竟是一家人,還請太子爺到皇上那裡說說情,可千萬不能將讓我家王爺下葬啊.”
瞧着那叔母的模樣,還有這場面,朱瞻基樂的差點沒憋住。
而老爹朱高熾在寬慰了兩句後,也是帶着人走進了那堂裡。
隨着他們三人進去,左右瞧了半天也沒有瞧見老二的身影。
正想着嚎兩嗓子時,老三趙王朱高燧頭一個發現了那躺在棺材裡的老二朱高煦,說道:“別喊了,在這兒呢。”
說着,便低頭看向棺材裡的老二朱高煦,皺眉說道:“老二啊,你這是幹什麼呢?怎麼還真躺棺材裡了?”
一旁的朱瞻基也是立馬笑道:“二叔,這老爺子送了你一副棺材,你還真躺進去了?”
聽着這倆人的話,那裡面的漢王朱高煦卻是說道:“做兒子的做錯了事,還惹的老爺子生氣,怎麼辦?只能認罰了,既然老頭子命人送來了棺材,我這又是兒子,又是臣的。能說什麼?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認罰總行了吧?”
“只要老爺子能高興,我這做兒子的,怎麼着都成。”
聽到這老二的話,一旁的朱高熾趕忙說道:“行了行了,不就是跟爹鬥了兩句嘴嗎?爹他送副棺材來,也就是嚇嚇你,還能真把你怎麼着嘍?”
“快出來吧。”
裡面的朱高煦似乎也在裡面躺的彆扭了,聽着二人的話,還真就起來了。
隨後與這老大、老三,還有那大侄子一同坐在了那棺材前。
將那棺材前面祭奠用的酒壺拿了起來,給三人一人倒了一杯,說道:“老大、老三、還有大侄子,我瞧這回老爺子是要動真格的了,不過不怪爹,誰讓兒子先犯了錯呢。我認罰,不過咱們畢竟是兄弟叔侄一場,來,你們陪我喝一杯。”
說着,四個人一人一個酒杯,碰了一下後一飲而盡。
喝完之後,那老二朱高煦便說道:“行了,這送別酒也喝了,你們都回吧,也別勸,誰勸誰是王八蛋,我就在那棺材裡等着爹的旨意一下,就投胎去了。”
聽着老二這還頗爲傷感的話,朱高熾也趕忙說道:“老二,這種話就別說了,什麼投胎不投胎的。都是一家人,爹哪能真的怎麼着你。”
“你放心,你就是有天大的罪,還有大哥呢不是。”
“.”
那坐在一旁,瞧着自己二叔玩苦情戲的朱瞻基,對自己這一家人算是佩服死了。
賣傢俱的賣傢俱,一心求死的一心求死.
在對付老爺子這門功課上,都是各有手段啊
如今也就只剩自己身邊這位三叔還沒展現過在面對老爺子的刁難時,那老朱家自帶的逃生天賦技能了。
自己這二叔看似一心求死,實則是在給老爺子擺態度呢。
就當自己那老爹和三叔還在跟那二叔說着什麼話時,那坐在棺材前頭的二叔卻一眼便瞧見了院裡走進來的太監。
趕忙便一個翻身,跳進了那棺材裡,再次躺好。
而隨着那傳旨的太監走進來後,也是左右瞧了瞧不見漢王。
頓時問道:“太子爺,漢王呢?”
太子朱高熾瞧了眼那棺材裡頭,那趙全才趕忙走過去瞧了眼,問道:“漢王爺,您這是成心不出來了嗎?”
裡頭的漢王朱高煦頓時說道:“我爹賜我的棺材,當兒子的,自然是要躺進來的。”
見此,那趙全也不敢勸了,腦袋一擡,喊道:“皇上說,既然漢王一心求死,按照規矩,停棺之後七日入土。”
說完,趙全又對着那漢王朱高煦拱手道:“得罪了王爺。”
隨後便對着身後跟着的那些小太監一招手,道:“來吧。”
在這殿裡衆人的疑惑目光中,那門外的小太監們便紛紛上前,拿着手中的工具,便來到了那棺材旁,將那棺材蓋蓋上的同時,一顆顆鎮屍釘,釘了上去。
隨着那棺材裡漸漸漆黑,裡頭以退爲進的漢王爺也是有些慌了神,趕忙喊道:“別釘了!聽到沒有!別釘了!”
然而,在皇上的聖旨下,這些小太監怎麼敢停手。
一旁的那趙全也是傳着皇帝的話:“皇上說了,這既然都已經停了棺,人也入了棺,總不能敞着蓋兒吧?別這一回頭,您這詐了屍算誰的?”
直到那棺材被釘的嚴嚴實實,這才一個個的離開了。
而一旁的太子朱高熾,瞧着這副模樣也是驚呆了。
玩這麼大還是頭一回。
趕忙便對身邊的趙全問道:“我說,,皇上真是這麼說的?”
那趙全也是愁着一張臉回話道:“嗨,這話奴婢怎麼敢亂講啊?我一個字都不敢差,皇上真是這麼說的。”
正當那太子和趙王一臉呆滯的瞧着這一切時,那趙全又有話了:“對了,太子爺,趙王爺。。。。您二位來這兒是”
正所謂聽話聽音。
在老爺子身邊這麼多年的太子和趙王,一聽這趙全趙公公的話,便頓時明白了這趙全肯定還帶着傳話的命令。
是要將這裡的情況給傳回去的。
剛剛還一副好兄弟模樣,不斷勸說的老三趙王,頭一個便反應過來:“我們是來弔喪的!已經完事了!”
一旁角落站着的朱瞻基,在瞧見這一幕時,頓時被自己三叔這猶如條件反射般的反應速度給驚到了。
這恐怕就是三叔的天賦神通了
對危險有極強的感知。
倒是朱瞻基他老爹朱高熾,還專門跑到那棺材旁,跟敲門似的敲了敲棺材板,說道:“那個,二弟啊,這也是好事啊,你啊,在裡頭好好反省反省,看到底做錯了什麼事,我跟老三呢,去爹那兒給你求個情去。”
說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求情去了,便也跟着那老三跑了。
隨着這二位的離開,那趙全正要轉身離開時,卻瞧見了一旁的朱瞻基,趕忙便躬身一拜,道:“長孫殿下,那您這是”
相比於自己老爹朱高熾和三叔朱高燧,朱瞻基倒是膽子大,直接笑道:“公公回去跟爺爺說一聲,就說大孫子是來看笑話兒的。”
聽到朱瞻基的話,那趙全趙公公也是忍不住的趕忙一捂嘴偷笑,雖然沒有笑出聲來,但還是對着那朱瞻基說道:“殿下,您這樣的話,奴婢傳了這麼多年的話兒,還是頭一回聽見.”
說完,便又一躬身,轉身帶着人離開了。
此時這偌大的殿裡,沒一個人敢待。
外面那些吹吹打打的,也都又重新給吹打起來。
聽着裡面那不斷吼叫,還時不時因爲情緒激動給磕一下腦袋的二叔,朱瞻基這左右上下的瞧了瞧,還真是嚴絲合縫,想了想這別真給悶死在裡頭,趕忙便來到了那棺材旁,木料比較薄的位置,一腳使勁踹了過去。
隨着那棺材的木板破碎,裡頭二叔的腦袋也探了出來。
瞧着這大殿裡沒了一個人,只有朱瞻基後,二叔朱高煦頓時罵道:“老大老三這兩個王八蛋,剛剛話說的漂亮,這個兄弟情誼,那個一家人。現在好了,老頭子的旨意一下來,都跑了!也就是你小子沒跑,不然你二叔我都得悶死在這棺材裡頭!”
瞧着自己二叔那一臉窘迫的模樣,朱瞻基是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
“二叔啊二叔,你說在那尚書房外的時候,侄兒跟你說去請罪認錯,感覺你還不太情願。這要不是回去請了個罪,如今還不知道要怎麼折騰你呢。”
聽着朱瞻基打趣的話,朱高煦也是一臉無奈的說道:“行了,大侄子,你就別拿你二叔打岔了。趕緊,弄點酒過來,剛剛都悶死我了!”
聞言,朱瞻基來到那棺材前頭,隨手拿了個酒壺,塞進去後,說道:“行了,二叔,您就在裡頭享受吧,大侄子我也走了,等什麼時候老爺子氣消了,也就放你出來了。”
聽着朱瞻基的話,朱高煦還想說什麼,可朱瞻基卻不聽了,麻溜的跑了。
反正這熱鬧也看了,再不走,就不是看熱鬧,是找麻煩了。
指不定這救他出來的差事又落自己身上了。
還是先跑爲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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