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老二老三氣壞了
“這裡是漢王府!不是你們可以撒野的地方!漢王在北邊爲國征戰,你們就要在後邊欺負我們這些女人孩子嗎!好大的膽子!別說漢王沒有謀反,就是謀反了,也不是你們這些人可以隨意欺辱的!”
漢王府的大院內。
漢王妃拿着匕首抵在自己的脖頸之上,指着周圍的人喊道。
“去!將太子和太孫喊來,我倒要問問,他們就是這麼欺負他們的弟妹和叔母的嗎!”
聽着這院裡的聲音, 朱瞻基越過周圍的那些將士,緩步走了進去。
在朱瞻基來到場中的一瞬間,周圍的所有將士們便紛紛躬身喊道:“見過太孫殿下!”
聞言,朱瞻基一揮手,道:“都退下去!”
聽到朱瞻基的命令,周圍的將士們便紛紛轉身離開。
隨着這院中的人離開後, 朱瞻基這纔看向了自己的叔母,說道:“叔母,將匕首放下吧。”
可在聽到這話後,那漢王妃卻非但不同意,還逼迫着朱瞻基說道:“漢王在外邊打仗,伱作爲漢王的侄兒,就是這麼對待你的叔母嗎?”
聞言,朱瞻基也是無奈的一笑,然後說道:“叔母,你可能誤會了,這件事並不是侄兒我做的,侄兒我也是昨日剛剛回到京城當中,這件事也是剛剛聽人稟報才知曉。”
聽到朱瞻基的話,那漢王妃也是一愣,但還是堅持說道:“就算不是你,那也是你爹太子,如今大軍未還,皇上剛剛不在,你們就要對我們漢王府裡的人下手了嗎?”
隨着漢王妃這話說出口,朱瞻基卻是嘆了口氣, 說道:“叔父,你可能還不知道,我爹已經不在了。”
漢王妃聞言,心中一驚,但還是疑惑的問道:“不在?不在是什麼意思?太子離開京城了?”
朱瞻基搖了搖頭,道:“我爹已經在我回來之前離世了。”
“什麼!”
顯然,對於這個消息漢王妃也是第一次聽人說起。
可看到朱瞻基臉上那神情,加上這件事本身,朱瞻基身爲人子肯定不會拿這件事胡說八道,一時之間,漢王妃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而朱瞻基在嘆了口氣後,說道:“之所以會有人在漢王府周圍監禁,都是朝中那些朝臣們爲了以防萬一做的,叔母放心,這件事侄兒已經下令斥責過他們了,叔母不管是留在這府中,在京城中,亦或者想要去北邊尋漢王, 都不會有人再管束。”
聽着朱瞻基的話, 那漢王妃也明白了這件事可能是自己誤會了, 想了想後說道:“太太子的事情, 叔母也不清楚,這些日子你也多保重身體,不要太過於悲痛。至於你娘那裡,叔母會抽時間去看望一下。”
對此,朱瞻基也是點了點頭,說道:“那就謝過叔母了。”
“如今皇上和我爹接連身故,這朝廷內外也是很多的事情,有照料不周的地方,還望叔母見諒。”
見朱瞻基還對自己道起歉來,漢王妃這臉上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這件事是因她而起,在如今這種情況下,就算看管了他們漢王府也是理所當然的。
可這侄子的態度,卻讓她覺得自己先前對太子和太孫的態度有些過分了。
趕忙便尷尬的說道:“這怎麼能怪你呢,你也是剛剛回來,行了,你趕緊回去吧,你娘那邊也不用擔心,叔母會常去的。”
在朱瞻基點了點頭後,便行禮之後轉身離開了。
瞧着這謙謙有禮、有情有義的太孫,儘管對於如今兩家之間的關係那漢王妃還有些拿不準,不知道自家王爺是不是真的要造反。
畢竟之前可是對那皇位一直都覬覦着的。
但如今看到這侄兒的所作所爲,漢王妃還是無奈的嘆了口氣。
她雖然只是一個女人,婦道人家,但對於歷朝歷代那爭儲之事的殘酷還是清楚一些的,可在這樣關鍵的時候,皇上和太子接連不在,而漢王還在關外擁兵自重的情況下,能做到如此有情義,不僅沒有趁機會對付他們這些女人和孩子,還允許她們四處行走,甚至前往關外。
甚至還親自過來致歉,就是翻遍史書也不見的有幾個有這樣胸懷的人。
若是她自己,自然不會再有什麼其它不應該的心思。
可她只是一個婦道人家,她又能如何呢?
但人心都是肉長的,不管今日之後會出現什麼狀況,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對於今日那太孫的情義,她漢王妃還是記在了心裡。
就算日後有朝一日漢王能夠成爲皇帝,她也會盡力的去勸說漢王不要對這太孫動手。
想到這裡,漢王妃轉身看了看周圍那些漢王府裡的人,頓時皺着眉頭說道:“還看什麼看,都趕緊回去!”
這時,那漢王妃的兒子朱瞻壑也走了過來,他看着朱瞻壑說道:“娘,如今父王還在北邊呢,我大哥真的不會對我們動手了嗎?”
聽着自己兒子的話,漢王妃想了想後,還是說道:“如今都這個時候了,雖說你爹還沒有謀反的跡象,但這個時候他還能說出這樣的話,想來也不是有假。這份恩情,你我母子要千萬記得,日後不管如何,也要還了今日之恩情。”
朱瞻壑雖然還對這些事情沒有一個清晰的認知,可在聽到自己母親這麼說後,也是點了點頭。
而那離開漢王府後的朱瞻基,在看到那府外看管漢王府的將士們後,便當即說道:“將人全部都撤了吧,這裡不需要看管,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聽到朱瞻基的話,那些將士們顯然有些意外。
畢竟他們這些人就是再不瞭解情況,可皇上駕崩的事情他們還是清楚的。
朝廷大臣們要求他們來看管漢王府的目的,他們也都清楚。
然而太孫殿下卻要他們都離開
正當那爲首的將領想要說什麼的時候,此時的朱瞻基也是有些不耐煩了。
在來到這裡後他就一直強壓着心中的惱怒,畢竟一晚上都沒有睡覺了,正是又累又困,心力憔悴的時候。
這個時候就是讓他多說一句話都不願意。
但也是想到這些人乃是奉命行事,所以纔沒有責怪他們,可如今見他們還不識好歹,朱瞻基頓時便怒斥道:“怎麼?現在我的命令還需要跟你重複說幾遍嗎!”
聞言,聽着那話中的語氣,在場的衆人頓時心中一驚,趕忙便對着朱瞻基躬身行禮之後,紛紛離開了。
在從這漢王府離開之後,朱瞻基也沒有直接返回,而是再次來到了那趙王府。
如在那漢王府中一般,先是將人全部都撤掉,然後又親自進入府內向叔母請罪。
如此,方纔朝着他的太孫府返回。
臥房內。
迷迷糊糊間。
朱瞻基好像夢到了自己的爺爺朱棣和老爹朱高熾,他們滿臉憤怒的指着他這個太孫,說他沒有將大明朝治理好,說他這個太孫沒有將祖宗留下的基業看好。
導致天才大亂。
正當朱瞻基驚駭的想要解釋什麼時。
耳邊卻突然聽到了胡善祥輕柔的聲音。
“殿下,殿下”
恍惚之間。
朱瞻基緩緩睜開了眼。
看着面前熟悉的臥房,還有坐在身邊的胡善祥,這才明白剛剛的一切都是夢。
可即便如此,朱瞻基的眼角也是不自覺的流出一絲眼淚。
生而爲人,不管自己是不是穿越者,拋開那些家國大義,這接連死去的是他的父親和爺爺。
他們對於自己的關照和愛護,朱瞻基心裡頭清清楚楚。
他們接連的故去,讓朱瞻基的內心當中還是充滿了愧疚。
軍營中時,他一刻都不想待在老爺子的身邊,想方設法的離開,滿臉的不情願和嫌棄。
在父親身邊時,他滿心都是對父親折磨他學習的埋怨。
捫心自問,這心中若無虧欠之感,怎配爲人。
況且,當如今大明朝突然出現這樣的狀況後,他能做什麼?
他什麼都做不了。
甚至心中連一點該如何解決這個局面的辦法和方向都沒有。
曾幾何時,他靠着前世而知曉的那些理念和知識,還有系統的幫助,天真的以爲靠着這些便能在這樣一個封建王朝橫着走。
可真當這天下出現大亂的苗頭,甚至遠不如太爺爺面對的局面和歷史上那些大亂年代的局面時,他腦子裡的那點東西,他引以爲豪的那點東西,卻壓根不足以支撐他做到這一切。
若不是父親故去之前那大半年的諄諄教誨,還有苦口婆心給他講的那些爲君,治國之道。
他也只能傻站在原地,跟個機器人一般,聽着旁人的建議。
給他一支軍隊,他或許可以通過各種的小聰明和知識幫助軍隊打贏這一場戰鬥。
可當他真正站在這個位置,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他來決斷,來掌控的時候,他才明白,自己腦袋和肚子裡的那點東西根本不夠看。
這,或許也是父親臨終前那最後大半年的時間,之所以要逼他學習和領悟的原因吧。
躺在胡善祥的懷中,朱瞻基在貪婪的感受了一會兒這溫暖,毫不掩飾的釋放了一些內心當中的懦弱悔恨情緒後,最終還是從那牀上坐了起來。
他明白,從今時今日,此時此刻開始,整個大明朝上上下下的事情,所有的責任,都需要他來扛起來。
因爲在他的身後,已經沒有了退路。
不能再像往日一般,將所有事情都推卸給身後的老爺子和老爹。
如今他再退,整個大明朝都將跌落無盡深淵。
也該是他站出來的時候了
坐在牀邊的胡善祥,瞧着自己面前也不過二十出頭的夫君,如今就要的擔當如此大任,心中也不禁爲他而感到心疼。
不管是什麼樣的身份,說到底,他跟自己又有什麼區別呢?
朱瞻基在起身後,望了眼那窗外漆黑的天色後,朱瞻基隨即開口問道:“今天有人來找我嗎?”
聞言,胡善祥點了點頭,但還是說道:“都是來回稟殿下你交給他們那些差事,我看沒有太過重要的事情,就讓他們先回去,沒有打擾殿下休息。”
聽到胡善祥的話,朱瞻基儘管之前交代過有人來尋要將他叫醒的話,但並沒有責怪她。
如今事情剛剛發生,昨日也已經將大部分的事情都交代下去了,今日也不該有什麼太過重要的事情。
至於那些回稟的話,也確實沒有必要他親自來聽。
點點頭後,朱瞻基便起身走到了牀前。
再次詢問道:“娘那邊呢?”
胡善祥道:“今日漢王妃和趙王妃都過來了一趟,陪着娘在院子裡走動了好一會兒,還在一起聊了很多,晚上的時候也在一起吃了不少,看起來要比往日強很多了。”
見此,朱瞻基也是鬆了口氣。
如今的情況已經很糟了,如果老孃那邊再出點問題,那可真就讓人難以接受了。
好在如今老孃的狀態穩定下來了,只有身邊不離人,多陪着,想來應該也出不了什麼大事。
就當朱瞻基還想說什麼的時候,他卻發現那牀邊坐着的胡善祥低了個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見此,朱瞻基不由的走到跟前,問道:“怎麼了?”
聽到朱瞻基的話,胡善祥似乎也明白朱瞻基是在問什麼,臉上浮現出了一絲不好意思的神色,然後說道:“殿下,你要做爹了.”
胡善祥的話說完,朱瞻基頓時一愣。
做爹?
正當朱瞻基疑惑的思考胡善祥這話是什麼意思時,伴隨着腦海中一個念頭的升起,朱瞻基頓時瞪大了雙眼。
“善祥,你的意思是說.”
“我要做爹?”
“不是,我是說,你有身孕了?!”
聽着朱瞻基那不着邊際的話,胡善祥也是低頭抿嘴淺笑一聲。
但還是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在看到這一幕的瞬間,朱瞻基終於是接受了這個消息。
自己要當爹了
自己要有孩子了.
這個事情他不是沒有想過。
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如此真切,如此真實,如此情緒複雜。
一時間,朱瞻基頓時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這對他而言,是人生的第一次。
他不知道自己在這個時候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在這個時候應該做些什麼。
雖然本能的覺得這個時候應該關切的體貼一下胡善祥,可到頭來,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關切的話。
此時的朱瞻基,和尋常的父親一般無二。
哪怕他這一生經歷的再多,可真當這樣的事情頭一回出現在他面前時,那心中還是忍不住的忐忑、心跳加快、手足無措。
完全都不知道這個時候即將身爲人父的自己,到底該做些什麼。
就當朱瞻基神情略顯激動,甚至有些慌亂的來到胡善祥身邊時,依舊還是忍不住的問道:“這是真的?”
聽到朱瞻基又再次的詢問,胡善祥頓時便忍俊不禁的捂嘴笑了起來。
然後眉目間帶着笑意的說道:“殿下,是真的!”
聞言,朱瞻基頓時咧嘴一笑。
傻樂的坐在胡善祥身邊,木楞的說道:“我要當爹了?我有兒子了?”
在聯想到日後自己的孩子出生,自己將有了第一個孩子,可以像別人似的,與他嬉鬧玩耍時。
朱瞻基心中那本能的驚訝和慌亂,也瞬間變成了激動和狂喜。
雖然最近的事情搞的他有些焦頭爛額,可即將成爲人父的喜悅,卻沖淡了一切。
“這件事,娘知道嗎?”
聽着朱瞻基的問話,胡善祥搖了搖頭,道:“還沒呢。”
朱瞻基點點頭,趕忙說道:“去告訴娘!娘聽到這個消息後,一定會高興的,現在就是跟娘說什麼她估計都聽不進去,但這不同,把這個消息告訴她,娘一定高興!”
在聽到朱瞻基的話後,胡善祥也是乖巧的點了點頭。
隨後,朱瞻基又漸漸冷靜下來,看着胡善祥說道:“當然,娘要照顧好,你自己也要照顧好自己,這些日子我估計會很忙,有些時候也照顧不到你,你自己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明白嗎?”
終於在朱瞻基的口中聽到了關心自己的話,胡善祥的臉上也是露出了滿足的神色。
再次乖巧的點了點頭。
第二天中午。
從順天府趕去山海關的封賞隊伍便已經抵達了關外的明軍大營之中。
整個大軍的軍營內部也是熱鬧不已。
將士們歡天喜地的呼喊着。
顯然,對於如今局勢背後的情況,這些普通將士們壓根都不清楚。
對於接下來可能出現的情況,他們更是一點都不瞭解。
只聽到說朝廷有賞賜下來,這一次得勝歸來的他們自然是高興了。
聽說除了有那牛羊可以大飽口福外,還有御酒喝,更關鍵的還有賞銀拿!
按照朝廷傳旨太監的話,太孫說了,這一次北征有多難,他是親眼瞧見的。
將士們有多勇猛,他也是親眼看到的。
若不是將士們在戰場上奮勇殺敵,也沒有今日。
所以,要好好的犒賞三軍。
原則就是一句話,吃好、喝好、賞銀、封官!
對於這話,這些得勝歸來的將士們自然是最愛聽的。
一個個頓時便在那軍中開始高呼太孫殿下聖明。
而此時的軍營中,那漢王朱高煦和趙王朱高燧,則冷眼觀察着眼前的一切。
瞧見這一幕,那老三朱高燧頓時便皺起眉頭,對身邊的老二說道:“老二,那小兔崽子是要幹什麼啊?這門不讓進,補給催了這麼多天也不見個信兒,倒是這封賞來的快啊。你瞧,牛、羊、上好的大米,御酒、賞銀,這要不是人太多,那小子是不是還準備再送過點娘們來?”
聽到這話的老二朱高煦,頓時笑了笑,彷彿將朱瞻基的心思全部看了個清楚似的,說道:“還能幹什麼,收買人心唄,這些東西都讓他給賞了,這些將士們自然是心裡頭念他的好了,到時候咱們哥倆說要造反,那些將士們能答應嗎?”
“還有朝廷那些封賞。”
“這次有軍功戰功的,朝廷一應封賞,大氣的很啊.這些可都是朝廷實實在在的冊封,要比咱哥倆嘴上說的那些回報,可要強多了。而且咱哥倆嘴上說的那些,還只是嘴上的,人家可是文書旨意都下了,這些軍中的那些軍官們,會不念人家的好?屁股該做在哪兒,人家會不清楚?”
“咱們大侄子這一招啊,可要比派個十萬大軍過來都厲害,這麼一招下來,看着吧,這些將士和軍官們,晚上睡覺夢裡都在念着朝廷的好,恨不得現在就給那小子把命給賣了。三軍未動,先給他二叔玩了一招攻城爲下,攻心爲上。”
“臭小子,倒是真有點手段啊”
聽着那老二朱高煦的話,一旁的老三朱高燧卻是傻愣愣的瞧着他,忍不住的說道:“老二,你在想什麼呢?你既然知道那小兔崽子要玩這一招,你還就這麼給他們封賞?到時候那小子把人心都勾搭走了,你還造個什麼反!晚上睡覺小心人把你綁了送到朝廷裡!”
可那漢王朱高煦卻只是聳了聳肩,說道:“不讓他們封賞怎麼辦?這些傳旨的太監,都是老大的人,如今老大是太子,是監國,代表了朝廷。我們這按照朝廷的命令在這裡駐軍,朝廷派來封賞的人卻被我們給扣下了?”
“這算什麼事兒?這人一扣,你我兩個人的名字上就永遠掛上了‘謀逆’倆字了,現在那小子和老大都在京城裡,身邊是朝廷,一封旨意下去,你我哥倆腦袋上這倆字就別想給去掉了。然後人家以朝廷名義從全國抽調各地兵力,仗着這山海關的關隘,這仗怎麼打?”
“我可是聽說了,山東那十萬備倭兵已經都過來了,別的不說,十萬備倭兵在,我們轟的開這山海關的大門嗎?”
“別到時候這山海關打不進去,咱哥倆就得先去那漠北跟于謙種土豆了。”
在跟那老三朱高燧說這些話時,老二朱高煦眼睛的餘光,卻微微的打量了一下他和老三身後的一名護衛。
雖然此人沒有敢靠的太近,可他卻還是敏銳的發現了此人與之前站在他們身後時的距離要稍微近了些。
朱高煦的眼神微眯,但卻不動神色。
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現似的,繼續與那老三說着話。
而那老三朱高燧在聽到老二朱高煦剛剛那一番話後,卻滿臉擔憂的說道:“那怎麼辦?就看着他們在這裡收買人心?到時候都是那小兔崽子的人了,我們還造個屁的反。”
可聽到這話的漢王朱高煦卻只是微微一笑,道:“別急。”
“只要你我一日沒有露反跡,那臭小子就不能把我們怎麼着了,我們名義上就依舊還是這五十萬大軍的臨時統帥,這朝廷封賞的高興頭能撐個兩三天,可兩三天之後呢,半個月之後,一個月,兩個月之後呢?”
“這大軍,是讓不讓進關?不讓進,咱們就耗在這兒,他不是想收買人心嗎?那就不能餓着我們吧?我們拖,看看到底是誰急,等這軍中的上上下下都對朝廷不滿了,對朝廷的不信任寒心了.”
“那個時候,纔是我們真正該動手的時候,否則如今這些人別看有五十萬,可有多少效死命嗎?”
“兵法雲,上下同欲者勝。”
“等這大軍之中的將士們對朝廷的怨恨積蓄到頂點的時候,我們登高一呼,上下齊心,就算這山海關我們轟不爛它,轟不爛我們還不能換個地方嗎?只要過了這長城一線,便是一路坦途,到時候我們五十萬大明精銳在手,天下誰能抵擋?”
聽着老二朱高煦的話,那趙王朱高燧還真挺驚訝的。
平日裡看着沒腦子的老二,這一說造反謀逆,倒是突然變的聰明起來了。
“老二,我發現你這天生就是造反的料。”
聞言,那老二朱高煦卻反口便罵道:“滾一邊兒去,你纔是天生造反的,你全家都是。”
就當那老二朱高煦和老三朱高燧正在鬥着嘴的時候,之前那前來傳旨封賞的太監,卻在那軍中之人的帶領下來到了他們這裡。
遠遠瞧見這兩位王爺,那傳旨太監便立馬捧着一個笑臉,還沒走到跟前便趕忙拱手躬身行禮,道:“內臣見過二位漢王爺、趙王爺。”
瞧着此人的模樣,那老二和老三都沒有說什麼,只是冷眼瞧着他。
隨後那老二朱高煦便開口問道:“這封賞你們也封賞完了,找我們兩個是有什麼旨意嗎?還是說也要給我們兩個升個官,發點賞銀啊?”
聽到這漢王朱高煦的話,那傳旨的太監倒也是見過世面的,趕忙便捧了個笑臉說道:“看兩位王爺說的話,那點賞銀哪裡能入的了二位王爺的眼,至於那升官,二位王爺就莫要說笑了。內臣這次過來是奉了太孫殿下的旨意,有信交給二位王爺,太孫殿下說了,這信是給二位王爺的私信,所以爲外人知。”
聞言,那老二和老三頓時便對視一眼。
對於寫信這件事本身,他們並沒有太大的意外,只是那老二在聽到這太監口中所說,是奉了太孫殿下的‘旨意’時
那老二朱高煦心裡頭還是有些疑惑的。
旨意,那小子現在的話,都是旨意了嗎?
然而,那漢王朱高煦雖然心中疑惑,但卻並沒有第一時間表露出來,而是在接過那信件之後,便仔細的看了起來。
一旁的老三朱高燧也是湊過了腦袋,一同查看。
然而,就當這二人將手中的信件一點點的看完時。
兩個人的臉色都是出現了一瞬間的驚變。
老大
死了??
那朱高煦和朱高燧都是滿臉的不可思議。
這老爺子剛剛死,那京城之中的老大就也死了。
雖不敢說不可能,但這事他們確實從來都沒有想到過。
如今突然聽到這個消息,兩個人也是久久沒有回神。
不過相比於那老三滿臉的震驚,一旁老二朱高煦的臉上卻除了震驚之外,還帶了些擔憂和疑慮。
爲了確定這信中所寫的到底屬實不屬實,那老二還是當着那傳旨太監的面,問道:“太子死了?”
聽到這話,那傳旨太監臉色一變,趕忙便跪在地上,神色驚恐的說道:“漢王爺,這話可不能亂說啊,太子爺怎麼會好好的死了呢?”
見這傳旨太監的神情,不知爲何,那老二朱高煦卻反倒是相信了這信中所寫的內容。
在仔細的想了想後,那老二朱高煦卻還是在震驚之後,板着臉說道:“回去告訴朱瞻基那小子,想要老爺子的屍首,就讓他打開山海關的大門,他二叔我親自給他送到京城當中去。若不然,我們就這麼耗着,我倒要看看,那小子能耗到什麼時候。”
儘管如今雙方還沒有撕破臉,更加沒有開戰。
但這只是外界,表面是i這種情況。
其實雙方心裡頭都是門清。
對於朱瞻基,他朱高煦自然是不會有絲毫隱瞞的心思。
那小子從開始到現在都出了這麼多招了,擺明了就是不信任他二叔,反倒是他這個二叔,到目前爲止還沒有對那大侄子出過一次手,最多也就是在暗中拉攏着軍中的軍官們。
所以,將自己的態度,直白的擺出來,對大局而言也不會有半點的影響。
可就當那漢王朱高煦的話說完後,那傳旨太監卻問道:“漢王爺可想好了?”
聽到這話,那漢王朱高煦頓時一皺眉,道:“怎麼,你還有什麼話說?”
那傳旨太監也趕忙回話道:“太孫殿下口諭,若漢王不願將皇上屍首棺木送回,便是不顧人倫之禮,父子之情,既然如此,那便轉告漢王,可隨便在當地尋一地方將皇上安葬。”
“但漢王爺若如此決定,不管是在當地安葬還是置之不理,太孫殿下說依舊會按照之前約定,但在漢王爺和趙王爺百年之後,皇上屍首什麼結果,二位王爺就陪在旁邊,若是皇上屍骨無存,日後二位王爺的屍骨也會由二位王爺的子嗣親手燒成灰,扔進大海。”
“並且會命史官將此事千秋永存,讓漢王和趙王的忠孝之名流傳萬世。”
聽着那傳旨太監的話,漢王朱高煦和趙王朱高燧頓時怒髮衝冠。
“小王八蛋!(小兔崽子)!”
“回去告訴朱瞻基那臭小子,讓他給我好好活着,多生幾個孩子,等我到了京城,讓他兒子以後給他埋骨灰!”
“滾!”
看着差點就要殺人的兩位王爺,那傳旨太監也不敢再多留,趕忙便起身離開了。
瞧着那傳旨太監走遠的身影,冷靜了一下後,那老三朱高燧也趕忙對着身邊的老二朱高煦說道:“老二,爹的屍骨我們留在這也沒用,不如就讓他們先帶回去吧。留在這等天氣一熱,就臭了,這畢竟是咱爹,這不好吧?況且,那小兔崽子向來說到做到,這一手也屬實有點黑,這萬一你我二人最後沒有鬥過這小子,他真把咱們最後給燒了,讓你家小子把骨灰撒海里,還得頂個萬世流芳的名聲,這就有點噁心了吧.”
聽着這老三的話,朱高煦說實話這心裡頭也是有點怵。
這手主要太黑了。
就目前的情況,他們誰也不敢說誰能穩贏。
這死了以後把屍體燒了他倒是不怕,可這最後萬一真落了一個“萬世流芳”的‘忠孝’名聲,是真的有點噁心。
可儘管他眼角都氣的有些發抖,最終卻還是咬着牙說道:“不行。”
“爹的屍首不能給他。”
“如今老大不在了,那小子是已經冊封的太孫,這屍首給了那小子,他把老頭子和老大往那皇陵裡一扔,就直接能登基了。到時候名正言順,咱們兩個再做什麼就都是反叛了。”
“在動手之前,絕對不能頂個造反的名聲,也不能讓那小子登基了。”
他朱高煦雖然不懂那些政務,但跟隨老頭子朱棣這麼多年,從靖難打到了現在,他要是不懂個師出有名的道理,那這反就算是白造了。
就是當年老頭子造反的時候也將自己的軍隊打造爲王者之師,以尊皇明祖訓、誅“奸臣”齊泰、黃子澄,爲國“靖難”爲名,誓師出征。
不僅不說自己是造反,還要說成是匡扶國道。
老頭子自己造反都是這樣,更何況是他們了。
自然也是得師出有名。
如今別說是師出有名了,屍體棺材一送回去,人家名正言順就是皇帝了。
一句話,召他們跪着回去,就得跪着回去。
不回去就是造反。
那個時候,他們可就真的是任人宰割,說什麼是什麼了。
雖然已經有了決斷。
可是被朱瞻基這小子這麼一搞,那朱高煦也是氣的夠嗆。
這小王八蛋,是真狗啊。
這麼陰損的招數都能想出來。
一路上罵罵咧咧的返回到了軍中主帳內。
不久後,另外一邊。
山海關內不遠處一座縣城內的一個農院中。
一名老頭正躺在那躺椅之上樂呵的大笑着。
“哈哈哈哈,老大啊老大,你家這小子是真損啊,別人都是威脅將其從宗譜中抹去,這小子倒好,竟然威脅那老二老三要他們流芳百世,名傳萬古,哈哈哈哈哈~”
老頭子朱棣躺在那椅子上,簡直是笑的停不住了。
他是怎麼也沒想到,平日裡看着還算乖乖巧巧的大孫子,竟然還有這麼一面。
威脅起人來,是真不含糊。
別說是那老二老三了,就是他老頭子當年要聽了建文這麼說,他造不造這反還真得思量思量。
平日裡看史書,有些意圖造反的皇家之人,最多也就是一筆帶過其造反之事。
平日裡看起來自然是連名字都記不住,可要是真在那史書和宗譜之中將造反和不孝的故事給好好的編撰一遍,這後世兒孫,豈不是還要將他們的這些事蹟給背下來?
這不就像那民間流傳的岳飛和秦檜的故事嗎?
這要是後世人,口口相傳如此故事。
自家沒有後人也就罷了,要是有,這得多噁心人,自家的後世兒孫,還不得把老祖宗給罵死了。
想到這些都是那小子想出的陰損招數,那朱棣就又笑不活了。
一旁那老大朱高熾,對此也是頗感好笑。
不過在笑這件事的同時,那老大朱高熾對自家那小子這次所做出的抉擇,也是十分的滿意。
想到往日這小子的種種行爲和性情,能夠做出這樣的決定,還真是讓他刮目相看。
因爲單從他這一次的舉動,便能看出其在對待和思考這件事的時候是怎麼想的。
其腦海中的思路也就清晰了。
而那老頭子朱棣在笑過之後,也是瞧着身邊的老大,說道:“怎麼樣,對你家那小子這次的應對還滿意嗎?”
聽到老頭子的話,朱高熾仔細想了想後說道:“單從對待關外軍隊來看,還算不錯,自古兵法有云,攻城爲下,攻心爲上。只要這些關外的將士心中是向着朝廷的,那這一場仗就輸不了。”
對此,那老頭子朱棣也是認可的點了點頭,說道:“平日裡只見這小子偷奸耍滑,賣弄聰明,不曾想還能使出這樣的妙招,不錯,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這小子想出來的。那京中的密報還沒送過來,倒是讓人等的着急。”
“不過,我猜這事八九不離十是那小子自己想出來的,跟老大你那滿口仁義道德的德性是一模一樣。”
對於自己老爹的話,朱高熾也很認同。
他也覺得這件事八九不離十就是那小子自己想出來的,畢竟這跟他當初教導那小子的一些道理是有異曲同工之妙的。
不過,讓他想不到的是,這小子的天賦悟性是真不錯。
這麼快就將這些道理給用到了這件事上。
這一招用在這裡,用在這個時候,就是他朱高熾自己,也不一定就能想到。
就當這兩個老頭正思考着這些的時候,那門外的黃儼突然跑了進來,對着這院裡的兩位說道:“皇上,太子爺,京城裡的消息傳來了!”
聽到這話,剛剛還在念叨着等消息的老頭子朱棣,頓時便驚喜的說道:“快,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