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香臉貼在衛氏的懷中,聽着衛氏罵康宜文,她得意的笑了。
一切皆在她的控制之中,所有人都被她牽着鼻子走,任由她來玩弄,將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感覺真痛快。
王春香的笑容有些扭曲。
康宜文不快的擰了眉,負着雙手,正色道:“王夫人,我們康家是身份低微,是家境貧寒,但我這出身貧寒人家的粗人也知道凡事先要問清事情的來龍去脈,再做出反應不遲。而不是像夫人這樣,不分青紅皁白,張嘴就罵人,這於夫人您這身份不符吧。”
康宜文剛剛想着衛氏是王春香的娘,該喚聲伯母的,可是衛氏那番鄙視嘲諷的話語,讓他十分氣惱。自己家雖然家境不富裕,可一家人都是靠着自己勤勞的雙手和聰慧的頭腦在賺錢養活自己,既未偷又未搶,你衛氏憑什麼瞧不起。
“你……好你個康宜文啊,幾日未見,別的本事沒見長,嘴皮子倒利索了。好,那我今兒就來聽聽,你是怎麼欺負我們家香兒的。”衛氏被康宜文駁得一時語窒,食指哆嗦着指向他,咬牙切齒着,然後輕輕拍拍懷中的王春香,換了副面孔柔聲道,“香兒,別哭啊,有什麼委屈告訴娘,娘會替你做主的,任何人都休想欺負你。”
然後又冷冷剜了眼康宜文,那模樣恨不得上前去殺了他。
康宜文表情也很冷淡,要說之前還有些猶豫,可是在見衛氏後,他一點兒都不猶豫了,低聲對林氏說道:“大嫂,等會兒你就將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的說出來,包括之前的很多事情。”
“三弟,我曉得。你放心。”林氏也點點頭,反正豁出去了,她也清楚從王春香這兒是得不到什麼好處了,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衛氏懷中的王春香輕輕頷首,低聲道:“娘,我們進屋說吧,有些話我不想讓外人聽見。”
衛氏點點頭。然後帶着康宜文和林氏進了偏廳,四人分別坐下,不過。衛氏並未讓丫環奉茶,她認爲康宜文和林氏是不配喝他們家的茶。
說心裡話,不要說衛氏不奉茶,就算是奉了茶,康宜文和林氏倆人還不敢喝吶。
衛氏看向身邊的王春香,憐愛的替她理理又鬢微有亂的黑髮,柔聲道:“香兒。有什麼委屈,就說吧,娘認真聽着。”
王春香抽泣了下,而後說道:“娘,是這樣的,今兒康大嫂看見我就向我借銀子,我說沒有。而後她就生氣了,開始說些莫名其妙的話,說什麼花啊藥啊之類,反正我也聽不懂。康大嫂見我還不借錢。就開始動手找我,要不是我躲着快,還不知被她打成什麼模樣。後來宜文哥哥來了,他說得和康大嫂差不多,也懷疑我送了花和藥給康大嫂。我怎麼解釋他們都不聽,無奈之下,我只好帶他們來家中,讓他們自己看我們家可有他們想找的東西。”
衛氏眸中寒光閃閃,不過也疑惑的問道:“什麼花什麼藥。到底是什麼東西?”
“娘,我就是不知啊,您去問他們吧。”王春香用力的搖頭,用帕子不停的拭着眼角。很傷心的樣子。
衛氏安慰了她幾句,本又想開罵的,可想到康宜文先前的話,只得按捺着性子問林氏:“康大嫂,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爲何要誣賴我們家香兒。”
林氏趕緊擺手道:“王夫人啊,您誤會了,不是我欺負王春香,是她想害我啊。您瞧我現在這副模樣,都是拜她所賜,要不是家裡人發現得早,恐怕過幾日,我就會命喪她手了。”
她一邊說一邊打哈欠揉搓着眼睛,眼皮子好重,精神很不濟,滿腦子都是陀蔓菊的香味。
衛氏怒目圓瞪,用力拍了下黑漆桌子,怒道:“放屁,我們家香兒秉性純良,怎會害人。你們要是想訛詐,就直說,沒必要向我們家香兒身上扣屎盆子。我自己養的女兒我心裡清楚,只有別人害她的份兒,她哪兒會害人喲。
就算別人害了她,她不但不計較,反而還處處替人家着想,她就是一傻丫頭啊,你們於心何忍這樣來傷害她,你們還是不是人啊。”
康宜文能感覺到不時來自衛氏的那能殺人的眼刀子,他巍然不動,問心無愧。
林氏打了個哈欠後嚷道:“王夫人,我們說得句句是實話,您要是不信,我也沒辦法。我從頭和您說吧,自從我三弟成親後,王春香就跑來找我……”
林氏一邊說一邊打哈欠揉眼睛,費了很大勁纔將事情經過說清,從剛開始王春香讓她陷害曉嫺開始,一直說到她自己深受其害。
衛氏耐着性子聽完,臉色越來越沉,口中雖然叫着喊着不信王春香會害人,可是聽完林氏說的這些之後,她也些動搖了。她知道王春香一直對康宜文有心思,一直拒絕其他人的提親,王春香做出這些事情就不足爲奇了。
驚訝之後就是心痛,自己善良的女兒何時變得這樣心狠手辣起來。
不過,這些念頭她只是在心裡想想罷了,不會當着康宜文他們的面前說出來。
王春香不以爲意,知道林氏所說的都是一面之辭,是很難讓衛氏相信的。且衛氏若真不信,她自有辦法讓她信自己。
“康大嫂,可真是瞧不出啊,瞧着老實本份的模樣,撒起謊來也是一套一套的,聽得倒像真的一樣。你說的那些根本就是笑話,什麼紫色散發香味的花,我房間中根本就沒有,也無人從京城送花給我們。年前我們倒是在集上瞧見幾盆新奇的花,本想買兩盆回來,只是被蘇公子給買了去。你們要是不信的話,可以帶你們去看我的房間,還有我們家的後花園瞧瞧。”衛氏冷着臉,厲聲說道。
康宜文知道衛氏會有此反應的,他也不指望衛氏會當着自己的面對王春香怎麼樣,就是想讓她私下裡好好管教管教王春香,莫讓她再來害人。
“多謝王夫人成全,對了,我還有一件事,想要說與王夫人您聽聽。初七那天,我和娘子、南華表哥,還有蘇公子,我們四人一起去浮陀山禮佛。禮佛之後我們去了一線天,我們三人去爬仙人牀,只留我家娘子一人,可突然有一塊巨石從山上滾落下來砸向我家娘子。幸好我家娘子逃得快,不然……事後,我們得知,石頭滾落下來後,有一個年輕女子從山上匆匆下來,然後離開了。
因此啊,往後,王夫人去一線天遊玩之時,還請多留些心眼兒,不然那石頭太可怕。”康宜文說道。
雖然事情已過去多時,可他還是禁不住後怕,不敢想像曉嫺要是逃不了,後果會怎樣。
衛氏的心猛然揪了揪,好像想起了什麼來,眸子裡滑過心虛。
“哼,多謝你的提醒,我們一家人樂善好施,菩薩自會保佑我們一家人平安的,所以這不用你操心。”衛氏冷哼着說道。
“如此最好。”康宜文應了。
他雖然捕捉到了衛氏眼中的心虛,可惜沒有真憑實據,只能旁敲側擊着。到了此時,他不得不佩服王春香,行事如此周密,就算你明知是她所爲,卻奈何沒有任何證據,光憑一面之詞是無法讓她認罪的。
“三弟,我們還是去花園中瞧瞧吧。”林氏在一旁催促着,她迫不急待想見到陀蔓菊。
衛氏主動起了身子,冷冷道:“你們想瞧就去瞧吧,等瞧完之後,你們得給我們家香兒一個說法。”
康宜文看着一臉淡定的王春香,忽然意識到,他們會一無所獲的,不然,王春香不會如此大膽的帶自己和林氏回來。
可是眼下是騎虎難下,只得隨着衛氏和王春香去了後花園。
正是陽花三月春暖花開之時,花園中各色花朵開得正炫,紅的白的紫的粉的,五顏六色,色彩斑斕。但尋遍了花園的每個角落,哪有陀蔓菊的影子。
林氏不死心,還去了衛氏的房間,自然又是落了空。
幾人重新回到了偏廳,王春香眸中的得意之色更甚,頭昂了昂,看向康宜文,幽怨道:“宜文哥哥,你該信我沒騙你吧。”
眼下這樣,康宜文說不信嗎?
不過,衛氏可就沒這樣好說話了,挺直背脊,拍着桌子衝康宜文和林氏說道:“今兒這事,你們準備怎麼解決,我們香兒可不能白白受了委屈。她堂堂的千金小姐,被你們質問來懷疑去,你們根本沒將她放在眼裡,沒將我們王家放在眼裡,真是豈有此理。”
康宜文深吸一口氣,衝衛氏低身行了禮,沉聲道着歉:“王夫人,抱歉,是我們魯莽了。”
而他身旁的林氏則呆呆的,滿臉的失望之色,她現在並不想追究王春香的責任,只想找到陀蔓菊,她不要銀子,只要陀蔓菊了。
“呸,抱歉有用嘛?要是有用的話,那我打你幾耳光,然後給你說聲抱歉,你樂意嗎?我們王家的千金小姐,可不能被人欺負了說聲抱歉就完事。”衛氏不依不饒着。
“王夫人,您說該怎麼辦?”康宜文問道,知道今兒這事很難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