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恂只是溫和的笑着,像個兄長一般說着對弟弟任性的無奈:“一別差不多一年,九皇弟還是對娶妻忌諱頗深,害朕這個皇帝想做一回媒人都無處着手,除開年紀尚小的,其他皇弟都已經娶妻生子,也就你和五皇弟還未娶妻,你們倒是給朕一個準信,何時才願意娶妻了?京城如此多的世家貴女,他們容貌家世都是上乘,難道還配不上你二人?”
拓跋璟和拓跋睿站在正中央,作揖道:“皇上嚴重了,臣弟二人暫時只是覺得爲朝分憂纔是正事,至於娶妻一事並不着急,妻子與臣弟二人可是白首到老的,無論如何也要娶一個合心意的。”
拓跋恂也不惱,笑道:“罷了,罷了,隨你們,只是臨近三十你們還未碰到合心意的,到時候勢必要由朕給你們賜婚,你們不得推脫了。”
沉吟了下,拓跋璟和拓跋睿同時應道:“是,皇上。”
兩人坐回位置上後,端坐在皇帝右邊的太后開了口:“兩位皇兒好不容易回京,既然他們暫時無意娶妻,皇上私下裡提一提也就好了,也省得擾了他們的興致,下一次離京,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了。”
拓跋恂溫和的笑道:“母后說的是,是朕欠考慮了。”
氣氛回升,大家有有說有笑了。
已經坐回了原位上的拓跋清雅漾着甜美的笑容,道:“皇上,大家都對九皇叔帶回來的女子好奇,不如讓九皇叔請那女子出來獻舞,也讓清雅大開眼界一下。”
拓跋恂端着杯子吃了一杯酒,笑道:“聽清雅這麼一說,倒勾起了朕的好奇了,九皇弟,介意介紹她給大家認識一下嗎?”
拓跋璟暗看了拓跋清雅一眼,對上拓跋璟那嗜人的目光,拓跋清雅心裡疙瘩了下,她本想給夏依依一個下馬威,倒是忘了拓跋璟。
若是因一個夏依依,而把拓跋璟得罪了,那她就得不償失了。
拓跋璟站起身,笑道:“既然皇上開口了,臣弟要是再把人藏着掖着,就顯得矯情了,只是她來自民間,素來不識宮中規矩,就怕她的魯莽惹得皇上不快了。”
拓跋恂溫和的笑着,道:“朕人都還沒有見到,九皇弟倒是把人給護上了,朕還從來沒見過皇弟如此護過誰,這人朕倒是要見上一見。”
無法,拓跋璟只好把夏依依叫上了。
夏依依從容不迫的走到拓跋璟身邊,舉止跳不出一丁點錯的行了禮:“民女見過皇上,皇上萬福。”
拓跋恂打量了着低垂着頭的夏依依,笑道:“擡起頭來,朕要看看是如何的妙女子能入了九皇弟的眼。”
夏依依依言擡起頭來,瞬時,和拓跋恂四目相對,她明顯感覺到拓跋恂那溫和的眸裡有那麼一瞬間是緊縮的。
拓跋恂把夏依依從頭到腳給打量了一遍,同時,夏依依也不露痕跡的把他給打量了一遍。
她不得不承認,這皇家的基因是真的很好,不管是拓跋璟還是拓跋睿或者是當今的帝王,都是難得一見的俊美男人,而拓跋恂的外貌與拓跋睿的很相像,同樣的藍眸,同樣挺拔高大的身軀,不過相較於拓跋睿近乎妖孽的外貌,拓跋恂的外貌倒顯得溫和,嘴角邊的笑容倒削減了他外貌的凌厲,不似一個威嚴的帝王,倒像個出色的偏偏俊公子。
總體來說,拓跋恂和拓跋睿幾乎是一個影子裡刻出來的,乍然見之,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這兩人是兄弟,像,實在是太像了,只是拓跋恂更顯得溫和一些罷了。
反倒坐在拓跋恂右手邊的太后卻與拓跋睿和拓跋恂兄弟兩人的外貌卻無一點的相像,雖然太后保養得宜,四五十歲的女人看起來也就三十歲左右,可是太后的外貌也就中上之姿,在美女如雲的後宮還真的說不上是頂好看。
夏依依也就心裡猜測了一番,在再次對上拓跋恂打量的目光的時候趕忙的把頭給低了下去。
而坐在主位上的拓跋恂,此刻的心情也沒有輕鬆到哪裡去,乍然見到夏依依的衝擊感是無人可以理解的,他心裡不斷叫囂着一個聲音:像,像,實在是太像了,與他小時候見過的大美人簡直如出一轍,就算他當初年紀小,可是那如畫中走出來的美人兒,還是讓他印象如新,所以乍然見到這夢中常常出現的美人,他的心情可想而知了。
拓跋恂暗裡深吸了口氣,笑道:“果然是個美人兒,也難怪九皇弟出京一趟就把人給帶回來了。”
夏依依得體的福了福身,道:“謝皇上。”
拓跋恂笑道:“叫什麼名字?哪裡人?家中可還有別的親戚沒有?”
“回皇上,民女姓夏,名依霜,是陽樂縣夏家村人,家中父母皆亡,上無兄長,下無弟妹,民女也算是孑然一身了。”
拓跋恂別有深意的說道:“倒是個可憐的女子了。既然你是小地方來的,想來琴棋書畫應該是沒寫過的,朕讓你在大庭廣衆之下展現才藝倒顯得有些強人所難了,罷了,等你在京城裡住上一段時間,下次皇宴的時候在準備一些才藝展示就是了。”
夏依依福了福身,道:“謝皇上。”
“退下吧。”拓跋恂揮了揮手,說道。
“是。”
夏依依乖乖地退了下去。
拓跋清雅見夏依依不被爲難就坐了回去,眼裡忍不住閃過一道陰狠的光芒。
拓跋清雅道:“皇上,清雅覺得九皇叔帶回來的女子容貌在京中也可以稱得上是一等一的好了,舉手投足間也充滿了大家閨秀的風範,不似從小地方來的,倒像是天生的京城貴女一樣,皇上覺得如何?”
拓跋恂笑道:“清雅不說朕還沒有注意到,這一說,朕還真的這麼覺得了,九皇弟這次倒是撿到了一個寶了。”
拓跋璟站起身,道:“謝皇上的誇獎。”
夏依依被皇帝這麼一誇,無形之中倒招來了那些從小在京中長大,萬千寵愛於一身的高門貴女不少仇恨。
一場皇宴,夏依依倒成了全場的焦點。
場上各人心思各異,一道尖銳的嗓音打破了這一時的僵擰:“固倫公主到。”
話落,拓跋薰還是如清水縣時一樣排場很大的走了進來,她剛一入場,迎面飄來了一股似有若無的香味,她的身後還跟着五六名長相豔麗,身段也好的宮女。
拓跋薰款款的走來,停在正中央,虛虛的福了福身,聲音如鶯般的說道:“臣妾見過皇上,見過太后,見過皇后。”
拓跋恂溫和的看着她,道:“皇姐,你不是身子不舒服嗎,怎麼還過來了?”
拓跋薰柔柔一笑,道:“五皇弟和九皇弟難得回京,臣妾這個爲人皇姐的就算是遇到天大的事兒也要過來見上一見,這不就過來了。”
拓跋恂命人在皇后那邊給拓跋薰加了一個位置,笑道:“二皇妹,你坐到皇后那邊去吧。”
“謝皇上的恩典。”拓跋薰又是虛虛的頜了頜首,在丫鬟的服侍下拾級而上,坐到了皇后的身邊。
拓跋薰纔剛坐下,皇后就湊過頭,優雅的說道:“公主,你身體好些了嗎?”
拓跋薰笑道:“已經好了不少,謝皇后娘娘的關心。”
“好了就好,雖然只是偶感了風寒,不過這風寒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這身子可得好好調養,本宮前兒個得了一支上千年的人蔘,一會就讓人送到你的公主府去。”皇后笑着說道。
“有勞皇后娘娘了。”拓跋薰客氣有禮的說道。
皇后也只是笑笑。
歌舞還在繼續,皇后小聲的對拓跋薰說道:“公主,晉王這次回來還帶回了一個女子,剛剛那女子在宴會上可是大出了一回風頭。”
拓跋薰保養的很好的蘭蔻動了動,優雅的笑道:“還有這樣子的事?本宮豈不是錯過了?那女子現在在哪,本宮倒要好好地瞧上一瞧。”
皇后朝下面喏了喏嘴,道:“不就是那位,要本宮看,那位模樣雖然長得也算是不錯,不過要說是傾城傾國,誰能比得過公主你?公主剛剛不在,風頭倒被一個村女給搶去了,出身如此卑微,本宮也不知道晉王是怎麼想的,竟然捧在手心裡如珠似寶的捧着了,也不怕京中的權貴在暗中嘲笑着,就算那位容貌不錯,可除了外貌其餘的皆放不到檯面上來,日後說出去,豈不淪爲一個笑柄了嗎?”
拓跋薰順着皇后的方向看去,一雙好看的珠眸瞬間轉冷,不屑的嘲諷道:“本宮還以爲是哪個,原來是這麼一個玩意兒,她倒是好手段,不僅攀上了九皇弟,還讓九皇弟死心塌地的把她帶進宮來了,之前倒是本宮小瞧了她了。”
皇后端莊的坐着,嘴邊有些漫不經心的說道:“公主認識她?”
“在清水縣的時候曾經見過,挺伶牙俐齒的,清雅在她面前還曾吃過幾回的虧。”拓跋薰道。
“郡主連在皇上面前都未曾吃過一回虧,在這樣一個鄉下來的村女面前能吃虧了?”皇后掩脣笑了笑,道。
拓跋薰道:“可不是,當初本宮也是以爲一個從鄉下來的,就算那張臉還算不錯也是笨嘴拙舌的,沒想到一接觸起來,這嘴兒厲起來可是不饒人的,加上五皇弟和九皇弟都如寶的護着,本宮哪敢多說了她一句話去。”
皇后眸色變了變,保養得宜的纖纖素手動了動,道:“襄王也認識她?”
拓跋薰臻首輕垂,斂下了眼裡滑過的嘲諷,等她再次擡起頭的時候,笑道:“五皇弟豈止是認識她,只怕想娶她的念頭都有了,五皇弟這次出宮,可算是把心都栽在一個女人的身上了。”
皇后的臉色變了變。
拓跋薰的嘴角閃過一抹嘲諷,道:“娘娘好像挺關心五皇弟的?”
皇后的臉色僵了僵,笑道:“本宮是後宮之主,也是其他皇弟的皇嫂,用民間的話說就是,長嫂如母,本宮也不過隨口問問。”
拓跋薰笑笑,道:“倒是本宮想多了。”
皇后掩下了眼裡的一抹狠厲,笑道:“公主病了一場,都喜歡跟本宮開起玩笑來了。”
兩人相視一笑,只是心裡是不是如表面上的那麼平和,那就不得而知了。
臺上熱鬧,臺下也是熱鬧非凡,夏依依儘管乖乖地站在拓跋璟的身後,還是感覺到無數雙眼睛在看着她,若換成是其他人,早就感覺如芒刺在背了,偏偏夏依依,就彷彿沒心沒肺一樣,若無其事的站着。
希香湊過頭,小聲的說道:“姑娘,你肚子餓了嗎?”
夏依依道:“晚膳不是用過了?”
希香道:“奴婢見你晚膳吃的不是特別多,怕你這會餓了。”
夏依依搖搖頭,道:“還飽着。”
她知道這次入宮,她就只有看着的份,根本就吃不到桌子上那些所謂的山珍海味,所以晚膳的時候她已經吃了夠本。
一場宴會,吃了吃喝無非就是各種各樣的歌舞,鬧到了差不多兩個時辰半,一道尖細的嗓音在臺上高聲道:“夜深了,各位大人和夫人小姐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