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麟就算過來幫忙也不可能瞬間就到。我本來想讓燭龍飛過去接他一趟,但被他拒絕了,他說他更願意自己坐飛機過來,而且速度上應該也不比燭龍慢多少,只不過多了一個買票登機的過程而已。
我讓燭龍馱着我飛過好幾次。那滋味其實並不好受。空中的風非常大,你必須緊緊抓住它隆起的背脊,稍微一分神就很可能會從它背上掉下去,所以我完全理解習麟爲什麼寧願選擇用常規的方法趕過來。
王富貴那邊也順利地跟當地警方溝通完畢,於是在二十分鐘之後,我在看守所裡見到了那個殺人嫌犯。他名叫田雷。是一週前被送到看守所的,而在這短短的一週時間裡,田雷整個人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在見到田雷之前,我腦中所想的形象是一個優雅中透着狡黠的變態大叔形象,就像《沉默的羔羊》中的吃人醫生那樣。但真的看到田雷時我卻大吃一驚,因爲坐在監舍角落裡的可不是什麼優雅的大叔,而是一個瘦得像竹竿一樣、半死不活的男人。
看守所的警員告訴我說,一週之前田雷剛來的時候可完全不是這樣。他身體很壯實,體重有200斤。但就在這短短一週的時間裡,田雷的體重幾乎掉了一半,而他那將近兩米的身高。讓他看起來簡直就是個骷髏!
醫生給田雷做過全面的身體檢查,但並沒有發現任何疾病。雖然他吃的東西很少,但就算絕食一週也不可能讓體重狂掉100斤的。
而且不只是體重銳減,田雷的精神狀態也越來越恍惚。第一天的時候他只是坐在角落裡,始終保持着沉默。因爲同監舍的人都知道他是個變態殺人狂,所以大家都遠遠地避開他。不敢跟他說話,而他也好像懶得開口一樣。
到了第二天,田雷就表現得有些怪異了。他的眼睛看起來空洞無神,眼圈發黑,頭髮也開始脫落,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到第三天的時候,同監舍的人甚至在田雷身上聞到了一股腐爛的臭味,那是屍體的氣味。
看守所的警察帶着田雷仔細清洗了一下身體,可是這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田雷的身上依舊散發着那種令人作嘔的惡臭,所以最後也只能把他單獨關起來。
而就在田雷住進單間之後,他就徹底蜷縮在了監舍的角落裡,無論白天夜裡都一動不動、一言不發、甚至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值夜班的警察說他在晚上過來看過田雷的情況。可無論什麼時間來,田雷都維持着那個姿勢,眼睛始終睜着,好像他根本不需要睡覺一樣。
到今天爲止,田雷已經在監舍的牆角里蜷縮了整整四天,他也四天沒有閤眼睡過覺了,唯一的活動就只有吃飯、喝水。而奇怪的是這傢伙吃了也喝了,但卻完全沒去過廁所。
甚至有人懷疑他身上有臭味是因爲他直接在褲子里拉屎撒尿了。但實際情況並非如此,他根本沒有拉過。也沒有尿過,從進到看守所的那一刻,他似乎就沒排泄過。
惡臭充斥着整個監舍,這難聞的氣味再加上田雷那乾瘦的身形,我甚至懷疑蜷縮在角落裡的其實根本就是一具死屍。
不過他確實還活着,身上也沒有透出任何陰氣。當我從監舍門上的小窗子看向他的時候,他的眼球轉動了一下,跟我對望了一眼,而且嘴角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微笑。那微笑轉瞬即逝,隨後他的目光也移開了,並繼續維持着他那好像死屍一樣的狀態。
我讓看守所的警員幫忙打開了門,然後我捂住鼻子走到了監舍裡,並來到田雷的面前。
“你把靈魂出賣給魔鬼了嗎?”我蹲下來問道。
田雷的眼球動了一下,但並沒有看向我,他似乎在用這個動作來代替他的回答。
“你知道聶政吧?”我繼續問道--很明顯,那個在電視臺裡爆炸的籃球評論員不可能是聶政的人,他只是一個倒黴的路人甲,反而是這個田雷讓我感覺十分可疑。
這一次他終於有了更加明顯的反應。他轉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參差不齊、黃得甚至有些發黑的牙齒。一邊笑着他也一邊用低沉沙啞的聲音說:“我還會回來的。”
“你以爲你是終結者嗎?咱先別說回不回來的事,你能告訴我你打算去哪嗎?”我問。
“地獄!”他咧嘴笑着說。
又是地獄!自從跟死亡助理扯上關係之後,我好像走到哪都擺脫不了那個鬼地方。
“誰讓你去地獄的?你殺了那些女孩就爲了換一張去地獄的門票嗎?”我繼續問道。
田雷再一次笑了一下,隨後他竟把頭轉到一旁靠在了牆上,還閉上了眼睛,接着全身上下都一動不動了,之前那詭異的笑容也從他臉上徹底消失了。
不對,他並不是不想笑了,而是他的面部肌肉徹底鬆弛了下來讓他沒有辦法做任何表情!
“他好像死了!”我連忙起身回頭對監舍外面的警員喊道。
那警員愣了一下,然後趕緊衝進監舍裡。可就在他的腳剛剛邁入監舍的一瞬,他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而且瞪大了眼睛盯着我的身後--很明顯我身後應該有什麼東西把他驚到了。
我連忙回頭看了眼,在我身後果然有個不尋常的東西!
剛剛好像已經斷了氣的田雷突然站了起來,原本腦袋上掛着的幾把荒草一樣的頭髮現在已經全都掉了下來。他比我高出差不多一個頭,所以我必須仰頭才能看到他的臉,但他並沒有看我,或者說他其實根本沒有看任何人,他的兩眼只是無神地對着正前方,身體也無意識地晃動着,從他嘴角甚至不斷流出口水來。莊嗎叼亡。
突然,田雷的眼球向下轉了一下,他的目光聚焦在了我的身上,緊接着他便伸出了兩隻手,張開嘴巴朝我的脖子咬了過來!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着實讓我吃了一驚。不過他的動作很慢,我向後倒退了幾步,很輕易就躲開了他的攻擊。不過他一擊抓空了之後並沒有就此放棄,而是繼續朝我撲了過來,嘴裡還發出動物一樣的低吼聲。
跟我們一起過來的警員並沒有配槍,他手裡只有一根警棍可以當做武器,不過這東西用來對付田雷貌似已經足夠了。還不等田雷撲到我身邊,那名警員已經擋在我身前,並用警棍狠狠地打在了田雷的左膝側面。
正常情況下,人在捱了這一棍之後肯定會疼得跪在地上,可田雷只是趔趄了一下,他的上半身似乎根本沒有受到這一棍的影響,只不過他的目標從我變成了那名警員。
我一看情況不對,連忙返回去跳起來朝着田雷的腮幫打了一拳。
我不清楚田雷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已經沒有了痛覺。但我這一拳的目的並不是讓他疼,而是震盪他的大腦,讓他失去平衡。就算是無痛症患者,下巴被狠狠打上一拳的話也同樣會昏厥。
果然,田雷在捱了我這一拳之後,兩隻眼睛頓時向上一翻,隨後他那高大而枯瘦的身體也直挺挺地向後倒了下去。
看守所的警員愣住了,在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後,這纔回過神並趕緊蹲到田雷旁邊,用手指探了一下田雷的鼻息和脈搏。
“怎麼樣?”我在一旁問道。
“有呼吸,有心跳,他沒死。不過我感覺他腦子好像不太正常,剛纔他那樣子簡直就像個殭屍。”那警員回頭對我說道。
田雷剛剛的狀態看起來確實有點像恐怖片裡的喪屍,不過我知道事情並不是這樣簡單的。他現在這模樣讓我懷疑他的魂可能已經不在這個軀殼裡了,現在控制他身體的應該是其他什麼東西。
而就在我這樣想着的時候,躺在地上的田雷突然睜開了眼睛,而且目光又盯在了那警員的脖子上。他猛地擡起手抓住了警員的胳膊,並用力將那警員向他身邊猛拉,同時他也擡起腦袋將他的黑黃色的牙齒靠向警員的脖子。
警員根本沒反應過來,不過我可一直在旁邊盯着呢,田雷剛一動手,我的腳就已經踢過去了。
這一腳結結實實地踢在了田雷的腦門上,他的腦袋向後一仰,抓住警員胳膊的那隻手也鬆脫了。趁着我將警員拽到一邊的功夫,田雷也搖晃着站了起來。我趕緊拿出符紙投向田雷,同時也在心裡默唸起了攝魂咒。
正常情況下要對活人使用攝魂咒必須準備一些儀式用具,比如蠟燭、小米這類東西。不過這咒語用在田雷身上貌似就不需要繁瑣的過程了。在咒語念過一遍之後,田雷的兩隻眼睛立刻就直了,從他的嘴裡明顯有一團灰煙一樣的東西在向外冒。
我趕緊再拿兩張符並將它們用力戳在了田雷的肩膀上,田雷痛苦地喊叫了一聲,然後倒退了好幾步,身體緊緊貼在了牆壁上,就像被釘在了牆上一樣。
我把手從他肩膀上收了回來,不過符紙卻依舊粘在他身上。我連忙用雙手結印,並且再次大聲地念出攝魂咒。
田雷痛苦地喊叫着,他大張着的嘴巴里的那團灰煙也越冒越多,並逐漸匯聚成形。我看到了某種既像是狗、又像鱷魚的動物,它的腦袋正從田雷的嘴裡探出來,並且瘋狂地咬合着牙齒,發出“啪啪”的恐怖聲響。
在將攝魂咒唸完之後,我也將結印的雙手猛地探向了從田雷嘴裡冒出來的那個詭異“動物”的腦袋,在抓住它之後用力向後一拽。
那東西一下子被我從田雷的嘴裡拽出來了,鮮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