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掌櫃見香花和弟弟妹妹一起來了,立刻熱情地上來招呼。
“胡伯伯好!”香苗和東林一起甜甜地喊。
胡掌櫃聽了臉都笑得像朵花,連聲應着:“好,好!你們想吃什麼呀?吃不吃皮蛋?”
香苗說:“我們纔在家吃過,這會兒不能吃了。”
香花笑道:“這兩小孩在車上顛壞了,給我們上點開胃的東西吧。”
胡掌櫃答應一聲就去了。
香花讓東林和香苗坐好,就開始左顧右盼的,這兒看看那兒瞧瞧。
芋頭順着她的目光看去,那幾座有的在吃豆花飯,有的在吃皮蛋。
這些人一邊吃一邊連連點頭,看起來很是滿意。
香花脣邊浮起笑意。
胡掌櫃上菜的時候,高興地說:“香花,咱們的皮蛋又沒了,你們下一撥什麼時候準備好?”
香花笑着說:“爹準備着呢,你們再過三四天就能去拿。”
胡掌櫃連連點頭:“現在皮蛋供不應求呢,你們下次多做一二百個,我們全都要!”
香花笑着說好。
“胡伯伯豆花飯現在如何?”
胡掌櫃喜氣洋洋地說:“很多人慕名而來,一開始都吃不太慣,可回過味來都喜歡吃。隔壁客棧全是其他地方來的遠客,就是爲了這豆花飯呢!”
他湊近些,小聲道:“也有別的大廚想來偷師,可這豆花飯看着簡單,功夫全在蘸水裡,他們就是吃了也沒辦法做。”
香花哈哈笑起來:“那就好,等明年辣椒就能供應上了,那是你們就可以放開手腳啦!”
胡掌櫃想起來就高興:“就等着那天呢!”
他們香滿樓是老招牌,錢老闆先前就說過想弄點新鮮菜式,現在加的豆花飯和皮蛋來得巧了。算下來,今年賺的已經比去年翻兩番了!
胡掌櫃越看香花越覺得這姑娘看着像菩薩邊上的龍女,是來送福氣財氣的哩!
吃好了飯,香花就向胡掌櫃告辭,和芋頭一起帶東林和香苗去逛一逛。
四人從香滿樓出來往前走就是集市。
東林現在認識的字多了,對於各種書籍都有興趣,芋頭就帶着他去書攤邊上看看。
香苗卻對布料和首飾喜歡得緊,不過逛了一會兒就買了兩匹布,一盒香膏和一盒珍珠粉。
香苗還要拉着香花往前走:“姐我們再去那邊看看吧!”
香花看出這小購物狂停不下來,就笑說:“待會兒還要買筆墨紙硯呢,可不敢亂花了。”
香苗只能作罷。
可這小丫頭學得快,一邊走一邊說以後她要負責撿鵪鶉蛋要給工錢的話,香花聽得啼笑皆非。
“你還是多放點心思在學習上,看看東林呢。你不幹活,家裡就不給壓歲錢了?”香花一邊說一邊笑,不防回頭差點撞到一個人。
“這可是第二遭了。”這人笑說。
香花擡頭一看,先是一愣,隨即想起來是誰了。
她微微笑了一笑:“……呵呵,真是有緣啊。”
衛屏,大孔雀。
衛屏着一身雪色錦袍,長身玉立,手執一把摺扇,正微笑着看向香花。他雖然刻意低調,但神態舉止絕非常人可比,端的是龍章鳳姿、高雅風流。
芋頭說他地位尚在趙煦之上。可趙煦堂堂將軍之後,形容俊朗不凡,更有戰場歷練出的果敢驍勇,自有一派正氣浩然,可這衛屏美則美矣……
香花乾笑着腹誹,他好像有那麼幾分……邪氣。
他那麼金尊玉貴的一個人,理應在京城養尊處優,他又不像趙煦那樣是有要事在身,爲何來到山高水遠的太平鎮?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她得當心着點。
衛屏自以爲身份沒有暴露,對外自稱是京城商賈之家的公子,如今正四處走訪增長眼界。
“姑娘便是做出皮蛋的第一人?”
香花想了一下,也不知道現在是哪朝哪代,更不知道古時是誰先發明瞭皮蛋,這話解釋起來麻煩,便含糊地點了一下頭。
衛屏眸中露出喜色:“也是你種出的辣椒?”
香花只想快些走,就又點了一下頭,拉起香苗說:“天有些晚了,我們得走了,告辭。”
衛屏卻不肯放過,緊走幾步問:“姑娘住在何處?”
香花不想他再碰見芋頭,就說:“不便奉告。”
可這時東林和芋頭已經察覺不對趕過來了,三處一相逢,都是一驚。
芋頭驚的是衛屏居然不辭辛勞親自追到這裡,恐怕是發現了他的身份。
香花驚的是芋頭這次直愣愣撞上衛屏居然面色不改,比起上次鎮定許多。
衛屏驚的是他二人分明有許多話要說,卻能在一個眼神之間心照不宣,何等默契。
芋頭將東林攬到身後,沉聲開口道:“這位公子有何貴幹?”
衛屏打量了一下他,那日初遇沒太留意,今天仔細一看才覺着這少年有些奇怪。
他面色蒼白、神情委頓,穿着普通的棉衣,十指粗糙,可談吐有度,不見慌張。
衛屏笑道:“是我唐突了。我只是一饕餮客,本以爲美食以江南爲尊,可到了這兒才知道別有洞天。不瞞兩位,我對辣椒深覺有趣,因此覥顏叨擾想去看看。”
香花和芋頭交換一個眼神,兩人都不願意讓衛屏去。
香花道:“本也無妨,但我家不寬裕,所以便和鎮上的香滿樓約定好了,辣椒供給他們,他們給我們錢。”
衛屏點頭道:“我料到是如此,並非要搶生意,只是心覺有趣,想去看看。此番去必定有所打擾,我們也當聊表心意。”
衛屏身邊那個玄衣人便掏出一張銀票,香花看了一眼,只認得出個“壹”,就問:“一百兩?”
玄衣人怔了一下,回道:“一千兩。”
香花眼裡精光一閃,嘴張了張。
……一千兩!
有了這一千兩,修堤壩就不在話下了!
芋頭見香花眼神飄忽,心知這丫頭被一千兩勾住了。只是一旦衛屏到了她們家便是引狼入室,後果不堪設想。
他心內正焦急,再看香花時卻見她正對着自己狡黠一笑,眼內一片清明。
香花笑道:“公子爽快,可我們鄉下人家恐怕招待不週。”
蕭屏笑道:“無妨,我若是受不得這些苦,也活該吃不得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