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一章 坦白

香花默默地聽完,問了和楊遇一樣的問題:“當年的幕後主謀找到了?他如今在京城還會遭算計嗎?”

楊運斟酌道:“主謀雖然已經找到了,但算計——”

香花點點頭道:“我知道了,我不讓爹他們來也是因爲這一層。芋頭在西北時雖然吃苦受累,但不用防着身邊人。如今回了京城,看着不用吃苦了,但心防卻不能放下來,實則更累。”

楊運被她一席話說得啞口無言,準備好的道謝和辯白也都變得虛弱無力,只能暫時先不說。

“楊大人。”香花突然叫他。

楊運無端端的被她嚇了一跳,連忙回神。

“你說匈奴公主的安危重要,那如今芋頭在哪裡看守?”

“這……”楊運本來不方便說,但他先前已經挺對不住他們了,只能道,“是一處廢棄的行宮,到了京城我會把你帶去。”

香花點點頭,又問:“請問大人,指揮使是多大的官?”

楊運沒料到她會問這個,愣了一下才笑道:“指揮使乃是正三品的武官。”

“正三品的……武官……?”香花皺着眉重複了一遍。

楊運又詳細解釋了一遍,香花才大致明白是什麼意思。鎮國將軍是正一品,乃是武官的巔峰,正三品武官便能申請回京述職,楊遇因爲屢立奇功才升得那樣快,這“指揮使”還是皇上親封的。指揮使在西北等地雖然算不小的官,但在京城實在算不得什麼。

“那他們……能動他嗎?”

香花蘸了茶水在桌上寫了個“忠”字。

楊運笑道:“若是正三品的文官,那還真不好說。他現在有人馬在手,便是那一位也得花些心思,何況楊遇如今還肩負着看守海顏公主的重任,一般人不敢動到他頭上。”

那這海顏公主還得算他的護身符了,香花有點失落地想。

香花這一路心裡七上八下的,隨着楊運一起進了京城。

說是行宮,實則有些偏僻,距離京城有一段距離。香花發現路邊的士兵漸漸多了起來,意識到行宮可能快到了。

“香花姑娘,我們到了!”楊運先下馬,過來接她。

元寶聞言,沒等馬車停穩,便跳下了馬車四處打量。

香花下了馬車,擡頭看了看這地方。這行宮雖然廢棄了一段時間,但修得相當氣派,只是顯得相當冷清,加上門口兩溜黑壓壓的士兵看守,更顯得氣氛相當壓抑。

香花小聲問:“芋頭在裡面嗎?”

楊運也笑着小聲道:“在裡面,等我叫他出來。”

他先前的所作所爲雖然合情合理,但委實不夠厚道,他想着這回把香花給他弟弟接來了可算能得個笑臉了吧?

門口的官兵認識楊運,見狀便去通傳。

香花正四處亂看,就聽身後傳來迅疾的腳步聲,她回頭一看,楊遇已經走到她面前來了。

香花和他四目相對,一時間兩人都沒說出話來。

楊運本來要賣個乖,但見這二人親密無間,他非但插不進嘴,甚至都不應該在這兒。

“芋頭。”香花微紅着臉往後退了一步,拉開一點兩人的距離,“楊大人還在呢。”

楊運連忙叉開五指遮住眼睛:“我不在,我不在。”

楊遇總算給了他哥一個好臉色,他不管不顧地拉住香花的手往裡面走,順便招呼他哥:“這會兒還沒吃飯吧,進來隨便吃點。”

元寶也不用人招呼,自己大模大樣地走進去了。

皇上對海顏公主相當重視,還專門給她安排了一個外國的廚子,據說能做一手不錯的外國菜,可海洋公主並不買賬,每天變着方兒地折騰這可憐的廚子。

楊遇每日吃的基本都是海顏挑剩下的。

香花一看滿桌都是牛羊肉和馬奶酒什麼的,頓時覺得有些難以下嚥,默默地同情了楊遇一把。

楊遇這幾年在邊境卻已經鍛煉出來了,只要能吃的東西都能往肚子裡送,填飽了肚子再說,味道好不好就管不上了。

香花和楊運都將就着吃了一些。

楊遇等香花吃完,才問:“你來了,伯父和東林他們來了嗎?”

楊運搶先道:“這回又是沒來,下回再來。”

楊遇也不看他,接着問香花道:“這一路是不是睡得不好?吃了東西歇會兒就去睡一覺,屋子已經收拾好了。”

楊運訕訕地摸了摸鼻子,覺得自己真是怪討人嫌的。

香花笑道:“我不困,你去忙吧,我送楊大人出去。”

楊運裝作不介意地起身道:“沒錯,我也時候走了,兩位保重。”

楊遇嘴上雖沒說什麼,但還是和香花一起把楊運送上馬才走回來。

香花好奇地打量四周:“這裡這麼大,你住哪裡?”

楊遇帶她往裡走:“我住裡面,你要是精神好,我先帶你四處走走?”

香花笑着點點頭。

行宮裡奇花異草、茂林修竹比比皆是,香花一路看着覺得很新鮮,楊遇的心思卻全沒在這些花草上,一雙眼裡只放得下一個香花。

“香花,”他輕輕叫了香花一聲,“我的身份……”

香花回頭望了他一眼,淺笑着道:“這在來的路上楊大人已經同我說過了。”

楊遇呆了片刻,又道:“我不是存心想瞞你。”

香花點着頭,望着他倒退着走路:“我知道的。你說過,我記得。”

楊遇覺得此時心裡滿當當的同時卻又輕飄飄的。他如今分明還有一堆事要苦惱煩憂、費心籌謀,但他這會兒就是覺得開心、歡喜,腳步輕快得像風一樣。

他緊走兩步,上前握住香花的手:“海顏住的是主殿,你和我住偏殿可好?”

香花點頭道:“好呀。咱們離她遠嗎?”

香花的小手嬌嫩柔軟,和他長滿繭子的手截然不同,讓他握住就不想鬆開,所謂軟玉在懷,大概就是這樣熨帖和柔軟了。

“有段距離,雖然我是奉旨看守,但畢竟男女有別。”

香花心裡也喜滋滋的。在邊境的兩年時間,芋頭長高了、變帥了,也變得更強了,但他的心還是和原來一樣,這句“男女有別”可說到她心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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