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花不知該說什麼纔好了。這人一旦開了葷,就再也不肯回去當和尚了。
東林等人待會兒再過去,楊遇先送了香花過去,他自己也得等下朝之後再來。
錢小滿因爲總是風風火火的,便是穿裙子,長度也就剛到腳面,她覺得那些披帛飄帶之類的麻煩,頭上的髮飾也總是簡單大方或者低調奢華的,她喜歡收集各式各樣的流蘇,但自己從來不帶,倒是送了好幾盒給香花。
因此香花一見錢小滿今日的盛裝,就不由得驚訝了一番。
錢小滿平日喜歡穿紫色,因此看到鮮紅的嫁衣時,對香花很是吐槽了一番:“到底是誰立的規矩,嫁人就非要穿紅的嗎?這樣的喜事,不是應該想穿什麼就穿什麼嗎?”
香花點頭道:“你要是喜歡穿紫的,也未嘗不可,正好‘紫氣東來’。”
錢小滿笑道:“沈昭倒是不會說什麼,就是其他人可能會說三道四,爲了一時痛快反而招惹這些麻煩,更是不合算。”
香花還是第一次見錢小滿的孃親,和錢小滿不同的是,她的孃親一看就是溫婉嫺靜的人。她孃親自給錢小滿梳了頭髮,戴上她出嫁時的頭冠,錢小滿一直乖巧安靜,彷彿變了個人。
錢小滿的孃親見了她,便笑着對她點了點頭,香花也對她點了點頭,準備開的玩笑全都吞回肚子裡了。
錢小滿見她來了,悄悄對她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在她娘面前她也不敢做什麼。
香花也只能默默地笑了一笑。
錢小滿不僅穿着華貴的真絲雙縐,還滿頭叮噹作響的珠翠,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香花從她的眼神裡看出她很盼着她娘出去一下,她好鬆一口氣。
然而她孃親好像會讀心術似的,一直陪着錢小滿寸步不離,香花也很是無奈。
快到吉時的時候,錢小滿的孃親有些激動起來,在屋子裡走了兩圈兒,對香花道:“姑娘別笑話我這個做孃的,我就小滿這麼一個女兒,送女兒出嫁還是頭一遭。”
香花笑道:“伯母說笑了,我爹當時送我出嫁的時候也是這樣,都是拳拳愛子之心,天底下最可貴的。”
“你爹送你出嫁?你娘呢?”她不解地問了一句,但隨後就想起來錢小滿說起過香花娘親的事,頓時愧疚道,“哎,我不該問這話的,怪我年紀大了。”
香花搖搖頭,微微笑了笑:“伯母是無心的。我娘雖然不在了,但我覺得她一直暗中守護着我們家的,不然我們家可能也沒有今天。”
同是爲人母的,錢小滿的孃親聽她如此一說,頓時眼眶就有點溼潤,連忙拿起手帕擦了擦。
她對香花道:“可憐見的,怪道小滿時時在我們面前說起你,原來你是這麼招人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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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摸了摸香花的頭髮,感慨萬千地說:“我一直想着給咱們小滿生一個弟弟或者妹妹,是我們沒這個福氣,我和她爹還爲這遺憾了很久,原來小滿自己有福氣,找到了你這麼一個好妹妹。”
香花被誇得不好意思:“伯母過譽了,小滿姐幫了我們家很多忙,是我們該謝她呢。”
錢小滿的孃親笑着搖搖頭,道:“小滿能有你這麼一個妹妹,我和她爹都放心不少。今日就要拜託你,和我一起送她出去了。”
香花心裡有些感激,這話是把她當成自家人了。
她點頭道:“伯母你放心,我和小滿姐一定相互照應。”
錢小滿也聽得哭笑不得,道:“娘,你就別說這些了,香花但凡是個男的,我早就把她娶了。”
她孃親是個正派人,聽了不由得笑道:“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叫別人聽見了怎麼得了?”
香花捂着嘴只是笑。
正說着話,就聽到外面有人喊吉時已到,幾人連忙收拾了一下,扶着錢小滿出了門。
錢小滿和沈昭都是父母雙全的,四位老人坐在上面,等二位新人送茶。
香花在下面看着,總覺得錢小滿今日雖然覺得有點拘束,但也覺得幸福得緊。
沈昭不比楊遇靈活,有些事顧及不到,香花和錢小滿的母親吳氏得幫着操持,在這忙活的功夫,吳氏對香花更是喜歡,許多平常不太對錢小滿說起的事,也都對香花說了。
“哎,要是小滿是你這樣的性格就好了,偏生被她爹養成個男孩的模樣,有時候想和她說點娘們間的話都沒辦法。”
香花道:“小滿姐雖然性子爽朗,但不乏細心體貼之處,伯母您儘管告訴她,她都明白的。”
吳氏道:“她明白歸明白,可沒那麼聽話呀。比如說她一個大姑娘,不打扮打扮,每日只看麻不麻煩,這怎麼成呢?”
香花笑道:“這也不算什麼,小滿姐就算不施粉黛,那也是是許多女子望塵莫及的女中豪傑。”
吳氏笑着搖頭道:“我何嘗不知道她是女中豪傑?可男人打拼起來多累,我在她爹身上是見過的。做孃的,當然不想要女兒辛苦,她只要輕輕鬆鬆做個‘小棉襖’,這不是更好嗎?”
香花道:“小滿姐當然是個小棉襖了,不過‘小棉襖’和‘女中豪傑’二者都可兼得,這纔是小滿姐的厲害之處。”
吳氏眉開眼笑的:“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沒什麼了。”
香花笑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小滿姐平常在外面多麼的颯爽英姿,但方纔在您面前,那也是您說什麼就是什麼,由此可見她是敬您愛您的。”
吳氏感慨地點點頭道:“小滿當然是個好孩子,我只但願沈昭能幫得上她,或者多擔待她一些就好了。”
香花胸有成竹地說:“這一點,我還是相信小滿姐的眼光的。沈大哥雖然看着不夠靈光,但對小滿姐是一心一意的,伯母您等着看吧,小滿姐的好日子還在後面呢!”
這幾番話說得吳氏心花怒放,拉着香花就不肯放了,香花覺得吳氏溫柔可親,也挺喜歡和她說話的。
然而另外一邊,柳楚楚正伸着脖子東張西望四處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