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便對楊青青如此這般地說了一通,楊青青臉紅心跳不已,但還是答應了。
此時此刻楊遇就醉臥在牀上,她也不用做別的,只要合衣躺在她表哥邊上,等她孃親明日帶人來就行了。
說起來,也是成香花自己無福,他表哥這麼好的人,成香花何德何能?
楊青青覺着,自己不過是時運差了些,要是她能在京城站穩腳跟,不見得會比成香花混得差。
楊青青一邊想,一邊往牀邊走去,她滿面通紅,就要千嬌百順地躺下去。
等到了明日,生米煮成熟飯,她表哥定然是會對她負責的,到那時,小楊府就名正言順地歸她們管了,連帶着那討人厭的王嬤嬤和英兒也可以趕出去,要是成香花再在外面出個什麼事,那就再好也沒有了。
如此一來,事事順心,那才叫花好月圓……
楊青青心中浮想聯翩,對美好的未來嚮往不已,一時竟沒有留意到紗帳後站着一個人,直到自己屁股坐到了牀邊,那人才忽然從牀邊現身出來。
這一出來非同小可,差點把楊青青嚇暈過去。
她雙眼圓瞪:“你……你爲何會在這兒?!”
鄭玉輕描淡寫地看了一眼牀上的人,哼了一聲道:“我就知道你們做得出這樣的事來。”
楊青青連忙站起身來,手足無措地說:“我……我只是在照顧表哥,方纔我有些頭暈,這才坐了一下,你休要胡說!”
鄭玉也不想和她爭執,道:“你到底想做什麼,你心知肚明。不過我要勸你們一句,過猶不及,就算你們急着想把我也趕出去,也暫時別用這一招。”
楊青青的心思被拆穿,又覺得自己在這樣一個黃毛小兒面前慌張失了體面,就乾脆承認道:“莫非你有什麼更好的法子?”
鄭玉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再仔細看看,牀上那大人到底是誰。”
楊青青滿是狐疑地轉頭看了一眼,這不是她表哥還能是別人不成……
然而她仔細一打量,還真看出來不對勁——她表哥脖子上有一顆痣的,怎麼今日不見了?
鄭玉見她看出來了,便道:“還不明白嗎?你沒聽過易容術?”
“什麼?”楊青青還真沒聽過,一時目瞪口呆。
“這人分明就不是你表哥,而是一個不知姓名的醉鬼。你若是和他同處一室,等到明天易容術的藥粉消失,那你便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楊青青這才後知後覺方纔有多驚險,猶疑地問:“你爲何知道這是易容?”
鄭玉嘆了口氣,要不是實在找不到結盟,他也不會找秦氏母女,蠢就不說了,還自以爲聰明,真正是沒見過這麼自以爲是的。
“大人雖然這段時間日日飲酒,但從未醉得如此不省人事,而且今日連馬也也沒騎,酒家送回來也是首次,種種古怪你們沒有留心,滿心只有自己的算計,所以才輕易上了當。”
楊青青被他說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抿了抿脣道:“照你這麼說,這人爲何要易容成表哥的模樣?難道是表哥出事了?”
鄭玉搖頭。
“且不說大人武藝高強,若是真遇到了什麼事,此人若是歹人,也不會爛醉如泥地上門來。依我看,這人也只是個無端被利用的醉鬼而已。”
“誰……誰利用他?”楊青青嘴脣哆嗦起來,隱隱猜到大約是怎麼回事。
鄭玉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大約是怎麼回事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嗎?你以爲只有你聰明?大人未必沒有懷疑你們。”
“我們做了什麼……表哥怎麼能懷疑我?”楊青青委屈起來。
鄭玉懶得同她虛情假意,只說:“與其花時間在這裡長吁短嘆,不如趕緊想想他已經起了疑心,該怎麼辦纔好。”
楊青青眼淚汪汪的,看了一眼牀上躺着的鼾聲如雷的男子,“那這個人怎麼辦?就任他在這裡嗎?”
“這有什麼難的?待會兒找幾個小廝把他臉洗乾淨,丟出去了事。”
“那……那接下來該怎麼辦?”
鄭玉冷笑一聲:“你這會兒想起來問我?你和你娘暗地裡算計我的時候怎麼沒想到有一天要靠我呢?”
楊青青被他說得一陣羞愧,但若不是他及時出手,她非但美夢不能成真,還要連帶着被這麼一個酒鬼毀掉一輩子。
鄭玉見她滿臉愧色,便道:“以後你娘再攛掇着你做這些事之前,若是沒有同我商量,你大可來問問我,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可臨死之人多的是不甘不願的事,說不得會做出什麼來,反倒是活着的人還要爲其收拾爛攤子。”
楊青青就含着淚點點頭。
鄭玉道:“成香花越不在家,你和你娘就越需要安守本分,別想着一步登天。”鄭玉道,“至於成香花,你們也不需要做別的,只在外面的大街小巷放開消息,就說成香花住在香滿樓,日日和男子私會,大人自然會去徹查。”
楊青青點點頭,自回去和她孃親商量。
鄭玉等她走後,才定下心來想這幾日的事情。
楊青青方纔問的沒錯,若是他沒有一直留意楊遇的行蹤,就算心中有疑惑,也十有八九想不到這人會是冒充來的。只是這日楊遇和人進去喝酒,沒多久鄭玉便見到“楊遇”出來,他不能立刻就走,便稍等了一等,這才見到後來喬裝打扮成另一副模樣的楊遇。
楊遇只知道鄭玉每日都要去上學,卻不知道老先生教的功課,鄭玉在前一天就溫習好了,到了學堂他便對老先生說身子不太爽利,要出去看看。老先生愛才心切,自然就答應了。因此鄭玉每日在學堂的時間少得可憐,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 時時留心着楊遇的舉動。
至於他這次爲何要出手救楊青青,自然是他不想再花費時間另外找一個幫手。而且楊青青的孃親秦氏行將就木,楊青青爲人愚昧懦弱,沒有比這樣的人更好操控的了。
假若成香花也是這樣的性子,鄭玉也不會把她趕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