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承沒辦法親自上陣殺敵,只在後方指揮。
張運亦然,由人推着,坐在椅子上,看着前方攻城的動態。
張承臉色不太好看,沒想到攻打了兩個時辰,南平城內的士兵花招不斷,讓冀北軍傷亡有些多,但卻沒撼動城門半寸。
張運面無表情,南平城硬扛,這是在他預料之內的,雖然他也在意傷亡,但更在意的是儘快拿下南平城。
所以,他對張承道:“二叔,攻城還是有些晚了,對吧?”
張承點頭,是他最開始猶豫掙扎了,給了周顧機會摸進軍營刺殺他們,死了張行不說,如今沒想到南平城這麼難攻。
“讓士兵們賣力些,南平城擋不住的。”張運大喝,“用力擊鼓。”
隨着他話音落,鼓聲如雷。
寧池親自守在城門處,與士兵們一起廝殺,寧澤武功差,沒幾把刷子,跟着人一起不停地往城門口運東西。
江逐別看是個書生模樣,但人瞧着弱,其實本事並不弱,也有一個好身手,寧池瞧着他武功竟然還要高於他。
南平侯也上了城樓,與寧池和衆人一起。
南平侯畢竟是養尊處優慣了,沒多久就受了傷差點兒被人一劍捅穿,幸好被寧池瞧見,危急關頭,伸出左胳膊,替他擋了一劍。
也正因此,寧池也受了傷。
不過他傷的是左手,並不礙事,只吩咐人讓人將南平侯送回府。
南平侯臉色發白,他除了被寧池擋了一劍,還傷了胸口,的確不能再與人動手了,只能由人送了回去。
侯夫人瞧見被人擡着送回來的南平侯,臉都嚇白了,一下子哭出來,“侯爺,您這是、這是……侯爺……”
“別哭,我沒事兒,是世子救了我,我這傷雖重,但不致命。”南平侯心裡十分不是滋味,他沒想到自己這麼無用,真的站在城樓上,他這個侯爺沒殺幾個人,卻將自己弄成重傷,還累得自己兒子受傷救自己。
侯夫人一聽,總算吞回去了眼淚,連忙喊大夫。
躺在牀上,南平侯握着侯夫人的手,“我還不及兩個孩子,世子就不必說了,澤兒瞧着軟弱,但真遇到了事兒,也是個能頂事兒的,我回來的時候,瞧見他灰頭土臉的,親自拖着車,在往城門口運乾柴。”
侯夫人害怕,“侯爺,咱們能不能挺得過去啊?妾身怕……”
“別怕,怕也沒用。若是真的城破了,咱們就別給朝廷添負擔,也免得受侮辱,自己直接抹脖子就成了。”南平侯寬慰侯夫人,“到時候若是死,也一家人死一起。”
侯夫人:“……”
她也不想死呢。
冀北軍攻城了足足一夜,但依舊沒拿下南平城。
張承的臉都黑了,眼見無論如何賣力擊鼓,士兵們都疲憊了,攻城的動作都慢了下來,看來今日拿不下南平城了。
張運也看出來了,“二叔,鳴金收兵吧,讓士兵們休息半日再攻打。”
張承點頭,吩咐人鳴金收兵。
眼見冀北軍鳴金收兵了,寧池握着劍,身體晃了晃,扶着牆頭,與江逐對看一眼,都齊齊鬆了一口氣,看這樣,最少能讓人休息半日了。
二人身上都染了血,尤其是寧池,渾身是血,有自己的,也有冀北軍士兵的。他最重的傷,就是替南平侯挨那一下子。總歸是他的親生父親,這父親以前對他雖然不好,但也不算太壞,他總不能見死不救。
二人下了城樓,讓士兵們修整休息。
寧澤跑過來扶寧池,“大哥,你怎麼樣?你好厲害,聽說你救了父親,伱傷在哪裡?”
寧池想甩開他,但沒力氣,只能由他扶着上了馬車,懶得跟他說一句話。
寧澤絮絮叨叨“大哥,我今兒也很厲害的,人手不夠,我將婦孺們都調動了,幫我推車運幹木頭油脂之類的東西,你看看我的手,都磨破皮了,我還從來沒經歷過這樣的事兒,可是嚇死我又累死我了。”
寧池看了一眼他的手,斷指都破皮了,他心下觸動,到底跟他說了一句,“做的不錯。”
寧澤臉上露出笑容,跟開了花一樣,沒眼看。
江逐覺得寧澤這個人很有意思,瞧着沒什麼優點,還有點兒蠢蠢的,但其實還是有不少優點的,可見蘇七小姐能同意收了他帶他去南楚,是發現了他一些優點。
這樣能發現人優點的主子,不多,他又對跟着蘇容多了一絲堅定。
寧澤轉頭,見江逐對他笑,把他笑的有些毛,連忙抽回手,“江、江兄,你笑什麼?”
江逐道:“我笑二公子,前途無量。”
他這樣的人都前途無量,他跟着蘇七小姐,肯定更是前途無量。
“呃……”寧澤摸摸鼻子,“這樣啊。”
他被誇了好話,還是挺開心的,他也想自己前途無量。
回到侯府,大夫已在等着了,給寧池和江逐包紮,二人包紮完,寧澤將自己的手伸給大夫,“你看看我呢,我的手也好疼啊。”
大夫頓了頓,點頭,趕緊也給寧澤的手抹了藥。
侯夫人看着自己兒子好模好樣回來,心裡很開心,這冀北軍第一次攻城總算是撐住了,她兒子沒事兒,她也放心了,但看着他隻手破了皮就找大夫包紮,比他大哥身上那兩處傷輕多了,再晚一點兒,都癒合了,她很是有些一言難盡,都替他臉臊得慌。
不知道自己生的孩子,怎麼跟先夫人生的孩子,同樣是南平侯的種,差別就這麼大呢。
難道是因爲她這個母親,骨子裡也有點兒貪生怕死又怕疼?
看看南平侯,畢竟他胸口被人砍了一刀,也沒說又哭又鬧的,大夫給他包紮只悶哼了兩聲,而他的兒子世子寧池,撐着傷與冀北軍士兵殺了這麼久纔回來,大夫給他包紮,他面不改色,連哼都沒哼一聲。
所有人都累了,趁着冀北軍休戰,都趕緊休息。
寧池沒法睡,還要調度做準備,等着冀北軍第二次攻城。
寧澤看着寧池,欲言又止半天,咬牙對他說:“大哥,你只管休息,交給我,我不累的。”
寧池懷疑地看着他。
他肯定地點頭,“我、我能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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