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傲翟臉色一青,洛子夜這話侮辱意味實在太重,尋常要降半旗,那是發生國殤的時候!例如,帝王暴斃,何處發生天災喪命者衆之時,看這時候,洛子夜這該死的小子,竟然要爲他的智商降半旗默哀?
這意思是,他龍傲翟在洛子夜的嚴重,愚蠢的程度已經堪比發生國殤了是嗎?
他一雙血瞳眯起,盯着地上死狗的屍體看了一會兒,而一旁的魔迦,這會兒也是想笑不好笑,算是明白了這其中的一些意思!
盯了一會兒之後,龍傲翟冰冷着聲線語調,看向洛子夜,咬牙道:“太子殿下應該記得,放走雲丞相的時候,末將對太子說過什麼!”
他這話一出,洛子夜立即想起來對方那時候警告的話。
她脣畔微微扯了扯,似笑非笑地道:“本太子當然記得,不過,龍將軍應該明白,殺掉鳳無儔和放走雲丞相之間,這兩件事情,哪件事情比較難做,不是嗎?”
所以,她豈會用一件更難做的事情,來跟龍傲翟談條件,讓龍傲翟幫忙救人?
而龍傲翟竟然相信這個,那隻能證明,龍傲翟是真的傻!
她這話一出,龍傲翟下巴繃緊,五官展露出剛硬的線條,足見他此刻的怒火,凝眸看着洛子夜道:“太子就一點都不擔心,本將軍將這件事情稟報給皇上?或者,把事情捅開,令所有人都知道,雲丞相沒有死?那太子珍惜在府中的佳人,怕是要爲自己父親的命運,再次殫精竭慮了!”
這個所謂被洛子夜珍惜在府中的佳人,當然是指雲筱鬧了。雲筱鬧留在自己的府邸,外界定然會有人產生這種詭奇的猜測,洛子夜並不覺得奇怪!
她盯了龍傲翟看了一會兒,聳了聳肩膀,開口笑道:“龍將軍若是覺得這件事情可以捅破,並且將軍也不擔心捅破之後面臨的下場,那就請將軍儘管去說!畢竟這件事情,是將軍自己做的不是嗎?私房死刑犯,纔是真正的死罪!相信只要將軍說了,將軍一定可以死在本太子的前頭!”
說完,她還對着龍傲翟眨眨眼,那眼神充滿了慫恿。
就差一句“如果你希望你自己早死,你就儘管去說”,來噎得龍傲翟吐血了。龍傲翟的面色極其難看,冷冷地盯了洛子夜半晌,聲線寒涼:“所以,太子這算是,要正式跟本將軍開戰了?”
他說着這話,風驟然揚起,他身上的披風獵獵作響,氣勢冷凝,更助長了他身上的殺氣和戾氣,足見他此刻心情惡劣!
他就這麼冷沉着一張臉,用一種極其恐怖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洛子夜。
洛子夜見着他簡直就要當場撕逼的樣子,臉上吊兒郎當的狀態,也慢慢地隱下。變成一副正兒八經中帶着調侃的神色:“怎麼,原來在將軍的眼中,我們之前還不算是敵對,沒有開戰嗎?”
“所以,這就是太子言而無信的理由?”龍傲翟上前一步,眸色冷沉,這話已經帶了一點咄咄逼人的味道!
洛子夜眉梢一挑,一雙天生風流的桃花眼,也慢慢地展露出幾分冷意,開口道:“本太子可沒有言而無信!本太子既然說了是鳳無儔的狗命,那就自然是他養的狗的命,將軍自己不能領會,那便只能怪將軍自己。不僅僅是在官場上,事實上在商場上,也常常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將軍不能領會,何以責怪本太子不守信用?”
事實上,這樣的事情,的確是經常發生的。
這也算是兵不厭詐的謀算之策,不僅僅人與人之間,國與國之間,其實也如是。與其說這是不講信用,不如說是機智。所以,她特別熱心地爲龍傲翟解說了這些!
看龍傲翟的臉色,依舊不好,洛子夜又補充了一句,道:“而且,本太子也希望龍將軍明白,在本太子眼中,不需要用‘機智’,便相交,談條件的人,那決計都是朋友。彼此真心相對,而決計不會是如同本太子和龍將軍的關係一般……”
“原本就勢同水火的兩個人,以敵對的方式站立。將軍竟然指望對方一點心計都不跟自己玩,將軍如此天真,您的父親知道嗎?”洛子夜這個問題,問得很誠懇。
龍傲翟聽到這裡。
已然知道形式對自己是絕對不利了,很顯然,洛子夜眼下就是打算用這條死狗的屍體,把這件事情糊弄過去了!而,他即便心中不滿,也不能將洛子夜怎麼樣。
其一,洛子夜說的的確是“鳳無儔的狗命”,理解成一條狗的命,其實也沒什麼問題。
第二,就算自己立即將雲丞相還活着的消息捅破,雲丞相是自己親自放走的,若是有人要承擔責任,那首當其衝的,當然是自己要付出代價!
這個啞巴虧,他還真的是隻能自己咬牙吃了。
可,心中這口氣,卻是遲遲上下不能,卡在那裡,難受極了!只怪他自己太相信洛子夜,若是自己對洛子夜多一點防範之心,在見到鳳無儔的性命之前,先將雲丞相扣押在自己這裡。
都不會出現如同眼下這般可笑的情況!
可是偏偏的,他就真的對洛子夜一點戒心也無,她說什麼,他就信了什麼,也全然忘記了他們兩個之間的敵對關係,這時候,即便是龍傲翟自己,也已經開始懷疑自己的智商了。
冷着一張臉,思索了片刻之後,冷哼了一聲,開口道:“既然是這樣,那太子就請回吧!太子的意思,本將軍已經全然知道了,以及,以後還請太子自己小心一點,畢竟想從本將軍身上佔便宜,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以及,戲耍了本將軍,也一定會承擔相應的後果!”
龍傲翟這話,就是警告了。
等同於告訴洛子夜,這件事情他雖然是沒辦法再多說什麼了,但是這個仇,他記住了,並且是一定會報了洛子夜的戲耍之仇的!
洛子夜聽了,也不以爲意,點點頭,笑道:“那既然如此,本太子就先回去了!同時,本太子也規勸龍將軍,千萬不要因爲這件事情太過傷懷,太過鬱悶,太過不滿。畢竟本太子這一次,也算是爲龍將軍上了一課不是?這一次事情之後,龍將軍就應該知道,事必多思量,對於敵人的許諾,不要都沒思量幾秒鐘,就直接相信的道理了!”
龍傲翟嘴角一抽,一時間一陣怒火突了起來,浮上心頭,開口便道:“所以,太子這意思,是本將軍還需要專程感謝一番太子的教導了?”
他這話一出,一旁的魔迦,蕭疏狂,上官御等人,都很有點想笑,默默地看向天空。覺得太子很有點得了便宜還賣乖!
而洛子夜在聽了龍傲翟的話之後,當即一臉笑容明媚地道:“哎呀,龍將軍,你我同朝爲官,還是不要太客氣了!偶爾指點一下愚鈍的同僚,也是本太子的分內之事,畢竟本太子身爲太子,是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人!而將軍身居高位,若是一直如此愚鈍,對我天曜國運必當有所影響,本太子如今也算是居安思危,所以率先指導將軍一番,將軍也不必太感動,更不需要客氣,至於請本太子吃一頓,或是爲此支付學費都不用了,這都是本太子願意爲將軍作出的奉獻!”
她唧唧歪歪地把話說完,龍傲翟的臉色,登時就已經難看到不忍看了。
右手已經不自覺地放到了自己腰間的劍柄之上,手指握緊,拇指在劍柄上摩擦,頗是一副下一秒鐘,就要拔劍出來,砍死她的樣子!
但,到底礙於洛子夜的身份,自己一個將軍,公然對太子動手,那也是死罪。
故而,死死的忍住了,遲遲沒有動作!
卻幾乎咬碎了銀牙,開口道:“太子殿下,你很好!今日之事,本將軍沒齒難忘!”
洛子夜聽了,也拱手而笑,笑意卻絲毫不達眼底,開口道:“將軍客氣了!昔日將軍對本太子的那些設計,威脅,警告,本太子也都歷歷在目,至今不敢忘懷,如今這些,也不過是因果循環罷了!還希望將軍,理智的看待這件事情,做人不要雙標纔是!您多次設計別人,卻不許別人反擊一下,設計設計您,這也是不地道的行爲吧?話已經說完,天色也不早了,本太子先行告辭!”
說完,她轉身就走。
正兒八經地說了半天話,假裝自己是個有禮貌的太子殿下,說話咬文嚼字,洛子夜也是覺得挺累的!但是,洛子夜內心的舒爽,此刻已經無法用言語表達,總是被龍傲翟這貨算計,嬴燼也是被他打傷,這次還了對方一個大招,真是……
這酸爽,非一般的奇妙!
魔迦看了一眼洛子夜的背影,又瞅了瞅龍傲翟鐵青的面色,要笑不笑地咳嗽了一聲。轉身便回攝政王府了,他是攝政王府的人,要走,自然也不必同龍傲翟打招呼!
離開的過程之中,他可謂春風滿面,笑意盎然。
龍傲翟跟他們攝政王府作對已久,他們看不慣這人也已經很久了,而偏偏王一直沒有動他,原因很簡單,王根本瞧不上他龍傲翟。所以也懶得動手,可是他們這些人,已經着急很久,想收拾龍傲翟很久了啊!
這件事情被太子給幹了,真是太爽了!回去之後,他一定要把這件事情分享給弟兄們。弟兄們知道了,再跟太子殿下手下的神機營交手,幫他們訓練,大家也一定都會用心很多!
而,他走了沒幾步,龍傲翟忽然對着他的背影,冷聲開口:“站住!這狗真的是攝政王府的嗎?本將軍怎麼從未聽說過,攝政王府養狗了?”
如果這狗不是鳳無儔的,那麼,便也算是洛子夜爽約了。
可,他這話一出。魔迦立即回過頭,笑着開口道:“龍將軍,這狗的的確確是我們攝政王府的。前幾日買回來的,就在京城京郊,往右邊數上三家,王二家中的狗!買回來了,自然就是我們王的,將軍要是不相信,可以親自遣人去問問。而至於我們王府養狗的事情,將軍不知道,我認爲這也是正常的,畢竟這件事情跟將軍並無關係,我們也沒有養一條狗,也挨着通知各位大人府邸的必要不是?”
他說完之後,龍傲翟的臉色,更冷沉了幾分,眼下的情況已經是明顯的不能再明顯了,就是鳳無儔和洛子夜兩個人聯手,一起把他給耍了。
不必再多問,便也知道關於鳳無儔重病,大夫束手無策的消息,也是假消息,扯淡的了!
他冷着一張臉沒說話,而魔迦說完這些之後,轉身便走了:“將軍要知道的,我已經說了。再會!”
而蕭疏狂和上官御看到這裡之後,對視了一眼,還客客氣氣地給龍傲翟拱手行了個禮,纔跟着大步離開一起離開,並很快地跟上了洛子夜的步伐。
洛子夜並沒聽到她走了之後,那兩人的對話,但卻還是心情很不錯地走在前頭。
笑得春光燦爛,臉上滿是人也救了,龍渣渣也收拾了的愉悅。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正有兩雙眼,就在將軍府門外的不遠處,巷道口隱匿着身形。
其中一個,翹着二郎腿,靠在牆邊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英俊的臉龐上,笑容很有幾分賤賤的,開口感嘆道:“洛子夜這小子,不知道爲什麼,老子越看越喜歡!鳳無儔的狗命,嘖嘖,這樣的心思,他都想得出來!”
“比起修篁兄的不知道爲什麼,愚弟倒也有個不知道爲什麼。說起來,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朕總覺得,洛子夜跟修篁兄,很有幾分相像!”軒蒼墨塵淡淡地開口,笑着說出了這句話。那聲線依舊溫雅淺淡,令人琢磨不透他說這句話的用意。
便似只是隨口感嘆而已。
這話音落下之後,武修篁立即蹙眉,偏頭盯了軒蒼墨塵一眼,冷凝着容色問道:“此言當真?”
說實話,他自己心裡也覺得怪異得很。
從起初見着洛子夜這小子的時候,這小子的種種表現,就讓他覺得賤得很,但是又很熟悉,偏偏一時半會兒,也說不上熟在哪裡,甚至於莫名其妙的,他對洛子夜還有幾分親近感。
不然,那一日在嶽林山頂,看着那小子蠱毒纏身,他會忍不住上去用內力,爲洛子夜壓制!他一直都想不明白,對於一個欺負了自己女兒的臭小子,他沒直接下殺手,就已經很奇怪了,緣何還會在意對方是不是中了蠱毒。
如今更是明知道女兒和兒子都被打了,還在懷疑多半是洛子夜下的手的情況下,他也因着之前武琉月暗自用蠱毒的事情生氣,到眼下都未曾去看看女兒,也不曾關懷一下兒子,更沒有找洛子夜算賬。
關於自己到底是在想什麼,武修篁越想月摸不着自己內心的想法,也覺得事情透着蹊蹺,眼下再聽軒蒼墨塵這樣一說……
軒蒼墨塵揚眉淺笑,那張溫雅面孔,也漸漸透出幾分淡淡的暖意,溫聲道:“修篁兄什麼時候,見過我說謊話不成?尤其,對修篁兄說謊,朕不是自找麻煩麼?”
武修篁有仇必報的程度,比起洛子夜毫不遜色,他自認自己是沒有必要,拿這樣對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的話,來誆騙武修篁。
武神大人聽罷,沉吟着點點頭,道:“你的確不會無緣無故騙我,不過你這樣說起來,朕倒也覺得,洛子夜與朕,頗有幾分相似之處!難不成……”
他這話一出,軒蒼墨塵也看向他,等着他的下文。
而他沉吟了幾秒之後,終於一臉驚悚地開口道:“他這樣不着調,卻很聰明,也透着幾分老成,而老子也覺得自己這些年來,越發的年輕!難不成,他是朕失散多年的孿生兄弟?”
軒蒼墨塵:“……”他是認真的麼?
他正無語着,武修篁這才一改自己沒個正行的模樣,揚眉開口道:“物有相似,人有相同,這一點本尊並不覺得奇怪!不過說起來,日前洛肅封竟然派人來殺朕,說是朕搶了他一件東西,起初朕只覺得,這不過是他沒事找事,但近日裡刺殺卻越演越烈,朕總覺得這件事情裡頭透着幾分蹊蹺……打算去皇宮探探!”
尤其,能讓洛肅封重視成這樣的東西,甚至直接就猜測東西落在自己手上,以自己這麼多年,自己對於洛肅封的瞭解,那東西極有可能與水漪有關!
既是這般,他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尤其,不知道爲什麼,他還隱約有種預感,自己去探查洛肅封的皇宮,定然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這預感來得莫名,卻也極爲急迫……
但能是什麼收穫,他卻一無所知。
他正這麼想着,軒蒼墨塵忽然開口,淡淡地道:“這麼多年來,修篁兄和天曜的皇帝,似乎都不能釋懷。其實,愚弟一直想問修篁兄,當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如傳聞所言,水漪公主,是修篁兄親手所殺?”
他覺得,以武修篁表現出來的,對洛水漪的在意,應當決計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甚至他相信,任何情況之下,武修篁都不會這麼做。可是偏偏,傳言……
他這話一出,武修篁的眸色驟然冷了下來。
偏頭看向軒蒼墨塵,遲遲沒有說話。但是那眸中的狂風驟雨,以及容色中透出的殺氣,卻充分地表明瞭,他此刻的心緒。
而軒蒼墨塵並不懼怕,也只是淡淡地掃着他,眸色淺淡溫潤,似也只是對於朋友的關心,所以隨口一問。
半晌,武修篁終究還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卻只是道:“軒蒼,以過來人的身份,朕提醒你一句!即便你心愛之人,有一日站在你的對立面,也切勿拔劍。寧可是她殺你!”
說完,他轉身走了。
那腳步比起往日的瀟灑,顯得沉重了幾分。
軒蒼墨塵在原地靜靜地佇立了一會兒,眉宇間劃過深思。終究眸色斂下,轉身走了另一個方向。
這時候,都沒人知道,此刻只是武修篁的一句話,卻當真是警醒到了軒蒼墨塵心中。也在未來,機緣巧合之中,保住了洛子夜一命!
……
當魔迦把太子今日做的事兒,告訴了攝政王府的弟兄們。
一下子闔府上下,知道了這個事兒的人,都對太子殿下滿懷讚賞,更是在心中重重地吐槽龍傲翟,竟然想利用太子殿下,來取王的性命,這下好了,踢到鐵板了吧?
不知道看見那條“狗命”的時候,強作鎮定剋制怒氣的龍傲翟,心裡是不是已經嘔出了幾口血!
而事實上,龍傲翟此刻倒是也不至於嘔血,可是整個將軍府,從來就沒有人見過將軍如此憤怒失控的樣子,在後院練了一場劍,削斷了整個院子裡頭的樹木。
聽說他這番行爲,嚇得不少從前大抵是因着他官運亨通,而在他家中築巢,並盛夏也遲遲不肯離去的燕子們,全部嚇得挪了窩!
燕子肯在家中築巢,在很多人看來,那都是要走好運的象徵,這下燕子全部給飛走了!還有不願意透露姓名的目擊者,表示看見那些燕子,都飛到太子府去了。
這樣的消息,自然是讓原本就很生氣的龍傲翟,更加生氣。
而,情緒比他更差的,是驛館裡頭的武琉月!
她硬是拖着被洛子夜往死裡揍了一頓,骨頭斷了好幾根,行動不便,臉部肌肉僵硬,腿骨都折了的身子,從牀上爬了起來,把屋子裡頭的東西,全部摔了一個稀巴爛!
在身體出現如此狀況的嚴重情形之下,她還能努力的咬牙支撐着起來,做出這些表現她心情惡劣的事情來,這樣抒發怒火的決心和精神,也是滿拼的,也很值得人崇敬的了!
摔的聲音這麼大,自然也驚動了隔壁的武項陽。
武項陽一聽這聲音,當即便是一怒!二話不說,到了隔壁,便直接擡腳,將武琉月的房門踹開,張口便是一陣呵斥:“武琉月,你鬧夠了沒有?你還嫌你自己不夠丟人?”
眼下整個天曜,不少人都在看他們兄妹的笑話,日前因爲武琉月自作聰明的行爲,冥胤青那邊對他們也是態度不明,敵友分不清。
已經到了這樣的時候了,這個女人還不知輕重,在這裡摔東西。
武修篁覺得混到這一步,他們真的已經很丟人了,而且,樹敵太多!這時候,她還如此,是除了令他們更加丟人之外,還能有第二種結果?
他這話一出,武琉月立即指着他開口喝道:“我丟人?哈哈,我丟人?武項陽,你以爲你自己不丟人嗎?我好歹知道是洛子夜動手,知道是洛子夜對我動手之後,還出去惺惺作態,假裝要爲我捉拿兇手,卻刻意詆譭我的形象,將我的肖像畫得滿街都是!但是武項陽你呢?你連是誰動手打了你,你都完全不知道!這樣的情況之下,你倒也還好意思,說我丟人!”
“武琉月!”武項陽又是一聲冷喝!他那張一貫帶着幾分傲慢的面容,此刻染上寒霜,依舊清朗英俊,但冰寒的程度,也令人心驚。
也許,是他這樣子,駭到了武琉月。
武琉月手裡舉着花瓶,動作也停了下來,以一個定格靜止的狀態,看着武項陽。心裡也有點發沭,她雖然杖着父皇的寵愛,從來不把自己的皇兄看在眼中,但是武項陽的脾性,她倒真的是知道一些的!
這人看起來沒多聰明,甚至還有幾分張狂跋扈,但是骨子裡頭的心狠手辣,卻沒幾個人比得上!
她這般思索停滯住動作之間,武項陽開口道:“武琉月,你應當知道我的脾氣!放下你手裡的瓷瓶,我多的是一百種辦法,讓你死的一點痕跡都沒有,父皇也不可能知道你的死,跟我有關!”
說着這話,武項陽的眸色很冷,裡頭沒有半分開玩笑的因素,冰寒到令人心驚。
武琉月心中驟然忐忑害怕起來,立即將手中的瓷瓶放下!她明白武項陽一直沒有對自己動過手,一方面是出於自己可以利用,來幫助對方登上皇位,拿到太子的位置,另一方面,是出於血緣上的情分。
但是,自己如果真的將對方激怒了,那後果,恐怕真的會非常嚴重!
瓷瓶放下之後,她惶然看着武項陽,這裡只有大皇兄的人,要是他真的動了殺機,自己今天就死定了!於是,她顫抖着開口道:“皇兄,不是我不識大體,不是我不知道這樣鬧騰,只會令我們更丟臉,只是我實在不能容忍,洛子夜那個混蛋竟然這樣欺辱我,我……”
她話沒說完,武項陽忽然沉聲喝道:“那不都是你自找的嗎?我勸過你多少次?那一日又是怎樣阻止你,不要吹響萬蠱之笛,可你呢,偏偏以死威脅!如今鬥不過人家,被打了,你心裡就滿意了?你不能容忍,不能容忍什麼?不能容忍你的冥頑不靈,無能和愚蠢?”
武項陽從來沒有對武琉月說過這樣的話,又是以兄長的身份在教訓,武琉月聽着,心中又是氣憤,又是擔憂,又是委屈,一下子眼淚都開始在眼眶裡打轉。
這番鼻酸之下,她開口道:“大皇兄,不管怎麼說,我們纔是親兄妹,這一次打你的人裡頭,也定然有洛子夜!難道你就一點都不生氣嗎?”
她在努力地挑動武項陽對洛子夜的怒氣。
武項陽聽罷,冷哼了一聲。倒是負手揚眉看了武琉月一眼,問道:“生氣?你覺得生氣有用?還是覺得摔東西有用?”
他這話音一落,武琉月的面上,當即一陣紅一陣白,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
看着一地的碎片,遲遲沒有再吭聲!
卻是道:“這一次,洛子夜也就是打了我們一頓,鳳無儔並沒有插手,如今那個木汐堯也出現了!想必鳳無儔對洛子夜,也重視不到哪裡去,既然這樣的話,洛子夜也不足爲懼,只要大皇兄真的有心,我們想要除掉他,也就只是時間問題!”
至於那個木汐堯,等她先除掉了洛子夜,再來殺她!
她這話音落下,武項陽很快地揚眉,看了武琉月一眼,開口道:“那麼,你又怎麼知道,是鳳無儔不想幫洛子夜,而不是洛子夜不需要他幫忙對付我們?”
他這話一出,武琉月正要張口狡辯。
武項陽已經不耐煩的打斷:“夠了!這件事情我自有定論,要洛子夜死,辦法多得很,不必你我再自己用這種愚蠢的方式送上門!本殿下自有計較!”
話是這般說着。
武項陽的眸色,也更冷了幾分。從殺掉洛子煜栽贓嫁禍失敗,到眼下這些種種事端,洛子夜能一直都活得好好的,不能不說,這小子除了有幾分運氣,也還很有幾分本事。
但是,錯就錯在。
洛子夜就算是打了自己,爲自己先前算計對方的行爲報仇,武項陽倒也不會覺得有什麼,自己做的孽,自己還。但是偏偏洛子夜實在太過分,打了自己不說,還將這樣的事情,用如此辦法傳揚出去。
不必想,他都知道自己回國之後,自己那兩個弟弟,會用何種眼神來看待他。
說不定是直接嘲笑!這樣的賬,他當然要跟洛子夜算清楚。
看着他的臉色,武琉月也知道,這一次大皇兄是真的動了殺人的心思了。心裡不由得一喜,於是也開口問道:“大皇兄,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不出三日,洛肅封就要與鳳無儔,洛子夜,一起去出席戎國受降儀式!這算是天下中的大事,我們想要參與儀式,那必然也是可以的!而儀式選址的地點,定然是草原的點將臺!屆時……”
這般說着,他眸色微微沉斂了下來。
“屆時,只要借刀殺人,就足夠了!不必我們親自動手,這幾日,你沉住氣,不要再惹出什麼麻煩來,明白嗎?”
他說着這話,不悅的眼神,彷彿冰刀,射在了武琉月身上。
武琉月立即點頭道:“皇兄,我明白了!我這幾天一定老實待着,什麼麻煩都不給你惹!”
武項陽她太瞭解,他要是真的動了怒,心狠手辣的程度,絕對能夠令人側目,既然武項陽都這麼說了,她當然也不用再多折騰些什麼了,直接等着大皇兄的好消息,就結了!
“哼!”武項陽冷哼了一聲,正要出門,到了門口,卻又回頭警告了她一句,“還有,武琉月,我想你應該明白,這麼多年來,你之所以能如此飛揚跋扈,卻還能好好活在宮中的原因!這一切,都有賴於父皇對你的寵愛,沒了這些,你什麼都不是,而你對於我而言,也會失去價值!相信你明白我的話,是什麼意思!”
他這話一出,武琉月心中一突,立即明白過來。
也更是明白了,武項陽今日是把所有的真面目,和狠戾的一面,都展露給自己了。他是在警告自己,她必須重新獲得父皇的寵愛,否則,別說是她的榮華富貴保不住,性命也許也會在未來受到威脅。
作爲他武項陽,也不會再對自己百般容忍輕縱,甚至一個說不定,還會將之前,在她身上受得氣,一併討回來!
這念頭一出,她立即強笑着開口道:“大皇兄,我明白了!請你放心,我一定會重新得到父皇寵愛的,畢竟,他永遠都忘不了我母妃,而這就是我唯一的籌碼,也是最大的籌碼!”
“你明白就好!”武項陽說完,大步踏了出去。
門也被門口的下人們關上,也武琉月已經驚出了一身冷汗,“噗通”一聲,跌坐了板凳上!都擡不起手來擦汗,她一直就知道,自己這個皇兄不容小覷,但是卻在對方一再放縱自己之後,忘記了對方的脾氣。
剛纔,他是動怒了。她也清楚,自己再過分一點點,繼續踩他的容忍底線,這條命說不定方纔就真的丟了!這番想着,她更加覺得冷汗如瀑。
而,也就在同時。
暗處,傳來人以密室傳音傳達來的聲音,桀桀地笑道:“武琉月,你應該也看出來了,武家的人,根本都沒把你當回事!所以,你最好還是聽我們的,好好掌握住武修篁,用他的勢力,來擴展我們家,等到皇位到了我們手中!到時候,你才能是名副其實的公主。而現在,你要明白,你身上的血,和他們身上的,是不一樣的。他們是皇族,你只是個卑賤的丫頭和權貴之人所出……”
“閉嘴!”武琉月怒喝了一聲,回頭看了一眼暗處,大抵知道對方躲在哪裡,冷沉着語氣道,“我自己的出身,我自己清楚!不必你每天來提醒我。”
“哈哈哈,你清楚就好!那就好好按照我們的意思做事,少把精力都放在洛子夜身上,你最好明白你自己的使命,還有,你要是不聽話,我們必然會戳破你的身份,你且看看,武修篁到時候,會怎麼對你!”
暗處那聲音,笑得更加猖狂,桀桀聲中,帶着威脅和幸災樂禍的成分。
武琉月眸色一沉,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反而笑得溫婉動人起來,似乎十分真誠地道:“你們放心吧,家族的榮辱,也是我的榮辱!武家的人竟然這麼對我,那自然也不能怪我下手狠毒。至於洛子夜,我想你們應該清楚,鳳無儔的手中握着多大的勢力,只要我能嫁給鳳無儔,還愁不能幫助你們成大事?所以,對付洛子夜,也是很有必要的,不是麼?”
她這話一出,眸色卻是陰冷。
嫁給鳳無儔,鳳無儔的實力,是如今唯一真正能抵擋父皇,抵擋這些要操控自己之人的人。只有嫁給鳳無儔,她才能不再繼續每日擔驚受怕,害怕自己的身份被戳破,不必繼續受人脅迫。
以後,她才能真正的自由,想怎麼活,就怎麼活。在鳳無儔的庇護之下,也不必擔心這些人的報復和威脅!這便也是她這番執念由來的原因之一。
所以,她必須嫁給鳳無儔,一定要!
而她這話一出,暗處的人,似乎在考慮她這話的真實性,足足半晌之後,那人似終於反應過來。又桀桀笑了一聲,開口道:“武琉月,希望你說的話,全部都是真的,是真的想嫁給鳳無儔,幫助我們成大事!而不是指望嫁給鳳無儔之後,擺脫我們的控制!如果主公動怒,修羅門的厲害,別人不知道,我想你自己應該是清楚的!”
他這話一出,武琉月的背後,又是一身冷汗被驚了出來。
她心下緊張,面上卻還是不動聲色,沉眸繼續道:“你放心,我豈敢與修羅門爲敵!”
“那好!”暗處那人,相信了她的話,接着道,“這些話,我會回稟給主公!你自己盤算,我們也會在暗中助你!”
“嗯!”武琉月點頭。
而暗處那人的氣息,這才消失不見。武琉月驟然一怒,再一次打算掀了桌子上的動向,但想起來武項陽方纔的警告,堪堪忍住了!
她一雙美眸眯起,染上刻毒的光芒,揚眉看向窗外。
她一定能除掉洛子夜嫁給鳳無儔的,一定能的!也必須能,然後,讓這些所有欺辱脅迫她的人,全部都付出血的代價!
……
在她惱怒之間,洛子夜已經收到了一些消息,關於武琉月今日生氣,把屋子裡的東西都掀翻了的事情,這個消息是上官冰無意經過驛館的時候,聽到的。
而洛子夜對於這件事情的評價是:“武琉月如此重傷,還能堅韌不拔地爬起來,忍着身上的疼痛,骨骼斷裂的威脅,掀翻東西!這需要很強大的意志,尋常人是根本沒辦法做到的,這樣的行爲我們不要模仿,但是這樣的精神和意志,我們可以學習!”
她說完,其他人便是一陣大笑。
然而,剛剛走到太子府的門口。便見着一襲紅衣的美人兒,站在大廳,那修長的手,正拂過一株罌粟。聽着洛子夜的聲音,驟然回過頭,邪魅的眼神,掃在她身上,卻含着幾分冷意。
洛子夜心裡一突:“嬴燼,你這……?”這眼神怎麼怪怪的?
他冷笑了一聲,劈頭蓋臉就是一句:“洛子夜,你這個敗家玩意兒!”
------題外話------
衆山粉:山哥,你今天居然真的萬更了!
山哥:是的,哥也覺得很神奇(⊙o⊙)…
衆山粉:可是萬更攝政王殿下也沒有出鏡……
山哥:他說沒有月票,沒有出場費,懶得出來,想關門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