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不是脆弱的人,可以說她已經很多年不知道落淚的滋味,即便是難過委屈,她也習慣於隱忍。但是今兒個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那眼淚就跟不要錢似的,自己嘩嘩地往外掉。
事實上,最能擊潰人心防的,能給人最沉重打擊的,從來都不是敵人,而恰恰是身邊最親近,最信任的人。
因爲託付了太多的情感,所以才更不能承受,哪怕來自於信任、親近之人的一丁點兒傷害。
他是第一次看洛子夜哭。
從前即便他掐着她的脖子,她也不曾在他面前示弱,她如今這哭像更是一點都不美,不似美人美眸含情,梨花雨下,卻莫名便令他原本便不受自己的控制的心,驟然緊縮了一下,似乎被她攥得更緊。
大掌伸出,將她撈進懷中圈住。
洛子夜這會兒也不顧忌什麼形象不形象,裝逼不裝逼了,那眼淚鼻涕,就那麼往他光裸的胸口抹。他肩膀很寬厚,亦很魁梧,她窩在他懷裡,嬌小得跟個小孩子沒什麼兩樣。
而他一手圈住她,更一隻手按住她的頭顱,壓向他胸口,讓她靠在他懷裡。
墨發交纏,垂落在兩人身側。
魔魅冷醇的聲線,帶着幾分柔和,緩聲道:“洛子夜,你並不是不願意,你只是太驕傲。太倔強!”
所以,他原是被妒火衝昏了頭腦,而到她眼中,便誤認爲他是不尊重她,他不顧忌她的意願。
她哽咽了一下。
眼淚鼻涕還在流,哭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反正寶寶很委屈……”
她承認,他是美男子,她喜歡他,雖然她沒準備好,但他如果好好地說想要,她未必不願意,他對她的心意,她不瞎,體會得到。但是他這樣怒火之下,不管不顧,強佔一樣地待她,那種感覺是不好形容的。
就像是相濡以沫多年的人,忽然伸手給了你一巴掌。
“好!你很委屈。”他有些好笑,看她這可憐的樣子,魔瞳中的怒火早已被懊惱取代,揉着她被他弄亂的長髮,將吻印在她頭頂。
很親暱很輕的動作,卻驟然令她淚落得更兇了:“鳳無儔,你這次太過分了!”
他真的嚇到她了,在她眼裡,他從來就沒有什麼時候,像今天一樣可怖過。
她這話一出,他倒平添了幾分火氣。擡起她染淚的臉,冷沉着語氣,問了一句:“洛子夜,你也要講道理,這一次的確是你有錯在先!孤不止一次警告過你,可你……”
“爺不講道理!”她抽噎了一下,盯着他那雙天生便唯我獨尊的霸凜魔瞳,打着哭腔接着道,“鳳無儔,你說吧,你是要道理還是要媳婦?”
這世上有兩件事情,是不能兩全的。
第一件事情是魚和熊掌,第二件事情是道理和媳婦。
戀愛中的女人,是沒有道理可講的,何況還是洛子夜這樣不着調的女人。
他似被她噎了一下,定定地看了她半晌。她含淚的眸光,盯着他,鼻尖也是紅的。看起來好不可憐,對視了幾秒鐘之後,他驟然心頭一軟,便沒守住那道冷硬的防線,揚聲嘆笑:“好,好!你不必講道理,你是對的,全是孤的錯!孤也不要道理,孤只要你!”
他這話一出,她倒是一愣,臉驟然一燥,“轟”的一聲紅了。
甩脫他桎梏着她下巴的手,再一次埋首他懷裡,抽噎起來,但到底不似剛纔委屈了。輕聲嘀咕了一句:“你剛纔真的嚇到我了!”
不僅僅是他當時的震怒,還有怒氣之下,帶着幾分凌厲的狠絕。
令她覺得,他要是真的強迫了她,那麼日後,絕對不至於此。她也許會失去很多東西,尤其是自由!
他聽罷,冷醇磁性的聲響起來,倒是坦然,一字一頓地道:“孤說過,如果你執意跟其他人糾纏不清。孤並不介意囚禁你,讓你成爲孤的禁臠!”
她一顫。
嚇得整個人都不好了,也抱着他異魅魁梧的身軀,纔沒嚇得癱軟下去!要是把人生過成那個樣子,未免也太悲哀了。不知什麼時候,淚就止住了,她壓低了聲線道:“哪怕是恨你一輩子?”
“哪怕是恨孤一輩子!”他沉眸,這話回得也很快。
他的愛,從來決絕,不容違逆。
即便是恨,也只能是跟他,生生世世糾纏,輪不上旁人。
她怔了一下,安靜了一會兒,也聽得到他粗重的呼吸,強忍着慾念的那種。而對他這話,也讓她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笑。是該覺得幸福,或者是該覺得負擔。
她驟然擡眸,封住了他的脣畔。
他一僵,魔瞳中鎏光微凝。第一次感受到她毫無目地的主動,感受到她溫軟的脣,印在他脣間。那雙魔瞳,頃刻之間便被慾火點燃,發瘋一般地吻住她,熾烈迴應。
心中的慾念,狂喜,憑藉着這吻宣泄出來。
“不能呼吸了……”過程中她口齒不清的地捶了他一下,他才鬆開她。而原本就粗重的呼吸,這時候也更不可控,那眸中的情與欲,似要在頃刻之間將她燒灼殆盡,便只是這樣看着,就令人覺得臉紅心跳。
而也就在他這樣的眸光之下,洛子夜盯了一會兒。
又在他胸前咬了一口,滿意地感覺到他一僵。接着就往他胸口一倒,呈睡覺狀:“晚安!”
他:“……”
垂眸盯了她的發頂半天,原就是強制性壓着的欲,這時候也在這女人的撩動之下,更深重了幾分,如猛獸將要衝出禁錮的囚籠。而這該死的女人,就在點火之後,跟他說晚安!晚安?!
她是故意的。
絕對是故意的!
洛子夜也就是故意的,誰讓他嚇唬她來着?誰讓他嚇得她一把鼻涕一把淚來着?她就是故意的,憋壞這混球。她內心很嘚瑟,像是吃準了有了方纔那一茬,他這時候再怎麼樣,也不會再強迫她。
他胸口慾念高揚,身子也很燙。尤其心愛的女人,還未着寸縷在自己懷中,她還撩撥了他。這時候便當真是想將這女人,狠狠揉入自己骨血之中!
然而……
然而。
這怒意之下,他猛然擡起她的下頜,低頭咬住她的脣畔,狠狠地掠奪了一番,手也很不規矩,嚇了洛子夜一個夠嗆!然而這之後,他抱着她躺下,並隨手爲她鋪好了防着月事的布帛。便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
只將她抱在他懷中。
魔魅磁性的聲線,帶着幾分森冷切齒的味道:“洛子夜,你是不是料定了孤捨不得真的將你如何,故而才如此囂張?”
他這話一出。
洛子夜倒是點點頭,環抱着他魁梧的腰身,將臉埋入他懷中,坦然道:“不錯!我如今最能倚仗的底牌,就是你的捨不得。”
他沉眸,對她這樣的“坦白”,一時間竟是失語。
卻隱約覺得,這女人大抵是自己命中的剋星。恨不能將她恨到骨子裡,卻又偏偏愛到骨子裡。他猛然掐了她的腰一把,驚得她驚呼一聲,睡意走了大半,他也沉聲道:“晚安!”
洛子夜瞪大眼,盯着他已然閉上的雙眸,還有那張俊美到引人一同沉淪於魔道的容顏。一時間氣得整個人都有點不好,湊上去就打算咬他。
他都沒擡眼,魔魅的聲,就嚇得她夠嗆:“洛子夜,你知道孤忍得多辛苦!你若再咬,孤若是沒剋制住,你就別怪孤不心疼你!”
她聽了,打算咬他的動作止住。
氣鼓鼓地看着他,盯着他,感到很惱怒。而他這時候就跟那真的睡着了似的,閉着雙眸,墨發落在枕頭間,有些長髮還被她壓在身下,這麼看着,倒不似美男子恬靜入睡圖,而是魔界的君王,這時候沉閉起眼,厚重的魔息使人心顫,更令人心頭澄澈,明白若是擾醒了他,會有什麼樣的可怖下場。
她兀自一個人生了一會兒悶氣,盯了他半天,最終還是抵不過睏意,在他懷裡睡着了。
夢囈中還嘟囔了一句:“臭臭是壞蛋……”
她睡着了之後,他那雙霸凜魔瞳才驟然睜開。聽着她眸中的囈語,好氣又好笑。原是她一再觸碰他的逆鱗在先,原是他怒火之下,一定要給她一個教訓在先,可沒想到,最後竟成了這樣。
他尚且沒跟她理論清楚,她的所作所爲到底對不對。
他尚且沒得到她的承諾,聽她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如此。
就這麼有幾分不明不白的,事情就告了一段落,還似是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全然就是他欺負她。是他太霸道,是他太跋扈。然而,在垂眸看了她一會兒之後,他忽然嘴角淡揚,氣也提不起來了。
這女人的話沒錯,她最能倚仗的東西,就是他的捨不得。而他偏偏,無可奈何!
以及,道理和媳婦之間。
他一直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不過,她含淚說出的這句話,是不是也在說明,她願意做他的媳婦呢?
“洛子夜,孤真不知道該將你如何是好!”
他這一句話出來,早已在睡夢中的洛子夜,這時候也似是聽到了什麼,貓兒一般又往他懷中偎了偎。睡得很踏實。
終於,他眉間的摺痕,慢慢的也散了。
淡揚着嘴角,抱着她沉沉睡去……
……
帳篷裡頭這一陣雞飛狗跳的鬧騰,閩越和閻烈,這時候也都在門口聽着。到裡頭終於是安靜了,這兩人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閻烈嘆息,用密室傳音對閩越道:“幸好王及時醒悟,要不然,我們之前努力的那些,全部都白費了!”
那些好不容易,才讓太子對王建立起來的好感,也會在頃刻之間崩塌,什麼都不剩。
閩越聽了,同樣用密室傳音,回了對方一句:“聽了這麼一會兒,也許太子對王,並不是我們之前懷疑的那樣!”
是的,他們之前都懷疑,太子對王,只是利用,毫無感情。但是今日看起來,似乎不是這樣!
閻烈也點點頭,但唯一讓閻烈有點沒弄明白的是,那時候太子問了一句:“你果然知道!”
還有王那句他那時候因爲閩越的打岔,沒能聽得太清楚的那句女人什麼的,是什麼意思。正想着,這時候忽然一物,對着他撞了過來。
他伸手便是一擋。
“咚!”的一聲,那一物掉落在地,並且還掉進地上的泥土當中,滾了一圈,差點扎了進去。
那一圈帶着毛的動物,擡起頭來,那正是果果!它跳起來之後,便伸出一隻翅膀,指着閻烈,尖着嗓子道:“閻烈,幹什麼你,你幹什麼?查到了洛子夜了果爺,洛子夜他的味道就在帳篷裡……”
“面”字還沒說完。
看着緊閉的帳篷門,它驟然反應過來了什麼。
眨了眨鳥眼,明白了,倒地就開始哭:“果爺在外頭累活累死的找洛子夜,你們找到了也不通知果爺,主人都被他睡了,果爺還在到處找,蒼天哪,都是繩命,你對果爺的繩命也太不公平了……”
------題外話------
山哥:矮油,人家最愛你們了,給人家幾張月票好不好嘛……
衆山粉抖了抖手裡的月票:老實說,你愛得是我們還是月票?
山哥害羞一揮手:人家都愛,都愛!
衆山粉:媽的!你揮手就揮手,對我們手裡的月票揮什麼……臥槽,你居然搶!臥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