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2 我是最後一個知道小夜兒是女人的

332 我是最後一個知道小夜兒是女人的?

嘿嘿……”洛子夜乾笑了兩聲,沒有回話。

低下頭,認真地喝着面前的藥汁,感受着透明的液體,從四肢百骸流過。一碗藥湯很快地喝完了,倒是沒有任何她所想象的痛苦的感覺,倒是覺得胃部像飲下去一團火,有什麼東西正沉澱在腹部,使得她感覺整個丹田都燒灼起來。

然而並不是令人難受的燃燒之感,而是胃部有種略微溫暖的感覺。而那氣流漸漸向上,似乎是要爲她打開氣門!她面色冷肅,很快地閉上眼,爲體內的氣息引流,帶着那溫暖的氣息,一點一點從四肢百骸穿過,接着,她便欣喜的發現,體內內息和她身體融合的程度,就在這麼短短的一會兒,竟然提升了三倍有餘!

而近日在攻向第六重的時候,遇見的瓶頸,這時候也已經有被衝開的架勢!

思緒正在此處,而她驟然感覺一雙渾厚有力的大掌,落在她的後背,傳導出來的內息,很快地涌入她體內,與她體內那一股內息融合,令她身體中如蛇一般蜿蜒而上的氣息,瞬息之間充沛,如同狂蟒一般狂馳而上!

兩股內息的引流之下,使得洛子夜感覺自己的臉頰都開始微微發燙。

但心頭有一種熟悉的心悸感,這種感覺她非常熟悉,曾經經歷過五次!這讓她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第六重功力,這時候就要破了!這令她更加沉穩,在他的幫助下,慢慢地引導體內的內息,一點一點地去衝破那個關口,不敢冒進,擔心走火入魔。

然而,就在那內息,即將到達那個關口的時候。

他魔瞳一凜,掌中內息散出,灌入她體內,令她通身一怔,她原本小心翼翼去衝破那個關口的計劃,全部給他打亂,轟然之下,那關口就被他悍然相助的內息擊破了!接着便似乎一股電流,分支散開,種子般在她體內投射,似乎是點燃了一簇一簇的火,使得她整個人都微微發顫。

接着,便神清氣爽,精力充沛起來!

又似乎是體內有一股激流,將要立即破體而出!這番磨折之下,她霍然睜開眼,雙掌擡起——轟隆一聲!那激流從掌中迸出,那氣流從她掌心脫手而出之後,便直直撞向幾十米前段的一座高坡!

又是“轟隆”一聲巨響!

那高坡應聲而倒,上頭的泥土和石屑,在巨大的爆炸轟鳴聲中,被炸得飛起來,滾落於塵土之中!接着,便寂靜無聲了。

洛子夜不敢置信地睜開眼,瞪大了眼眸看向自己的手,又瞟了一眼不遠處的石堆。

她簡直太特麼熟悉了,鳳無儔尋常炸她的時候,差不多用的就是這種攻擊力,帶着強大的破壞力和毀滅力,令人一眼看去——整個人都精神了!她嘴角抽了抽,這就是她體內第六重的力量?

怔然之中,聽得他魔魅冷醇的聲線從身後傳來:“嚇到了?”

這一語裡頭帶着幾分隱約的笑意,洛子夜回眸看了他一眼,與他那雙霸凜的魔瞳對視,懵然一躍,撲入他懷中,脣畔與他相撞,語中帶着興奮的味道:“寶寶跳起來就是一個麼麼噠!”

一吻印上去之後,感受到彼此脣間的溫度。

她含笑的眼眸又染上了幾分瀲灩的味道,倒是難得的在他面前厚臉皮,這一次的主動親吻,她竟也沒有覺得不好意思,反而心情還相當的激動,他淡揚的嘴角,也隨着這一吻而繼續揚起。

而這會兒,天色已經漸黑。

遠處陰涼的樹下,站着兩個人。一人的肩膀上,還有一隻禿鷲,那禿鷲撲騰了幾下之後,被申屠苗捉住,抱入懷中,這才老實安分了一些。她斜睨了一眼身側的女子,道:“你確定,洛子夜是要打我禿鷲的主意?”

“公主自己用這禿鷲做了什麼事情,公主自己不清楚嗎?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以洛子夜的性子,這時候要報復公主,其實再正常不過,不是嗎?”蕭疏影輕輕笑了笑,那雙漂亮的眸子裡,是森然的幽光,還有刻骨的嫉妒。

憑什麼洛子夜就能得到幸福,而她不能?

憑什麼自己心心念唸的人,她名正言順的未婚夫,心裡惦記的竟然是這個洛子夜?倘若洛子夜是個男人,她倒也認了,想着殿下喜歡的是男子,敗在起點她無話可說,可偏偏,洛子夜竟也是女人,這讓她如何接受?

“你是何時知道,洛子夜是女人的?”申屠苗掃了她一眼,那眼神比蕭疏影,還要幽冷幾分。就如同一條毒蛇,在陰涼之地,用自己的蛇信子,在感受周圍的氣溫,卻也並沒打算即刻就出擊,似乎是在尋常合適的溫度,和更加合適的時機。

她一語落下,蕭疏影看向她:“這個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明白,這一點,你我能知,天下人不能知便罷。這也是我告訴你這個秘密之前,你答應我的條件!”

當初是龍傲翟的話裡面,向她透露了洛子夜的性別。可她心裡明白那個人的秉性,她若是敢公然將這件事情傳出去,給洛子夜惹出什麼麻煩,龍傲翟真的不會放過她,她當然不怕死,但是她怕連累父親,連累煜成王府。

她這話一出,申屠苗立即冷笑出聲:“你以爲我是真的傻嗎?此刻洛子夜在天下人眼中是個男人,這就是橫在他們之間最大的障礙,短期之間,洛子夜若是不願意放棄她眼下的身份地位,那麼鳳無儔就無法名正言順地跟她在一起,可我們若是捅破了這件事情,意味着什麼?”

說着這話,她偏頭看了蕭疏影一眼。

蕭疏影聽到這裡,很快地明白了對方的意思:“的確,於你而言,此事也不能捅破。以鳳無儔的性格,他要做的是事情,從來沒有人擋得住,他一定要保住洛子夜,其他人也拿他沒辦法。而這時候你公佈了洛子夜是女兒身的事,反而會讓他們更早名正言順地在一起!”

“所以你儘管放心,我不會說!那麼我能不能問問,你原本不是洛子夜身邊的人麼,怎麼會過來幫我?”申屠苗說着這話的時候,看蕭疏影的眸光,透着幾分懷疑。

蕭疏影睨了她一眼:“你若是不相信我,大可以當做我今日沒來找過你!”

她此言落下,申屠苗立即笑了:“好,是我不是。既然已經決定合作,自當是不該懷疑!洛子夜可說了,她打算如何對我禿鷲出手?區區一隻鳥而已,若是用得好,說不定還能令鳳無儔對她失了心!”

“她打算……”

她們商討之中,天色已經黑了下來。蕭疏影說完事情,便轉身先回去了!申屠苗遠遠地看着相擁的那兩人,眸中幽冷的光更甚,洛子夜,她竟然敢主動吻鳳無儔!一個不知廉恥的女人,也不知道鳳無儔喜歡她什麼。或者,鳳無儔就是喜歡這樣主動的?

她在原地站了許久,素手幾乎忍不住掐入了手中禿鷲的羽毛之中。

掐入極深,那禿鷲都已經開始感到不舒服,想要掙開她!但她豈會讓它如願?反而下手更狠,將那禿鷲抓得更緊,另外一隻手捏住了禿鷲的嘴,讓它無法痛鳴出聲。那嘴角微微勾起,洛子夜,終有一日,她要她如這禿鷲一般,落入自己手中掙扎,痛極了,卻哭也哭不出來。最終一點一點地走向覆滅和死亡!

正待要轉身,身後卻忽然傳來一道粗礦的聲線:“洛子夜當真是女人?”

他這話一出,申屠苗一愣,立即回眸看向暗處,便見着了兄長那雙如鷹般銳利的深邃的眼。她微微愣了一下,盯着他問道:“王兄,我……方纔的話,你都聽到了?”

“不錯!聽見了。”申屠焱點頭,掃了一眼遠處那兩人,心情也驟然古怪了起來,跟洛子夜也是有過交鋒的,也實在是不能想象,那樣不着調,甚至還有些猥瑣的男子,竟然是個女人?這於他而言,簡直堪比天方夜譚。

他這一句話應完,申屠苗看了他幾眼,旋即道:“既然你已經聽見了,那臣妹也不多說什麼了,臣妹先行告退!”

“洛子夜並非是你能招惹的人,鳳無儔的脾性,也是你我心知肚明的事情。你當真要……”他皺着眉頭,提出自己的警示。

但顯然申屠苗並不願意聽,他才只說了一半,申屠苗便開口道:“此事是我自己的事情,與兄長無關!兄長身爲大漠蒼狼,該處理的,是兄長自己的軍務,女人們之間的事情,兄長還是不要多話了。也請兄長放心,苗兒做任何事,不論成敗,那也都是苗兒自己的事,與兄長無關,也斷然不會連累兄長!”說完這話,她不等他再開口,便轉身離開。

申屠焱愣了幾秒,倒從來沒想過,自己這個從小便纏着他,黏着他的妹妹,竟然也能有這樣的時候和魄力!竟開口讓自己不要管這件事,所以……是他對自己這個妹妹,太不瞭解了嗎?他頓了頓,搖了搖頭,最終也轉身,大步走了。

等到這裡安靜了,再沒人過來的時候,不遠處樹上的人,已經做了一回黃雀。螳螂捕蟬,總會有黃雀在後。那對兄妹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一雙邪魅的桃花眼中時,那人微微蒼白的脣角,輕輕扯了扯:“所以,我算是最後一個,知道小夜兒是女子的嗎?”

青城聽了,也不說話,默默地立在樹下。輕聲道:“公子,您纔剛剛醒,不宜在外頭待太久,屬下還是送您回去吧!”

他話音一落,嬴燼眉梢微挑,掃了一眼不遠處的洛子夜。靡豔的聲線輕飄飄的,帶着他天生風流的味道,也帶着幾分久病初愈的虛弱。薄涼的脣畔微扯,輕輕地道:“原本我以爲,我醒來之後,見着的第一個人,會是小夜兒!”

可惜,並不是。

“公子……”青城皺了皺眉,擡眸看了他一眼,心下有些擔憂。心中也開始懷疑,自己讓洛子夜跟公子保持距離,這到底對不對!若非是自己當日說了那樣的話,洛子夜今日也不會在神醫走了之後,也跟着離開,到現在也未曾來關心公子一下。

他這擔憂的一聲叫出來,嬴燼反而扯了扯薄脣,那雙桃花眼輕輕的閉上。開口道:“不管申屠苗打算拿那隻禿鷲做什麼,明早之前,我都不希望看見那隻禿鷲還活着!”

青城一怔,隨即道:“是!”

聽完這一聲,樹上的人又霍然睜開眼,回眸看了一眼洛子夜所在的方向。那雙桃花眼中燦光微閃,看向她的眼神,彷彿是看向最美的星光,那也是他此生可遇而不可及的璀璨寶石。他忽然嘆笑:“青城,你知道嗎?在山洞的時候,她已經拒絕我了。她說希望我退,而我,也已經答應過她了!”

青城一怔,這件事情,他的確並不知道,因爲那時候他守在在山洞的門口,只是見着公子從山洞裡出去的時候,表情不太對,可是當時他也沒敢多問。只是,公子此刻對自己說這些,是爲了什麼?

他正詫異之間,嬴燼的眸光,又投到了他身上,那眼神不見喜怒,不見悲歡。只輕輕地道:“我已經答應退了,可是青城你,爲何連她能施捨給我的最後一絲溫暖,也要剝奪呢?”

他這話一出,青城一僵,登時便明白了公子的意思。他面色煞白,“噗通”一聲跪下,眉梢皺起,面部表情緊繃,低低地開口道:“公子,您知道了?”知道他對洛子夜說的那些話?可,公子怎麼可能知道,那時候公子分明還昏迷着,醒來也不過半個時辰,自己也一直都在公子身邊。

嬴燼盯着他,那雙桃花眼裡,瀲灩的波光盡散。眸色零散的如同一盤散沙,只回了青城一句話:“她不是這樣的人!”這一語,等於是回答了青城的問題,表明這件事情他已經知道了,更表明了他是從何處知道的。

洛子夜並不是這樣的人,她縱然無情,但絕對不會無義。便單單只是出於朋友之誼,他醒來的時候,她也不會不在。然而,她就真的不在。他也太瞭解青城,明白在自己昏迷,甚至生死難料的時候,青城可能有什麼樣的反應。

“是屬下的錯,請公子處罰!”青城跪下之後,便也只說出了這麼一句話來。其他的,他並不想多說,事實上,他覺得自己做的是對的,他並沒有錯,洛子夜的確是不宜繼續跟公子走得太近。但是公子此刻的失望,在他醒來的那一秒,沒有見到洛子夜的失落,這也都是自己造成的。

嬴燼並沒有說出自己打算責罰他的話,只閉上眼沉默了幾秒鐘,旋即道:“你走吧!”

青城一怔,不敢置信地擡眸,看向他:“公子?”走?這是要趕他走?他沒想到,對方竟然能說出這麼一句話,這麼多年的跟隨,這麼多年的刀光劍雨,腥風血火,難道都抵不上他的一次錯處,抵消不了他對洛子夜說的那幾句話?

他語中的不敢置信,令嬴燼睜開了眼。邪魅的桃花眼看向他,那張如美如妖魅的臉,看起來寧靜而淡薄,輕輕地道:“你走吧,青城。你要的,我給不了!”

他這話一出,青城愣住了。自己要的,他給不了?他知道?他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或者,他甚至還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咬了咬牙,低下頭,嚥下喉間那一幕苦澀,開口道:“我知道你給不了,我從來也不敢求。我只是想陪着你而已,冥吟嘯,也許有些東西是註定的,就像你遇上洛子夜是註定,而我遇見你也是註定。註定相遇,註定沒有結果,但你和我,誰都不會想從這條路上退回去,因爲身不由己,因爲人不能控制自己的心!”

這是他第一次,叫出嬴燼的名字,但他也知道,自己面前的這個人,並不喜歡這個名字!說完這話,他霍然擡眼,看向嬴燼那張臉,面上露出與自己這張清俊容顏不符的沉穩,還有幾分犀銳的味道:“其實原本,你想過的給的,不是嗎?如果,沒有遇見洛子夜!”

他這話一出,嬴燼竟怔住了。隨即輕輕搖頭,原本想過給嗎?他不知道。除了他的小夜兒,他其實並不能接受男人,甚至是反感。所以怎麼會想給?但他卻不會忘,武青城這十數年如僕如友的陪伴,如果沒有遇見洛子夜,在未來的某一日,他會不會終有一天,覺得無以爲報,所以讓對方得償心願呢?他也不知道。

“冥吟嘯,你就是這樣!你的心到底有多涼,纔會只要有人對你有一點好,你就會忍不住去抓住它,甚至不惜付出你自己的一切、違背自己的意志去回報?彷彿你自身於你而言,根本毫無價值。這麼多年來,你一次次酗酒病倒,倘若我想要你,就算是趁人之危用強,也多的是機會。或者你念我的恩,連反抗都不會。可你以爲我爲什麼不強要?”話都說到這份上,便也等於是撕開了所有的僞裝。

靠在樹上的人,長長的羽睫顫了顫,並未出聲。

接着,武青城又道:“因爲我知道,你噁心這樣的事,你甚至噁心我對你的感情,所以我只求陪着你。可你最好不要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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